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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都按兵不动,且有个十分可疑的人总是出现在很远的屋顶或楼阁内,模糊看不真切却有一丝熟悉感,这便让她更为疑惑起来。
“那还用问?我和清肃替你保驾护航。再加上一等护卫跟了三人,这清平教还敢放肆便真的不识抬举。”百泽明亮的双眸神采飞扬,语气轻松的说着,捧了茶盏啜饮。
“于百泽,你切勿大意。”程清肃冷声开口。依旧坐的笔直。
若芸对百泽挑眉相向,瞅着他这般表现便知他虽故作轻松其实心中不安,那定州也不知有何方神圣,连夏朱月都退避三舍、不敢妄动,幸好程清肃向来稳得住阵脚,这一路倒是平安无事。
“我这儿的茶,可不是给你这般喝的。”怀轩墨待他牛饮五盏,终于忍不住劈手夺过茶盏,嫌弃道。
“小气,不就是茶么。你这儿除了几口茶,也没别的能给我用了。”于百泽瞟了眼那翠绿清亮如翠石的茶叶,满不在乎的嘟囔。
“宫中从不缺好茶,要喝怎么偏来这怀王府?”一声威严冷冽的嗓音响起,荣锦桓踏着宫人的禀报声闯进怀王府中来,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厅中、神色淡淡的若芸,不禁喜上眉梢,一个箭步上前拉过她道,“你可是无碍了?”
若芸瞧着那明黄的身影大踏步而入,冠上的硕大珍珠缀在金丝上闪光,那张许久不见的冷峻脸庞带着欣喜映入眼帘,下意识皱眉,挣脱不得只得下拜:“参见皇上。”
“喂喂,她是我义妹,但她现在不是你荣锦桓的嫔妃,拿开拿开。”于百泽径直走上前,眼疾手快的拉开荣锦桓,佯装将若芸护在身侧。
荣锦桓被他一甩手便退开三步,当即冷了脸:“于百泽,你放肆!”
程清肃不动声色的站起,恭敬一拜:“皇上,赵无阳已带回,虽未全招,蛛丝马迹直指定州,还望皇上早日决断。”
荣锦桓闻言怒气微敛,而怀轩墨则极为难得的也跟着恭敬拜道:“那定州虽素来无错,岂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重要地点,表面虽风平浪静,眼下至少县城中半数人成了旁人无从觉察的傀儡。”
若芸听着紧了紧袖中的双手,盯着荣锦桓的金丝朝靴肃然而立,当初知晓这消息所有人都为之震惊,摘星阁分散注意力、姚华山声东击西,谁都不会想到最为平和的定州才是试炼傀儡的关键所在。
“那个大祭司的师弟,名叫何渊铭,表面师承草野先生,实则恐怕暗中研习术法许久,那摘星阁就凭区区一个赵无阳可应付不过来。”百泽也跟着严肃起来,适时的补充着。
荣锦桓方才的喜悦早被此等汇报驱散,他重重的叹息出声,负手站定:“眼下半数兵马围困洪州,分拨去定州力不从心,从长计议。”他说着,锐利的凤眸落到若芸自披风下露出的朴素衣裙上,目光微动,“程清璿何在?”
“在江南咯。”百泽抢着答道,不情不愿的瞪了他一眼。
荣锦桓紧绷的脸却松了松,眸中带笑朝若芸道:“你答应朕回京,眼下又为何不进宫去?”
“她是来给我方子,往后在京中一日三顿药,必是免不了的。”怀轩墨插嘴,扬了扬手中的信笺,又佯装搭脉轻触她的手腕,“大难不死而已。”
若芸只觉得一阵刺痛,有什么随着他的手指钉入自己的手腕皮下,旋即又无影无踪。
“你还未痊愈么?”荣锦桓微微皱眉,沉下脸来,伸手便想去拉她。
若芸下意识避开,陈恳道:“回皇上,民女自认戴罪之身,既然皇上让民女回京,民女也办到了。本想回苏府度过余生,眼下倒是有一件要紧的事。”
她说着,将手从拢着的袖中拿出,摊开手掌心将那条链子凑到他跟前,幽幽的道:“不知将军夫人何在?”
