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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陈倒很快就学会了。手上的这只五彩蝴蝶越飞越高,也越变越小。满脸洋溢着笑容,扭头又去瞧陆英的那只燕子,也慢慢的升起来了。
陆英慢慢的将手中的籰子一头带尖的部分插入了土中,又找了几块石头来,重重的插住,不至于风将风筝给刮走了。
固定好以后,便又瞧了会儿茵陈,只见她也慢慢的掌握了要领,放得平稳了起来。陆英索性坐在了草地上,不住的往茵陈身上看。只见她身着粗布立领绿衣衫子,系着二蓝色的粗布裥裙,随着她步伐走动,露出脚上一双青布鞋,白色袜子。衣物及为朴素,比他们家做丫鬟的还要简单,当真是个荆钗布裙的女儿。又见她一头乌压压的秀发梳了总角,下颏尖尖,肤色像是小麦般,不似那么白皙。不过眼眸却清亮如水,滴溜溜的转着,煞是好看。
茵陈不见陆英说话便去看他,却见他正瞅着自己看。脸一红,忙别过了目光又说些散话:“你成天在家念书,怎么不进学堂里去念呀?”
陆英说:“以前进的家塾,如今不在那个家住了,自然不去那里念书。娘又请了田先生来教我。生怕我落下什么。管得又严。”
茵陈却道:“能够自在的念书有什么不好的。偏生我又是个女孩子,学堂里又不收女学生。不然我也央了大爷送我去念几天。”
陆英听后便笑开了:“女孩子又不考功名,进什么学堂?”
茵陈又说:“难不成念书只为考取功名?多识几个字,多读两篇书有什么不好的?”
陆英倒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想到平日里母亲对他的期望来,便说:“其实我们家大哥在做官,三哥也在做官。四哥和五哥都在发奋读书,如今已经过了县试了。有他们给陆家门楣争光就够了,何必算上我。只是娘她一辈子没个什么依靠,自然希望我能有出息些。以后能宽慰她。”
茵陈听得他说什么大哥三哥四哥什么的,便问:“你们家人口很多吧,兄弟姐妹几个?”
陆英苦笑道:“可不是人多。爹他老人家一共七个儿子,其中二哥死得早,六弟才满三岁就死了,现在还有七个。我是老五。姐妹嘛一共四个。我娘却只养了我一个。”
茵陈无法想象这么多兄弟姐妹在一起是个怎样的情形,她虽然也曾有弟弟,但那是过去的事了。从来就渴望骨肉亲情,只可惜这一辈子都没什么缘分。她也不向往什么大户人家的生活,小门小户,只要双亲健在,有个兄弟姐妹依傍,也不至于那么孤单。
陆英见草地里夹杂着颜色各异的野花,便去采了不少来,找了根长长的牛筋草串成了一串,做成了花环的样式。随即便将这花环戴在了茵陈的头上,茵陈错愕不及,当时就呆怔住了。
陆英拍手笑道:“哈,真好看。”
茵陈只当是作弄他,便要将那花环取下来,哪知一个不留心,手中的籰子滑落了,那风筝也跟着像栽跟头一般的往下坠。
急得茵陈忙大喊:“快帮帮我。”眼看着五彩斑斓的蝴蝶就要飞走了,陆英便连忙往那个方向跑去,先拾取了籰子,忙着收线,最后蝴蝶挂在了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拽也拽不下来。
“怎么办,我看还是不要了吧。改天再糊一个就是。”
茵陈本想说你个败家子,自己往风筝的方向跑去了。
村里的孩子们见有只漂亮的风筝挂在了树梢上,就要想办法将它给弄下来。茵陈一面跑一面喊:“那是我的,你们别乱动。”
后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瘫软在地,好不容易到了那棵大树下。双手利落的攀上了树干,配合脚的移动,往树上爬去。努力了好几次,总算是够着了风筝小心翼翼的将它取了下来。
树下的那些孩童们见茵陈身手敏捷,无不称好的。又见那风筝着实漂亮,个个无不流露出艳羡的神情来。
风筝是好好的取下来了,只可惜还是刮伤了好些地方。茵陈有些犯愁。
陆英跑来说:“要不就别要了,回去做个一模一样的给你,好不好?”
