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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蹬腿都蹬不起来。
我眼前突然一黑,手指就松了。
南宫澈刚好扶住我的手臂,问:“小透,不舒服?”
我揉着眼睛,没事。
“刚才眼前黑得看不见,可能是因为有点冷吧。”我看着我紧张兮兮的大哥,忽然有个非常好的提议:“大哥,不如我们进去学堂里面坐坐。”
南宫澈想要说什么,还是没有拒绝。
我拉着他推门进去了。
学院学堂里面,我摸着记忆中的地方,点燃了油灯的灯芯。晃亮的灯火之下,雪白的墙上挂着的是“尊师重教”的端端正正的金字黑色大牌匾,牌匾下面是先生的桌案,摆着整整齐齐的文房四宝和一套厚厚的《论语》。先生八仙桌正对着的是,学生的桌椅,两排五列,严阵以待。
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还是这样。
我每走过一个座位就用手拍一下,走到最后的一排、最后的角落,转身告诉南宫澈:“这个座位,就是我的!整个学堂了来说,这座位的风水最好!个子小的我,往里面一坐,就是猴子七十二变,先生都不能发现。大哥,你记不记得,我们刚刚进学的时候,这里是陈家的小胖子坐的。可是,第二天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他就乖乖坐到其他位置去了。”
我耸耸肩。
摸着桌子圆滑的边缘,还有我之前刻下的字。
生涩的字体。
南宫澈走过来,柔然的笑:“你真的不知道?”
我晃晃脑袋:“嘿嘿,不知道。”
南宫澈低头辨认着我刻下的字,一边说:“陈城碧那天晚上被人堵着回家的路。那个堵着他路的恶霸说:‘胖子站着,本大爷看上你的东西,所以,明天把你的座位让给本大爷,否则,你第二天晚上就回不到家门口了。’”
南宫澈侧脸看我。
我抓抓脑袋,奇了:“你怎么知道?”
南宫澈眼睛弯弯的:“南宫透是恶霸,大家都知道。”
我望着屋顶,相当无辜啊。
南宫澈踱开两步,走到其中一个座位,坐下:“这个就是我的座位。”
我吱吱吱:“不对,你不是坐这里!”
我大哥反问:“不是吗?”
南宫澈已经彻底老矣。
我肯定:“不是这个,你是坐那个座位。”我指出来给他看。
南宫澈还不相信:“你确定?”
我拍着胸膛:“当然!”
南宫澈看着我,笑得古怪着。
我莫名心虚。
我拉他坐好坐正,然后说:“哥,你就坐这里,嗯,嗯,开始念,以前,我们经常背诵的那一首《木兰辞》!”
南宫澈就坐好。
我的小眼神鄙视他:“大哥,你不会忘记了吧?”
南宫澈果然不能激:“记得。”
我立刻走过先生喜欢站的位置,抽着先生们的鸡毛折扇。
我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捏着下巴“胡子”,学着当初教我们《论语》的老先生的腐酸调调:“咳咳,南宫澈,你来背诵《木兰辞》。若背错一个字,留堂抄十遍,抄完才允许回家!被老夫发现你没有完成就走了,明天叫你老爹过来把你领回家!”
我学得惟肖惟妙、神形俱在。
南宫澈含着浅浅的笑意,闭上眼睛,开始用清朗清晰的声音念着:“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
朗朗的背诵声,特别美妙动听。
我摇着扇子,踱步到后面去。
“……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
推开的窗户,可以看到树下的秋千。
我撩起衣服,悄悄从窗户出去,就好像当年学堂那样。
我经常在人家念书写字的时候,到外面荡秋千、睡懒觉。
而南宫澈做事很认真,所以他读书也很好,极少被先生惩罚。
有这样的大哥,我觉得——
很不错!
