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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传人上面的蓝商一和吴遐耳中,顿时使得他们消灭了故意不让他夺下魔镜之心。这是因为无名氏已点明必须他们有意结束才能取下庞镜的话。
无名氏提一口真气,身子飘飘升起,五指缓慢无力地伸出去,扣住魔镜边缘,果然感到这一趟抗力微弱得多。证明他设想的理论正确无误,那就是压力越小,抗力越弱之理。
他接着伸出右手,一招“天王托塔”,发出三成内力托向吴发出的神功,这一托之间,已将大悲佛手及修罗七诀这两种根本之学的要诀用出,一方面借力生力抵抗对方绝强力道,另一方面又用“卸”字诀,将对方神功卸不一占神殿中陡然发出激风烈飓冲荡之声,原来无名氏把吴蓝两人的均势一旦击破之后,等如堤岸崩诀,双方所发的上乘真力都发出“轰轰洪洪”之声。
无名氏一招“天王托塔”得手之后,立刻已化为“移花接木”之式,左手趁势提起魔镜,右手将吴逻的神功加上自己借力生力的势道,一齐迎击向蓝商一所发出的力道之上。
“轰”的一声大响,那吴蓝二人一齐被震得身形不稳,从细竹上翻跌下来。无名氏也在其时抓住魔镜摔落地上。这刻他那口真气已经提不住,迅急下坠,柳燕娘刷地上前,把他抱住。
蓝商一和吴逻各自飘然落地,心中都叫一声“好险”,已出了一身冷汗。
无名氏从柳燕娘温香怀抱中挣起,稳站地上,目光可不敢碰到魔镜。忽觉眼人影一闪,那个形状滑稽,头顶全秃的吴逻已经站在他面前,呵呵一笑,伸手接过魔镜,道:“蓝兄和老秃练了多年功力,仍然万分忌惮这面魔镜,你们自是不看为妙!”
柳燕娘不服气地向那镜面望了一眼,立刻就怔住,双目发直。
吴逻把魔镜收入匣中,然后冷冷一笑,声如洪钟,震得大殿殿瓦籁籁而响,柳燕娘这才惊醒,她智慧过人,马上就明白自己这一刹那间涌现的许多幻象,确实足以制她死命,当下向吴逻检社为礼,连连道谢。
蓝岳上前叩见过蓝商一,接着低声道:“小侄求伯父大人恩典……”
蓝商一道:“你想我传以武功,惮可在庐州皇恩寺与无名氏。颜峰他们争胜,是也不是?”
蓝岳叩头道:“正是此意!”
蓝商一峻声道:“不行,你资质禀赋都不能入选,徒费心机而已。”
蓝岳如被轰雷击顶,顿时呆了,面上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悲哀和绝望。
那边厢祈辛二人也跪倒在吴遇面前,都齐声喊他“秃爷爷”,吴道:“你们从前得我指点几手,已经在武林中争得一席,还待怎的?”
此言一出,无名氏才晓得祈辛二人的武功竟也是帝疆四绝之一的吴逻所传,无怪这两人现身江湖之后,竟无人看得出他们的家数来历。
祈辛二人彼此间也不晓得,这刻诧讶对望一眼,祈北海叩首道:“秃爷爷再传弟子几手,弟子就可以跟无名氏他们比拼……”
辛龙孙道:“弟子们虽不算秃爷爷的门徒,但到底也是帝疆四绝的支流未浪,如若远逊无名氏颜峰他们,岂非与秃爷爷英名有碍?”
老秃子滑稽地笑一声,道:“老秃平生不善打班,你们实难与无名氏他们争雄逐胜,第一,你们资质有限无法造就。第二,你们立心行事远远比不上无名氏的天生侠骨义胆。凭这两点,你们可以断绝妄想了……”
辛龙孙愣然怔住,祈北海却暴然跳起,圆睁双目,厉声道:“我们当真如此庸劣么?”
