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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尔岚清秀的脸在眼前晃了晃,竟是有些模糊了,而另一张脸却逐渐清晰,含水笼烟的眸,眉心化不开的愁,香润如花的唇……
心就这么不由自主的荡开一层层涟漪,直荡向唇角,却又**一声叹息。
拿起枕边的书,一本是《天变邸抄》,一本是《明宫史》,都旧得不成样子。随意翻开,竟直接看到这样一段文字:“天启丙寅五月初六日巳时,天色皎洁,忽有声如吼,从东北方渐至京城西南角,灰气涌起,屋宇动荡。须臾,大震一声,天崩地塌,昏黑如夜,万室平沉。东自顺城门大街,北至刑部街,西及平则门南,长三四里,周围十三里,尽为粉,屋以数万计,人以万计……王恭厂一带烂尤甚,僵尸层叠、秽气熏天……所伤男妇俱赤体,寸丝不挂,不知何故……干清宫御座、御案俱翻倒……不焚寸木,无焚烧之迹……”
这倒和朱翠楼的廖掌柜说的差
想不到王恭厂灾变还确有其事,而且的确很是怪异,邸抄》记录的并不多,他又翻开《明宫史》,竟也直接翻到王恭厂灾变,而这几页的书边俱较旁页色深,难道洛丁香也对这奇事感兴趣?
只是不知这场灾变因何如此怪异,天下事还真是无奇不有。
睡意渐渐袭上来,他打了个呵欠,将书收到枕下,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心突然的一痛,像是被谁狠狠的掐了一下。
睁开眼睛,竟是身处闹市,周围人的穿着打扮很是不同,男人竟还梳髻,有的还带着方不方圆不圆的帽子,也有一些女子,或绾髻或梳着长长的辫子,这些人统一的怒视着自己,口里还直嚷嚷,竭尽全力的向前涌,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拿刀严厉呵斥也不能阻拦。可能是因为声音太杂乱了,他一律听不清,倒是一个小孩子尖叫着丢出一个鸡蛋砸在他身上,臭气四溢中旋出一句:“汉奸!”
汉奸?自己什么候成汉奸了?
他待要反驳,却惊觉根本法出声,紧接着发现自己竟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
这是怎么了?
惊恐间忽见道刺目亮光闪过……
竟是一把刀,刀尖尖利,刀刃锋利。
这把刀在眼前晃了晃,周围先是,继而更加沸腾,他们终于冲破本就薄弱的阻拦抢了上来,一只只手抓向他裸露的身子,又掐又拧又挠,有人似还嫌不过瘾,张嘴便咬下。
眼见着血就顺着那人的流了下来,那人的眼放出满意的光,来不及抹掉唇角的血迹,又一口咬下。
周:的人像是受到提示纷纷欢呼,也跟着下口。
个脑袋蚂蚁一般排在他的身体上,难以形容的痛不分方向的袭来,充斥耳中的只是“咯吱咯吱”的咀嚼声,鼻间萦着汗味和血腥。喊又喊出声,整个身子都在一口一口的啮咬中痉挛着。
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又一阵骚动,是侍卫奋力挥刀威胁着将人群驱散,而一个人的嘴却很执着的叼着他肚子上一块肉在努力。在侍卫的拉扯下,他清楚的看到自己那块肉是如何年糕样的拉长进而被撕离身体。
血烟花一般的迸射,一条绳子样的白白红红的东西随之溜了出来。
那个最后被驱赶的人从嘴里掏出肉捏在指间得意的摇晃呼喊,又塞嘴里大嚼起来,红色的液体缓缓从嘴角蜿蜒流出,醒目又恐怖。
人群顿时为之欢呼。
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被人如此痛恨?是因为“汉奸”?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目瞪口呆看着仍在跃跃欲试的不停耸动的人群,每个人的眼睛都放着异样的光,唇角挂着血,恰如青天白日下的魔鬼。而自己已经……他只看了一眼便被骇住……
浑身都变作无数个深深浅浅的窟窿,每个窟窿都在或急或缓的淌着妖艳的血,而一段肠子正摇摇的挂在肚子外面……
他是不是会死?他觉得即便不死此刻也应该晕过去,却偏偏无比清醒,眼见的一个壮硕的汉子举着利刀比划了一下。
全场寂静,壮汉转过身来,刀子如羽毛般轻轻的贴在他胸前,像是含着无限爱抚。刀的镇静冰冷暂时缓解了痛楚,他费力喘息一口,却觉一凉……一紧……还未及感到痛便见左胸突的涌出一层血,汨汨躺下。
闪亮的刀剑正顶着铜钱大小的一片肉,颤颤的。
“一钱银子!”
