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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打她重生在嫁入侯府的花轿之上,就已经注定了,这一世,不会再平稳,不会再简单,她也必须要打起全部的精神,才能把命运重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要是,沈贵妃先于南婉容诞下皇子,那大邑朝的天,恐怕就要变了吧。”
官轿平稳,心弦却颤颤悠悠无法平静,莫谨言不禁还喃喃还自言自语起来,更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
一下子就从皇后那儿知道了南华倾的真正病情,还有那个先于自己得到一品景宁侯夫人之位的沈蕴玉,她竟为了和其他男子私奔,而做出毒害未婚夫这样惊世骇俗之事,再加上南家和沈家竟然都选择了隐藏这件事情的真相。。。。。。
瑾言深蹙着眉,虽然尽量冷静地让自己保持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却还是很难一下就理出个思路。
但现在既然知道了实情,能不能圆房就已经不是莫瑾言现在最关心的事儿了。
突然想到,莫非前一世,在自己嫁过来半年之后,南华倾是因为毒发而亡的?
那这一世,南华倾还会不会那么早就死了呢?
咬咬牙,莫瑾言总觉得,冥冥之中仿佛一切都有注定,事情的发展,应该会产生变化才对。
她重生而来,自花轿上睁开眼睛之后,一切就已经在悄然地改变了。
至少前一世,她没能见到皇后,也没能知道南华倾病情的真相。
既然命运之轮已经偏离了轨道,那这一世,是否南华倾就能避免毒发身亡的结局,是否自己也能走出一条全然不同的路呢?
隐隐约约,瑾言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就像是自己在和上天下一盘棋,一盘她明知道所有棋子的落点,却结局百变的棋。
在这盘棋中,莫瑾言知道,最重要的棋子,其实并非是自己或者是南华倾,而应该是沈画和南婉容!
因为这两人,决定了南华倾的生死,也决定了自己的命运。
看来,等自己回到侯府,得先把南华倾放一放,好好和沈画谈谈才是正经。
而南婉容那边,她似乎对自己十分疼惜喜爱,言谈间,亦明说她会亲笔手书一封家信自给南华倾,劝他想开些,慢慢接受自己这个新婚妻子。
一朝之后,一国之母,只要南婉容对自己好,那南华倾就不得不承认和接纳她这个续弦的妻子。
只是忍不住又想起南华倾在慈恩寺的警告和威胁,莫瑾言脸上露出一抹涩涩的苦笑来:“他那样厌弃我。。。。。。无非就只有两个原因吧。。。。。。”
在了解到南华倾真正病情之后,莫瑾言对自己这个夫君更多了几分怜悯。
想来,之所以他那样不喜欢自己,一方面,可能是被女人伤害过,心中留下了根深蒂固的防备。
而另一方面,或许是想着他不久于人世,不愿多一个人受到连累吧。
两种原因,无论哪种,对于瑾言来说,其实都一样。
自从被抬进景宁侯府,她就已经是南家的人了,就已经是南华倾续弦的妻子了。南华倾若是活着,她也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如果是南华倾最后毒发而亡,那莫瑾言面对的,除了被迫带发修行困于侯府之外,再没了其他希望,和一死的差别根本不大。
反复思虑至此,瑾言深吸了口气,看来,自己重生之后选择的另一条路比起前世的不闻不问,要更为艰难和坎坷。
第二十八章 手足情深
很快,在莫瑾言思绪纷纷之际,官轿就已经回到了侯府。
虽然早就过了饭点,但向姑姑却体贴细心地让厨房温着饭菜,等莫瑾言回到正房,就可以立刻用膳,不会饿肚子。
但因为心中揣着事儿,莫瑾言面对满桌的菜肴,却几乎没动筷子。
“这醋溜鸭肝可是咱们侯府大厨的拿手菜,酸甜适口,冬天吃了最适开胃。”一旁站着伺候布菜的翠翘和舒眉互相看了一眼,前者大胆上前说着话,很有些讨好卖乖的嫌疑:“夫人,可是不习惯侯府饭菜的口味?”