吴知他刺激过甚,并且晓得乃是因为“凌玉姬”之故,非是纯粹为了武功,是以不怪他态度无礼,晃一晃秃头,道:“不错,你们这一辈也别想跟无名氏争胜了……”
祈北海大叫一声,放步向殿外奔去,只听他的叫声从殿外传来,其中有一句是:“凌玉姬也是他的啦!”
辛龙孙听到这句话,也跳了起身,发狂般冲出殿外,静夜中传来了悲厉啸声。
无名氏不觉轻叹一声,原来他不但看见祈辛二人的情形,便连那边蓝岳的情形也瞧见了。忽然觉得武功对人生真是害多于利,不觉又泛起以前那种厌倦冷漠的情绪,当下悄然举步走出殿外。
他在黑暗的旷野中胡乱前行,脑中一片空白,深心中隐藏多时的痛苦渐渐压倒一切。
忽地眼前人影一闪,他自然而然停住脚步,却不抬目瞧看。
那人影迫到他身前,讶声道:“哺,你何故如此消沉颓丧?”
是声音正是那形相滑稽的老秃子吴遐,无名氏淡漠地摇摇头,没有做声。
吴搔一搔秃头,沉吟道:“我听祈北海,辛龙孙他们说过你初被发现时的详细经过,正如现下一般,这是什么道理?”
无名氏不但没有回答,那种呆木的样子甚至使吴遐以为他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
吴用力撕拔颔下的山羊胡子,表示心中十分困惑,过了片刻,他大声道:“喂,小伙子,你还到不到皇恩寺?”
无名氏摇摇头,淡淡道:“哪儿都不去啦!”
吴冷冷一笑,道:“你会说话那就行了,老秃且问问你,如果你不去皇恩寺,敢是连凌玉姬也不要了?”
无名氏身躯陡然一震,眼中顿时恢复神采,道:“玉姬么?我怎能不要她?啊……我自然要到庐州皇恩寺去。”
吴微笑道:“但如果你仍然像此刻般魂不附体,意志消沉的话,皇恩寺去与不去,也是一样。”
无名氏长叹一声,道:“但我心中一种说不出来想不通透的痛苦,使得我振作不起来,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只愿早点死掉,一了百了吴点头道:“老秃很了解你的心情,虽然你我情形稍有不同,你是忘了那令你痛苦之事,只留存下无名的痛苦,而当日我却是明明白白知道我做了何等一件滔天大错,那种痛苦已不是痛不欲生四字可以形容的!但我终于活下来,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补救,你可知道,昔年天下第一高手中原一恶食人秃王他老人家最担心的是他死了之后,使得他绝艺之人在世上为非作歹,元人能制。因此我必须活下来,此所以当今世上所谓的帝疆四绝一生精力都消耗在黄山始信峰顶。”
无名氏不觉听得人神,双目炯炯,望住这个形相滑稽的老秃子,心想原来四绝不涉人江湖恩怨之中,竟是有此隐情。
吴接着又道:“老秃每一想及往事,就痛侮交集,难以自遣。今日见你如此,可谓无独有偶。”
无名氏发觉这老秃子为人正派,暗中生出敬慕之心,当下拱手道:“老前辈此来敢是有些差遣,在下虽是不才,但最是服膺侠义之士,如有所命,万死不辞。”
吴道:“你倒是爽快但白得很,老秃果是有件极重大之事要托付于你他沉吟一下,接着道:“我有一个对头,已经数十年未见,但最近屡现异兆,似乎已经出世……”
无名氏讶然想道:“如果是他力能制服的对头,哪须找人帮忙,如果他敌不过的仇家,找人也没有,天下间尚有何人堪以与帝疆四绝敌对?”
耳中但听吴往下道:“这个老对头武功大概还比不上我,但却另有绝艺,不是血肉之躯的人以抵挡得住,因此,我老秃恐怕死在这对头手上,才想起你大可帮我的忙。”
无名氏慨然道:“老前辈尽管吩咐,只要晚辈力之所及,决不推辞。”
吴道:“老秃先谢谢你啦!不过这件事用不着你出手。”
无名氏道:“在下也料想得到,要是老前辈也抵挡不住的敌人,晚辈岂能济事?”
