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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劝不听沈蕴凌,声音稍大了些,透出一丝慌乱。更重要的是,从她的话中,竟说出了沈蕴凌来这偏僻的观景凉亭里,竟是要与东方煜见面的。
“怕什么,他是会武功的,听力远比常人灵敏许多,那些个蹩脚的侍卫。还未走进就会被发现的,到时候让他先神鬼不知的离开,侍卫看到本宫在这儿又如何?难道还不许本宫在此观赏湖光山色了?”
沈蕴凌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喝斥着婢女,似乎毫不担心。
身在凉亭之下的莫瑾言和沈画,听见沈蕴凌这样说。相互对视,都不由得睁大了眼。
的确,若是习武之人,耳力异于常人两人躲在此处,这婢女和沈蕴凌的确难以察觉。但是东方煜亲自到了这儿,可就说不一定了。
瑾言皱着眉,眼神有些焦急,伸手拽住沈画,意思是在问他该怎么办。
沈画脑子转得飞快,反手一下子就握住了莫瑾言的柔腕,然后神色逐渐变得镇静起来,用着沉稳的目光看着她,然后凑到了她的耳边,用着极低的声音道:“你躲在此处不要出来,待我们都走了,确定无人,再直接去梨花庄里找我。记得,我先将沈蕴凌支走,然后会直接回到玉梨庄,等我和她都走了,你再多躲一会儿,确认无人旁窥后,再直接沿着这条小道向下走,别往回走,然后进入玉梨庄内,我会等着你的。”
许是怕上头的沈蕴凌和婢女听见,沈画只能将头靠近瑾言的耳畔低声说话,却又觉得鼻息间慢慢皆是那似有若无的女子馨香,一说完,就赶紧与瑾言拉开了距离。
只是瑾言一愣之下,听得沈画低声细语,并未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正欲问清楚,却看到他对着自己又点了点头,然后,竟一踏步从藏身之处走了出去。
捂住嘴,瑾言生怕自己喊出声,只咬着牙,不知道沈画到底会怎么做。心里却是担心的不得了,生怕沈蕴凌会对沈画不利。
。。。。。。
“原来是沈贵妃,真是巧啊!”
淡淡的嗓音,加上平和自如的表情,当沈画从下方石阶一步步向上而去的时候,沈蕴凌也好,那个婢女也好,都愣住了,因为她们完全不知道这凉亭下竟然有人,而且还是沈画!
“沈。。。。。。太医?”
婢女被突然出现的沈画吓了一大跳,脸色发青,想起刚才自己和沈贵妃的对话,若是叫他都听了进去。。。。。。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沈蕴凌倒是很快恢复了如常的表情,看着沈画从陡峭的石阶上露出身形,皱了皱眉:“沈太医,您怎么在这儿?刚刚本宫和婢女进来凉亭时,你为何不现身?难道您除了痴迷医术,还是个喜欢作璧下听的君子吗?”
听着沈蕴凌这一番连嘲带讽的话,沈画却保持着平逸的神情,语气略带温和:“此处乃是玉梨庄范围,在下闲来无事,喜欢在此观湖亭下方的平台静一静。之前在想事情,所以没怎么注意到有人来了,后来感觉到有动静,走上来后方知是沈贵妃也喜欢此处景致,若是妨碍了沈贵妃,还请见谅。”
沈画这一番话说出来,虽然温温和和,礼数周全,却暗指此处乃是玉梨庄的地盘,也就是太医院随行官员的地盘,他自己在这儿干什么,还轮不到沈蕴这个“后来者”干涉。
沈蕴凌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沈画的话里有话。
可奇怪的是,按照沈蕴凌的性子,却没有当即给沈画骂回去,她只是冷着一张脸,暗想,反正此处有了别人,东方煜就算收到消息赶来和自己见面,也不会再露面了。
想到这儿,沈蕴凌硬是把心里的闲气给吞了回去,略抬下巴,含着几分傲色对着沈画道:“是本宫打扰了沈太医,不过本宫看这里的景色也不怎么样嘛,比起位于浣花庄最高处的观景台差远了。”
说完,沈蕴凌对着沈画轻蔑一笑:“既然沈太医喜欢,那就留给您独自享用此地吧,宝云,走,本宫还要回去浣花庄,皇上等着本宫陪他用午膳呢。”
“是!”