我坐到几年未动的秋千上面,慢慢摇着,听着唯一的念书声音,看着南宫澈挺拔的后背。
南宫澈的高挑身形,比以前高了许多。
我恍然能看到那个粉琢玉砌的南宫澈。
可能南宫澈还不知道,这棵大树——我喜欢偷懒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他的座位;可能南宫澈更加不知道,我天天坐着这棵大树上,也能看到坐在他右侧的小水仙;可能小水仙也不知道,我经常发现她偷看南宫澈……
那时候,南宫澈是心无旁骛的纯。
他从来都不会偷看小水仙。
但是,他偶然会回头看我的空座位。
其实,我们的世界根本就没有小水仙。
就是如此。
南宫澈护送公主和亲,敏德是跟着南宫澈去雪北的。敏德说,南宫将军是很照顾公主。但,公主身边时时刻刻都有陪嫁的宫女嬷嬷,就算与最亲的男子见面都是不允许的。
敏德都不曾见过公主的面。
和亲的一行人顺利到达雪北小行宫。
和亲之事,由雪北的最古老、最神秘的家族——盛家主理。
公主到达小行宫,雪北王的使臣早在盛家接待公主,安排着公主入雪北国。
公主大婚前的那个噩梦早晨,盛家的家主、宫中陪嫁嬷嬷、还有宫女,都目证了南宫澈同公主司徒薇儿睡在一床上。
公主醒来,嬷嬷验身,公主已非完璧。
公主不能出嫁,无法向雪北王交代,幸好有盛家家主其中斡旋,才暂时平息。
这个就是事情的经过了。
不知道何时,南宫澈已经站在我跟前,他蹲在我的脚下,问:“小透,怎么啦?”
我惶然摇头:“没事。”
但是,吐出来的声音,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沙哑。
南宫澈便拥着我的肩膀:“你累了。”
我想也是。
我自然而言依靠着他的身上:“大哥,你背我回家。”
————————漫说————————
亲有没有闻到悲悲的调调?
☆、第115章 小透,我爱你
南宫澈拉起我的胳膊,把我扛到背后,丢到肩膀上面,说:“你睡一下,到家里我再叫醒你。”
我伏在他的背上,点点头:“嗯。”
我们一路都没有说话,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街道是东向西,寒风北来,透过笔直的小巷子,吹出清劲。
我伸出胳膊,把他背后的长发都顺出来,放到一边去。这样我就可以尽情围着他的脖子抱紧,脸蛋靠着,轻轻的暖暖的。
南宫澈的身上有着很好闻的味道,清爽干净的味道,就好像夏日清池荷叶。
夏天是这样,冬天也是这样。
所以老明说,南宫澈这货不善变。
可是,我喜欢这味道。
很美,很纯。
我趴在他的背上,睁开眼睛看他。
南宫澈的腰细肩宽,属于南宫家代代相传的标准身段,咋一眼看已经有着我爹的光辉伟大形象了。我现在才有点觉悟,我平常怎么可以用手指戳南宫澈的呢,我平常怎么有胆子欺负南宫澈的呢?
南宫澈明明比我高大很多啊!
他背着我,就好像不用力气。
当初的小芽菜居然长成今天的小白杨,多么不容易啊!
我忽然萌发着一种奇妙的想法:南宫澈是一棵漂亮挺拔的白杨树,而我就是粘着树干、依靠着树汁生活的丑陋的树蛙。只要这一棵赖以生存的大树不倒,我就可以一直自由自在、不畏风雨地生活遮荫。
树蛙把树当做什么?
树把树蛙当做什么?
夜尽天明,雪消风高,打更也越来越稀落,一路都没有人。
特别黑。
南宫澈走得很稳。
可是,我宁愿他走慢一点。
我把脑袋往他的领子里面一歪,我根本就睡不着。
我闭上眼睛,便会立刻皱眉头。
我的背后一阵一阵的痛。
因为乌龟王八蛋毒蝎子君清瑜!
