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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各种香花料草的种子。这大冬天里的,又是过年,好些铺子没开门呢。沈太医花了挺大的劲儿才收集到的。”竹心乖乖地回了许婆子的话,又冲绿萝笑笑,这才转身离开。回了清岚斋。
“沈太医送的。。。。。。”许婆子皱皱眉,看着莫瑾言又一一将那些纸封收回了樟木箱子,脸上表情有些犹豫。
但衡量半天,许婆子还是甩甩头,示意绿萝送银耳盅进去伺候莫瑾言,自己则转身退下了。
。。。。。。
有了种子,上午为亡父诵经之后,下午的时间闲来无事,瑾言便让绿萝陪着一起去了药田。
药田里青葱依旧,生机盎然。只是这次莫瑾言没有看到沈画前来。
让绿萝帮忙一起把药田一角没有种植药草的地翻了翻土。瑾言随手丢了几样种子进去。想着开没开春,现在天还冷着,怕是种子难以抽芽,所以留了大部分的种子。然后在药田停留了一小会儿就回去了。
从初十到十四,一连五天,莫瑾言每到下午的时候,都回去药田走一圈,看着忍冬还在抽芽,也顺带给自己刚播撒的花种浇点儿水,期待着可以有绿意破土而出。
这天莫瑾言和绿萝从药田回到院子,看到许婆子忙进忙出,准备了火烛。白纸,还有一些竹签,似乎要自己动手做什么。
“许婆婆,这些是什么东西呢?”
绿萝看着觉得好奇,急匆匆地跑过去。拿起来各种东西翻看,却看不出所以然。
瑾言提步而来,却是一下子就猜到了,才点点头:“明日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了吧。”
“元宵节本该点花灯的,但夫人您身上有孝,所以奴婢就想做几个孔明灯,等明晚月圆的时候,夫人可以给莫家老爷抄写几段经文放飞,也是个念想。”
许婆子语气有些嗟叹,说着,又埋头继续糊孔明灯。
“让奴婢也来帮帮忙,如何?”
说话间,一声清脆的说话在众人的背后响起,听得莫瑾言和绿萝都双双露出了惊喜之色,并齐齐往门边望去。
绿萝更是丢了手里的竹签,撒腿就冲过去,高声叫喊着:“玉簪姐姐,您可回来了!”
玉簪立在门边,一身米白色的夹棉袄子,头上也只一支玉簪花型的银簪子,脸上不施粉黛,所以脸色有些泛白。
看到绿萝冲过来,玉簪也蹲下,一把将她迎入怀中:“好个小丫头,几日不见,抱着你倒是吃重了!”
瑾言也面带笑意移步而来,看到玉簪站起身,亦伸手将她拉住:“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没有人带个信!”
“主子,夫人想着明日就是正月十五,合该一家团圆的日子,只可惜您身在侯府,不能回去吃一口团圆的元宵,所以让奴婢带了些她亲手包的元宵过来。”
说着,玉簪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却难掩其中的苦涩,然后将脚边放置的提篮拿了起来,捧到莫瑾言的面前:“这些是夫人连夜亲手和了糯米包的,有白糖馅儿、芝麻馅儿、豆沙馅儿、还有黄桂、核桃仁、枣泥填的果仁馅儿,足足六十六个。到了明儿个夜里,咱们就可以煮了吃呢!”
伸手接了,瑾言眼底也泛起了泪花,却强忍着没落泪,使劲儿点点头:“母亲那样的辛苦,咱们一定全吃了!”
“玉簪姑娘吧!”
许婆子看到三人说话,虽然没见过玉簪,却知道莫瑾言身边有个大一些贴身丫鬟,眼看着情形,就知道是她了,所以主动上前来打招呼。
“这是原本负责清一斋洒扫的许婆婆,我来了,就留下了她,玉簪你来认识一下吧。”瑾言侧过身,将提篮给了绿萝,又指了指许婆子,为玉簪介绍。
“许婆婆您好。”
玉簪乖巧地行了个礼,虽然她身份上乃是侯府的一等丫头,算起来,也就是向姑姑和陈管家比她的等级高,但看许婆子年迈,亦是长辈,所以还是执礼尊称。
“您这趟回来,就该住下了吧?”
