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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不解的摇摇头,刚才吃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大概是书房里有要事,毕竟快要过年了。”福晋道,“今天四爷还跟我说给额娘和五妹妹备好年礼。”
福嬷嬷扶着她回到屋里,堂屋里上膳太监们正在收拾桌子。
福晋站住看了一眼还剩下五只的螃蟹,仔细想想还是放了心。
四阿哥确实吃的很多,应该没问题。
大概真是有事吧。
回到里屋坐下后,福晋漱过口,让人上姜茶来,一时又想起四阿哥正在为给德妃送什么年礼发愁,就叫福嬷嬷帮她想想,到底送什么合适。
福嬷嬷道:“如今阿哥和福晋都在宫里住着,没什么进项,与其想着送什么贵重难得的物件,倒不如送些贴身之物,好好的把孝心尽了,永和宫那边想来也是会高兴的。”
福晋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四爷和我都还年轻,在额娘跟前还是孩子呢。之前大福晋给
惠妃娘娘准备的也不过是几样家常小菜就让娘娘高兴了大半个月呢。”
福嬷嬷感慨一笑,说:“惠妃娘娘进宫也有二十年了,还能再吃到在家时常吃的那口小菜可不是要高兴坏了?就是奴婢现在都快把家乡的事忘干净了,还记得奴婢额娘亲手做的红薯丸子是什么味儿呢。”
她这么一说,倒让福晋想起在家时最爱吃的是奶嬷嬷亲手做的羊奶饽饽,后来渐大吃烦了,喜欢外面街上同福斋卖的羊奶饽饽,天天都让人买回来吃。奶嬷嬷就不再做了。可等她进宫来之后,同福斋卖的饽饽是什么味的她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现在用膳时看到宫里御厨做的奶饽饽,却只想着奶嬷嬷做的。
福嬷嬷看到福晋神色消沉就不敢再说话,她赶快换了个话题,问道:“福晋,刚才四爷真的没有生气吗?”
福晋原本也在忐忑,听她再问更不能肯定了。
福嬷嬷还是有些担忧,道:“刚才……见四爷走的时候,也实在是太匆忙了些。”
要真是书房里有急事,又怎么可能福晋一请就过来?既然来了,让他们退下时明明看着两人的气氛还可以,怎么走的时候像是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呢?
福晋让她问的害怕了。
福嬷嬷见福晋这样,赶忙出了个主意:“不然……让人去书房看看?”
书房里,四阿哥兴致勃勃的去,吃的开开心心的,然后一言不发的回来。苏培盛早察觉不对,当时他在门外,听着两人说着话好好的,突然四爷就不高兴了。
也不知道福晋哪句话说的不好。
他是个下人,逢到这种时候是恨不能把自己塞到墙壁里,让四爷看不见才好,省得被当了出气筒。
这时,一个小太监提着一个食盒,苏培盛以为是李格格那边送来的,不由得想这位主子今天算是来的不巧,谁知是福晋给的。
苏培盛听了回话,提着食盒进去,顶着四阿哥‘你很烦’的视线把里面的一盘子奶饽饽端出来,低头小声回道:“四爷,福晋说刚才您只用了几只螃蟹,那东西不顶事,还是再用些饽饽的好。”
不提还好,一提四阿哥又生气了。
福晋编故事也没什么,宫中女子编一两个或温馨,或悲惨的故事用来邀宠乞怜很正常。让四阿哥生气的是,他当时居然当真了!真以为福晋在家很爱吃螃蟹,还为她的阿玛、额娘对她的严厉和宠爱而感动,结果看到福晋只吃那么两口就不动了才知道她只是在编故事!
