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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皇后一个人在后花园打盹儿,身边也没个宫女伺候,原来侯爷安排暗卫顾全皇后的安危。”瑾言这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我抽调了南家最稳妥的十三个暗卫,埋伏在凤仪宫的每一个角落,但暗卫,始终是男子,有些地方,是不能兼顾的,也无法随时陪在姐姐身边。”南华倾说着,看了看对面端坐的莫瑾言:“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请求你入宫,陪伴姐姐这一段孕期最主要的原因。”
“之前侯爷并未提及皇后腹中胎儿可能是皇子,如此听您一说,我也算明白了。”瑾言神色十分慎重:“侯爷放心,有我在,皇后身边至少能有个依靠,我也不会让皇后和腹中的胎儿受到半分威胁的。”
“多谢了。”南华倾一字一句,说出之后,又张了张口,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得陈娟回来了。
手里托着茶水和一碟鲜果,陈娟步子放得极轻,待来到桌边,也是轻水将碗碟放下,然后斟了茶,一杯奉给了南华倾,一杯奉给了莫瑾言,然后道:“侯爷和夫人在这儿,奴婢就下去张罗今日皇后的午膳了。”
“陈姑姑,沈太医什么时候过来?”莫瑾言叫住了陈娟,小声地询问。
“沈太医每天的巳时中刻回来请早脉,看时间,也就一两刻钟后吧。”陈娟答了,又补充道:“到时候沈太医会自行前往后花园这里的,奴婢走不开,到时候就有劳侯爷和夫人自行与沈太医见面。”
“没关系,陈姑姑您忙去吧。”莫瑾言知道皇后的饮食起居,半点不能假于人手,凤仪宫里,也就陈娟这一个人是最得南婉容信任的,也难怪忙不开。现在,自己也明白,为什么南华倾要开口,请了自己入宫伴随在皇后身侧了。
有了陈娟这一打岔,南华倾之前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对莫瑾言说过“谢谢”之后,再告诉她,半年后,自己会亲自接了她回侯府。甚至,南华倾还想对莫瑾言说,到时候,两人可以一起搬入内院的正房,住在一处,做一对真正朝夕相伴的夫妻。
可看着莫瑾言与陈娟交谈后,随手取了杯盏,小口地喝着茶,并没有太想搭理自己的感觉,南华倾就怎么也再说不出口了。
静谧,悄然在凤仪宫的后花园蔓延伸展,除了南婉容还在睡梦中的轻微鼾声,便只有偶尔停在树梢的小鸟叽喳。
有些习惯了和南华倾独处时的安静,莫瑾言之前还会觉得尴尬,或者不自在,但久了,觉得耳根清净也没什么不好的。手中有梅露香茶,眼前有绿荫美景,只闲闲地,以手托腮,只等南婉容醒过来罢了。
而南华倾,却一忍再忍,还是没能最终说出口自己的心里话。
不是自己羞于开口,却是南华倾觉得,没头没脑,若是贸然对莫瑾言说出心中所想,或许她会觉得自己不够认真吧?
万一,她又拒绝了自己,岂不是更没机会再冰释前嫌了吗?
就算自己说了,她听进去了,那万一这大半年之后,她又忘了呢,或者又变卦了呢?
