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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陈想,她哪里有功夫玩,好不容易才将柴劈了一半,见景天问她,她又怕景天担心,只摇头说:“在后面玩呢。”
景天也没多想,便笑道:“可别累着了。”
茵陈点点头。
第八十章 恼意
饭桌上虞家人倒十分客气,又给景天留了个好位置。亲友们轮番敬了他的酒,景天又不胜酒力,几番下去便满脸红晕,头也晕沉沉的,好在意识还算清醒。
当虞家人和他商议如何摆酒,如何迎娶时,他也算能有问有答。再说徐氏在旁边也能替他周旋一回。
不过虞家的口气不小,前面两个女儿不消说,余下最小的这一个,自然希望能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又提了好些让人为难的条件,徐氏心想这虞家人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徐家也不富裕,称得上门当户对,怎么这么多的讲究,当面就有些难色。
计氏却苦口婆心道:“我们家水仙在家里呆了这些年,从来没委屈过她半点,重活也没让她做过,娇生惯养的,这一旦让她去了你们徐家,我心里不舍。再有她二十几了才嫁人,村里原本就有人闲话,所以想这次风风光光的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虞家也是嫁得起女儿,我们水仙也不是没人要。这是我们做父母的心思,徐大姐也是当娘的,想来也明白。”
徐氏点头道:“明白是明白,只是也得量力而行。难道他们一成亲,景天就要背上繁重的债务?以后水仙妹妹不还是要跟着吃苦。我看能省的地方就省吧。要好看的话,花多少都没个底。”
计氏呵呵笑道:“我们虞家也是要脸面的,不可能悄悄的就将女儿嫁过去了。这花轿、喜乐一样也不能少。还得抬着嫁妆从村里钻一圈才行。”
徐氏便要去看景天的神色,却见他撑着头,也不知是否清醒,想来也问不出什么,只好硬着头皮道:“量力而为吧。不会让水仙妹妹受委屈,也不会让她吃亏。我们徐家也是积善人家,也是有脸面的。”
后来虞达见景天这样便道:“扶了徐姑爷去床上躺躺吧,正月里没什么事,不用太急着赶回去。”
这里大姐夫便扶了景天去隔壁屋里休息。
徐氏依旧在和虞家谈论关于迎娶摆酒之事,渐渐地接触下来,她对虞家还真没什么好印象,贪婪,要脸面,又自私自大。要不是看着水仙还好,这样的人家她是不想多接触的。
这里茵陈在后檐下劈着柴,满手都起了血泡,好不容易才劈了大半,米还没舂,看样子今天是无法完成了。心想要是三姑娘怪罪下来该怎么办。
正想着,只见水仙摇摇摆摆的走来了,见好没劈好,言语间颇有些不悦:“叫你干活,你怎么偷懒起来了,这样下去留你有何用。”
茵陈唯唯诺诺道:“三姑娘,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做。”
水仙在一旁叉腰像个监工似的盯着她,心里很是得意。暗想,我能驱使你,为的就是在你面前树立些威风,以后才能够供我更好的奴役。别怨旁的,谁叫你就是个做丫鬟的命呢。
柴好不容易劈完了,水仙点头道:“随我来吧。”
茵陈不敢吱声,只得跟着水仙后面,直到进了她的房里,水仙将梳子递给了茵陈:“可会梳头呢?”
茵陈连忙答道:“上次惹得三姑娘不高兴,我马上就去学了。”
“很好,还算有些长进,有那么点用处。那螺髻就算了,听说当下时新什么牡丹头,你梳一个来。”
茵陈想她好不容易才学会螺髻,原本想能露一手,让虞三姑娘满意的,怎么突然又变呢,什么牡丹头,她是听也没听多,讪讪的站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
水仙见她呆愣的样子,不免火了,伸手就在茵陈的胳膊掐了一下:“木头么,怎么不动?”
