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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入宫也半年了,一直没什么消息。”裴宜垂下眼帘,手里把玩着酒杯,轻声说道,“长姐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如今能疼她的长辈只有臣与臣姐。臣将她送进宫里,是觉得她能做好皇上的贤内助,也是存着让她离开赵家的念头。臣想她进宫享福,可不想最后因为子嗣伤了性命。”
李睿“腾”地站起身来:“朕不会让她有事。”
“不会?”裴宜笑了一声,“刚进宫一个多月便闹出厌胜的事来,皇上您又没有闲空管着后宫。若不是嫣容命大福大,她早就被人害死了,还能等到今日?害她的,固然是容妃,是太后,可是皇上您又不是不进后宫,她在昭阳殿里受苦,就没个人跟您说说?若是您知道她身边的人全被调开,若是您知道她身边的用度尽被克扣,若是您知道她身边的人被换上了容妃的人,您还能那样气定神闲,不闻不问?”
李睿慢慢地坐了下来。
“皇上您说说,那段时日,是谁掌着后宫事务?是谁暂代皇后权宜?”
是庄贵妃。
庄贵妃没有向昭阳殿插人手,反而将原来昭阳殿里她的旧人给招了回去。
说是怕受牵连,可又何尝不是将自己摘净的一种方式?
容妃插了人进去,想暗地里谋算皇后的性命,而庄贵妃没有人在昭阳殿,自然是不会查觉。
可是她掌管着宫中的事务,皇后那边更是要费一倍的功夫去盯着,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不应该得不到丝毫消息。
李睿和裴宜都沉默了下来。
容妃没能成功,皇后最终还是醒了过来,并且强悍地教训了她。
大家便都当此事已去。
皇后与太后对上的时候,他还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觉得自己的小妻子聪明霸气得可爱。
可是如果她没醒过来呢?那他上哪儿再去找一个这么聪明可爱又霸气的妻子回来?
皇后若死了,他三年之内不可能再立后。后位悬虚着,实际掌握后宫的人,便是庄贵妃。
至于太后,李睿心里明白,只要前朝政事一稳,她的爪子就要被他尽数拔了。用不了一年的工夫,章太后便只能享着尊位,失去后宫里的一切权柄。
屋子里死一般地寂静,李睿心里却如汹涌奔流,心口被撞得生疼。
“皇上一直都明白,只是不愿意面对。”到最后,还是裴宜打破了沉寂,“您心里还念着允行,是不是?”
李睿颓然倒在椅子上,以手捂面:“朕对不起他。”
“这事儿臣帮不上忙。”裴宜站起来,走到李睿的身前,在瓜盘里又拿了一块瓜,“允行的事,还是早些对嫣容说吧。不过恕臣直言,就算您欠了顾允行的,这么多年该还的也还了,他是求仁得仁,死得其所。若那些事真的是庄芹做的,您欠他再多也都还完了。如果下回她还敢对皇后动手,臣绝对绝对不会放过她!”
说完了,裴宜啃着瓜,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秦潇看了看裴宜的背影,又瞧了瞧面无表情的皇帝,站起身来躬身行了一礼,也悄悄退了出去。
过了不知多久,李睿长出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
“德宝,你去昭阳殿跑一趟,就说朕要过去……看看宝珍。”
德宝看了一眼墙角摆放的沙漏:“都这个时辰了,娘娘和公主,怕是早歇下了。”
李睿怔了片刻,点点头说:“你说的是,那就,明儿一早吧。”
“明儿有早朝……”
“就说朕身体不适,改到后日。”
皇帝大手一挥,转身到内殿去安寝。
帝后吵架的事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经过多人口口相传,更兼添油加醋,皇后手执弓箭对着皇帝的事就传得有鼻子有眼,活灵活现的。
章太后拍着桌子大笑:“该!活该!叫皇帝宠那个泼辣货,这下被自己的女人拿箭指着,哪还有帝王的脸面?”
端妃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绣绷子,将针在头发里擦了擦,接口道:“那又能怎的,她是皇后,皇上还能为了这废她不成?”
休得再提废后了,提起来章太后就一肚子气。
上回子那么好的机会,她连谢老都请出来了,满朝文臣上奏也没动得了赵嫣容那贱婢,还让荣王把谢老气得大病一场,闭门谢客。朝上好几位干臣都被荣王捏住了把柄不敢吭气儿。
事情没过一个月,借故遭贬、削职、下狱的,都是章家一派的门生。
为了这,远在南方的弟弟也写信给她发牢骚埋怨。
这也不能怪她,赵嫣容明明姓赵,裴宜与赵家又结了仇怨,谁知道裴宜那个死人脸还会力挺赵氏?又横空跳出来个荣王,把皇后护得跟自己眼珠子似的,得着谁就是一顿乱咬。
一个裴侯一个荣王,都是在京里跺一跺震三震的人物,跟皇帝关系极为亲密。
有他们做靠山,想扳倒她实在是困难。
“就算不能废后,皇帝也会恼了她,再不像以前那样宠着她了。”章太后平息了平息心头的怒火,对端妃说,“你还是要加把劲才行啊。你看庄芹那贱婢,年纪大又没什么容貌,身后连个靠山也没有,不照样能让皇帝和皇后为了她吵翻了?你说你吧,年轻貌美的,拼不过赵嫣容也就算了,怎么连个庄芹也拼不过?真是没用!”