“是啊夫人,若是您不习惯,可以告诉奴婢您的喜好,奴婢以前在厨房做活儿,别的帮不上,但饭菜口味倒可以和厨房方便沟通的。”舒眉也不呆站着,见翠翘卖乖,她亦柔声询问莫瑾言。
“或许是夫人习惯吃新鲜蔬菜?”翠翘忙接过话:“冬天里,桌上的绿色就少了。不过奴婢之前专司花房,可以让花房的采买培育一些绿叶蔬菜,为夫人添添新鲜。”
“好了,你们别打扰夫人了,夫人只是累了。先撤下去吧!”
玉簪见翠翘和舒眉你一言我一句的,莫瑾言虽然听着,却连半分笑意都没有,就知道主子有些烦了,赶紧做了“恶人”,将两个人几下打发了。
翠翘和舒眉虽然有些失落和不情愿,但玉簪毕竟是莫瑾言身边的一等丫鬟,她们两个却是连紫菀那三个小的都不如的三等丫鬟,只得乖乖听话,撤走了餐盘。
“夫人。。。。。。”
莫瑾言知道玉簪想问什么,听见她开口,抬了抬手:“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我累了,想补一下觉,你也下去休息吧,吩咐不许有人来打扰就是。”
看着莫瑾言十三岁的模样,眼神却深沉黯然,玉簪有种说不出的心疼,默默的点了点头,这就退下了。想着让她一个人静静也是好的。
。。。。。。
可根本由不得莫瑾言愿意,她正准备和衣躺一会儿,却听得向姑姑在外面高声询问:“夫人,您可用好午饭了?”
“向姑姑,主子睡下了,您有什么事儿么?”
玉簪在外面替莫瑾言“拦人”,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竖在唇上,示意向姑姑小声些。
“真是不巧,侯爷说想要见一见夫人呢。”
向姑姑似乎很为难,声量并没有降多少,似是有意想要莫瑾言听见。
南华倾要见自己?
莫瑾言一听,哪里还睡得着,掀开被子就走到门边,伸手一推,迈步出了屋子:“向姑姑,您带路吧,我没睡。”
“打扰夫人了。”
向姑姑长舒了口,对着莫瑾言十分恭敬地屈身行了礼:“夫人这厢请。”
“姑姑可知道侯爷召见,所为何事?”
莫瑾言其实已经猜到了几分南华倾突然要见自己的原因,但还是想打听一下,看向姑姑清不清楚。
“陈管家突然来通禀,之前也没个征兆。”向姑姑摇头,步子一提,跟了上去,落后半步随莫瑾言往西苑走,心里也犯着嘀咕。
但既然莫瑾言问了,她少不了要开口说说:“许是侯爷知道了您今天被皇后召进宫,所以想过问一下吧。”
“是么?”
莫瑾言不动声色,随口问:“侯爷和皇后的关系亲密吗?侯爷不方便出门,皇后也不方便从深宫里出来,应该不怎么能说到话吧?两人,多久会见一次面呢?”
