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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差最后的两个音符,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待我?白抚英眼中一片死寂,柳烟的死,萧红的伤,重叠在眼前。
“不,不可以放弃!”冥冥中有一个声音这样说着,于是她来不及擦拭一下满身的鲜血,浮云身法硬是催动最后一口真气,飘身入房,一把抱住萧红,哆哆哭泣:“快醒来!快醒过来啊!萧红!”
近乎嘶叫的吼声,撕心裂肺的痛。白抚英没想到最后会功亏一篑在萧红好奇的回眸。
此笛乃是邪物,以血为祭,十年一曲,可弑神驱鬼、起死回生。这是唯一可以强行唤醒萧红的方法,如今已败,萧红将因笛音魔力深陷囹囵,如何能再等一个十年轮回。此法本就十分凶险,如果不是白抚英,曾从流云谷的相关文本中了解了种种可能的破解之法,别说救人,就连施术者本身都会被鬼笛吞噬,成为附着其上的无数怨灵的补品。
“少主,是你吗?”一个微弱的声音从白抚英的怀中传出,带着惊疑的不确定。
原来就在萧红欲转头的那一刹那,她听见了刘湘的尖叫,虽然不解缘由,但是本着对刘湘的信任,她马上就回过头来,于是捡回了一条小命。
那些被鬼笛封锁的凄厉鬼怪,没有机会碰触到被光芒笼罩的萧红,不甘心地围绕了一圈,便纷纷离去,继续等待下一个被鬼笛召唤的生灵成为他们的食品。
知道萧红已经平安清醒过来,白抚英却一反常态地站起身来,转身出了房门。萧红的双眼刚刚适应了明亮的光线,原本温暖的怀抱却已然离自己而去,眼前只是空荡荡的一床锦被,上面染着斑斑血迹。
她着急着要起身,偏偏周身大穴还在华音控制之中,尽管她殷殷期盼,华音还是重重地摇了摇头。
白抚英拼了命才将萧红救回,如果不能确定她调养好身子,那不是辜负了白抚英的一番心意。
英王紧随着白抚英欲进门,手还没有碰到门板,门就自己开了。然后,一身是血的白抚英就这么笔直地坠入他的怀中,面如金纸,嘴角血流不止。
他眼角瞥处,雪地里的鬼笛正流动着红色的异彩,似是嘲笑世人竟企图以人力回天。
“将英儿交付与哀家吧!”不知何时出现的洛妃,已经将鬼笛重新装入那漆黑的匣子,用锦囊包裹好,交到一旁的大宫女手中。
“英儿没事吧?”英王用眼神询问。
洛妃没有回答,弯腰抱起昏迷的白抚英,一脸柔情:“这孩子,还在为柳烟的死自责。这样拼命要救萧红,除了想成全你未来的王妃之外,剩下的,估计就是为自己赎罪了。”
“如此,本王就放心了。”英王闻言,大为宽慰。
为皇室、为姑射、为福临山庄、为流云谷而活了二十年的白抚英,终于也有一些意识到自身的存在,这让一直从旁看着她一路走来的人们如何能不欣慰。
“鬼医,出关了。”像是要让英王彻底放心的一种保证,洛妃闲话一样说了这句话,然后带着白抚英和康尹离开了英王府。
“你啊!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体状况,就胡乱催动鬼笛,万一没有将萧红救回来,反而将自己搭进去了,那可如何是好?”一边唠叨着一边给白抚英喂药,(奇*书*网。整*理*提*供)华音眉头皱得可以夹死灯下的飞蛾。
“小叔,皱眉不适合您。”白抚英避开华音手中的药匙,伸手抚平他的眉头。
“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掩饰过去,你给我乖乖把药喝了。”华音双眼灼灼地瞪着装傻的白抚英,满满一匙的药汁黑乎乎横在她面前。
“可是,药很苦……呜!”白抚英一开口,华音眼明手快就将药匙塞入她的口中,叫措手不及的白抚英赶忙捂住嘴巴,泪眼涟涟地看着华音。
“如果不乖乖吃药,本公子就先定了你的穴,然后再满满一碗灌下去!到时候看你还觉得苦不苦?”华音故作凶恶地狠狠威胁道。