宝云听见沈蕴凌终于舍得回去了,简直松了口气,赶紧上前扶住她的手腕,准备离开。
“娘娘且慢。”
沈画眼看沈蕴凌已经转身,却突然开口叫住了她,然后上前一步,拱手福礼道:“娘娘昨夜受惊,腹中胎儿不稳,最好还是卧床歇息比较好。但若是您感觉无恙,已经可以走动自如了,那就从浣花庄搬出来吧,不然,继续赖在浣花庄不走,会有损娘娘的清誉,让别人以为娘娘恃宠而骄,那就不好了。”
再一次被沈画言语相讥,讽刺自己“鸠占鹊巢”,沈蕴凌听得脸色一变,却只抿了抿唇,然后缓缓扭过头,目中含着明显的愠怒。
却也仅此而已,沈蕴凌竟再一次将这口怒气咽了下去,只闷哼一声:“多谢沈太医提醒,本宫自有分寸,本来也就准备陪皇上用过午膳后就主动请求搬离浣花庄,所以,您无需替皇后抱不平了。”
说完,冷冷一哼,沈蕴凌这才在宝云的搀扶下,步子重重地踏在歪斜斑驳的石板台阶,匆匆离开了此处。
目光看着沈蕴凌从山间小径而去,直至深夜消失在密林之中,沈画这才从凉亭离开,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踏上小径,回了玉梨庄。
。。。。。。
感觉到上面已经安静了,躲在凉亭下崖壁边的莫瑾言却还是没动。
沈蕴凌暗中通知了东方煜在这里见面,虽然她已经离开,却不代表东方煜就不会来了。
万一东方煜被耽误了,姗姗来迟,便看不到沈画和沈蕴凌的谈话,更不知道沈蕴凌已经离开,说不定会在此盘桓一会儿,知道等不到约他来的沈蕴凌,才会放弃离开。
所以谨守沈画的嘱咐,莫瑾言安安静静地立在这崖壁平台边,目光落在远山胡泊间,心中,却是波澜起伏,脑子里在反复想着之前沈画和沈蕴凌之间的对话,总觉得有些不合理之处。
以沈蕴凌的性格,被沈画这样明朝暗讽了两次,虽然瑾言看不到其脸上的表情如何,但听动静,她却没有端出贵妃的架子去喝斥沈画,去反驳沈画,反而却忍气吞声,不了了之,就这样走了,这实在有些奇怪。
沈画虽然是沈家的人,但却是偏房远门,算起来,还不如南怀谷和南家的关系深,沈蕴凌应该不是因为同姓“沈”而对沈画“客气”。
再者以沈画的性格,莫瑾言更没料到他会对身为贵妃的沈蕴凌如此直接当面的“点醒”,从沈画的语气,瑾言能听出,他似乎是有意想要“教训教训”沈蕴凌。
到底,沈画和沈家之间,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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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双更了一周,有点累,周末休息一下,单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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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原来是你
看着远山之巅挂着的一轮烈日骄阳,瑾言的心却渐渐有些凉了。
说实话,从第一次与沈画相遇,瑾言心里就对这个男子存了一丝说不清楚的好感。
这好感或许源自沈画和自己有些类似的眼神,淡漠中透着深刻而无法抹去的孤寂;亦或许是源自沈画对自己的帮助,无论是作为医者,为自己调理身体,还是作为朋友,告诉了自己南家拥有暗卫这件绝密之事,让自己可以请求南华倾的帮助救父。
瑾言蹙着眉,从一开始的好感,到后来,沈画主动抛弃礼数教条,愿意以知己与自己相交,三年多来,两人虽然并不见得有多浓烈的友情,但清淡如水中,却也犹如君子之交,是坦诚而互信的。
可来到了这避暑行宫,莫瑾言就有些看不明白沈画了。
先是他为何会无条件地去帮助南婉容寻找扳倒沈家的证据,后来,又是沈蕴凌对他如此顾忌,仿佛将其视为一种威胁,对于他的所言所行,似乎是敢怒而不敢言!
