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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他的嘲讽,卢萦不为所动,只是微微而笑,俊美的脸上说不出的从容,“可现在呢?现在这个具有宰辅之才,不靠他刘疆,也能在这洛阳立足,名声在众臣中传响,天子都呼有才的卢文呢?你当知道,现在的卢文,只要他刘疆保持缄默的话,甚至可以成为朝中新贵,可以成为整个洛阳城各大世家最想结亲的佳婿人选!在不久之后,还能成为范阳卢氏这个百年世家的新族长,只要她想,她还能成为一代名臣。”
郭允听到这里,不由一怔。他不由想道:是啊,只要殿下不说,以卢文的聪明,她想扮这个男子多久,便能扮多久。这样一来,她还真有可能成为一代名臣,成为一个历经两朝而风光不减的名臣。她是有这个能耐啊。
想着想着,郭允的内心深处,竟对卢萦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情绪的感佩,还有惋惜来。
卢萦见他沉默,又是一笑,她慢条斯理的在车辕上叩击着,声音中含着笑,却也带着几分傲然,“怎么样?越想越觉得我卢文也是一个人物吧?越想越觉得惋惜可叹吧?其实呢,我很早就想明白了,这个世间,女人的温柔顺从,爱恋体贴,对男人来说,都远远抵不过她背后有一个势力。我的背后没有势力,可又求得太多,怎么办?所以我费尽心机,就是想自己给自己打造一个势力!我要把范阳卢氏的族长之位夺过来,等到哪一天,阿疆准备对我明媒正娶,并答应只要我这个妇人了。卢文再染急疾暴病身亡。卢萦风光现于世人之前那一日,范阳卢氏族长之位,自会顺手扔回给哪个愿意辅助卢萦,听从卢萦命令的老头子。”
一句话说得郭允愕然抬头,呆呆地盯着她后,卢萦闭上双眼,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郭允,我心悦阿疆,可我再喜欢一个男人,我这个人,一直都是骄傲的…,我说过,我有资格站在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我也有资格对他说,他若负我,我必负他这句话!”
这话说得恁地傲然!
郭允一时失了声。他怔怔地看着卢萦,脑中嗡嗡一片,不停地在回思着她所说的第一句话。就在两辆马车驶出巷子是,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间,一个护卫急跑到卢萦的马车前,大声唤道:“郎君,陛下有旨,令你速速入宫晋见!”
“卢文遵旨!”
卢宗格外响亮干脆地应过后,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瞅着郭允,凑近他压低声音说道:“郭允,还请你回禀太子殿下,便说,男子汉大丈夫,当初既然许诺卢文存在于世,许诺卢氏以男儿之身玩转洛阳,何不再大度一点,让卢文再风光一阵?你让他放心,只等卢文得到了范阳卢氏这个家族,只等卢文有了足够的资格对他大小声后,定然会老老实实做回他的妇人……堂堂太子,总不会这点雅量也没有吧?”
郭允盯着她,想要叹气,最后还是拖了摇头,他说道:“你的话,我会一字不漏地转给殿下。”卢萦一笑,朝他一拱手,然后拉下了车帘。目送着卢萦的马车离去,郭允突然又想叹气了。
他又不是傻子,哪会听不懂卢萦的意思?她说得很明白了,她就是觉得自己筹码少了,让刘疆震惊和心慌不安的时候少了,她就是想有一天能做到进可攻退可守,她就是与刘疆平起平坐,他若专心致意地对她,她所拥有的势力和她显示的才能,就能让他身边的臣子不至于说闲话。而他若对她三心二意,她也能做到随时可以抽身而退,不至于成为怨妇。
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嚣张,这么不肯屈于男人之下的妇人?
