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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摇摇头说道:“不妨碍的,我只是让尘封的往事,激起我多少回忆,而一时间不能自己。”
她轻轻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音。
“那是二十年以前……。”
玉蝉秋啊了一声,不自觉地说道:“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呢?”
厉如冰也说道:“我也还没有出生。”
老夫人微喘着说道:“你们当然还没出生。厉如冰是八月出生的吧!”
厉如冰有些惊讶地说道:“是啊!”下面的话还没有说,那就是“你是怎么会知道的?”
玉蝉秋也立即说道:“巧也,我也是八月出生的。八月十五中秋生的。”
厉如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她也是八月十五中秋出生。
她呆呆地坐在那里,一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天人望着厉如冰,慢慢地问道:“是太巧了?是吗?你也是八月十五中秋出生的,天下真的有那么多巧事。”
玉蝉秋、厉如冰,还有金盏花,他们都是聪明绝顶的人。此刻,他们对于如此的巧事,再彼此相互看看那酷似的容貌和神情,大家心里都有了一种极其微妙的激动:,究竟是激动些什么?也说不上来。
但是,每个人的心里。似乎都有一种预感:今天也许会有一件惊人的事情发生。
大家的心头,都自然地压着好重好重。
老夫人望着面色凝重的大家,点点头说道:“怎么突然谈到生日上去了呢?还是让我来言归正传吧!我说到二十二年前,找已经随老相爷进京,新春元旦,大家都朝观贺年……。”
玉蝉秋在相府住过较长的时间,多少懂得一些官场的礼义。
她接着就给厉如冰一句说明:“朝见就是朝见皇上,新春朝观就是给皇上拜年。”
厉如冰似乎还有疑问:“老夫人也要去吗?”
老夫人说道:“我们是坐轿子到后宫去给皇后拜年。那是件大事,头一天晚上就要忙着准备……。”
厉如冰又忍不住问道:“准备?那要准备什么呢?”
老夫人望着她爱怜地笑了,闭上眼睛脸上还挂着笑容,那不是累了没有气力说话,而是在回忆。
想必回忆是十分美好的,老夫人脸上笑容始终没有消失,脸颊上泛着微红。
老夫人还是闭着眼睛在缓缓地说道:“准备的事多着呐!光是梳装打扮,就要花上半天的时间。新春元旦到后宫给皇后拜年,据说以前是没有的,到了先皇才有这规矩。”
玉蝉秋问道:“先皇?是不是现在的皇上?”
老夫人摇摇说道:“到了现在皇上,这个规矩又停止了。”
她在说这句话时,语音带着一丝叹息,停顿了许久,没有再说话。
大家也都没有问:为什么要停止这规矩。主要原因是大家不明白为什么老夫人要在这个时候跟大家谈这一段往事?甚至于在她气息奄奄的时候,甚至于相爷从京城里专程回来都不急着见面。
大家实在看不出这件事会有如此的重要。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原因,所以大家都一时没有话可以说。
老夫人停顿了很久,玉蝉秋赶紧叫人端参汤上来。
老夫人摇摇头,终于睁开眼睛,有两颗泪珠流下来,她待玉蝉秋为她擦试干净之后,才又接着说道:“到后宫朝见只有一品命妇才有进宫的资格,那年我是四十八岁,据说在朝见的命妇当中,我是最出色。”
她说着话笑了。
大家也因这句话笑了。
二十年前,她四十八岁,现在老夫人应该是七十岁的高龄了。也许是这句话的关系,大家从老夫人病容满面的脸上,还依稀可以看到当时是位美人。
老夫人等大家笑停了,才又慢慢地说道:“朝见的礼节,十分繁琐,而且不能错一点,那真是不能说错一句话,不能走错一步路,否则,那是欺君之罪,可不得了的。”
厉如冰啊呀一声说道:“那么麻烦,还是不要去算了。”
玉蝉秋笑道:“那里由得你哟!”
老夫人点点头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实际上每个人都把这件事,看作是一件很光荣的事,紧张是紧张,可是内心还是抑止不住非常的兴奋的。”
玉蝉秋说道:“据说到后宫朝见的人,每个人都可以得到一份礼物,当然出自后宫娘娘的赏赐,那一定都是非常名贵的珍宝。”
厉如冰问道:“老夫人,你那次朝见,娘娘赏赐是什么珍宝?”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闭上眼睛,没有立即回答。等她再说话的时候,她并没有再提这个那个问题。只是说道:“其实说起来也是挺麻烦的,娘娘赏赐的东西,带回家来,要好好保管,万一弄坏了,或者是弄丢了,那又是不得了的罪名。”
厉如冰忍不住说了一句:“咳!真是的……。”
这时候金盏花想起了在老夫人手边的那个“金盏”。
怪不得相府里丢了“金盏”,是如此地紧张,却又不敢大肆张扬,因为那是一项罪名,一项吃不消的罪名。
老夫人说道:“新春元旦朝观,一般说来从一早摸黑进宫,一直到天黑才回来。”
厉如冰又止不住问道:“一天的时间,做些什么呢?”
老夫人的精神似乎又好了一些,她向玉蝉秋要过参汤,自己喝了两口,继续说道:“这也是先皇订下的,以前也没有听说过,史书上也看不到,据说从前的朝代,进宫朝见也是有的,朝廷命妇进宫以后,向娘娘磕头拜年,娘娘赏赐一些吉祥礼物的,也是很快回来了,皇宫内苑,岂是我们一般人能久待的。”
玉蝉秋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待上一天?”
