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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我爱你,只有这些都是真的……」不知怎的在这样的午间,张颂
奇总急于要把一切说过明白。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在这样的紧抱中罗洁诚还是能轻巧的转过身来,就
这样举手抚上张颂奇瘦削的脸,一边斜下来一边皱起眉头。「只是你怎么不像以
往一般?」
「我现在和过去都是一样的﹗」也就是在这样的下午,他总急于要把一切澄
清。
听着,罗洁诚笑了笑:「哎呀,那可真是糟糕。」
张颂奇总无法从对方的说话又或是表情里头寻找到一点讯息,高兴又是不高
兴?伤心抑或是愉快?他就是靠得最近亦无法得知,俯首把耳朵贴到对方胸口上
去,就连那心跳声也是空荡荡的,像是出于偶然才会在陋室中回荡的巨响,根本
什么东西都没有,除了那使人心惊的部份。
他抬起头来看罗洁诚,让那抚摸着头发的手渐渐滑到脖子以后,就在那一瞬
间粗糙的手指绷紧了一下,其间的僵持似是费尽了毕生的努力才勉强不使屈曲的
关节再内折。张颂奇一直注视着罗洁诚的眼睛,淹盖的东西就像水中化开的墨,
到最后分辨不清水本来的颜色。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他在这刻便会死掉。
然而罗洁诚却松开了手。z
「你不要再想什么奇怪的事了。」在言语间他下了最后一个煞车,只要愿意
的话一切都能够挽回,就像所有人所说那样有一个幸褔快乐的结局。
多么甜美的诱惑。
「你什么都不要想了。」害怕会被忘记,才一再叮咛。
「嗯。」张颂奇一边答应着,一边亲吻着对方的手。
然而自那一天起,罗洁诚便再也没有回到家里去过。
没有认识他以前,其实他也在活着。
夸张的说已经有十多年,其实不过只有几个月的时间真正共处。
如此还要说没有对方就不行了吗?
怎样也会被旁人责骂为懦弱。
然而在那个时候,这才是张颂奇最真实的心情。
「罗洁诚﹗」他不顾一切的在大街上呼喊。
只把那个人当作如以往般凭空消失了,可以吗?
这并不是谁缺了谁就不能存活的世界。
「罗洁诚﹗」然而他只得回怪异的目光和空荡的回声,一如过去的经验与教
训告诉他那般,罗洁诚并不存在于他生命中的任何角落。
可张颂奇却在这边一头热的,拚命思考着所有罗洁诚会去到的地方。
或许有人是说得对的,再缺乏观察力的人也要到危急关头,才会惊觉自己对
于世界一无所知。诚然这并不是张颂奇的错,远离出生的地方太久,单纯只凭着
一种怀念的心情在城市中游荡,难怪会找不到过去熟悉的事,难免会找不到过去
熟悉的人。
一个人也只是一个人而已,除了私家侦探,他可没有别个能依靠的人。手机
中空号的讯息长长响起,张颂奇还以为自己经已抓得够紧,岂料那不过是罗洁诚
可以随便舍弃的信息。
罗洁诚变了,以往他才不会这样,罗洁诚又没有变,过去他亦曾经这样。
总是能干脆地把一切掉开。
张颂奇知道罗洁诚不过是在逃跑而已,然而身为他所舍弃掉的部份,仍旧不
免发出被遗弃的哀鸣。似乎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般不由自主,在谁也不想的瞬间,
就干脆的甩脱了。
在大街的中心张颂奇突然像想起什么,推挤着人群奔跑回去,与街道上风驰
雷掣的汽车竞赛,任性的只随自己的心意在都市中流动。这时风吹得冷了,可也
不怪责什么,只是缓和的把严寒分送,冰结着张颂奇的心,好似他不至于失血而
死。
「罗洁诚……罗洁诚……」他把那个辛苦经营的家给催毁了,在一团脏乱中
坐在房间的中心翻着所有留有笔迹的书册,似乎只字词组都是无比重要的,以擦
破指头的劲度一页一页的翻着。
缓缓的这纯化为一种执念,就像十四岁那时,愿意用个汤匙刮隧道回到罗洁
诚身边一样,那种毫无建设性的付出。
「罗……罗洁诚……」偶然在清醒的瞬间他发现自己正在默念这几个字,然
后随着意识逐渐加深的,回忆起当初的每一时每一分。
他想起罗洁诚总是一脸抑郁的看着流动的水,他想起在许多次回头以后,看
见罗洁诚有许多欲说未说的话,他想起在那个时候,就是他让对方等待时,那双
眼睛中的苦涩和无奈。
他确实伤害过他,而这一切亦已经够了。
他本来就不需要承认也不必受人谴责,然而这刻他却愿意坦白让所有人都知
道,归根究底那本来就是无需旁人插手的话题,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别人能够理
解。
不管怎么说,他是需要他的。
于是就在罗洁诚消失的二十四个小时后张颂奇硬招了一辆出租车,每一寸每
一寸地接近那个不需要言语的目的地。或许这样还有人说是发傻,根本就不能抹
杀掉一切,怎能会有幸褔?