“一般来说,都是书信来往。”
向姑姑顿觉头大,斟酌着,小声道:“不过逢年过节,宫里会有官轿来接侯爷去面见皇后。偶尔,皇后也微服来侯府坐坐,只是不曾声张,外人无法知道罢了。”
“看来,皇后和侯爷姐弟之间还是手足情深的。”
从向姑姑三言两语间,莫瑾言已经大概知道了两人关系的匪浅。
心中有底,瑾言的步子就不虚了,迈开来,第二次走上了朝露湖的木栈。
环顾着白日里的西苑,莫瑾言总觉得此处环境太过零落,与湖那头的景宁侯府有些格格不入。
目光落在两旁的腊梅树上,金黄的花朵散发出丝丝清香,含着朝露湖的水气,冰冷刺鼻,却怡人甘甜。
这香气给莫瑾言的感觉,像极了它们的主人南华倾。
南华倾本是景宁侯之尊,却抱病避世,仿佛这世上没有这个人,但他又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他容貌倾城,却性格冰冷,甚至是完全的不近人情,让身为妻子的自己,既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因为来自于南华倾的冷意,总是会无意中杀灭自己对他的怜悯。
。。。。。。
“夫人,奴婢等就不进去了。”
向姑姑见莫瑾言自踏入西苑浮岛之后步子越来越迟缓,想着她或许是有些惧怕侯爷,心下有些替这个小小年纪的新夫人担忧,所以语气放得十分柔软:“有什么需要,您喊一声,奴婢和玉簪会在此等候夫人的。”
这句话,也暗示了南华倾只想见莫瑾言一人,玉簪不得进入那件书房之内。
“好的。”
收回神思,瑾言深吸了口气,提起绣了云纹滚边的明蓝色襦裙,看了看无人值守的书房屋门,倒真有几分与南华倾面对。
以前不清楚内情,她对于南华倾的感觉除了怜悯,便再无其他。
如今从南婉容那里知道了南华倾病情的真相,瑾言总觉得十分可惜。
他这样身份高贵,又容貌过人的男子,无论是骨子里还是表面上,都应该是骄傲的。但他的骄傲,却被一个本该是依附于他的小女子给无情地踩在了脚底,践踏着,仿佛什么都不是。
虽然最后沈蕴玉死了,他还活着,但活着的这五年,他的自尊心肯定在一点一点的被蚕食,就算他的余毒最后解干净了,他也再无法成为原来风华昭昭,英气逼人的那个景宁侯了吧。
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南华倾,但该来的还是得来,瑾言深吸了口气,哪怕被寒气给呛了一下,正好当做提神,然后莲步轻移,一点点地靠近了屋子,伸手轻轻叩门道:“侯爷,妾身求见。”
紧随着,一声清朗,却显得有些中气不足的男声从屋中响起:“进来。”
听着南华倾亲自应答,莫瑾言蹙了蹙眉,奇怪拂云和浣古怎么不在他身边伺候,这才自顾将屋门推开了。
。。。。。。
推门而进,屋中的暖意夹杂着阵阵香气幽幽袭来,让莫瑾言的心绪稍微放松了些。
一抬眼,她远远就看到了斜躺在贵妃椅上的南华倾。
半眯着眼的南华倾还是一身黛绿色的锦袍,只是这一次,他束起了长发,看起来要精神些,没有了新婚那一夜的苍白和病态般的慵懒。
微垂目,瑾言避开了和南华倾的视线交接,显得乖巧十足。
等走近了,瑾言再屈身行礼:“妾身见过侯爷。”
看着下首的莫瑾言,从宫里走了一遭回来,似乎有些变了,又似乎没变,南华倾猜不到自己想要答案,顿了顿,才道:“你知道,本候何故召唤你前来么?”
南华倾的语气平稳而清冷,却又透出一抹淡淡的质问之意。
虽然对方没有叫起,但行过礼,瑾言就径直起了身,然后抬眼,看向了上方的南华倾。
清晨的一缕阳光从他身后的窗隙间悄然透入,勾勒出清瘦的俊颜,却无法笑容他眼底深刻的冰冷。
瑾言觉得,似乎与上两次相比,眼前的南华倾脸色要好转了许多,而且听他说话,声音也要正常了一些,不再一言三咳。
莫非,他的病情在好转?
“闻音知雅意,侯爷的意思,妾身自然能明了。”
暗自猜想着,莫瑾言也点了点头,面对南华倾的“质问”,只柔声道:“今日皇后召见臣妾,侯爷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本候没有那个力气一字一句地和你闲扯。”
南华倾却抬手指了指那边的书案,对莫瑾言道:“去那儿,把你和皇后的对话一字一句地写下来,不许疏漏半个字。”
第二十九章 触怒君颜
南华倾伸出指尖,直指莫瑾言的鼻端,语气冷淡,却有种不容质疑的威仪感,加之周遭安静得有些过分,更凸显出书房中有些古怪的气氛。
“写下来?”
一时有些没能反应,莫瑾言愣了愣。
明白南华倾所指为何之后,瑾言讶然道:“侯爷,为什么不让臣妾说给您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