壮汉嗓音洪亮。
“我……我买!”
一个戴帽子的人转出人群,丢了个银色的小东西在壮汉手中,摘下那片肉塞入嘴里。
众人从呆若木鸡到欢欣雀跃,纷纷喊着“我!”“我也要!”“我出二钱!”……
他看着眼前的群魔乱舞,愤怒就要从遍身的口子喷涌而出,他奋力挣扎,他要从他们嘴里掏出自己的肉。可是只听得链磕在柱子上当当作响,身子却是半点动弹不得。
恐惧早已消散,只有愤慨,只有绝望,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们都是什么人?
没有人对他解释,只是极其兴奋的喊叫着,样子不像是在看一幕惨剧,而是欢庆新年。他的死对他们这么重要吗?他们怎的就痛恨自己到如此地步?是因为“汉奸”么?可他一向不问政治怎么会成为汉奸?冤枉的,他一定是冤枉的!这些人怎么可以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衣衣:118眼
【第118章 血眼】
汉又拎刀转到他身边。
他怒视,可壮汉的眼里只有冷漠,像是见惯了此种场面。他将刀横叼在嘴上,抖了抖胸前的黑毛。周围的呐喊声愈发迫不及待,壮汉方慢吞吞的拿下刀,将利刃横在他的额头上。
额间只是一凉,然后便有热乎乎的红色流进眼睛,人群顿时被涂得模糊了,只听得一片叫好。眨眨眼,却仍旧什么也看不清,而且有一片东西帘子般软软的搭在了眼睛上,随着他沉重的呼吸颤抖着。
眼前因了这帘子始终蒙着层不透明的红色,只感觉有一道冰凉在身体上游走……胸部,腹部,胳膊,腿……渐渐竟也感觉不到冰冷了,只有一种如布帛撕裂的声音不停的在自己身上响着,听起来倒有些悦耳了。
叫买声仍旧此起彼伏着。
他的肉……这么值?奇怪的是,为什么割了这许久他还活着?
一只手伸进了身体里,好还掏出了什么东西,在一小块一小块的切割着,结果又引得一阵欢呼,还有个人喊着要拿肠子做下酒菜。
似有风吹,竟感到通体的凉爽,却只有一个地方是温暖的,那是他的心。
终于,只粗糙的手攥住了那个温暖的东西,与此同时,他听到一句声嘶力竭的叫喊:“史霄灼你这个败类!汉奸……”
这字怎么如此熟悉?好像……好像……他们是在喊他吗?他叫史霄灼……
一团思绪像缭绕身体地风一般穿梭。他已经无力去追寻。因为那只手在渐渐用力。而一道已经不再冰凉地东西正不停地割着……割着……
终于。在所有地混乱于“嘭”一声轻响结束地瞬间。他清楚地听到一个似是叹息地声音:“香儿……”
那竟是自己地声音。
他突然觉得心痛。很痛。可是……他已经没有心了……
“二少爷。二少爷……”
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唤便随着呼唤一点一点的走来。血色的雾渐渐退却,一张模糊又逐渐清晰的脸在眼前晃动,可是这张脸却发出低低的一声惊叫退了下去,紧接着,更多的脸围了上来。
“二少爷,二少爷……”
无数个声音向他轰炸,泡泡似的将他从无限深处托起来。
目光渐渐聚焦,这些脸终于渐渐聚拢成三张脸……李妈、秋雁、小戈,秋雁的脸上还挂着泪……
又一张脸挤了上来,是苏瑞。
“二少爷抹了下额上的汗:“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他呆呆的看了他们一会,突然坐起,不停的在自己身上摸着……
“二少爷……”秋雁终于哭出声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李妈急忙按住他的手。
活着,我还活着?!