“医者是这样当的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华音身后响起,一个黑衣老者精神烁烁地出现在床前。
“师父!”华音开怀叫唤,原来来者正是“鬼医”陈元幻。
“陈爷爷,好久不见!”白抚英小时候体弱,幸亏靠陈元幻全力救治,这才有今日健康的身体,自然对鬼医的种种手段有深刻体会,如今见陈元幻双眼放光,不禁背后寒毛倒起,表面又得装出一副乖孩子的样子来。
正文第七章青音
尚来不及答话,陈元幻猛地抄起华音手中的药碗,一手制住白抚英的下颚,也不知使的什么法门,叫白抚英丝毫挣扎不了,另一只手就这样将满满一碗的温热药汁一滴不漏地倒进了白抚英的口中。
“既然病人不合作,你就要想办法让他合作,师父我教过你那么多次了,怎么还是学不会呢?”陈元幻拍拍华音的头,然后对着双眼汪汪的白抚英毫不怜惜地道:“这就是你叫我‘陈爷爷’的代价。”
“呜……”白抚英苦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一张小脸差点没涨成青色。她连连招手,唤来门口一直捧着甜品待命的侍女,猛猛灌了几口甜腻的汤水,这才稍微冲淡了苦涩的药味。
华音想笑又不敢笑,鬼医陈元幻有个癖好,就是明明胡子一大把了,偏偏就是不认老,别人对他的称呼稍微有点老人的意思就会气得半死,也难怪白抚英这一声“陈爷爷”会让他这样生气。
“喏,你这条小命今次算是捡回来了。”轻松抓着白抚英的手腕把了一下脉,陈元幻从怀中掏出一个茶色小瓷壶,闷头喝了一口里面的酒,然后接着数落白抚英,“鬼笛也是你这小鬼可以操纵的玩意儿吗?本大夫折腾了大半辈子都可以能折腾出来,反而叫你这小娃娃给抢了先机。看来这流云谷中,当真有武林不传之秘呢!娃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好好保重吧!”
他虽然提及流云谷的秘宝,但是言辞中不过是一种行文中带出的无奈,如果他对流云谷的宝物起什么野心的话,白抚英保证,自己会在第一时间杀掉他的。
“连本大夫都不放过是吗?娃娃,你的心太冷了,这样的你,真叫人心疼。”那一闪而逝的杀意并没能瞒过陈元幻的感知,不过他显然知道这是必然的事情,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就走了。
不多时,听说白抚英已经清醒的太后连同洛妃来到了倾莘阁,关照之言固然不少,太后眼中的责难才是让白抚英欲逃避的东西。
“不是答应了哀家,再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吗?”太后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冲冠,想到好不容易回到身边的女儿轻易险些没了性命,哪里还冷静得下来。
“母后,孩儿有把握……”白抚英安慰着太后。
“英儿,你也太胡闹了,竟然闷不吭声就偷走鬼笛,万一叫鬼使知晓,事情有多严重你知道吗?”洛妃没有追究萧红的事情,反倒担心起鬼笛出世可能带来的麻烦。
鬼笛。乃是鬼使之物。多年前被姑射带走。藏入皇宫之中。也算是为武林免去了一场涂炭地生灵浩劫。然而。偏偏就是白抚英看见了姑射当初从流云谷中带出地部分资料。知道了这柄深藏宫廷地玉笛有着起死回生地神奇功效。
但是。鬼使至今没有放弃夺回鬼笛。今日白抚英催动鬼笛。那笛音声传千里。必然会引来鬼使地。只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地是。鬼使当晚就出现在戒备森严地皇宫之中。
“血妖前辈。还有青儿?”白抚英于黑暗中起身。看着房内出现地两人。一时还回不了神。
