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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霖的神情,这时显得庄重无比,双目之中,现出一种异样的光彩,怔怔地凝注着中年书生道:“在下固不敢班门弄斧,更不解禅机,只是以俗语作譬,希望前辈能捐弃成见,则天下苍生,幸莫大焉。”
中年书生突然垂首不语,似在沉思。
岳霖因为这个煞星狠绝毒辣,兼有并具,是以话说得非常委婉,生怕弄巧成拙,反而激怒了他。
现在岳霖见他沉思不语,似乎微有悔意,心中也不禁暗暗在想如果他真能够猛然醒悟,确是武林之中的一大福音。
他心念一转,正欲,再有所言,突见在城外曾与凌晖悄语的枯瘦老人,这时又附在孙无忌耳畔,窃窃私语。
旋而,孙无忌向中年书生望了一眼,十分地勉强站起身来,又低语数声,始离座向这边走来。岳霖不由心中一动,如果孙无忌到来,自己冒名“金钱帮”帮主之事恐怕就要当场拆穿。但如不让孙无忌过来,只有自己起身迎去,而如此又必然引起中年书生的疑心,不觉在神色之问,流露出极度不安。
中年书生看在眼里,却是故作不见,面容之上,神情冷漠,仿佛孙无忌之前来,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正当岳霖焦急不安,进退维谷之际,孙无忌已一步一顿地走向前来,他望着中年书生,又望望岳霖他,呐呐说道:“帮……少一…少侠!护法着属下请示‘忘我真人’那颗首级是由他先带回去呢?还是……。”
岳霖神色微变,迅快地扫了中年书生一眼,他依旧默然沉思,似孙无忌的话语,恍如未闻,心中略宽。
他狠狠地望孙无书忌一眼,沉声说道:“交你的事,为什么这般噜嗦?”
孙无忌嗫嚅嚅地道:“是……是麒麟堂堂主,带着属下来的他……他们不……相信……少侠就是……。”
他满脸愁苦之本望了中年书生一眼,倏然住口。
岳霖心中紧张万分,早已暗暗运真气,功凝两臂,准备在必要时,先发制人,现见孙无忌说到紧要当口,竟然住嘴不言,虽也感到奇怪,但却暗暗地松了口气。
中年书生忽然一声冷笑,道:“我还以为是追魂叟呢!”
孙无忌扫了一眼,道:“就是追魂叟也不与你相干,我们帮主尚且不问,却要你来火上加油,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中年书生面色陡变,双目光闪闪,冷电一般地凝注着岳霖,脸上杀机隐现,半晌冷冷地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哼!”
他话声刚落,左臂徐徐抬起,向外轻轻推出。
一缕劲风,骤然涌起.势如涛般,疾向孙无忌掷去。
孙无忌一心认定岳霖就是神出鬼没的“金钱帮”帮主,为了此事,在城外即和那枯瘦老人——麒麟堂堂主争得面红耳赤,但终因枯瘦老人高高在上,言出不逊,只好忍气吞声。
他蹩了一肚子怨气,也不管中年书生究系何人,更不知个中利害,未加思索,就脱口骂了出来。
孙无忌见此不禁大骇,彼此相距,又是如此之近如要想闪躲,他知道自己尚无此功力。
孙无忌虽然自知必死,但实在是心有不甘,眼看美梦即将成为事实,如今一死,岂不是一切成空?
