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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君听得一怔,秀目圆睁道:“您是说……不会,我相信霖哥哥不会被色迷惑。”
凌晖轻轻叹道:“你不要太过自信,如非我老人家早已心灰意冷,也都几乎把持不住,何况‘岳霖’血气方刚?”
杜若君和小莺都以惊奇的眼色望着凌晖,脸上流露出特别的表情,她俩说什么都不能相信,但又不能不信。
这时,凌晖接着又道:“孙无忌为了向我讨好,曾在家中设宴,那妇人果然了得,我就几乎跌进那脂粉陷阱去,谁保他不会故技重演以此对付岳霖?”
小莺年轻识不明就里,眨眨眼道:“那家伙甘心让他老婆这么对您?”
凌晖哈哈一笑道:“一来他因惧内成癖,二来他正求之不得,因为如此一来,他正能藉此要挟,以逐其飞黄腾达之愿……。”
杜若君神色凝重,默然不语,
小莺仍然不信地道:“天下真有这样的人?”
凌晖笑道:“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可说千奇百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只要机缘凑巧,随时随地你都可能遇到……。”
小莺担心地道:“这样,霖哥哥不是很危险吗?”
凌晖颔首叹道:“谁说不……啊!不会了,小莺!快去接他进来。”
杜若君和小莺都被他说得一怔,四双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轻笑道:“多谢关怀,不必接了。”
话声落时,已然到了门外,缓步走进一个人来。
小莺距门最近,这时飞跃过来,抓着来人手臂,摇撼着道:“正骂曹操,曹操就到,霖哥哥,你怎么才来呀?”
来人果然是岳霖,他与凌晖和杜若君见过礼,笑向小莺道:“我如果早来吵是正好赶上听你们骂笑?”
他说着,转过头来,正巧与杜若君的目光相接。
无限柔情,无限蜜意,都在这一瞥中表达无遗。
岳霖望着,一时反而不知该从何说起,呐呐了半晌,始道:“君妹!你好……。”
过份的渴念,反使杜若君答不出话来,内心的欢愉是难以形容的,但表面的上仅对岳霖甜甜一笑。
这一笑,已足以代表一切……。
凌晖看在眼里,呵呵笑道:“你们先别发愣,快坐好,吃酒要紧,你们要说体己话我我老人家走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岳霖没想到凌晖竟然也在,他不知道是孙无忌故意欺骗自己呢,抑或是凌晖去而又返,呐呐方道:“凌叔!方才在酒楼看见您……。”
凌晖一摆手,打断他话头道:“我知道,若不为此,我还不回来呢!现在……”
他说到此处,神色忽然变得十分庄重,回顾小莺道:“小莺!你辛苦些,到外面去看看我耽心也许孙无忌那厮会暗中追来。”
小莺应声而去,他才缓说道:“如今劫难来了,屠杀已经开始,我虽曾多方阻止,但可惜人单势孤,收效极小,而且,那魔头机警过人,如果被他疑窦,以后的可就更加难办,所以,我才故布疑阵了,半途折返。”
岳霖双眉微皱道:“您说的魔头,可就是‘金钱帮’帮主?”
凌晖点点头道:“所幸他对我极端信赖,是以一切计划行动,多半由我主持,因此也更给了我困难。”
杜若君接道:“那您不是正可利用他对您的信任,暗中加以破坏吗?”
凌晖叹道:“如果把他看作是这么简单,事情也就好办多了。但是相反的,他的武功高不说,才华尤其惊人,就以此次的事情而论,表面上由我率领几位主手南来,但是,每到一处,竟都完全扑空……。
他微微一顿,接着又道:“今本来约定向‘少林’下手的,我先派出数名高手往少林踩探,他们还没有回来,不料少林掌门人法空大师的首级已经送来酒楼,仅此一端,即不难想见他的为人行事了,是多么飘忽不可捉摸了。”
岳霖忽然心中一动,道:
“那人可是四十一岁,一身文士装束,脸上蜡黄,毫无表情,好像连语音都是冷冰冰的?”