在郭夕,回到太子宫中禀报此事时,卢文则忙着面见天子。
卢文的当筵奏对很有水准,令得陛下龙颜大悦口殿中,他当场同意了卢文自请为使,前往开封长安等地调查物价的要求。
而卢文行事,果然雷厉风行,她出了宫后,也不回府,竟是直奔码头,坐上了前往开封的客船……,
卢萦顺利得到圣旨,二话不说便开溜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了太子府。
当下,刘疆闭紧了双眼。
只是,他放在案几上的手,已然紧握成拳!
自从听到郭允的回禀后,他那一直黑着的脸,这一会已黑得像要滴出墨来。
直过了一会,他才睁开眼。也不抬头,他淡淡命令道:“告诉郭允,马上调集人手,准备船只,半个时辰内,孤要开拔。”
“是!”
“发出飞鸽传书,让卢文身边的人及时回禀他们所在的位置。”
“是!”
“发出飞鸽传书,通知开封和长安两地,说孤不日将至,让他们做好准备!”
“是!”
一连串的命令后,刘疆突然哑了声。他突然睁开眼, bó唇抿成一线死死地瞪着前方,直过了一会,他才沉声说道:“你说,孤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放纵卢氏,任她为所欲为?孤放野了的鸟,想要收回笼中时,发现它不老实了,孤怎办是好?”
他叹了一口气,声音放低;“孤实在不想折了它的翼,斩断它的爪啊…,你说,对付这样野了性的鸟儿,孤当如何擒来?”
那护卫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哪里能回答他的问话?
这时,刘疆却是失笑出声。他再次闭上双眼,慢慢说道:“孤对她啊,还是太心软了……让执二火速送回暗帝玉牌,孤有急用!”
暗帝玉牌?那护卫跟在刘疆身边也有十年了,可这东西却是听也不曾听过。
虽然没有听过,可他心里很清楚,能被执二掌管的东西,则定珍贵至极,也神秘无比!当下,他低下头朗声应道:“是。”
第二百四十二章 他追来了
天空中,一缕缕艳丽的红紫相间的霞云染画在天际,客船上的乘客们,这时都是站到了船板上,一边欣赏着这傍晚的美景,一边望着前方的河道。
马上,他们就要从洛河进入黄河河道了。黄河河道啊,那是何等的壮观?
黄河天险处处,能够乘船出游的人并不多,此刻客船上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坐上这船,第一次进入黄河。所以,他们此刻是无比的兴奋。
笑语声中,议论声中,戴着纱帽,穿着青衣的卢萦缓步走了出来。
这阵子黄河河水涨了不少,使得河道比起往时也安全了很多,再加上自从听了卢文的建议后,黄河每处险要,都要专人验测,每次临近危险之地,都会有人提前警告,这样一来,河道又是安全了很多,使得乘船上路的人猛增。如此刻的河道上,一二里的水路中,便络络续续有五条大客船经过。
目送着一条客船率先进入黄河河道后,船上的众人欢呼声更盛了。而戴上纱帽,并不引人注目的卢萦,则是靠上船舷,一边欣赏着这美丽的天地之景,一时时不时回头看上那么一眼。与周围欢喜兴奋的客人不同,此刻的卢萦,显得过于安静。
这时,两个便装护卫出现在卢萦身后,只听得一个护卫低声说道:“发飞鸽吧,告诉主公,我们马上就要进入黄河了。”
另一个护卫应道:“好。”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卢萦的唇角一扯,她忍不住压低声音埋怨道:“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好似你们这近的开销,是我卢文负责的吧?便是你们要里通外敌,能不能也羞愧一点?每次向刘疆通报位置时,你们都离我这么近,什么意思嘛!”
最先开口的护卫转过头来,他朝着卢萦低头禀道:“郎君勿怪,这是郭头儿特意吩咐过的。他说,卢文太也嚣张,得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惶惶不可终日!”
卢萦伸手压了压纱帽,轻哼一声,咬牙说道:“这话说得不错,我记下了,下次见到你们头儿,我一定会好生回报于他。”
忍了忍,她还是忍不住压着声音小声问道:“按照航程,主公什么时候能到?”