他想闪躲,他想挣扎,但是……。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一转念之问,蓦见岳霖右掌倏伸,自他身侧穿出,迅快地向那迎面来的劲风迎去。
中年书生只因孙无忌出口伤人,想要略加告诫,后听他称岳霖为帮主,当真是非同小可。
不知不觉,杀心已起,他向凌晖等人坐处扫了一眼,然后,便以六成功力,向孙无忌击去。
眼看孙无忌就要立毙当场,陡见岳霖出手相救,他连忙又暗加二成劲道,原姿不变,向前推去。两股劲风相接,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余劲在空或回旋、激荡、震得孙无忌一连向后退了四步。
岳霖故作镇定道:“前辈这是何苦,需知现今乃是在下随从,打狗尚须看主人……。”
他一语未完,中年生突然仰天狂笑不已,笑声“铿锵”,震至屋瓦,令人听了,心神俱都是为之一颤。
中年书生笑声忽住,摇头说道:“天下这大真是无奇不有,怪哉!怪哉!”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岳霖以及其余众人的目光,齐都随着那人的背影,直至消逝不见这才将目光又转到孙无忌身上。
此时,孙无忌心中那份高兴,是无法形容的,在他心目中,“帮主”是至高无上的,“帮主”如此恩待自己,是一种无比的殊荣,即便是肝脑涂地,也难报万一,何况,……他想到这里,又得意地笑起来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跨前几步,躬身说道:“少侠谢谢您……。”
岳霖面色凝重,冷冷说道:“随我到房里去。”
两人随着小二来至一间静室,岳霖问道:“是他们带着你来的……。”
岳霖道:“为什么?”
孙无忌垂首答道:“他们不相信少侠您就是‘帮主’!”
岳霖又道:“我不是告诉你,不准泄漏我的身份么?”
孙无忌垂手肃立,连道:“属下一时疏忽,属下该死!”
岳霖略一思忖道:“那么他们逼你来,目的何在?”
孙无忌抬起头来,故作神秘地道:“护法本来说帮主有令,事后速总坛,若有迟误,决定以帮规论处。”
孙无忌连声应是,转身就待离去。
岳霖却沉声又道:“慢着!你传谕之后,不必再来见我,可径往洞庭相候,但要注意,此特关系至重,不得泄漏于行藏,即使护法凌晔,也不叫他知道,好了,赶快去吧!”
孙无忌诺诺,连忙躬身出屋外,迈开大步,直奔前厅而来。
这已是夜阑人静,前厅之内,坐椅架于桌上,小二正在低头清理一见孙玉忌“嘻嘻”笑道:“大爷您没有安歇?可是旅途寂寞,要找一个解解闷么?‘翌花轩’新来一个美美,可真是标致极了。”
孙无忌一皱眉道:“谁耐烦听你,我问你,方才坐这边的二位,几时走的?”
小二无可奈何地道:“刚走,都在跨院里呢,大爷你自己去吧。”
说罢,低头扫地,对孙无忌地去留,不闻不问。
孙无忌此时有心事,也不与他计较,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东首小院果然看见一排三间,俱是灯火通明。
口口口
凌晖见中年书生,和岳霖孙无忌先后离去,不禁心中一动,侧瞥了身旁的枯瘦老人一眼道:“我看,那个中年书生倒有点像帮主……”
那枯瘦人颔首道:“本座也有同感,只是这娃娃来得太怪,像孙无忌这种刁顽不化的人,竟会对他死心塌地,岂非咄咄怪事?”
一直缄默的小顾,忽然插口道:“这小子既然投舍在此处,我们何不赶去问个清楚?”
枯瘦老人倚老卖老地道:“店中耳目众多,不可轻举妄动,我们还是先找好宿处,等到我来之后再去不迟,还怕他溜上天去?”