荣锦桓见她抗拒着先是不悦,见到那链子便舒展眉头,略微得意的道:“将军夫人,自然是在贤妃娘娘的住处等着你。”
“你……”若芸猛的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却发现他除了得意倒真的未有别的神情,见到她甚至是有欣喜,眼下救人要紧,她便只得暂放气闷,福了福身,“我这便去见将军夫人。”说罢迈开步子就走。
“荣锦桓,你可不准为难若芸!否则这忙我们也就不帮了。”于百泽这回开口便直接威胁,嬉皮笑脸全无,眸中尽是严肃认真,冲着荣锦桓哼道,“大不了各负盈亏,你想清楚。”
荣锦桓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晾下众人,头也不回的追若芸回宫去。
若芸心系晓红,明知他有这一招便也只得硬着头皮钻进宫轿,不忘抬腕瞧了瞧,发现怀轩墨竟是极快的用几根针沾了药粉刺在她手腕上,此刻细密的起了小半圈黑点。她想起程清璿的嘱咐,来见怀轩墨是要他在京城照应着她,悬着的心便也微微的松懈了些。
宫轿一路抬进朱门高墙,若芸不等停稳便钻了出去,看着许久不曾踏入的朝露宫,却无多少回归的喜悦,提裙小跑着朝里面呼唤道:“晓红?!晓红你在哪里?!”
常德早就候在朝露宫前厅,见她进来几乎要老泪纵横:“贤妃娘娘,您可回来了!老奴等了您多时了!”
“常德,晓红呢?”若芸除了披风,劈头就问。
常德未答,里头由人扶着出来个人,华服衣饰、明艳动人,看到她便扑上来,一把将她紧紧的抱住:“小姐!你没事太好了!小姐!”
“晓红,你没事!”若芸又惊又喜,将那熟悉的身子紧抱,这才松了口气。
晓红抱着她又松开,仔细的瞧了她一番,双手合十朝天拜道:“太好了,小姐没事!”
若芸这才好好看了看她发髻高悬、已为人妇的模样,叹道:“不想竟还能见到你。你……你怎么样了?”她忽然紧张起来,拉过她的手臂上下捏了捏。
第一百九十五章 意欲翻案
“小姐,你怎么问我?该是我问你才对!”晓红瞪大眼睛瞧着她,有些不解,急道,“我是听说小姐病重、皇上辍朝的消息才赶了回京,谁知道就算立刻求见还是扑了个空,常公公说小姐你早出京治病去了。也不知道小姐你怎么病的,怎会我一走就病那么重?我等到今天才把你等了回来!”说着眼圈都红了。
“那,那这是什么?”若芸有些懵了,忙拿出链子给她瞧。
晓红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竟自然的点了点头:“这是小姐你上回还给我的链子呀,常公公说要差人接小姐回来,问我要一件贴身信物告知你我在京中,也好让小姐开心一些、病好的快些。”
若芸猛地回头看常德,后者则缩了缩脖子看向别处,她方惊觉上当可已然太迟,她已入京不说,放走荣逸轩的消息也未传开,她竟是名正言顺出京治病而回的“苏贤妃”。
想到此,若芸整个人都泄了气般颓然而坐,瞧惹得晓红不明所以。
“小姐,你这是还病着?你怎么病的?”晓红挨着她坐下,拉了她的手紧张的问着。
“偶染风寒,眼下是痊愈了,你放心。”若芸叹了口气,瞧着晓红红润的脸色也知她应是无恙,心中越发懊恼,叹息道,“你现在可是三品夫人,怎的住这朝露宫?”
“皇上恩准我在此住着,再说,那新修的将军府人丁稀少,我也不认得,还是这里好些。只是这些穿着用度,再不习惯也要受着了。”晓红不好意思的扬了扬自己的锦缎袖子。
“你也知道必须要受着?快改口喊我名字罢,再喊我小姐我就不理你了。”若芸伸出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子。
晓红一听忙摇头:“那怎么行?至少要叫你娘娘才对呀!”