见两个护卫看向她的身后,并不作答,卢萦眉头一蹙。
这时,船上传来一阵欢呼声,“啊,进入黄河了!这就是黄河么?好壮观啊,噫,这河水果然很浑呢。”
满船的欢呼喧哗声中,见卢萦还在盯着自己,一护卫转头看向她,低头拱手,“禀郎君,主公应是到了!”
什么?
卢萦懒洋洋搭着船舷的手一松,猝不及防之下,似乎因为腿脚发软,她整个人更是朝下一滑。她连忙用力攀住船舷,片刻后才找到力气站直身子。
咬紧牙关,按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卢萦慢慢转头,顺着两个护卫的目光看向后方。
后方,一只外观十分普通的客船乘着风急驰而来。这个时候,所有的船只都是全力行驶,来船看起来这么普通,可那船速却是远超众船,一时之间,引得不少人回头看去。
朝那船望了一眼,卢萦心存侥幸地问道:“你是说,主公在这船上?会不会看错了?”
“不会看错,这是我们的船。”
这句话一吐出,纱帽下,卢萦的笑容便是一滞,过了一会后,她的眼珠子转溜起来。
慢慢的,卢萦摘下了纱帽。
卢萦人才何等出众,虽是一袭青衫,却也丝毫无损她的俊美冷峭,一时之间,众人被她容光所慑,竟是一个个呆怔地转头盯来,到得后来,所有的人也不看黄河美景,只顾盯着她看了。
卢萦垂着眸,她的手指懒洋洋地摩挲着纱帽,河风扬起他的青衫,真个说不出的磊落倜傥。
卢萦略作寻思后,慢慢抬起头来。目光在众人中略略一转后,她风度翩翩地走向站在船左侧的几个中年人。
这几个中年人,人人衣着华贵,举止得体,便不是什么权贵,也应该是富商之流。
他们看到卢萦走来,一个个停止交谈,转头看来。
对上他们的目光,卢萦一揖,优雅地说道:“在下姓卢,成都人氏,此番是欲前往开封。听几位乃是开封口音,可是回归故里?”
卢文何等气度?当下几人连忙还礼,一圆脸爱笑的中年人更是上前一步,客气殷切地笑道:“原来卢家郎君竟是成都人氏啊?郎君的洛阳话说得真好,在下一直以为郎君是洛阳本地的世家子呢。是啊,我们都是开封人,这次是回归故里。”
卢萦走了过去,优雅笑道:“卢某一直居于西南,来到洛阳时日不多。早就听人说过,开封乃天下雄城,便想着坐船去看看……看几位这气度,想来在开封时,也是一方人杰吧?”
以她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任何人听了,都觉得这是一种荣耀赞美。几个开封人同时露出了笑容。
看着与那几个中年人交谈甚欢的卢萦,一护卫蹙紧眉头,低声问道:“卢文不会又在打什么主意吧?”
另一个护卫叹道:“卢文所思,本不是我等所能揣测。反正主公都过来了,这头痛的事,还是丢给主公吧。”
“说得倒是。”
在两个护卫交谈之际,他们的身侧,不停的有人加入,渐渐的,卢萦带来的护卫都站到了船尾。他们各自站好后,表情严肃地迎向那只越驶越近的客船。
越来越艳丽的晚霞中,那只客船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瞟了一眼那越来越近,只有数百步距离的大船,卢萦眉心一跳后,突然转头对上几个开封人,笑道:“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几位,卢某还要很多想要请教你们的,如呆会卢某离开,你们是否能与卢某一道?”
离开?这在船上怎么离开?
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知道眼前这俊美少年可能是朝庭命官的几人,还是客气地应道:“卢郎客气了,郎君既然看重我等,我们怎会违了郎君的好意?”
他们的声音落下不久,一个护卫大步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