凌晖颔首道:“不错!只是他的真实年纪,已是六十开外了,而且,你所见到的他,是戴着特制衣的人皮面具的。”
岳霖又道:“法空大师的首级,就是他送到酒楼来的。”
凌晖望了道:“我猜到了,而且,我还知道如今他必已赶到茅山。”
岳霖惊问道:“您是说茅山也将……。”
凌晖黯然接道:“不错!此次出来,就是为了九大门派,除了华山已死,崆峒已降,其他的都给躲过此劫,……唉!”
杜若君忽然说道:“难道天下就不能有人能够制服他么?”
凌晖摇头叹道:“恐怕没有,至少,我不知道有什么人能够制住他。”
一阵沉默后,他又继续道:“我所以借故折返,主要的是先告诉你,今后一切务须特别慎重,他已通令各部各堂,总之,必要捉得你始才甘心……我虽然是担护法之一,如果一旦遭擒,我也未必能袒护你。”
岳霖沉吟道:“既然如此,今日在酒楼,为什么竟会放过我?”
凌晖想了一下,道:“也许他不认识你,总而言之,此魔不除,为害至极,但以我等功力,绝非其敌,所以有暂时隐忍,等待有利时机,那时,谋定而动,务必一举将之歼灭,不然其后果实在不堪想象。”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静寂中,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许久,许久。
凌晖忽然起身说道:“千万记着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切忌轻举妄动,我现在还须赶往茅山,以后我会随时和你们联络,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话落,人已到了屋外,二人惊顾时,早已失去踪影。
岳霖和杜若君二人,虽是久别重逢,但这时却是默然对坐,诉说的相思之苦,尽在不占中。
半晌之后,二人这才各自将别后经过概述一遍,当杜若君说到母自焚家园,避祸远走;自己携同小莺宝贝,流落江湖,为了便于访仇寻母,同时也为了找寻岳霖,遂又重以红妞之名,高张艳帜,往来于各大城镇……
她说到伤心之处,更是一字一泪,哀痛不已。
岳霖见此情形,也是一阵暗然,不知究竟是悲是喜?
几次,他话到唇边,忽又打住,他不愿欺骗,把巧娘的事告诉她,但他又不忍刺伤她,只是以无法出口。
杜若君见他欲言又止,再三相问,这时岳霖灵机一动,说道:“君妹!怎么不见宝贝弟弟?”
杜若君这才止住悲戚,道:“宝贝弟弟被一个疯和尚带走了,但是说好半年后在此相会,也就是昨天,到现在不见来,小莺这丫头,这两天简直都快吃不下,睡不稳,神不守舍,连睡着了都直喊宝贝……。”
她的话声方落,小莺已闪向屋内,嘟着小嘴道:“姐姐师父真是没羞,就知道说我,霖哥哥,你要知道真的其实呀!吃不下睡不稳的是她,梦里呼唤的也是她……。”
杜若君早已站起来身来,追着小莺道:“你这丫头,就会嚼根,看我小把你舌头拨下来!”
小莺围着桌子,连跑连笑,连舌连道:“谁要我护我,好姐姐!好姐姐!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岳霖望望着小莺又望望杜若君含笑不语,但他心里却在暗暗忖道:“小莺的话想必不假,看君妹的神情就可知道,同时,若非亲身体验,绝不可能感受如此之深,虽是短短几句话,却道尽了相思之苦,而且,说来入木三分,君妹对我情深,巧娘的事又该怎么办呢?”