许婆子笑眯眯地连连点头,心里对玉簪已经有了几分喜欢:“若是住下,老婆子这就帮你收拾屋子去。”
“不用劳烦婆婆,我自己来吧。”
玉簪这样说,也就是不走了,听得绿萝一乐,莫瑾言也颔首笑了笑,上前将她挽住:“走吧,去看看你的屋子,你虽然没随我们一起搬过来,但东西都一应摆好了的,你只需要自己开箱笼就行了。”
“多谢主子。”
看着莫瑾言,玉簪觉着她比起初五那天过来奔丧时,气色要好了许多,知道她在渐渐走出丧父的阴影,反手将她扶着,主动说起了莫家的情况:“夫人那边,这几日也恢复进食了,晚上睡的时间也长一些了。另外,已故老爷的书房,夫人每天都亲自去打扫,说是这样可以有个念想,仿佛老爷还在。还有德言少爷。。。。。。”
莫瑾言听玉簪提起庶弟,微微蹙了蹙眉,伸手按住了玉簪,然后回头示意许婆子和绿萝先去屋子里帮忙收拾收拾,自己要先和玉簪说说话,然后才拉了她两三步往凉亭而去。
连姨娘被带走的原委,莫瑾言曾让拂云悄悄给玉簪传了话,要她在白氏面前遮掩一下,等过一阵子,再找个理由,只说连姨娘主动出家为尼不会再回到莫家了。这样,也可避免莫家里有下人议论连姨娘的去向。
等许婆子和绿萝都离开,莫瑾言才有些担忧地问道:“德言他,没找连姨娘吧。”
玉簪点头,把声量放低了些:“夫人让德言少爷过了十五就去书院,每半个月才能休息一日回家。等去了书院,他课业紧,夫子又盯着,是不会有闲心去想连姨娘的。”
“是哪个书院?”
瑾言想起庶弟那张胖乎乎的小脸,天真一派,不过才六岁的年纪,亲生的娘亲就再也见不到了,亦觉得有些心酸。但连姨娘是不可能再“放”她出大昭庵的,所以也只能狠下心,切断他们母子俩之间的联系。
“是直隶书院。”玉簪答道。
“直隶书院?”瑾言有些意外:“直隶书院非皇亲贵戚世家大族子弟不收,在怎么,也得是朝廷命官的子嗣才行。怎么德言竟能进去读书?虽然咱们莫家世代皇商,却也不够格吧!”
玉簪朗声道:“主子您忘了,皇后在初五那天送了懿旨来,给了咱们老爷八品的追封。直隶书院对已故朝廷命官的子嗣都是破例接收的,不然,德言少爷也不可能进去读书的。”
莫瑾言缓缓点头,算起来,这件事还得感谢南华倾才对。若没有他出面求皇后下旨,自己父亲一介商贾而已,又怎么可能死后被追封为朝廷命官呢,即便是八品,这也改变了莫家的地位,也算是南家对莫家的一个补偿吧。
想到这儿,瑾言下意识地往凉亭外望去,层层叠叠的松竹林之下,朝露湖尽收眼底,湖边,一座浮岛似得西苑也清晰可见。
好几天过去了,南华倾没有传来任何关于幕后主使之人是否查到的消息,瑾言微微沉眉,总觉得似乎这几夜西苑书房的灯都没有熄灭过,可见南华倾应该是忙得彻夜未眠吧。
难道,以南家遍布大邑的暗卫组织,都没法查到那几个失踪矿工的消息么?
