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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了一个通宵后,他两眼发红,双颊凹陷,胡子拉碴,脸也发灰了,不过他已经把剽窃品缩减成一本内容简洁有力、能让每个人的枪口都能对准同一个方向的小手册。他把它交给埃蕾娜去复印分发,自己则摇摇晃晃地要去洗澡换衣服。在他的“新部队”面前,指挥官最好是呈现出一双鹰眼,而不是红通通的喜鹊眼。“完成了。”他对她嘀咕说,“这让我成了个宇宙盗版家了吧?”
她嘟囔了几声。
迈尔斯尽可能地在飞船上的白天时段出现在每一个地方。他又去视察了医务室,“勉强”地作了一个“通过了”的评价。他到埃蕾娜和军士的“班级”去听课,让人以为他正在对每个雇佣兵的表现做严苛的评估,而不是快站着睡着了。他挤出时间和梅休私下谈了一次——现在梅休独自一人负责配备在RG132上的人员——鼓励他树立起信心,完成将那些俘虏变成手下的新任务。迈尔斯还草拟出一些关于《登达立章程手册》的简单的笔试考卷,教给埃蕾娜和伯沙瑞。雇佣兵飞行员的葬礼在飞船时间的下午举行。迈尔斯把它当作一次对雇佣兵个人穿戴和制服的严格检阅机会:一次彻彻底底的阅兵。出于示范和礼节,他和伯沙瑞父女挑选了在他祖父葬礼上所穿过的最考究的一副,穿着得体的出席葬礼。他们那精致、肃穆、华丽的服装顿时让雇佣兵们皱巴巴的灰白制服黯然失色。
索恩,苍白而安静,带着一种奇特的感激之情注视着这三个鹤立鸡群的人。迈尔斯自己也很苍白安静,等到飞行员的尸体最后被安然火化,骨灰撒到了太空里,他的内心才松了口气。迈尔斯允许奥森不受干扰地主持这个简短的仪式。迈尔斯觉得,即便是自己那最具悲剧色彩的舞台表演,也无法达到如此的感伤效果。
他回到现在居住的舱房,告诉伯沙瑞自己要研究欧瑟人真正的规章和程式,但他却很难集中起注意力。他的视野周围出现了不断跳动的,奇形怪状的闪光。他躺下来,却睡不着,只好又爬起身,迈着晃晃悠悠的大步走来走去。一些整顿俘虏的计划在他脑子里转瞬即逝。这时,埃蕾娜来做情况汇报,他很高兴自己能分分心。
他不着边际地向她倾诉,其中提到了他的一些新点子,然后焦虑地问她:“他们会愿意遵守么?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人印象深刻。他们会接受一个孩子的命令么?”
她笑了,“道穆少校好像已经发现了这个方面。显然他对你的解释深信不疑。”
“道穆?我跟他说什么了?”
“关于你的返老还童治疗。”
“我的什么?”
“他似乎以为你离开登达立舰队到贝塔殖民地来是为了返老还童治疗。你不是这样告诉他的吗?”
“当然不是!”迈尔斯踱着方步说,“我确实告诉过他,我来这儿是为了治疗,但我指的是这个——”他含糊地挥挥手,指明身体残疾的显著特征,“可以看作是战争中负的伤或别的什么。但是!贝塔根本不存在什么返老还童疗法!那只是个谣言。所谓‘返老还童治疗’指的是贝塔的公共卫生系统,他们的生活方式,以及他们的基因科学——”
“你是了解这点,但许多非贝塔人并不知道。道穆好像认为你不止是年长些,而是,呃,年纪很大。”
“好吧,顺水推舟,既然是他自己捏造的这个想法,那就让他相信去吧。”迈尔斯顿了顿,“但是贝尔·索恩是贝塔人,它①应该知道得很清楚呀。”
【① 索恩是两性人,因此不能称“他”之为“他”或“她”,只能用“它”来代指。】
“贝尔对此并没有反驳。”她谑笑道,“我看它是爱上你了。”
迈尔斯用手捋捋头发,又搓搓麻木的脸,“巴兹应该知道这个返老还童的谣言是胡说八道。但既然它对我有利,最好提醒他别去纠正其他人的想法。我想知道他认为我是谁?我想他现在应该猜出来了。”
“噢,巴兹有他自己的理论。我……是我的错,真的。父亲总是对政治绑架犯很担心,所以我想我最好把巴兹引入歧途。”
“很好。你给他编了个什么童话?”