小莺忽然转到岳霖身前道:“霖哥哥!你怎么只顾呆坐,连酒都不吃一杯?这些菜,可都是姐姐师父为你亲手做的,不要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
杜若君在一旁又作势要追,小莺以手连摆道:“你就会欺侮我,人家讲话也不行,霖哥哥,你评评理看……。”
岳霖连忙说道:“好了!好了,快一齐坐下,小莺贫嘴,该罚三杯,君妹陪一杯,我陪一杯,实际上也不过只罚了一杯,这样大家不吃亏。”
杜若君和小莺相继就坐,杜若君含情脉脉地望着岳霖,微笑不语,而小莺将小嘴一撇,无限委随地道:“我就知道霖哥哥偏心,果然一见面就罚我三杯酒,再下去还不定罚我多少呢,喝了这三杯我可要走了,免得在这里气惹厌。”
小莺说完,当真捏着鼻子,一连将三杯酒灌下肚去,不顾二人劝阻,径返房安歇去了。
小莺一走,岳霖望着杜若君竟又无话可说了。
杜若君向岳霖仔细端详两眼,比以前胖了一些同时更较以前多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气概。
她只觉得岳霖和以前略有不同,至于什么地方不同,却是她所无法确定的,她有些儿欣喜,也有些儿忧惧。
欣喜的是,岳霖比以前不同,对她有一种新的刺激,新的感受,和新的吸引力。
而忧惧的则是,会不会有另外的女子,因此倾心于他?
岳霖面对杜若君也是千回百转,感触良多。
由于杜若君的娴雅文静,顿使他联想到宫妍艳的热情开朗,以及小玲的纯朴天真。
小玲像是一个蓬门碧玉,虽有其可爱可取之处,但岳霖对她,宛如长兄之对幼妹,没有丝毫不满的意念。
杜若君仿佛一位大家闺秀,除了雍容的气度之外,更兼温柔娴淑,令人见了,除了敬爱之外,不敢有非份之想。
宫妍艳则好比一个饱经沧桑的风尘女子,一生阅人甚多,不但懂得爱,而且最重要的,是敢于表达,对男子的了解,尤其深刻,再加以风艳而热情的性格,使任何男子乐于亲近她……岳霖默念至此,又抬头向杜若君望望。
杜若君见他较以前更为沉默,而对自己,久无一语,直觉的感到,如今的岳霖的确与以前的有所不同。
她有点不耐这死样的静寂,缓缓说道:“霖哥哥!你在想什么?”
岳霖微微一笑,遭:“我……在想你……。”
他话未说完,杜若君已粉面飞红,娇羞地垂首道:“油嘴……”
她口里虽是如此责怪,而芳心之中,却感到一阵甜意。
岳霖知她误会,然而,此情此景,却又不容多加解释,他觉得十分尴尬,忽然又一转念说道:“君妹!你已来此多久了?”
杜若君抬头瞥了他一眼,道:“三天了,因为和宝贝弟弟约定昨天在此相会,小莺又撒娇又撒赖,所以就提早了两天。”
岳霖不禁奇道:“真是怪事,你们怎会约在此处?在半年以前约定的,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说法?”
杜若君娇笑道:“这都是那个和尚安排下的,同时,他还说一可能在此处碰到你…!看他疯疯颠颠,却不料竟被他说中了。”
岳霖忽然心中一动,“和尚”两字提醒了他,使他想起“少林”,同时也因此而想到“茅山”。
“金钱帮”帮主的阴沉、狠毒、以及凌晖说江湖的浩劫,无以为助的哀伤,顿使他忑忐不安,如坐针毡。
他觉得在道意上,他有责任赶“茅山”阻止即将发生的流血悲剧,而且他希望能在“茅山”见到凌晖,因为还有许多事必须请教他,譬如“金钱帮”帮主究竟是谁?他们的总坛主在哪里?“铁掌”邬良、“鬼爪子”郭灵,在帮中担任何职,现在什么地方……。
他遂将自己的意思告诉杜若君因她们要在此等候宝贝,于是相约在这时,在洞庭湖畔会晤。
最后,岳霖安慰道:“君妹,月下的洞庭也许会更美,我们正该把握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