当时一气之下直接出来,回到书房后才想明白他是为什么生气。
四阿哥正为自己一时的发蠢而生气,心里羞恼不已,福晋送来的饽饽又提醒他了。
他居然在福晋面前犯蠢……
四阿哥再三告诉自己,福晋这么做很普通,他见多了。但他还是气的红了眼,瞪着桌上那盘奶饽饽,低沉道:“……扔出去。”
苏培盛腿都吓软了,一声也不敢吭,捧着饽饽飞快的闪身退下。
☆、第 7 章
李薇听说四阿哥又生气的事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还是玉瓶出去还膳盒时听说的,回来就小脸发白的小声跟她说:“格格,听说四爷最近发火呢。”
这也不是四阿哥第一回发火生气,这位爷有个习惯,就是爱生闷气。他一生气,不管是谁惹的他,是外面的人还是阿哥所里的,他也不冲人发火,也不找人吵回来,就一个人闷在书房里。
这段日子,院子里的气氛就会特别压抑。
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都来去匆匆,见面都不敢多聊,全用眼神打招呼,就是说话的声音都会压低。
因为他爱闷着发火,不爱找解语花神马的排解,所以李薇等后院女子的消息就慢上一两天,等到后院里人人都知道了,她也知道了。
玉瓶平时是很想要四阿哥多来找李格格几次,但现在她却最怕四阿哥突然想起她家格格。李薇就看到她在偷偷求菩萨,求四阿哥千万别来。
李薇是挺能理解她的,就连她自己也害怕现在的四阿哥。
原因很简单,四阿哥一句话就能要她的命。谁知道他生气时有没有理智?会不会拿她撒气?一句‘杖毙’,她的小命就葬送了好吗?
就跟玉瓶为什么一心一意的侍候她一样。
她进宫时是没从家里带丫头的,进阿哥所当然也是光杆司令一个。玉瓶在内的侍候她的太监和宫女全都是内务府分来的。
这些人为什么心甘情愿的侍候她?还一点脾气都没有?
就跟她怕四阿哥的理由一样,她也是一句话就能要了他们的命。玉瓶侍候她时事事都为她着想,可不是因为她的人格魅力感天动地,而是她的一条小命全寄在她身上而已。
李薇在大学一班的同学二百多个,女生各有各的性格,却从来没有跟谁像跟玉瓶在一起那么舒服自在,还不是因为玉瓶在她面前完全没有自己的性格?
所以,有时想想虽然也挺害怕玉瓶的,一个陌生人侍候自己到完全没有自己的脾气,那这个人心里在想什么她怎么知道啊?
但同时,玉瓶也算是给她上了一课。
她在李家时,上下尊卑没有宫里这么严苛,毕竟外面人家不会动辄就用‘杖毙’来杀鸡给猴看,最多是卖出去。所以李家侍候她的丫头、奶娘、姑姑,她感觉上也就是职业素养更高的高级保姆。
她身边的大小丫头还常常斗嘴呢。
进宫后这些却全都看不到了。当时跟玉瓶一块由内务府分来的是宫女四人,太监四人,按制是贴身宫女二人,其中主管一人,剩下三个都要低一等。太监四人也是主管太监一人,剩下三个再论。
但太监再说是无根之人,看起来还是男人样子。李薇能接受玉瓶等宫女,却无论如何习惯不了一个看起来十二三或十六七的‘男人’侍候她。
所以四个太监全让她闲置了。
宫女四人中,玉瓶是不知不觉跟她熟悉起来的,之后也就一直让她侍候着。
按说,李薇这种做法其实很容易造成矛盾,下人反水神马的,宫斗里不是常说吗?但这样之后,她惊讶的发现剩下那七个人面对她时反而更贴心了。偶尔她叫个人帮忙传个话、做点事儿,那个人能激动的双眼发亮!
李薇就觉得冷落他们有些愧疚,这种事也不好跟玉瓶商量——别看玉瓶在她面前软的一推就倒,这么长时间没人能越过玉瓶冲到她面前来,就证明这姑娘的手段也是很不错的。
所以,有次她悄悄问了四阿哥,说那些她使不着的宫女、太监要不要退回内务府,另给他们安排差事。
四阿哥问她:“怎么?他们侍候的你不如意?”