于是,一帮人被引领到东边小跨院内,在正中间坐定之后,大家议论纷纷,商讨该采取如何的步骤。
片刻之后,大家协议由小顾带领一个锦衣大汉,甚至不惜用迷药,务必将那家伙擒住严刑逼供,不怕他不吐露实情。
小顾在心底暗暗忖道:“这次可得格外当心,得手之后,嘿嘿!我要好好地报那一箭之仇。”
想到上次所受的凌辱,他就有些急躁难安,他不能再多等待,他要及早将姓岳的擒住,他要……。”
他向凌晖和那枯瘦老人,托言早些前去将路踩好。以便于到时行动,随即与另两个锦衣大汉,转身向屋外走来。
突地,门外人影一晃,赫然出现一张脸来!这张脸木讷、惨白、肌肉扭曲,作出狰狞恐怖的笑容。
小顾等三人大惊失色,连连地向后退去。
那张怪脸忽然发出一连凄厉悠长的笑声,笑声尖锐刺耳摄人心魂,屋中之人都感到毛发悚然。
凌晖微然一怔,猛地长笛站起,一掌便向怪脸劈去。
谁知枯瘦老人较他更快,身形一晃,疾向门口欺来。
那怪笑之声倏然而止,一个冷冰冰地笑音喝道:“打——”
枯瘦老人前扑的身躯,突被一股大力撞击,不由惊呼一声斜斜地退后七步,方始拿柱站稳。
凌晖掌力甫发,便见枯瘦老人向前扑去,唯恐误伤同伴,连忙沉肩撤掌,硬生生将发出的力道收加了。
在此同时枯瘦老人跌跌撞撞,踉跄后退。
凌晖见此情,不禁暗暗一惊。
其余之人已然大乱纷纷撤出兵刃,凝神戒备,一见那人喝了一声“打”后,却并无暗器打来。就在众人这微微一怔之时,那怪人又是“嘿嘿”一声冷笑,如鸟鸣,如猿啼,震人心弦。
笑声方起,骤风人手臂微挥,一黑一白两缕风,直向凌晖身前击来,来势迅快威猛,不同凡响的。凌晖唯恐黑色之物有毒,身形微侧,向旁一闪,同时右手倏伸,便向那缕白色光体抓去。
他只觉那个白色光体入手又冰又硬,仔细一看,竟是一个七旗三寸宽的人骨小匣。
而那缕黑色风,已“笃”地一声,仃在墙壁之上,三角布随风飘扬,中间画着一张狰狞而笑的惨白怪脸,一如门首出现之人。
他不由大声惊呼:“啊!笑魔令!”
抬头再望,那张怪脸早已随着笑声,同时消逝。
屋外,夜色苍茫,静寂无声。
屋内,每个人都呆立当地,怔怔地望着钉在墙壁上的小旗,和凌晖手中的人骨小匣,愕然发愣。
除了凌晖和枯瘦老人之外,其余诸人俱是面色惨白,胸口,“怦怦”狂跑,不知这一突变是因何而起。
凌晖缓缓把目光,自屋外移到枯瘦老人脸上,彼此交换一个眼色,随即伸手将那具小匣慢慢启开来。
匣内并没有传言中的药丸,仅只是一张红色笺贴,凌晖伸手取出,枯瘦老人也围拢过来,只见上面写道:“字谕金钱帮众,即日起从速解散,各安本份,造福人群,尚可苟延歼喘,偷生人民,如今到三月尚不遵行,届时休怪言之有豫,悔之莫及。”
笺贴上没有署名,也没有戳记,但凌晖和那枯瘦老人都知道是“笑面阴魔”的“笑魔令”。
二人面色凝重,彼此互相望望,俱都默默不语。
其余众人更是满面惊孩之色,虽然频频注视凌晖和枯瘦老人,但他们并未忘却门外的那张怪脸。
他们各执兵刃。不时望向黑黝黝地门外,仿佛那惨白的怪脸,仍在窗外一般,心中忐忑不安。
忽然,枯瘦老人轻咳两声似是自言自语:“奇怪?他们两个怎么会走在一起呢?”
凌晖心中雪亮,此是已悟出那中年书生,就是“笑面阴魔”的庐山真面目这是一听枯瘦老人说话连忙道:“莫非许堂主有何发现么?。”
枯瘦老人——许堂主忽然面容一整,肃容说道:“护法!看来我们今天是栽到家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连‘坛主’都看走了眼,何况你我……。”
凌晖被他说得真的一怔,半晌始道:“许堂主是说……。”
许堂主微事得意道:“我是说那个少年,正是‘笑面阴魔’矫装的,而上午那中年书生才是咱们‘帮主’,护法想想,放眼天下,有谁能接得咱们帮主一掌?除那帮主,又有谁抵得住,‘笑面阴魔’猛然一击?只可惜连帮主被那魔头瞒过了……。”
凌晖见他分析得果然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