“我想你说得对,人们总是相信他们自己捏造出的东西。我发誓我没存心做什么,我只是没有否认。他知道你是一个伯爵的儿子,因为你让他作为臣下宣誓——为此你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吧?”
迈尔斯摇摇头,“我只担心我们是否能渡过这个难关。这么说,他没有猜出是哪个伯爵的儿子。”
“哦,我想你做了件好事。这对他意味很多。总之,他认为你和他差不多年级。你的父亲,不管他是谁,剥夺了你的继承权,把你放逐出贝拉亚……”她支吾地说,“让你远离他的视线。”她讲完后毅然地抬起下巴。
“哈。”迈尔斯说,“合理的理论。”他大步兜了一圈,全神贯注地站定在一堵空荡荡的墙前。
“你不要为此责备他——”
“我不会的。”他立即朝她安慰地笑笑,又开始来回踱步。
“你有个弟弟,他侵占了你的合法权利,当上了继承人——”
他禁不住笑了起来,“巴兹真有想象力。”
“他自己就是流亡者,对么?”她平静地问,“父亲不喜欢他,但又不说为什么……”
“我也不会说的。那……那不关我的事。”
“但他现在是你的部下了。”
“是啊。所以那还是我的事。我只是希望不关我的事。但巴兹自己会公诉你的。”
她朝她微笑着,“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奇怪,不给答案倒让她满意了?
“你最近的格斗课进行得怎么样了?我希望他们都是趴着出去的。”
她平静地笑了,“差不多。一些技术员的动作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从来没有练过这种格斗。其他人则很不错,我已经让他们教那些傻瓜了。”
“这就对了。”他高兴地赞同说,“保存你自己的精力,消耗他们的。你已经抓住要点了。”
他的赞扬让埃蕾娜兴高采烈,“你让我体验了那么多我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接触了那么多新鲜的面孔和事情。‘我从来没有想过——”
“是的……”他结结巴巴地说,“我很抱歉把你拖进这场噩梦中。我命令你做这么多……但我会让你脱身的。我保证。别害怕。”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愤慨,“我没有害怕!嗯……其实……有那么一点儿。但我感觉比以前更有活力。你好像能把一切不可能变成可能。”
她眼里流露出的钦佩让他不安。这太像是一种对信心的渴望。“埃蕾娜…··整件事不过是一种依靠谎言建立的平衡。如果那些人清醒过来,意识到他们的人数远胜过我们,我们会被砸个稀巴烂,就像——”他打住了话头,她用不着听到这些。迈尔斯揉揉眼睛,用指尖使劲按按眼皮,又踱起方步来。
“这不是靠谎言建立的平衡。”她认真地说,“是你在平衡它。”
“这不是一回事吗?”他虚弱地笑了。
她眯着眼端详着他,“你最后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
“哦,我不知道。我的生物钟不对,两艘船上的时间不一致。这提醒我了,得去把它们调到一样的时间。我打算调整RGl32上的时间,那样更容易些。我们全都统一为欧瑟军的时间标准。总之,在跃迁前我睡过。跃迁的前一天。”
“你吃过晚饭了吗?”
“晚饭?”
“那午餐呢?”
“午餐?有午餐吗?我大概在为葬礼做准备。”
她有点恼火了,“早餐呢?”