君清瑜这位君家的家主真不是盖的。他的一掌掌风,只不过是堪堪扫过我的背后,我就痛得像个扯断的傀儡木偶。刚刚中掌的时候,我还不怎么感觉,但是现在居然痛得冒冷汗。从开始的一块地方发热发痛,到整个背后好像散架一样,我心里用着军营最粗俗的话,一遍一遍问候着君家的老祖宗。
南宫家与书院只是隔着几条街,很快就回到家里。
回到我的房间,我把屁股放在床边,就捞着南宫澈的手臂:“我重不重?”
南宫澈把我放下来:“重,像死猪一样沉!”
我扯着他的胳膊,笑着问:“比小水仙还要重吗?”
南宫澈忽然就低沉下脸。
我愣了。
我一时忘记了。
南宫透,你是不是痛糊涂啦?
我还一直以为我们处在学堂的小时候,我还一直沉浸在欺负南宫澈的时候,我还一直想着他是大树、我是树蛙……
此刻,南宫澈掩下的眼眸忽然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
南宫澈的眼睛很清。
深浓的琉璃色。
毓动的流光,泛着流动的光泽。
就好像佛祖手中的宝珠。
摩尼佛珠,能映出三千繁花世界。
我缓缓低下脸。
我的手指揪紧了。
南宫澈面对着我,坐到我的脚下,有着跪着的架势,他摸着我的手背,说:“不要想太多,我走了。你睡觉吧。”
我的全身都僵硬了。
有人说感情是更漏,水滴从上面滴落下面,从漏杯空空如是,到慢慢积累着,随着时辰的过去,若然漏孔堵塞,水满则溢。
说那话的人绝对是放屁!
因为我心里头那个漏杯打翻了,而里面流出来的不是水,居然是醋!
我心里头酸酸的:“大哥,你是不是喜欢上司徒薇儿?”
当初是谁说只喜欢我一个人呢?
难道当初是……幻觉?
南宫澈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他仿佛有点迟疑。
南宫澈抿紧了嘴唇,不想说的话,但是还是说:“小透,乖,不要胡思乱想,你脸色不好。”
他是敷衍我!
我挪了一下屁股,侧着脸,即使难以开口,都是要问的:“大哥,你是不是真的同司徒薇儿那个……”
有些女人是大度的。
例如我娘,例如司徒夫人。
但是,南宫透从来都不是大度的人。
我小气,我小心眼。
我不喜欢小水仙。
不,我是不喜欢任何靠近南宫澈的女人!
南宫澈眼眸柔了一柔:“这是我选择的路。”
我冷笑了一声。
南宫澈就是南宫澈。
只是来到这样的一刻,我忽然觉得心仿佛不是那么痛。
我应该明白。
南宫澈,都统大将军的儿子,若然他自己没有做过,谁能逼着他背上抄家灭族罪的风化案?
南宫澈的轻描淡写,让我觉得酸溜溜的。
我勉强舒了一口气,弯弯嘴角,说:“大哥,你这话,说给我听就好了。”
南宫澈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他按着我的手腕,说:“我明天在朝堂也会这样说。”
我瞪大眼睛,看着南宫澈那白痴傻瓜,舌头都打结了:“你,你,你是不是想死!?”
玷污和亲公主,是死罪!
南宫澈扬着嘴角,手摸到我的头顶,大有安抚之意:“我做的事情,我会负责。”
你负责个屁!
我恨不得扇了他几百个耳光,把他打得清醒一点。
老明说得没错,男人的节操就败在下半身。
而,面前这个丢失了节操的男人,居然同我讲节操。我是不是应该甩他两耳光,让他清楚他自己根本就没有节操可言!
我心里头慌张:“大哥,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不能这样上朝堂!”
南宫澈异常冥顽不宁:“小透,事情都发生了。”
“不就是一夜风流吗?”我简直就是用尽全力吼出来的,“你问问,军中哪个将士不是这样的?不要说老明那种色胚,就算是你老爹,他都是那样的人!我,我,我是军营的将士,也可以找个男人一夜风流,第二天就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