“刘少主?”青儿看着朦胧月光下地白抚英。不可置信地问。他虽然知道刘湘被姑射接入皇宫。但是没想到此次跟着师父来取要曾经地“鬼笛”。却没想到闪耀着红色光芒地鬼笛所在就是刘湘地房间。
“丫头。就是你御使地鬼笛吗?”血妖脸色阴沉地说这话。原本照他地打算。御使鬼笛地人现时应该已经被鬼笛反噬。成为嗜血地狂人才是。而他所要做地只是静静在一旁等待。等待那个可悲地宿主因为受不了怨灵地刺激而身亡。然后将鬼笛从尸体身边回收就可以了。就算鬼笛所在地是皇宫。皇宫中人也不会有机会重新控制吸入血气地鬼笛地。
可惜。眼前地既不是尸体。也不是宿主。而是一个御使鬼笛救人之后仅仅受伤地人。那个人还是曾经地福临少主——刘湘。
白抚英摸不清血妖的来意,她不肯轻易作答。
依据姑射的推断,会在此时前来的只能是鬼笛曾经的主人“鬼使”,那么出现在这里的血妖和青儿必然与鬼使有着莫大的关联。单纯来取回笛子,还是另有所图?白抚英迅速做出多种推论,想从中找出血妖师徒的真正目的。
“竟然可以御使鬼笛,福临少主果然不容小觑,当初就应该斩草除根。”等不到回答的血妖,突然叹息起来,“鬼使,是老夫的命名师父。他老人家说,鬼使一门武功太过妖异,练之则永世不得解脱。所以他至死都不肯将功法相授,仅命令老夫在有生之年一定要取回鬼笛,并将之销毁。”
“本宫不过误打误撞,擅自使用贵门之物,还请老前辈见谅。”血妖的话语已经明确地表明了立场,白抚英也就不再做任何弯绕,直直白白地承认了。
“但是……”血妖隐藏在月色阴影中的脸扭曲了一下,“今时今日,刘少主想必已经知道,这鬼笛拥有起死回生之能,所以老夫并没有打算就此罢手。”
贪欲,往往会成为最可怕的猛兽。
白抚英“喔”了一声,一语不发,打算看看血妖到底在搞什么鬼。
“既然刘少主可以御使鬼笛救回萧红,那必然可以再次行功,帮老夫完成一个长久以来的愿望。”血妖突然激动起来,猛一下跪在地上,“老夫一生之中,最为后悔就是将青儿卷入无边苦海,让他被这一身诡异功法所困,日日痛苦。因为老夫在此恳求刘少主施予援手,救救青儿。”
“师父,原来……”青儿这才明白血妖为什么甘愿冒着被皇宫卫军发现的危险也要执意带着自己闯进宫中。
“老前辈,非是本宫不愿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白抚英伸手欲扶起血妖,牵动自己的伤势,不由嘴角又渗出些许血丝,“催动鬼笛,需有极阴之血为药引。柳烟已死,此物已经绝迹。”
“当日老夫命令青儿从柳烟身上取来少许,精心保存,为的就是今日之需。”血妖从怀中掏出一个特异的瓷瓶,寒气森森,不多时竟然在血妖的手部皮肤上结上了一层白白的冰霜。
“老前辈,真不是本宫不愿帮忙。只是,本宫日前行功之时,半途被外力所伤,至今没有复原,已无力再次催动鬼笛了。”
白抚英话语刚落,血妖就瘫坐在地上。他努力的大半辈子,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不能救青儿脱离苦海。
青儿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如今才了解师父为了解救自己竟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而自己却还一直为江湖上那些无谓的传言而轻视自己的师尊,甚至多次违背了他的命令,忤逆他的意思。
“师父……”青儿俯下身子,一把抱住血妖苍老的身躯。
“老前辈,不如本宫将功法教授予您,至于是否能成功,就不是本宫可以保证的了。”白抚英最后只能折中说道。
“这样真的好吗?刘少主难道就不怕老夫到时候狂性大发,使用鬼笛为祸武林?”
白抚英轻轻摇了摇头:“老前辈不是那样的人,否则当初何必屡屡放过柳烟性命。再说了,这鬼笛再次发动之日,至少也要等到十年之后,那时候的我,不知道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