罢了,还是重新寻觅一个时机再说吧。。。。。。
下定决心之后,南华倾总算额上没有再冒汗了,正好,巳时中刻已到,沈画的脚步声也由远及近,即将来到这后花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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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另有隐情
不过才在宫里呆了一个月,沈画就已经憔悴了不少,原本清俊柔和的脸颊,已然消瘦了几分,趁着一身竹青色的薄绸长衫,整个人都显得骨感而内敛。
进入凤仪宫的时候,陈姑姑侄儿就告诉了沈画,侯爷和夫人来了,在后花园陪伴皇后,请他直接过去。
所以沈画步入后花园,看到南华倾和莫瑾言的那一刻,并不意外。
见本该是一对夫妻的两人相对而坐,却默默无言,沈画摇头一叹,却也主动上前,一一欠身行礼:“侯爷,夫人,你们都来了。”
“娘娘正在休息,我们就没有打扰她。”瑾言看到沈画来了,不知为何,竟松了口气。
与南华倾单独相处,两人又无话可说,起初自己可以当做耳根清净,但喝着梅露,总令得自己想起西苑两株腊梅在寒冬绽放时的清香之气,似乎和南华倾身上的淡淡体香有些类似。。。。。。实在令瑾言渐渐地便感觉到有些坐立不安了。
所以看到沈画出现,瑾言立刻主动起身还了礼:“沈太医可是需要为娘娘请脉了?需要我过去唤醒娘娘吗?”
沈画抬眼看了看爬满葡萄藤的架子,南婉容竟睡得有些沉,细微的鼾声即便离得这样远都能听十分清楚,便想了想,摇摇头:“还是让皇后再休息一会儿吧,正好,借这个空隙,在下可以为夫人说明一下,您留在宫里的这大半年需要做些什么。”
“沈太医请说。”莫瑾言示意沈画一并坐下,还主动为他取了个空杯,将已经半温了的梅露为其斟了满杯。
沈画也不客气,当即便欠了欠身。这才挨着南华倾和莫瑾言坐下了:“在下看着夫人三年钻研药理,如今已有小成。所以这一次求侯爷开口请您入宫,为的,就是在皇后身边起到一个防微杜渐的作用。”
“沈太医您是说。。。。。。”瑾言虽然对宫闱之事不太了解,但前一世无聊的时候,看过了各种传起志异的小说话本,再听沈画一言。立刻就明白了:“您是怕,有人会采用十分隐蔽的法子,来害皇后腹中的孩儿?”
说着,瑾言声音愈发地压低了几分,又望了望还在熟睡中的南婉容,这才回头,略顺了顺气:“还请沈太医明示。”
“夫人,您先说说看,以您的了解。有哪些草药误食会导致滑胎的。”沈画却以问代答。
“无非就是麝香、红花、益母草、田七、三棱、莪术。。。。。。再来,我便也不甚不清楚了。”瑾言说着,自己感觉捏了一把汗,因为上述的草药只要是其中一味下入南婉容的饮食、甚至是胭脂香膏或者沐浴的水中,都有可能导致她流产。
“夫人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沈画点头,对莫瑾言的回答还算满意。但神色却还是慎重无比:“但是除了草药之外,您可知,还有其他东西可能导致孕妇滑胎。比如砒霜。。。。。。或者水银。”
“水银?”瑾言一听,猛地站起了身:“莫非。。。。。。”
“对,这才是在下求侯爷请夫人入宫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
沈画也随即站起身来,然后从腰际取出一个油纸小封,然后当着南华倾和莫瑾言的面,一点点地打开来。
这方油纸封里,是一层颜色灰暗的粉末,而且散发出一股即辛且苦的味道,十分呛人。
南华倾和莫瑾言一看,纷纷脸色大变。前者甚至攥紧了拳头,心底克制不住地怒意腾起:“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侯爷请听在下仔细说。”看了南华倾一眼,沈画有些厌恶地将油纸封又收了起来:“这点水银。是在下从供皇后沐浴的温泉汤水中提取的,虽然只有一丁半点,但若是长期以此侵泡身体,熬不到足月,腹中胎儿必滑。”
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沈画才有继续道:“皇后喜欢用温泉水沐浴,以前几乎是每个月都会抽一两天去云山的汤池一趟。但自从皇后有孕,就不方便离开后宫,所以皇上特意命内侍监每隔三日去山中用木桶运来汤池水。若非在下偶然遇上了内侍监的太监送水过来,觉得气味有异,但温泉毕竟带着淡淡的硫磺之气,所以不太确定。可即便如此,在下也不敢贸然让陈姑姑送给皇后沐浴用,所以挡了下来。却没想,在下以蒸馏法烧干了一桶水,水银粉末立现。”
“《本草衍义》有记载:水银,得铅则凝,得硫黄则结,并枣肉研之则散。别法煅为腻粉、粉霜。唾研毙虱。”
瑾言搜寻这脑中关于水银的记忆,喃喃念了出来,脸色却越发地沉凝如水:“水银,是由丹砂矿中提炼出来的。莫家百年皇商,也正是凭借着对水银的提炼密集,一直供给皇室修建陵寝所用。”
沈画结果了话,语气同样不轻松:“水银,是不被允许流通于世的,一来,是因为水银含剧毒,二来,水银对于修建陵寝保护皇陵有着重要的作用,又因为存世量不多,所以才会严格收归皇家所有。但恰好,莫家就有途径可以获取这水银。”
瑾言的目光落在沈画的手上,那油纸封里分明装着的就是水银!
