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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宫眉头一皱,道:“莫兄小心,我看你那支竹竿好像就要滑出洞外!”
莫庸骇得出了一身冷汗,双手赶紧停止加力推摇,一面运气下坠,转眼间已停止了晃荡之势,却总算没有掉跌在峭壁之下。
这时,罗门居士的身躯已经荡得很高。混元手欧充拿捏时候,摹然探臂伸手,快如电光石火般把罗门居士双足足踝上的两枚制穴金针拔了出来。
上面的蓝岳已经感觉出峭壁上吊着的人纷纷有所动作。可是更使他心弦大震的却是那个蒙面人已经当真到达他身子底下。
那蒙面人喘息之声,清晰人耳,一听而知此人内伤甚是严重,即使好好将养,也不一定能够拾回性命。目下经过这一番挣扎,结局更非死不可!
但蓝岳并不关心那人将来会不会死,只关心他目前要害死自己之事。
他想努力挣扎翻下木板,可是身上有数处大穴被人点住,休想移动分毫。
这一刹那间,他想起那无名氏当真是神通广大,只因他明明像自己一样,穴道被点,只能说话而无法移动。可是他却有本事在紧要关头,自行打通了被点的穴道,反而把敌人打得夹尾而逃。
那个蒙面人剧烈喘息声中,伸出一手,五指已抓住那条扳动机关的绳子。
这时,瑛姑恰恰双手搭住峭壁边缘,臂上一用力,头已冒上峭壁之上。
她是何许人物,目光到处,见到那蒙面人已抓住那条绳子,挽得毕直。一看就知道蓝岳马上就要被那块木板弹出峭壁之外。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浑身都冒出冷汗。最可怜可恨的是她此刻只有干瞪限的份儿,毫无法子挽救危局。
尚幸瑛姑一身武功不同凡响,这才没有松手掉落在峭壁之下。
蓝岳瞧不见底下的人,却瞧得见玻姑冒出峭壁之上的面孔。
他见到她满面均是惊恐之色,便已明白底下的蒙面人已经控制全局,她已无法抢救。要不然以她那等机智之人,只要有一丝机会,她也不会放过。
既然已经无法挽回大势,蓝岳反而变得十分豁达,仰天朗朗长笑一声,道:“这种摔死的滋味,实在不可多得,玻姑何须为我难过……”
他的话声陡然停住,漠姑也露出一种奇异的,难以置信的神色。
同时之间一道人影像巨乌般从峭壁下飞上来,一转眼已落在玻姑身前,正是那罗门居士。
瑛姑也赶紧用双手之力一捺一按,身形便飞上平地。
但瑛姑飞上平地之后,尚须赶快起掉足踝上的金针,之后,还得运气行血,恢复双腿机能。
那罗门居士俯视着脚下那个蒙面人,沉声道:“天下之事,有时实在奇妙难测。这人用尽全身残余气力,好不容易爬了过来,抓住绳子,但只差那么一点点时间,他都支持不下去,恰恰断气毙命……”
他把眼光移到蓝岳面上,接着道:“不然的话,阁下已遭粉身碎骨之劫,无人能救!”
蓝岳松一口气,道:“原来那厮刚好断气,我刚才就是在奇怪为何我说了好几句话,仍然未曾被他拉动机括,把我弹出峭壁之外?”
罗门居士凝眸注视着他,道:“久闻尊驾乃是武林中有名的美男子,今日得睹风采,果然不凡,怪不得那两位姑娘都为尊驾焦急。”
瑛姑走过来,道:“居士算得是佛门中人,怎的口中尽是些不正经的话?”