“昨晚我吃了点他们的战斗口粮,我当时正在写章程——瞧,我很矮,不需要像你们高个子那样吃很多……”
他继续踱步,埃蕾娜的神色严峻起来。“迈尔斯”她犹豫 地问,“那个飞行员是怎么死的?他原来看起来很好,虽然不是非常好,但在飞梭上时他还活着。他袭击你了?”
他的胃开始坐上了过山车。“上帝,你以为我杀了——”但事实上,他的确杀了他。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他不想对埃蕾娜详细描述在RG132军官起居室里发生的事情。记忆在他的脑海里翻滚,暴力的景象一遍遍闪过脑海。伯沙瑞的罪行,他的罪行,一件天衣无缝的……
“迈尔斯,你还好吗?”她的声音惊慌失措。他发觉自己正闭着眼睛,无言地站着,泪水从眼角滑落。
“迈尔斯,坐下!你太累了。”
“不能坐下。如果停下我就……”他继续兜着圈,机械地瘸着腿走着。
她望着他,张开了嘴,又突然把嘴闭上,一下冲出了门外。
现在的自己让她害怕,让她难过,也许已经破坏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他咒骂自己,残忍的人。他仿佛身陷在一个难以自拔的黑暗沼泽,恐惧犹如黏稠的泥浆阻碍了他前进的动力。他茫然地艰难跋涉。
埃蕾娜的声音又响起来,“……转来转去。我看你必须按住他。我从没见过他这么糟过……”迈尔斯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他那钟爱的私人杀手丑陋的脸。伯沙瑞抿着嘴,叹口气,“好的。我来照顾他。”
埃蕾娜担忧地睁大眼睛,不过因为对伯沙瑞很信任,所以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伯沙瑞从后面抓住迈尔斯的领子和腰带,把他拎到床上,紧挨着他坐下。
“喝下去。”
“哦,见鬼,军士,你知道我受不了苏格兰威士忌。味道像油漆稀释剂。”
“我会的。”伯沙瑞不急不躁地说,“如果必要的话,我会捏住你的鼻子把它灌进你的喉咙。”
迈尔斯看着这张固执的脸,拿过小酒瓶谨慎地咽了一小口。他迷迷糊糊地认出这是从雇佣军的仓库里没收来的。伯沙瑞麻利地帮他脱掉衣服,把他扔进被窝。
“再喝一口。”
“见鬼。”酒顺着迈尔斯的喉咙火辣辣地滚了下去。
“现在睡觉。”
“不能睡。好多事要做。要让他们忙碌起来。不知道我能否编出本小册子?我看死亡协会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个原始的人寿保险形式。关于索恩,埃蕾娜猜得肯定不对。但愿我父亲永远别发现这件事。军士,你不会……我想到让RGl32做人坞操练……”自言自语渐渐变成含混的呢喃,迈尔斯翻了个身,沉沉地睡了十六个小时。
第十一章
一星期后,迈尔斯仍在担任指挥官。
当他们接近目的地时,迈尔斯开始对雇佣兵飞船的控制室念念不舍。道穆所说的集合地点是位于星系小行星带上的一座稀有金属冶炼厂。整个工厂由梁和动力底座构架而成,杂乱的建筑拥挤在一起,巨大的太阳能收集器和那些垃圾艺术品是它的双翼。一些闪烁的零星光线映射出工厂明亮部分的影像,其他部分则隐匿在了暗淡的阴影中。
当他们靠近时,迈尔斯发觉这里的灯光过于稀疏了。这个地方似乎关闭了电力。是轮班停产么?不太可能,这么庞大的投资不会因为工人们的生理情况而让它闲置着。按常理说,冶炼厂应该二十四小时不停运转,为战争提供资源;载着矿石的飞船应该忙碌穿梭为抢占停靠码头而你追我赶;驶离的货船应该在军舰的护卫下,依照交通控制台的指挥款款而行……
“他们一直在使用正确的识别密码回复你么?”迈尔斯禁不住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