没用就没用吧。端妃在心里头说。她算是看明白了,皇帝心里头压根就没有她。回回贴上去,她都要挨着大嘴巴。这回不管太后说得怎样天花乱坠,她是决不再往前头凑和了。
没得自己给自己找没趣。
她也有脸皮,一次二次的,脸皮再厚也扛不住啊。
庄贵妃正在对着镜子匀面,听着红鹊儿过来禀报的消息,不觉笑了起来:“怎么,今儿皇后又把皇上关在外头了?”
“皇上特意免了早朝过去看她,嘴上说是去看大公主的,可是皇后娘娘就是不许他进屋。皇上在外头足足站了半个时辰呢,最后还是转身回德懋殿了,听说瞧着皇上从昭阳殿出来时,那脸色十分不好。”
能好才奇怪!
李睿是龙子凤孙,是大齐万万人之上的君主。除了赵嫣容这个杠货,有谁能给他脸色瞧的?
皇上放低姿态去见她,也是因为他还在意着她。
不过那蠢妇一味地拒绝,便是心里再有情意也要被她磨光了,到时候看她还怎么耀武扬威,敢拿弓箭对着旁人。
庄贵妃挥手让红鹊退下去,对着镜中的自己发怔。
那日之后的第二天,皇帝的确来过她的清和宫,也对她明白说了。
“那时候朕对不起你,对不起允行,朕发过誓会好好待你,自然不会有违誓言。等宝珍养好了身体,若她愿意,朕便将她记在你的名下,让你有子可倚。但是,朕不可能再做对不起允行的事情。你是朕的贵妃,一辈子尊享荣华,也算是朕还了允行的情,全了他让朕好好照顾你的遗愿。”
李睿这话说得极为坚持。
那意思就是,他会让她一世尊荣,却不肯给她一个孩子。
永远不会再碰她!
庄贵妃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李睿是个说一不二,意志坚定的人,她当年能成功一次已是托天之幸。既然他这样说了,自己想要再生一个孩子的愿望便落了空。
宝珍是公主,又是她仇人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依靠她一辈子?
而且皇帝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宝珍虽然记在她的名下,却不会再交到清和宫里来养。
她要的是儿子,是皇子,是将来可以承继天下的人。
庄贵妃坐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
“金紫。”
清和宫掌宫立刻出现在她的身后。
“把绿苹给本宫叫来,本宫有事要问她。”
李睿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眼前不时闪过皇后那双清冷绝然的眸子。
她是真的生气了,气到今日也不肯见她。
只觉得床板硬得硌人,怎么睡怎么不舒服。
窗外虫声唧唧,更让室内添了几许闷热。
李睿没了半分睡意,披衣而起,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那一勾新月怔怔出神。
他把手肘搭在窗栏上,轻轻叹了一声,说道:“你们派个人去皇后那里,看看一切可还都安好。”
“是!”窗外的阴影中传来一声极低的声音,一道黑影掠过,转眼消失于沉沉夜色中。
李睿吐了一口气,坐在窗前静静地等待。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人在窗下低语:“昭阳殿已闭门落锁,皇后与公主俱已安寝。”
皇后能安寝,却不知道他这个皇帝终日难眠。
李睿摇了摇头,回到床上躺下。
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功夫,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恍惚中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烤,翻动着烤架的人白衣翩翩,一双眼睛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看着有几分像裴宜,又有几分像赵嫣容。
惊出一身冷汗来,李睿蓦地睁开眼睛。
黑暗中,他看见一个女子正坐在他的床沿,月光昏暗,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能见到那一对秋水一般盈盈的双目。
李睿猛地坐起身来,刚要张口唤人,话到嘴边卷了卷又咽了回去。
“嫣容。”
赵嫣容穿着一身轻便的衣裳,梳着宫女的发髻,素面朝天,只在唇上轻轻点了一点口脂。
不过几日未见,李睿却觉得与她像隔了一世一般,忙伸手去抓她的手。
触手依旧是那样滑腻柔软,只是有些寒意。
“你怎么来了?”
“皇上不想我?”装扮成宫女模样的皇后微歪着头,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想,想死我了。”李睿再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将妻子紧紧抱在了怀里。
“这几日你不肯见我,我简直度日如年。”
赵嫣容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哪有这么严重?
“朝也想,晚也想,嫣容,你可以气我,可以恼我,就是不能不见我。”李睿抱着久违的绵软身体,长长吁了一口气,“你可真狠的心。”
“我哪里狠了?再狠也狠不过皇上您。”赵嫣容拿着手指头在他胸前划着圈,语音带着几分委屈,“您也不想想,宝珍那是您的亲闺女,那么小的年纪,您怎么就能这么狠心!”
“是我对不住她。我只是,真没想到她在清和宫会受苦。原以为庄氏无子,会好好待她的……”李睿的声音低沉下来,“是我的疏忽。”
皇帝能这样坦率认错,承认自己的过失,也算是十分难得的。赵嫣容推开他直起身来。
“我前些天在气头上,不想听你说话。现在这儿也没旁人,你总能将以前没对我说过的话说出来了吧。”
“自然要说的。”李睿还想去抱她,却被赵嫣容躲开。
“先说清楚,要是没有合情合理的理由,我还是不想被你碰的。”赵嫣容看着他,“我这人可小气了,眼睛里还不能揉沙子。皇上您是真龙天子,一言九鼎的人,可不能说谎话骗一个小女子。”
李睿立刻单手竖起来,对天发誓。
“我之前对你说过,庄芹比我大了三岁,是由丽嫔养大的。”
赵嫣容点头:“知道,你们俩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嘛!”
“也不是。”李睿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