罗门居士笑一笑,道:“我不能和你斗嘴,且待我去把众人救上来。”
他转身向峭壁边缘走去,迅快地把众人一一弄上峭壁。只有灵隐山人乃是自行脱身的。
瑛姑先把蓝岳放落平地,查看过他全身之后,就把楚南宫、莫庸等人都叫过来,原来她发觉无法解开蓝岳身上穴道,所以向众人请教。
谁知楚南宫,苦行禅父、灵隐山人,莫庸、赵七等都不识这种解穴手法,夏雪走过来也束手无策,不一会儿,祈北海、辛龙孙都走过来,他们看了好久,只有皱眉的份儿。
华奎一直在提心吊胆,这刻趁着众人查看蓝岳身上穴道之时,悄悄溜走。
不一会儿工夫,罗门居士,十二金钱叶藻、混元手欧充、巧手书生雍叔谋等都围拢在蓝岳身边,一个个查看之后,竟没有一人能解救。
大家议论了一阵,夏雪突然叫道:“颜峰兄,颜峰兄……”
众人扬目望去,只见颜峰独自坐在两丈之外,盘膝瞑目,正在调元运气。
夏雪奔过去,宛如一朵红云般落在他身边,道:“颜峰兄,你们颜家在武林中以渊博著称,可否去看看我蓝岳表弟的伤势?”
颜峰仰头看着她,他长得面孔甚长,因此虽然五官端正,可是仍然令人感到丑陋。
这时,那边的人仍然在讨论蓝岳身上的点穴手法来历,没有人注意他们。
颜峰低声道:“夏姑娘既然找到在下,只好勉强应命,前往看看。”
夏雪道:“那就快一点吧!”
颜峰道:“我如果懂得那种点穴手法,能够为他解救的话,那就真是我的不幸!”
夏雪眼中望着他的面孔,心中泛起蓝岳及无名氏挺秀英俊的容貌,忽然涌起作呕之感。
不过目下她为了蓝岳的原故,暂时不敢得罪这人,反倒嫣然一笑,道:“他和你无仇元恨,你如果救得他,他还须感激你,必图报答,你却说是你的不幸,这活未免无稽………
她还要说下去,但颜峰已经举手止住她的话头,道:“我晓得姑娘乃是在装糊涂,但不要紧,我颜峰一生以坚毅自励,从来没有办不到的事………
他含有深意地对她笑一下,接着道:“在下以往也知道姑娘对令表弟很有点意思,但又深悉令表弟性善浪迹天涯,有如不羁之马,所以没有十分在意。最近听到一些消息,得知姑娘居然对那无名氏印象极佳,竟然超过了令表弟………
夏雪玉面忽然泛起红晕,皱眉道:“你别胡说八道!”
她口中虽然这样斥责对方,但心中涌现无名氏俊美飘逸、落寞遗世的容貌时,禁不住泛起一种又甜又苦的味道。
颜峰点点头,道:“对不起,在下不知不觉中竟失言啦!”
夏雪怕他心中不高兴,等一会儿明明识得解救蓝岳的手法,却诈作不识。因此忙道:
“我也出言太重,颜兄请勿见怪!”
颜峰诡笑一下,道:“姑娘好说了,我这就过去瞧瞧。”
他站起身,忽然又道:“但在下还有一句腑肺之言要告诉姑娘。那就是姑娘这等退而思其次的想法要不得,尤其是男女之间,更须专一,不然的话,即使将来如你之愿,这一生也未必会快乐………
他的话分明是说夏雪心中最爱的是无名氏,但因知道得不到无名氏,所以退一步缠上蓝岳。因此他预言夏雪日后即使能嫁给蓝岳,但未必快乐。
夏雪怔了一下,寻味对方话中的深意。
两人先后挤了人去,只见罗门居士正以本身绝高内功,替蓝岳按摩穴道。
颜峰看了一阵,道:“在下功夫虽是有限得很,但这种点穴法似乎听寒家前辈讲究过!”
罗门居士马上释手起身,道:“颜世兄家学渊源,武林同钦,敢问这是哪一家派的点穴手法?”
众人却肃然起敬地望着颜峰,个个都觉得他真不愧是颜家弟子。
颜峰道:“这等手法甚是歹毒,如果不在半个时辰之内加以解救,被害之人奇经八脉自行锁闭,不出一盏茶时分,就气绝身亡!”
夏雪若有所悟地眨一眨眼睛,这时她才明白适才颜峰何以会走到一边打坐之故,敢情是希望混过半个时辰,好教蓝岳死掉。
不过她这刻却无法表示心中不满,一则这颜峰对希望蓝岳被害,乃是天经地义之事。焉有人不想假别人之手,害死情敌?