茵陈却很是爱惜说:“糊一下应该能好的,干嘛要丢掉。”
陆英听说就由着她去了。
第三十八章 父子
陆英拿着燕子风筝回到家里,才进院门,便看见了黄成以及一顶青绸的四人小轿。
陆英停住了脚,心想住在大宅子里的老爷来了么?是来接他们母子回去?还是来给母亲继续找委屈?
黄成见了陆英,倒满脸堆笑,弯着身子道:“小五爷回来了,老爷来了,说要看看你。在后面的院子里,快去吧。”
陆英却板着脸,很是不快,根本不理会这个陆老爷身边的随从,冷着脸要去找自己的先生。
陆英心里不忿,对于那个爹,他是说不出的讨厌。心想要不是家里那些人争来斗去,老爹又不给母亲撑腰,他们哪里会到这个地方来。母亲天天愁眉不展,弄了一身的病在这里,更是没人来问过一句。
书房里静悄悄的,先生不知上哪去呢。陆英呆呆的站了一会儿,心想此刻老爹还在母亲房里吧,要是老爹又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惹得母亲哭怎么办,跟前连个宽慰的人都没有。陆英虽然、不想见他父亲,但也无可奈何,极不情愿的往后院而去。
紫玉兰花早就谢了,树枝上已经长出了不少鲜嫩的叶子,又见丫鬟们都在廊下伺候着,见他来了,忙往屋里通报一声:“小爷回来了。”
又忙着打了帘子请陆英进去。
陆英抬脚便跨进了门槛。迎面就见正首坐着位蓄着短须,面容清癯,白白净净的一个中年男子。顾盼之间倒有几分威严的气势。只见他戴着玄色幞头,身上一袭湖绿闪缎暗纹团花的直裰。脚上蹬着一双皂色的方口鞋子,露出一段白色的绸袜。
母亲周氏则在左边的一张圈椅上陪坐着,脸色平静,看不出是愁还是喜。陆英一凛,倒先说了句:“娘,我回来了。”
周氏瞧了他一眼,正色道:“你爹爹来了,还不快请安行礼。”
陆英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了个长拱。
陆老爷儿子不少,有出息的也多,这么个庶出的小儿子自然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只微微的点点头,颇冷淡的问了句:“跟着齐老先生读书,读到什么地方呢?”
陆英道:“《左传》已经讲解完了。”
“才讲完《左传》?你的两个哥哥像你这个年纪时都能做八股了。得了,我也不指望你能有你哥哥们出息,多读点书总归是好的。”
听着父亲的话,又将他和哥哥来比较,陆英心里自然不快,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目光只看着自己的母亲。
周氏微微的垂了头,一手只慢慢的揉着块素白的綾帕,眉间似有淡淡的哀愁。
一时间,屋里三人都没话,陆老爷端起旁边的茶碗抿了口茶,不是他平常喝惯的味道,皱了眉,便没有再尝第二口就放下了。
接着又道:“我听闻你身上不好,回去的时候我让罗大夫来给你瞧瞧病,如何?”