苏梓渐渐安静下来,这一番折腾已是一身的冷汗热汗,他看着围着自己的一圈人:“你们都在这干什么?”
“刚刚怎么叫你都不醒,还一个劲说胡话……”
秋雁哭得泪人似的。
“胡话?什么胡话……”
“你一直在喊一个名字像是什么‘香儿’……”
李妈说着,觑了他一眼,但见他本是煞白的脸突的窘了,心里便有了数。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想再躺会。”
他的确感觉有些虚弱。
“二少爷,”苏瑞有些为难的开了口:“老爷找你过去。”
原来只是噩梦,一定是昨夜没睡太累了,又看了什么王恭厂灾变,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为什么……会有“史霄灼”这个名字?
虽然是梦是现在仍清晰的在眼前浮现,包括那种痛到极致伤到极致怒到极致的感觉仍震颤着他的心。
史霄灼……
当他的唇从她的唇上离开当他深情的看着她时,她唤的是“霄灼”,当她从昏迷中苏醒时,说的第一句仍是“霄灼”……“苏少爷,其实……你很像一位故人……”
幸与不幸已经理不出头绪偶尔会想若是她把自己当做那个故人也是好的,只是心随之便不是个滋味了。
不过……她似乎并没有说这个“霄灼”姓什么他立刻仔细回忆了一番。
没有,的确没有!
可是梦中为什么出现了这样一个完整的名字?
他的心陡的跳了跳。
“二少爷……”苏瑞迟的叫住他。
二少爷似乎有心事然连老爷的书房都走过头了。
苏梓回头看了他一眼,也发现了错误没有吭声,折回来进了门。
苏瑞看着他消失在门口,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他刚刚有个发现,不知道是否该向老爷汇报……
他奉老爷的命去找二少爷。
秋雁自从他频频对二少爷提古语琴就对他很有意见,便说二少爷在睡觉非要自己进去叫,没一会却慌慌的跑出来,又奔了出去。眨眼工夫,李妈也颠着小脚跑回来,后面还跟着小戈。
他就有些奇怪。
结果又过了一会,李妈也变了脸色奔出来让他进去。
未进卧房的门,就见秋雁在摇晃着躺在床上的苏梓。
心猛的一紧,当年梓箫少爷病发那幕立刻跃上心头。
急急奔到床前,只见二少爷脸色泛白,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呼吸不均。拳攥得死死的,浑身都哆嗦着,这状况果真和梓箫少爷有几分相似,他当时急得汗都下来了。
“怎么就这样了?”他怒视着秋雁,嗓音也不觉高起来。
“我也不知道,”秋雁的声音哆嗦的撒了一地:“本是睡着的,进来的时候就这样了,怎么都喊不醒……”
“要不要去禀告老爷?”李妈也没了主意。
“不行!”
他立刻拒绝,老爷最近身体也不好,可是万一少爷……
他拨开众人上前一步掐住少爷的人中……
似过了好久,二少爷方长出了一口气,气息里**一个名字……“香儿”紧接着便是一堆听不懂的话,时不时的掺着这个名字。
见状况缓和,他开始试探着唤他。
二少爷终于有点反应,身子慢慢放松下来,眼睛也渐渐睁开了……
“啊……”他一声低呼,差点跌倒地。
二少爷的睛……竟是血红血红的……
这工,李妈他们一拥而上,不停的唤着。
待近前,那眼又恢复了正常,而李妈等人的表现也不像是见了什么怪异的样子。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如同血珠子的眼……
那曾经虽老太爷远去的苏苑的秘密次阴森森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