老夫人说道:“那是先皇的德政。当然,我也只是听到这么说罢了,也没有人去考证。据说,先皇觉得后宫娘娘贵妃,平日都住在皇宫内苑,皇宫的规矩又严,那种生活是十分……十分……。”
厉如冰说道:“应该是十分乏味的,十分无聊的。”
玉蝉秋笑道:“你这话要是当着皇上说,可就要杀头的。”
厉如冰伸着舌头,扮个鬼脸,笑了笑。
老夫人说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总而言之,深宫内苑的生活是非常的严肃的,到了新春元旦,大家也应该可以轻轻松松快乐一些。”
玉蝉秋接着说道:“于是就利用元旦这天,让朝中的一晶命妇,进入皇宫,陪着皇后娘娘轻松过一天快乐的日子。”
老夫人说道:“不止是朝廷命妇,这天还有亲王府的福音、格格,都进宫来,他们平日也很难进宫的。”
厉如冰问道:“老夫人,你还没有告诉我们,这一天你们在皇宫玩些什么?”
老夫人笑笑说道:“皇宫内苑,真是美景非常,要玩耍一天是玩不完的。早上去朝见的礼义完了以后,就不外赐宴、游玩。那一次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什么不寻常的事?大家都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地听下去。
老夫人缓缓地说道:“到了晚宴的时候,皇上突然驾临,可把我们吓坏了。”
厉如冰不解地问道:“皇上来了有什么可吓怕的呢?又有什么不寻常呢?”
玉蝉秋道:“你真傻,皇上是万乘之尊,而且天威不可测,那可不是普通人啊!”
老夫人说道:“因为皇上从来不在这时候到后宫来的。在礼仪上,皇上是不能看到臣子的妻奴的。那是有失礼义的事。”
厉如冰说道:“可是那是他自己要来的啊!”
老夫人说道:“是的,是皇上自己要来的,可是我们可吓坏了。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结果,皇上很高兴,也很随和,只是看了看就离开了。”
玉蝉秋说道:“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事!”
老夫人又闭上眼睛,低声地说道:“可是在我们的心里,受到了很大的震撼,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连娘娘都有些不安的样子。最后,皇上派了小太监来赐酒,每一位进宫来的命妇,都赐了三杯御酒。”
厉如冰说道:“这么说皇上还是一位识性知趣的人,很有点人情味,皇上赐酒,这是凑大家的兴。”
老夫人叹口气说道:“每个人都要跪在地上领赏这三杯酒,结果,我很快就喝醉了。”
玉蝉秋问道:“老夫人平日不擅饮,所以三杯就醉了。”
老夫人摇摇头说道:“老实说,为了进宫领宴,酒总是要能喝几杯的。三杯酒应该醉不倒我的。”
厉如冰说道:“可是老夫人刚才说你醉了。”
老夫人说道:“这中间可能有几种原因,第一、在这以前,已经断断续续喝了不少酒,已经是不胜酒力,再加上这样连续三大杯,就支撑不住了。第二、喝酒如果是在轻松欢笑的情形之下,也许喝上十杯八杯,都不会醉。跪在地上,以一种诚惶诚恐的心情喝酒,恐怕一杯也就够了。”
玉蝉秋有些着急问道:“老夫人,在皇宫里饮酒,饮醉了,那是有失仪态的事啊!那会有怎样的结果?”
老夫人几乎是以一种呻吟的声音说道:“结果,醉了就是结果。醉得人事不知,什么天威礼仪都不知道了,还会想到什么结果?”
厉如冰问道:“老夫人,醉了你就出宫回家了是吗?”
老夫人闭上眼睛,缓缓地说道:“我不知道半途是不是能回家,人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是我想回家就可以回家的。”
玉蝉秋问道:“难道老夫人那天什么时候都不知道吗?”
老夫人闭着眼睛,迟滞地说道:“我是第二天一早才被宫里的小太监驾着车子送我回家来的。”
厉如冰惊道:“这么说,老夫人那天睡在宫里的了,哎呀!那可真的是了不起,居然能在皇宫内苑睡了一夜,这是人生难得的奇遇,老夫人,你可记得是睡在什么样的床上吗?”
老夫人没有回答,闭着眼睛,没说一句话。
大家也没敢再问下去。
为什么老夫人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如果这一段往事说到这里为止,她说这段往事的目的何在?
金盏花悄悄地站起来,他对玉蝉秋微微点头,示意要到外面去。因为他从头到尾觉得听这个故事,没有一点意思。
玉蝉秋看到老夫人似乎是说了太多的话,人也累了,便也点点头,那意思同意他出去。
忽然老夫人又睁开眼睛,说道:“你别离开,这个太沉闷是不是?快要说完了。”
金盏花尴尬地又坐下来,没有再说话。
金盏花说道:“老夫人,你说得太累了,歇歇吧!”
老夫人摇摇头说道:“不行,我要把这故事说完,错过了今天,恐怕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又伸出手,握住玉蝉秋和厉如冰的手,说道:“今天能有你们两人在这里一起听我的故事,看来这也是天意,要不然怎么能够使得你们坐在这里呢?你看看……。”
她松开手,拿起“金盏”。
“就是因为这个‘金盏’,才使你们两人不期而遇,来到这里,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玉蝉秋和厉如冰对看了一眼,她们都没有办法了解老夫人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说道:“方才我说到那里了?”
厉如冰说道:“你说到第二天一早,小太监驾车送你回家。”
老夫人说道:“对,第二天一早小太监驾车,很严密地送我回相府,一家人都急得不得了,看我平安无事回来,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可是我却因为害酒,在床上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