缓缓摇了摇了头,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瑾言疑惑地道:“莫家的丹砂矿,所提炼出的水银,在矿区的时候就要交由皇室的押运官封存,而且每一罐水银都需要称重,哪怕少了一滴,也会被查出来。另外,医用开放的水银,也是由太医院统一管辖,每一个药局分到的份量都是有严格核查的,若是有人想要用水银来加害皇后,实在太难了些,而且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被查到的呀。”
“有钱能使鬼推磨,瑾言,你别忘了,当初你父亲被杀害,就是有人收买了矿工。”
南华倾终于忍不住了,语气带着几许愤慨的意味。
而且南华倾想的更多,也更远:“要是有人拿莫家的丹砂矿来做文章,留下线索查到水银是来自于蜀中,再编造一个具有极大欺骗性的故事,到时候,莫家就算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沈画立刻接了话:“故事好编,比如夫人不满侯爷与尉迟家结亲,因爱生恨,所以利用莫家丹砂矿出产的水银,害了皇后腹中胎儿。。。。。。”
“又是莫家,又是阴谋,为什么,到底是谁想要加害我莫家?”
一边压低声音不让南婉容听见,一边又要压低心底涌起的阵阵情绪,使得瑾言的嘴唇都有些微微发抖了起来。
“瑾言,你先别急,听沈画怎么说。”南华倾看到莫瑾言细长的捷羽带着淡淡的水汽,颤抖着,映出一层浅影在光洁如瓷的脸上,只觉得心里有些发紧,下意识地站起身,伸手轻轻按住了她交握在身前的手背。
被南华倾轻轻带回了位置上坐好,瑾言不着痕迹地拂开了他的手,更加拂凭了心头听见他唤自己一声“瑾言”时的轻颤,抬眼,看着沈画:“若真如沈太医所说,那我应该尽力避嫌才对,为什么您要让侯爷带我入宫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沈画淡漠的眼底透出一丝深意,有些出世的味道:“夫人您仔细想想,这个局,是否有个巨大的漏洞?”
“漏洞?”
瑾言被沈画的笑意弄得有些莫名,但不知为何,心下突然就想通了:“漏洞就是,若皇后平安诞下皇子的话,那这个局其实就不存在了?”
“所以你才要瑾言入宫陪伴姐姐,以不变来应万变。哪怕有无数只黑手伸到了凤仪宫,只要不涉及姐姐腹中麟儿,那一切就是空谈!”
南华倾也立刻明白了,看着莫瑾言的神色,却带了几分不忍:“或许,还有其他的法子吧,沈画,难道只有这样才能撇开瑾言的嫌疑么?”
接连几句话中都以莫瑾言的闺名称呼,南华倾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言语间透露而出的关切。
“侯爷,刚刚您听明白了在下的意思么?”沈画却摇着头,语气不变,沉稳如石:“水银可以溶于水,含于食物,甚至是包覆于焚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