吴冷冷一笑,道:“你别看轻了自己,我正要托你与蓝商一及葛山堂两位为敌,倘若又有别的后起之秀闯得人帝疆绝域,也得靠你维持三年一会儿的老法子,使他们一生精力都投人三年一会儿的拼斗中,不致为恶世间,这个忙放眼天下,只有你一个人承担得起,也有这等牺牲自我的英雄胸襟。”
这话只说得无名氏一身热血绅腾,豪情万丈,慨然道:“老前辈怎么说就怎么办,但老前辈何不先行下手将那老对头诛除?”
吴道:“事情如果这么简单,自然最好不过,但我自作恶孽,只好亲尝恶果。”
无名氏不知他作的什么恶孽,只好默然,心中却想道:“他这种大悲大勇出自天性,想来少年时节不应为非为歹,怎的会自作恶孽,而数十年后还耿耿于心,痛侮无已?”
吴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道:“这是昔年我的老恩师中原一恶食人秃王传给我的剑袂,我后来创出人鬼八大剑,因此这本剑诀就称为人鬼剑诀好了!内载剑术之道精奥元匹,若是我死了之后,误遗恶人之手,势必贻患无穷,因此老秃在死前先以此诀赠你,你爱如何处置都行,剑诀后面还附录有源出少林的他力禅功,还有老秃创的神拿术,故此凡是得到这本剑诀之人只要潜心苦练,自可卓然成家……”
无名氏踌躇一下,才接过这本人鬼剑诀,道:“承蒙老前辈推心置腹,晚辈极感荣宠,只不知老前辈何以敢将这等重大之事,付托与毫无洲源的晚辈?”
吴逻道:“我有个外号是老赌徒,平生爱做惊人之事,今宵付托之举,也是赌一赌我的眼力而已,其实有句老话说是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可作你我写照。有些人的确交到头发都白了,还像是新近相识一般。有些人却是路左相逢,便如数十年故友一样!”
无名氏见他如此推许垂爱,心中十分感动。他向来是急人之急,对自己反而不大着紧之人。当下寻思片刻,道:“晚辈自当尽力留意,如有可传之人,便将老前辈的武功秘复转授给他。若是如此,晚辈就得多知道些有关前辈事绩及武功洲源,方始得以转述!”
老赌徒道:“这话很有道理……”于是将自己身世来历,后来如何碰上中原一恶老秃子,如何误会害死了他等情事全盘托出。
最后他道:“当年我老赌徒在嵩山群峰中万念俱灰,跳下悬崖,却被伊胡蛇救了一命。
其时无意中发现崖下别有天地,便在该处定居,那时我才发觉西域祈家的毒典失去踪影,回想经过,才知是被程珠偷去。她大概以为这一本就是老师父传给我的剑诀。我后来练剑有成,前赴黄山始信峰时,路上顺便打听她的下落,竟是自从那日她离开程家之后便失去踪影。”
无名氏道:“老前辈的对头可就是这位程姑娘么?”
老赌徒吴遐点头道:“大概是她,数十年来我一直留意她的下落,直到最近,听说有人到处找寻于我,是男是女无人得知,只知道他杀死不少恶人时手段神奇,根本不须出手,而那些被杀之人死后验不出伤痕,竟不知因何而死……”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听了之后心中暗自明白,这正是使毒的最高境界!”
无名氏道:“其实昔年老前辈乃是元心铸成大错,非是有意加害于你恩师,这段经过你到时向程姑娘解释明白,应该可以得到原谅……”
吴摇摇头,突然清啸一声,人随声起,倏忽间已出去了十余丈,宛如御风飞行一般。
无名氏见他轻功如此高妙,心中大为惕凛,暗想如果当真要闯人帝疆之中,须得勤修苦练才行,想了一起,便回转身向北帝庙奔去。
偌大的神庙内间元人迹,他在角落中坐下,默运玄功。
过了七八天,罗门居士抵达这北帝庙中,见到了无名氏,道:“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