茵陈心想这让她如何下手,只好轻轻的拆了水仙的头发,按着自己的理解,慢慢的给她梳起来。水仙又嫌她手劲重了,又是对茵陈一阵拳打脚踢,丝毫不留情面。
茵陈身上吃痛,虽然满心的委屈,但一句抱怨的话也不敢说,硬撑着服侍水仙。
弄来弄去始终弄不好,没有好的发绳,更没好的簪子、发卡之类,也难于梳出什么像样的发型。后来水仙也不耐烦了,就着茵陈的小肚一脚踢去,骂道:“没用的蠢货,快给我滚出去。”
茵陈早就想离开了,听见这样的斥责,忙忙的放下梳子,捂着肚子就跑出去了。水仙又在后面说:“还有米呢,别想着偷懒。要是被我发现了,看不打死你。”
茵陈忍气吞声的将稻谷倒进了石臼里,抱着石槌慢慢的舂着,以往在家舂米这等活都是景天在干,毕竟她年纪小,也没什么力气。刚劈了柴,手上哪有劲。再有被水仙一顿打骂,心里更是委屈,后来抱着石槌,呜咽的哭了起来。又怕人听见,不敢哭大声了,只是一个劲的留着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似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臼里的米还是没舂出个样来。后来听得有人在叫她。
茵陈赶紧擦了眼泪,扭头去看。却见景天走了来,茵陈抱着那石槌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茵陈,你在做什么?”
“大爷,没什么。”
“走了,我们该回去了。”景天走近一瞧,却见茵陈竟然在舂米,他甚是惊奇忙问:“你舂米做什么,谁让你做的?”
茵陈小声道:“是三姑娘吩咐的。”
“三姑娘?她干嘛要让你做这个,你也是一道来的客人,哪里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这虞家是怎么想的,跟我走,我去问她。”
茵陈见景天如此关心她,心里倒很是感激,只是想要是他和三姑娘闹开了怎么办,便怯懦道:“大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算了吧。”
景天又瞧着茵陈眼圈都红了,像是哭过,心里很不舒服,拉着茵陈就走。茵陈只好硬着头皮跟他去,只希望他们能好好的说,不能因为小小的她而闹翻脸。
景天虽然不知水仙为何要让茵陈做这些活,但看见茵陈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心里便是不爽。茵陈不情愿的事,他从来没让她做过,从来不肯让她受半点的委屈,在心里一直拿她和家人对待。自然也看不得别的什么人来驱使她,给她气受。
虞家住得远的亲友们大都回去了,不过芹仙夫妻明天才回去,梦仙带着谷儿正在院子里和她爹说什么,计氏在堂屋里依旧陪着徐氏说话。
梦仙突然见景天面有怒色的走来,有些惊奇忙笑问:“三妹夫的酒醒呢,头可还晕不晕呢?”
景天没心情来理会别人,只问:“三姑娘在哪里?”
梦仙努努嘴说:“喏,总在房里睡觉吧。她向来有午睡的习惯。”
景天便来到水仙房前,唤道:“三姑娘!三姑娘请起来,我有话要问三姑娘。”
虞达和梦仙换了个眼神,心想又出什么事呢。梦仙见茵陈耷拉着脑袋,一点精神也没有,倒猜到了几分,便笑道:“三妹妹不懂事,自己闹出来的,爹别管。”
虞达更是一头雾水。
过了一阵水仙才从屋里传来悠悠的声音:“是徐大夫么,请等等。”
水仙在午睡中还没清醒过来,听得景天在外面叫她,只迷迷糊糊地披了件外衣,趿了鞋,略微笼了一下头发,缓缓的走出门来,含笑道:“徐大夫有什么事?”
景天见她一副春睡未足的样子,也不敢正视她,语气颇有些生硬:“是你吩咐茵陈舂米的?”
水仙睡眼惺忪,哪知景天叫她是为这事,颇有些没当回事,呵欠连天道:“是呀,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吩咐点事给她做,想来徐大夫也没什么意见。”
景天道:“她才多大来着,你就让她舂米,力气也使不上。弄了一手的血泡,你也忍心?再有她和一道来的,也算是虞家的客人,难道这就是虞家的待客之道?”