虽然莫瑾言可以猜到,这或许源于当年沈蕴玉的真实死因。
南家愿意保守秘密,是因为不能让南华倾中毒的消息外泄,以免引起暗卫组织的动荡不宁。
同样的,沈家更要死守这个秘密,因为沈蕴玉是为了另一个男子,想要私奔,而下毒毒害未婚夫。这样的行为,一旦泄露,沈家两百年来的诗书传家,礼仪之家的名声就会完全毁于一旦。
如此默契之下,南家才和沈家结成姻亲,维持着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但内里,却波涛汹涌,骇浪惊人。。。。。。特别是南华倾余毒清除之后,对于南家来说几乎没有再隐瞒这个秘密的必要。所以沈家显得有些急切,这才迫不及待地小动作不断,妄图可以制衡住南家。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切都一触即发。沈家自然不会轻易得罪沈画。
毕竟沈画乃是这件事情的一个见证,蛊毒源自于他,他能证明当年是沈蕴玉偷了他的毒药,再加上他亲手帮南华倾清除余毒整整五年多的时间,对所有的事情,算是了如指掌。
但不能得罪,并不表示就足以让沈蕴凌害怕啊!
或者,以沈蕴凌的性格,大可派出杀手,将沈画杀人灭口。这样一了百了,也断绝了家丑外泄的可能。。。。。。
想到这儿,瑾言实在难以理出来一个头绪,沉着眉,发现已经接近晌午了。自己和沈画出来这一趟也有些久了。
沉着眉计算着沈画和沈蕴凌先后离开的时间,觉得差不多了,瑾言又仔细听了听,上头除了偶然几声鸟鸣之外,就只有阵阵山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这才十分小心地探出了头,然后才露出了身子。沿着陡峭的石板阶梯而上。
完全走上了凉亭后,瑾言没有再多做停留,只按照沈画提醒的路线,步下凉亭,沿着山间小径向下而去。
而此刻,瑾言已经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那就是,自己一定要向沈画问清楚,到底沈蕴凌顾忌他什么?
。。。。。。
玉梨庄虽然没有梨花开放,但遍植梨树的院子里却一片绿意盈盈,凉爽怡人。不比种植其他花树的行宫差,反而因为树上结着的一个个浑圆果实,而显得生机勃勃。
只是这些青涩的梨子尚未成熟,所以无人采摘,远远看去,这枝头的丰硕仿佛令人置身于某处的农家果林,到是有种别样的亲切感。
因为玉梨庄是随行太医院官员居住的,并无侍卫守门,也没有婢女和内侍进出伺候,所以莫瑾言沿着小径很容易就从一处侧门而入,甫一进去,就看到了立在梨树下的沈画。
黛青色的太医院常服,高挽在脑后以一枚碧色玉簪固定的发束,沈画立在那儿,微微仰头,似是在观察树上所结的果实,目光清浅,却又有些悠远。
看着沈画,莫瑾言抿了抿唇,她不愿意相信沈画是故意要隐瞒自己什么内情,更不愿意相信两人这三年多来的交情只是一个骗局,她想,给沈画一个机会,让他可以坦白告诉自己一切。
感觉到动静,沈画终于收回了目光,侧过头,看着莫瑾言步步而进。
柔软的碧色丝裙随风而起,显出她窈窕纤细的身段,同样随风而起的,还有莫瑾言耳畔的几缕散发,仿佛是风儿在轻抚着她的脸颊,带着些许痴迷,纠缠而不断。。。。。。
沈画看得出,莫瑾言的眼底含着明显的疑惑,而且这疑惑根本不需要掩饰,因为她想让自己主动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