李薇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解释道:“我老冷落着他们,他们在我这里也出不了头,时间长了不是怕出事吗?再说人往高处走,我这边也要不了这么多人,退回去再换个主子,说不定就出头了呢?”
四阿哥一脸‘你在玩我?’的表情,后来发现她是认真的就嗤笑道:“你怎么就知道你这里不是高处了?”
然后教她,刚才她说的全是没用的东西,下人敢不忠的打死就好。
“你使不上他们,那是他们没本事。不然你现在那个贴身宫女是怎么来的?她能在你身边站住脚,剩下的就都是没用的。他们要想侍候好你,自然会努力上进。不必你替他们操这份心。”
当时两人都躺在帐子里,四阿哥搂着她,说:“不过你这样,也算错有错着。你只管安坐,等着那几个人怎么对你表忠心吧。这会儿,着急的不是你,是他们。”
然后,李薇算是想明白了。
此刻,手握他们生死的人是她。
所以,这些被内务府分来的宫女、太监,是被分到她这里的同时就捧着一颗忠心向她了。
就像四阿哥院子里的女人们,不受宠被冷落的全都想的是怎么让四阿哥喜欢她,而不是扭头就去找其他阿哥投靠。
在死的面前,一切威逼利诱都是纸老虎。
所以她这种人才能轻易得到一院子下人的忠心。而四阿哥能让这一院子的人对他的喜怒如此紧张,凭的也不是他的人格魅力,而是他天然的地位。
李薇也不会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四阿哥待她另眼相看,她就可以在这时跑去他面前找死。她还是很怕死的!
于是李薇最近格外乖巧,用膳时也不专门要菜了,有什么吃什么。
膳房的刘太监拿着最近一旬里阿哥所各院的叫膳单子进行月末结算。紫禁城里各处宫院都有独立的膳房,都由御膳监统管。膳监是一年清一次库,各膳房由各膳房总管太监主管。
刘太监习惯一月一小结,三月一大结,半年一汇总。阿哥所算是紫禁城里事最少的一处宫院,膳房侍候起来也不像宫妃处那么提心吊胆。
所以刘太监常感叹这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但再平静的地方也有事非,刘太监连睡觉时都竖着一只耳朵。
他拿着叫膳单子翻来翻去,心中把几位阿哥的院子数了个遍,然后叫来徒弟,嘱咐他下个月,四阿哥和五阿哥院子里的叫膳要格外留心注意,怎么小心侍候都不为过。
徒弟心有不解,但也恭敬的应下来了,回身就去叮嘱他的徒弟。
刘太监翻着四阿哥院子里李格格这一旬的膳食单子,心道:最近这是起风了啊。
虽然距离过年还有两个月,但宫里却早早的就热闹起来了。摊子太大,事情太多,不得不提早准备。
阿哥所身处禁宫,也算是提前一步染上了这股年味儿。
首先就是四阿哥开始早出晚归了,上书房还没停,听说四阿哥最近倒是常去太子那里。阿哥里太子的腿是最粗的一条,四阿哥能抱上这条大腿,李薇还没反应过来,玉瓶他们倒是说起来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听玉瓶的意思,下头的宫女太监最近嘴里都是太宗时的四大贝勒,近的也有现在的裕亲王和恭亲王。
他们嘴里倒是没虚话,盼的也是四阿哥能当个旗主,再往上一步封个贝勒,日后是个亲王!
李薇的感想十分复杂:童鞋们,你们的目标太浅薄了。日后咱们这位主子,可是要当皇帝的!
想到这个连她也有些小激动。因为四阿哥是‘胤禛’的关系,她就不觉得四阿哥现在给太子打工有什么好激动的。
另一边,则是因为四阿哥开始忙,回来也是在书房歇的多,后院这边的气氛终于轻松起来了。
就连算是‘深受宠爱’的李薇都很没良心的盘算四阿哥这一忙,怎么着也要一口气忙过年了,一直到过了元宵才算把这个年给过完——好几个月呢,到那时他的闷气肯定就消了!
这些日子不必害怕了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