周氏闻言忙答:“妾身没有大恙,虽然住在这村里,但也有靠谱的大夫。老爷不用费心。”
陆老爷便道:“这样也好,你们母子住在这里凡事不得不费心,我成日里事多,也没功夫顾及到你们。若实在不方便,还是回去吧。一大家子也有个照应。”
周氏听到这里便苦笑了一声:“老爷体恤,妾身倒受用不起。这里虽然偏僻了些,房屋简单了些,吃得也粗陋了些,但在我眼里看来都挺好的。我们母子被人嫌弃,那府里哪里还能再容得下我们。我这个身子不牢靠,一年到头也没几天硬朗的时候,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别的也没什么好牵挂遗憾的,跟前只有这么个英哥儿,再怎么说也是老爷的亲儿子。身上流着陆家的血,若有一天我走了,还请老爷照拂英哥儿。”
陆老爷蹙眉道:“好好的说这个干嘛。”不免有些心烦,又去看陆英,陆英似乎至始至终都没好好的唤他一声。罢了,这个儿子不和他亲近,他也不强求。由着他们母子过日子,走这么一趟倒弄得没情没绪。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两张银票递给了周氏:“这个你收着,凡事都要用钱,上下十几口人都是要吃饭的。”
周氏看了一眼,也不去接。陆老爷便把银票放在桌上,便起身来准备回去了。
周氏也跟着起身,陆英也站了起来。周氏一直将陆老爷送出了门,便对陆英道:“你去送送你爹。”
陆英倒乖顺,不想让母亲生气,便去相送。
陆老爷出了后院,黄成早已经等候多时。待陆老爷上了轿,陆英站在一旁目送轿子离去,心想愤愤然,到了乌家庄半年才想起他们母子,当初被逐出府的时候是怎样一副冷心肠,陆英可是一点都没忘。
周氏伫立在檐下好一会儿,见起风了,吹着那一树树的叶子沙沙作响。丫鬟彩月拿了领披风来替周氏披上,又柔声劝道:“起风了,奶奶请屋里坐吧。仔细着了凉又头疼。”
周氏只觉得有些孤独凄凉罢了,眼见着陆英又过来了。周氏将他叫到跟前,便问:“才你爹在这里,为什么你连称呼一声也不愿意呢?”
陆英不屑道:“他还当是做父亲的,我们来了这里这么久,他可曾挂念过我们?听说娘身子不好也不把大夫叫上,还说回去去找。真若如此的话,娘的身子哪里受得了。我可不当他是爹爹。”
周氏轻斥着:“别胡说,再怎么着他是你亲父亲。虽然嫌弃我,但你好歹也是陆家的人,你做儿子的怎么一点礼数也没有。回头又得说我没教养好你。”
陆英便不说话了。
周氏又问:“你今天上哪去玩呢?”
陆英道:“和徐家的丫头一道去放风筝了。”
“家里的那些兄弟姐妹们也不见你和谁亲近,以前只会老老实实的读书,除了伺候的人,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他们徐家那小丫头我瞧着倒也还好。比你还稳重几分,不过玩归玩,千万别闹出上回那样的事来。”
陆英点点头,又说要去看书,周氏便让他去了。
这里彩月陪着周氏说话:“奶奶才出府不久,听说太太就给老爷又买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妾。老爷喜欢得什么似的,转眼间就将奶奶撂在了脑后,过了这么久才记起。我们当下人的也替奶奶心酸。”
周氏却依旧一脸的沉静,看不出半点忧伤,只冷冷的说道:“府里的那些事与我们不相干,管那些做什么。”
彩月又道:“小的也是替奶奶不平。奶奶还有小爷呢,老爷也不将奶奶当回事。再说奶奶也是花朵般的容貌,难道哪里差了不成?”
周氏哽咽道:“何苦又说这些话来气我,别说了。”
彩月这才闭了嘴。
周氏不免想起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刚进陆家的时也曾风光无限,这才十来年的时间,却什么都不剩下了。
第三十九章 跑腿
陆老爷来了一趟,没说上几句知冷知热的话,只留下了五十两的银票,说是给周氏母子用。这次走后,除了偶尔让黄成来送点银子或是其他东西就再也没有露过面,再到后来,陆家人基本很少出现,钱也渐渐的不送了。
周氏刚到乌家庄的时候就拿出自己的体己来置办些了田产,又建了几间屋子,虽然供着十几口人,但也能勉强过下去,倒不需要陆家那边的接济。
只是她想,陆家是真正的嫌弃他们母子了,
眼见着已是端午节气,地里的活不少,正是忙着插秧的时候。周氏置办的这些田地倒有佃户来帮着栽种,倒不用她操半点心。
到乌家庄这么久,和外面的人来往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