水仙见景天为了这么个小丫头和她理论,很有些不高兴:“不过就是舂点米么,徐大夫也用不着发这么大的火。”
这里虞达和梦仙听见了两人的争辩声,虞达忙上前和景天说:“徐姑爷不要动气,不过是件小事,不值得。大正月的不是伤了和气么。”
景天看着虞达是长辈的份上,也没多说什么,拉了茵陈就要回去了。这里徐氏也走了出来,笑着和计氏道别,又喊着景天:“我说小兄弟,你的酒醒了没。时候不早,我们该回去了,再耽搁下去,只怕是要摸黑。”
虞达和计氏忙着来相送,水仙却倚在门边,口里咬着手绢,只一直追随着景天的身影。梦仙笑道:“我说你呀也真是的,难怪那徐妹夫会生气。”
“怎么呢,连大姐也来说我的不是,不过使唤了他的丫头难道就不行呢。一个大男人也没见这么小气的,他生气,我才要生气呢。”水仙说着,将手中的绢子来回的转呀转。
梦仙对小妹最是清楚不过,两人性子也不大合拍,此刻也不愿意多劝,就由着她的性子闹去。她倒想看看以后还会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第八十一章 狐狸尾巴
回了家,走了这一路,再加上做的那些体力活,茵陈累得腰酸腿疼。等到闲暇时脱了衣服时,才发现手臂上有几处紫红色的淤青,是给水仙给掐的。这些她都捂得好好的,没有给大爷提过半句。
“茵陈!”
茵陈听得景天喊她,连忙穿好了衣服,高声答应着:“大爷,有什么事?”
“你出来,我有事和你说。”
茵陈答应着,拉了拉衣服,揉了揉脸,好让脸庞没有看上去的那般疲惫和沮丧。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溜走,景天找了好几处筹措婚期要用的银两,七七八八的也凑得差不多,徐氏也常来告诉景天该准备哪一项呢。又去问了如何雇花轿,如何请鼓手乐队,顾大嫂那边是早就说过要帮忙的,价钱也好说。
这里要赶着打家具,景天只好又去找了乔木匠那里,挑了点杂色木头,让给打口四门柜,四张圈椅。
虽然都不是什么好木头,但这年头一般的木头也很值钱。四门柜又大,所费木头也不少,再加上工钱,漆料钱。乔木匠拨着算盘珠子好半天,才笑眯眯的和景天说:“徐太医,一共要五两四钱九分银子,这还是熟人给了个优惠价。”
景天一听要这么多,皱眉道:“这么多,只怕是付不起。”
乔木匠依旧笑呵呵的说道:“这木头要长许多年才能成材,你这口柜子,像地上这样碗口粗的黄松要一根半才能做出来。别说四门柜,就是那春柜也要花上一两银子。桐油是一斤二分,生漆也要一斤一钱。再说我一个人也还赶不出来,手下带的徒弟和工匠们要工钱,还有伙食费。我总还得要赚两个,徐太医,你说是不是,这年头钱又不好赚。”
这乔木匠一张嘴,景天是说不过的,再加上他又精明,很会算计,景天更是怔住了,他也在心中算了一回,便道:“那四钱九分的零头,乔木匠看能不能给……”
乔木匠拈须道:“徐太医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将近五钱银子肯定没放在眼里,只是我们手艺人赚钱实在不易,这样,就给四钱五分吧。四分钱就算是我请徐太医喝一顿酒的钱。”
景天想,才让了四分,看样子是不会再让一步了,便付了相应的订金,等到完工时再将剩余的部分补齐。
景天和茵陈一道去拜访了顾家,让顾大嫂的儿子帮忙列了个单子,全是酒席所需的东西,到时候好照着买,顺便也计算一下用度。
这里徐氏又提议要将将三间正屋子的瓦给换了,最好将椽子也换掉,将墙重新粉过,才算是要办喜事的样子。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