然而这是教训也是提醒,以后他必须每时每刻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真心。
「快一点,好吗?」张颂奇向前方无辜的司机斥喝而去,还期望能下车帮助
那四个轮子的转动,好使自己能快一点到达目的地。
那秃了半边头的司机倒还是人气定神闲的,以一副见惯大风大浪的嘴脸,缓
缓的向身后人说道:「怎么了,不快点会死人吗?我看你身体倒是挺健康的。」
「才不……」而张颂奇却没有一分剩余的气力与他争辩。
「该不会是老婆要生了吧?还是那份合约到期了要赶签?啊啊……该不会是
去气跑了女朋友赶着去追回她吧?」那个司机满有兴致的还在猜测,以他见惯的
各种可能性套入当下的状况。
张颂奇只是低沉下眉头压成一线,收回了那焦躁地拍着前座的手,一边发出
低沉的声音:「不,是男朋友。」
「哦,是男朋友啊?」那个司机似乎扫视过倒后镜一眼,然后又若无其时地
把手按上波棍。「那可真是辛苦了。」
然后车速就在无言之间飙升,他已经付出他的最大努力,而他也是。冲过了
弯道又扭入了直道,此刻风景亦不过是拼贴的图样,只是这个故事结束时的布景。
在下车的时候司机把张颂奇掏出的钱给推回,就当作是他第一次载到追男朋友的,
一丁点的祝褔。
从这里开始一切就如童话般神奇,有一股不实的迷雾浓罩了四周,他茫然的
踏上去,然后就陷入这一个事先安排好的结局里头。张颂奇一路走着,似乎没有
办法相信这全是真实,又或者希望这都是个梦才比较合乎实情。
一切就像很多年前他所期望的那样,吹着向南的风,水流冲冲在脚下飘过,
在树影的摆弄下,罗洁诚就靠在栏杆那头,等待他带回那经已凉了十几年的餐点。
「原来你就在那里。」他正要放心的任由呼吸平缓,突然那个影子就迅速的
把半边身投向那不息的流动之中——
在这刻他只能祈祷、渴望、咀咒,时间能在此间停留,让他能够小心的从一
个指头起,重重的把对方抓紧。
最后张颂奇也赶及极为难看地,抱住了对方的腿跪坐在地面上。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不是埋怨也不是哭求,他只能毫无办法地,把
脸埋在对方的膝盖上诉说。
罗洁诚的两只手仍捉紧在栏杆上,尽可能的往外撑直双臂,平静的话平淡地
说出口,似乎就是发生了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似乎一切都只是张颂奇自己大
惊小怪:「这都是假的,不是吗?」
张颂奇把头抬起来,他当然不明白他正在想的什么。
「我等你等了好久了。」那声音彷佛代替眼睛在注视着张颂奇,而罗洁诚的
目光却徐徐投向彼方。
「是吗?」张颂奇本来想要道歉。
「我想,只要你一来,我便从这边跳下去。」这时罗洁诚终于把头转过来,
带着慈祥的凝视,投向他脚下苦苦求助的苍生。「这样你就可以告诉自己,那个
时候我所以不来,是因为我已经落入水中去了……」
「我才不要这样﹗」张颂奇一边这样说一边上攀着,只有把整个都收入身体
里头才感到安心,越是不能够这样便越是不安。
这时他看到了在身前流过的水,湍急的,一下子就能够把所有的东西都吞没。
对方倒在他耳边轻轻笑了:「可这不都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作为当日背叛你的代价。
作出选择。
「才不是这样﹗」他生气地怒吼,猛然又抽起对方的肩膀好使他面对自己,
可在张颂奇眼前的只是一张困惑的脸,那种因着不知所措,而变得平板的扭曲。
「哦,那应该怎么办才好?我已经累了,什么都办不到了……」然后罗洁诚
突然就像喘不过气般抽噎地说话。「我应该……我应该……」
缓缓的把一切都缷下来,张颂奇流下眼泪把怀中的人完满的收紧,他不知道
该说什么话,又或者是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事,只是他亦想陪同那声音哭泣,一直
一直的,不做什么只是流泪。
「罗洁诚……」
「你还没有满意吗?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还你了……」那个声音一直在抽泣
着。「我累了……我累了……」
张颂奇总在这种时候笨拙得不懂说话。
「罗洁诚……」他只能把唇贴向对方。「这都是真的,这些都是真的……」
就因为是真实的,所以才会有凋谢的时候,所以才会有互相践踏的瞬间,而
如今这一切都不再重要,只要让时间来证明,证明这些会随着岁月而腐朽的一切,
在当初都是真的。
其实他们也不需要改变什么。
那本来就全是真的。
张颂奇把手抱在罗洁诚的背上,就如当初,他初次靠近这个身躯的心境一样。
在以后他都只要倾力让人相信这是真的。
「我爱你。」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