二则如果她表示心中不满,那颜峰可能一怒之下,撒手不管,谁也奈何他不得。
只听颜峰接着道:“这种点穴手法源出凤阳,不过据在下所知,凤阳在近数十年来,似乎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
他说话之际,罗门居士及瑛姑两人却流露出一派深思冥索的样子。
颜峰开始动手解救蓝岳,只见他左敲右打,手法繁复,一共推揉拍击了十五处穴道,每一处穴道所用力量俱不相同。
之后,蓝岳长长舒口气,翻身坐起,道:“颜兄赐救之恩,兄弟决不敢忘!”
颜峰道:“些须小事,何用客气。蓝兄目下不可多言,即速运功调息为要。”
他本视蓝岳为情敌,可是此刻的态度却十分深情款款,除了夏雪一个人心中明白之外,谁也瞧不出那颜峰蓝岳的真实情绪。
蓝岳如言闭目盘坐,运功调息,过了片刻,似乎已恢复过来。
瑛姑找不到华奎,便不再追究,回来问蓝岳道:“蓝公子怎生被擒的?”
蓝岳道:“我在那片竹林顶碰上一个蒙面人,与我动手。那厮轻功之佳,是我平生仅见,在那等柔软枝梢之上,还能够使出雄浑的硬功掌力。我接不上五招,就被那人以极为神妙的手法,点中我的穴道……”
这一千人大都知道蓝岳一身本事,不比等闲,是以听他这么一说,都骇讶交集,面面相觑。
祈北海大声道:“蓝兄你如果没事,我们这就动身走啦!”
蓝岳道:“这敢情好,留在此地也无用处!”
瑛姑柔声道:“蓝公子意欲何往?”
蓝岳瞧她一眼,徐徐道:“我想找两个人,一是凌玉姬,另一个是无名氏!”
瑛姑道:“婢子也得查出玉姬姑娘下落,如果顺便碰上无名氏的话,却也甚为理想!”
她转眼看一看楚南宫等五人,他们都点头示意。
颜峰瞧瞧夏雪,道:“如果蓝兄不弃,兄弟也愿追随!’蓝岳怔了一下,道:“颜兄肯与兄弟一同走,自然是求之不得,但令叔知道的话,恐怕有所未便!”
颜峰道:“不要紧,关于寒家失宝的事,到时我们互相不侵犯,若是蓝兄先行取到手中,兄弟便放手走开,等家叔自行处置!”
十二金钱叶藻似乎甚感不悦,嘴巴略动,却又忍住,只低哼了一声。
当下众人缘绳垂落峡壁,四下一片静寂,他们跟着巧手书生雍叔谋平平安安走出峭外。
由于大家都先返洛阳,所以结伴同行。一路上颜峰对蓝岳显得十分亲近,谈长论短。这颜峰面貌虽是丑陋,但武功心思都高人一等,雅擅词令,不久工夫,就使得蓝岳感到十分投契。
他们从西门走人洛阳之际,正是无名氏从东门出城之时。无名氏一直紧紧追赶那个蒙面人,反把曹廷轻轻放过。
那蒙面人人城之后,已取下蒙面黑中,拼命设法想甩下无名氏。
无名氏现下已不是从前那个混饨的无名氏,自从他被凌玉姬拖出消杭之海,屡经忧患,饱历沧桑,江湖阅历已甚为丰富。故此那蒙面人在洛阳.城中施展金蝉脱壳,瞒天过海等计策,都骇不过无名氏的眼光,终于吃他一直缀出东门之外。
两人相隔七八丈远,走了数里之遥,前面那人突然停步,似是等候无名氏追上来。
无名氏并不客气,笔直走到那人面前。他面上虽然仍旧笼罩着淡漠的神色,但双眸之内,却射出机智坚决的光芒。
那人道:“你老跟着我干吗?”
无名氏缓缓道:“敢情名列爵榜中的神指丁岚,不过是个以诡计阴谋害人之辈……”
他挖苦了两句,便即住口。
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