“皇上收了我的金册印鉴,我现在是民女了。”若芸坦言相告,低头看着自己翠纹单衣,只觉同这气派的朝露宫格格不入。
“啊?小姐发生何事了?皇上不喜欢你了么?”晓红急了。抓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不,只是我不想当这笼中鸟了。”若芸不忍她知晓那段痛心的过往便随口带了过去,心下有些烦闷,道。“那林姐姐呢?也同你这般好好的?”
“她……”晓红见她提起林暮烟,方才还有兴奋的脸色一点点暗了下去,几次张口都欲言又止。
“她怎么了?”若芸略有诧异。
“她不太好……”晓红低下了头,支支吾吾的道。
“什么叫不太好?林姐姐到底怎么了?”若芸看着她头上不停晃着的珠钗,眉头微蹙,心下有些不妙。
“哎呀,我来宫中的时候也不是十分清楚,那时候各宫娘娘不知何故都禁足呢。只听说楚如兰指认下,林暮烟林婕妤涉嫌谋害宫妃,也不曾公开审过。不知她谋害的是谁,皇上也未真判,这事后来也没了下文。”晓红顾虑再三,还是说了出来,“只是那以后林婕妤便病了。我曾去过一次,可有人守着我也没见成。只听说林婕妤这十来天越发不好了……”
“走,去瞧瞧!”若芸越听越心惊,“嚯”的站起就往外走。
“我也去!”晓红忙跟着站起来。
不仅晓红跟了去,连常德也一路小跑着替她张罗软轿,像是早就知晓她会去一般。
待若芸站在“瑞语阁”的匾额下,那守门的几个侍卫忙让了开去。仅走几步,那扑面的衰败与扑鼻的药味便让她直皱眉,她越发肯定林暮烟的这般境地是同自己有关,幸好她出宫前求了皇上不要为难谁,这才没有更糟。
谁知她才转到内室,便同低头端水盆的宫女撞了起来。那宫女忙稳住才没把盆摔了。
跟着来的晓红情急之下便猛的拉了把,替她擦溅到的水渍,朝宫女急道:“我们家小……娘娘亲自来探望,你怎么不长眼睛?”
“寒梅,你怎么了?”若芸认出那宫女是林暮烟的贴身丫头。忙制止晓红。
寒梅看清来人便愣了许久,那枯瘦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当即哭了起来:“娘娘,娘娘你可来了!我们家娘娘不好了!皇上又不让别人探望,请太医开药也不见起色,娘娘你救救我们家主子……”她说着,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若芸忙抬脚冲到内寝里,只见林暮烟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形容枯槁,紧闭的双唇龟裂斑斑,呼吸弱的像不存在那般。
“林姐姐!林姐姐,我是若芸!”她当即扑到床前,轻轻的摇着她的手臂,复握上她枯瘦的手发觉冰冷极了。
数下呼唤,林暮烟才勉强睁开眼,看了她很久才尽力微笑一下,气若游丝的道:“好好的,回来做什么?”
“林姐姐!”若芸见她第一声便是替自己担忧,更心痛起来,“你怎么会被指谋害宫妃?是不是说的我?楚如兰指证,姐姐你怎的就不辩解呢?!”
林暮烟方才略带神采的双目迅速的黯沉下去,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没有证据,即便辩解也是无用的啊……当日去过永安宫的,只有我和常公公还有胡婕妤,胡舒儿疯了那么久,却口口声声说见到我下毒,她这般样子别人也自然信她多些,而我去永安宫又被楚昭媛瞧见,我也无从自证……”
“那楚如兰便真瞧见下毒了么?宫中净是些捕风捉影、栽赃嫁祸之人!”若芸气不打一处来,想那楚如兰从自己去永安宫就规规矩矩,原来都看在眼里,无从对自己下手这才趁着她离宫来指证林暮烟。
“可不是么!她从充媛升到了昭媛,离妃位根本不远了。”晓红听见楚如兰就来气,帮腔道。
“若芸……你别气了,我见着你没事也就安心了,你知道我当初听见你病危又因禁足无法探望,我……”林暮烟说着,剧烈的咳嗽起来,床板都被她用力抓着而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