想到此,瑾言手不由得紧了紧,好不容易轻松了些的心情,此刻却变得沉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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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突然邀约
玉簪跟着莫谨言嫁过来,也算是亲眼见证了她短短一个多月来的变化。
从前的莫瑾言,只是个不染世俗的闺阁少女,而现在的她,从衣着鲜亮到朴实无华,从珠翠满头到青丝松绾,从身份高贵可出入皇后寝殿到现在只能避世幽居,再加上莫家遭逢巨大的变故,短时间之内,她小小的单薄的肩膀上,似乎承担了太多太多的重压。
特别是自己代莫瑾言回莫家守灵,几日不见,玉簪发现她的目光更为凝炼了,也更深沉了,仿佛一汪无波的深潭,空寂而虚无,让人觉得心疼。
莫瑾言再独立,再坚强,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而已,设身处地想着,玉簪只觉得心酸不可抑制,心痛也难以抚平,真的难以想象独身在这侯门宅院里,这种夫君不理,下人不问的日子,她还要过多久。。。。。。
越是细想,眼泪就越是止不住地落下来,凉风拂面,发觉自己竟然又哭了,玉簪才赶紧抬手抹了抹泪,不想因为自己的悲伤让莫瑾言也难受起来。
还好莫瑾言似乎只望着湖对岸的西苑在发呆,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玉簪深吸了口气,小声地问:“主子,您这几日,可与侯爷见过面?”
瑾言收回望向湖岸对面的眼神,看了看玉簪,见她神色略带悲戚,眼睛也是通红的,只摇摇头:“没有,没见了。”
一直惦记着莫瑾言和南华倾之间的关系,玉簪自己又好些日子不在侯府伺候,想起莫瑾言先前望着西苑的眼神有些复杂而飘远,犹豫间,却还是小声地开了口:“当初您让侯爷出手救老爷,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主子,您可埋怨侯爷吗?”
“埋怨又如何,父亲也活不过来了。而且,他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没有人能预料未来,自己不能。南华倾也不能,所以莫瑾言心里,其实对南家,对南华倾并没有太大的怨恨。
相反,莫瑾言其实最埋怨的人是自己。
当初若是抵死不答应皇后的指婚,那莫家和南家就不会有任何的干系,父亲也不会被当做试探南家的一枚弃子,无辜枉死。
“主子,那你应该没有必要守着承诺,呆在这清一斋避世清修了啊。”玉簪伸手拉了拉莫瑾言。语气透着几分焦急:“侯爷呢。他有提出让您搬回正房去么?毕竟他没有做到您的所求。应该会心有愧疚才对啊!”
“我想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好好想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生活。”
比起玉簪的焦灼不安,瑾言却十分坦然,即便语气中略有迟疑。却也并不明显。
玉簪这下可呆不住了,稍微屈身,凑到莫瑾言耳边继续劝道:“主子,您嫁过来的时候,侯爷还在病中,那样忐忑的日子您都熬过来了。如今侯爷身子见好了,怎么您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呢?”
被玉簪这样反问,瑾言有些语塞。
的确,当初重生在嫁入侯府的花轿上。她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尽最大的可能,让南华倾不要死,做好一个冲喜娘子该做的,甚至主动前去要求与南华倾圆房这样羞人的事情。她也毫不在乎,脸皮厚的和城墙有一拼!
因为如果不争取,那自己转生而来,又得担着克夫的名声,然后守寡多年,孤寂而终。
但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从知道了南华倾真正的病因,到父亲因为南家而死,还有南华倾对待自己的态度。。。。。。让瑾言有些动摇了,她开始觉得,前一世单纯的日子,似乎并不是艰难的。而这一世,若后半辈子自己要以景宁侯夫人的身份活下去,或许,会更加的辛苦吧。
为了救父,自己向南华倾承诺避世独居之时,也曾与他定下了五年之约。
五年后,哪怕面临自己有可能被休妻的下场,却也让莫瑾言看到一丝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