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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阵沉默中,也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句,“把她送官!”
“对,送官去!”“她怎么能做这样的事?真丢脸!”
……
嗡嗡声,指责声四面而来。
见卢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几个婢女从角落里冲出,她们扭着卢萦的手臂便叫道:“走,把她带到老夫人那里,请老夫人责罚。”
“对,让老夫人责罚。”
推搡中,卢萦很快被推着走近一个走廊,在院子里的另一个堂房中,看到了打扮得雍容华贵的老夫人。
看到被众人推拥过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卢萦,老夫人转向众女,“怎么回事?”
四姑子站了出来,她朝着老夫人一福,脆脆地说道:“禀奶奶,是这样的,我的定情玉佩不见了,然后阿桃在表妹的衣袖里发出了。”
“有这回事?”老夫人严厉地瞪向卢萦。文人小说下载
盯了她一会后,见卢萦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惊呆了,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老夫人冷冷说道:“谁是阿桃。”
刚才那指认卢萦的婢女走了出来,“婢子便是阿桃。”
“说说,你是怎么发现那玉佩的?”
阿桃低着头,恭敬地说道:“阿桃是在表姑子的袖袋中发现的,她当时无意中垂了垂衣袖,那玉佩便露出一角来。”
阿桃的声音刚落,四姑子便是叫道:“奶奶,我们平氏从来没有出过作奸犯科之人。表妹这种行为,会玷污我们的家族名声,把她扭送官府吧。”
一个末婚姑子,要是因为偷盗扭送官府,卢萦这一辈子,便是真没有前程了。以后不说是嫁人,便是连安身之地也找不到,甚至,还会牵连她的弟弟卢云。
这一招十分狠毒,完全是毁了姐弟两人!
老夫人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卢萦,厉声说道:“阿萦,你怎么说?”
她怎么说?她们做好的局,而且这局才做到一半,一切还没完呢,她又不会真的被送官,当然是静观其变。
见卢萦头也没抬,只是低着头,盯着她不放的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四下的嗡嗡声更响了。
清咳一声,令得众女安静下来后,老夫人转向阿桃,突然厉喝道:“跪下!”
啊?
众人一怔,阿桃也是一怔,等发现老夫人喝令的是自己后,她惊得脸一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下变故突然,四下都安静起来。
老夫人盯着阿桃,厉声道:“好你个贱婢,竟敢陷害表姑子!”
她这话一落,众女哗声大作,而卢萦,也极配合地抬起头来,像绝处逢生一样,惊诧又振奋,又是无比感激地看向老夫人。
阿桃惊了一下后,连忙叫道:“老夫人,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不等她说完,老夫人已朝几上拍了一掌,喝道:“来人,把这贱婢押下去,让她从实招来!”
“是。”两个仆妇走了过来,她们扭着尖叫的阿桃,拖着她便向后面走去。
等阿桃被拖走后,老夫人转向卢萦,温言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被冤屈了也不解释?哎,这样子怎么行?”
把卢萦招到身边,老夫人抚着她的手,慈祥地说道:“你这孩子就是个性子倔的,可你性子最倔,人品外祖母还是信得近的。阿桃那贱蹄子陷害你,我老太婆虽老,眼睛却是不瞎。”
卢萦听到这里,慢慢抬起头来,她感激地低唤道:“多谢外祖母。”
见她知道感激,老夫人大为满意,她拍了拍她的手,又道:“傻孩子,只怪我那女儿死得早,无人教你这等后宅之事。这样吧,你就在外祖母身边住下来,从今天起,外祖母会让人教教你这些后宅女人常使的手段。孩子,你学了这些东西,以后嫁了人,也就不会吃亏了。”
老夫人的口气语重声长,态度极为慈祥。
卢萦抬起头来。
到了现在,她终于明白平府使出这一场闹剧的意思了。
一么,自是敲打,她太不把平府看在眼里了,平素举止也太嚣张了。所以要借偷盗之事给她一人教训,让她知道惊惧。
二来,便是示好,经过这么一回事,卢萦应该明白被人陷害时,那种孤立无援,无处可说冤情的恐惧。而老夫人对她不分情由的相信和理解,她自是应该感恩戴德。
三来嘛,便是趁机把她留在平府,把她彻底拿捏在手中。
寻思到这里,卢萦闭了闭眼。
这次来平府,她还有另一个收获:在见到老夫人的那一瞬,她清楚地感觉到,对她弟弟下手的,正是眼前这个老戾婆!
她确实是想毁了卢云,让自己只能依靠他们平氏!
果然是千年的妖物,很会算计啊!
缓了缓,卢萦睁开眼来。她朝着老夫人福了福,低声说道:“多谢外祖母盛情,可是阿萦还是回府中居住的好。”她抿着唇,声音因强忍着委屈而带着涩意,“外祖母……阿萦现在,心里很不舒服,这里人又多又闹还容易出事,阿萦还是想清净地过日子。”
她越发低了头,“外祖母刚才说阿萦嫁人的事,可那些大府人家这么可怕,阿萦不想,也根本不会嫁到那种地方去啊。”
说到这里,她退后几步,朝着老夫人福了福后,低着头红着眼眶道:“外祖母,阿萦告退。”说罢,她竟是没有半点规矩,也不顾礼节地转过身去,提着裙套便朝外直奔,转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直到卢萦走得远了,众人还面面相觑,在一双双看来的目光中,平氏老夫人刚才还慈祥和蔼的脸,渐渐染上了沉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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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友说到我写错别字一事,哎,直到现在,我还是卖买不分,每次写到这两个字时,我都要看来看去地琢磨好久。不是没有查过字典,这两字的意思我现在都倒背如流了,可就是分不清,老是用倒。
第六十二章 分析
卢萦叫了一辆驴车,把自己送回了家。
一进入巷道,她便轻轻吁了一口气。
平氏,平氏……她只是想相争无事,她只是想守着弟弟过些自在日子,可她们不依不饶啊!
远远便看到卢萦冷着脸走来,阴澈唤道:“阿萦?”
卢萦脚步一顿,转过头去。
见她对上自己时,表情还有着茫然,阴澈担忧地问道:“你怎么啦?”顿了顿,他轻声问道:“你不是到你外祖家去的吗?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听到耳中,不知怎地,卢萦眼圈有点泛红。
就在她准备开口时,看向阴澈的后面,那两个急急向他走来的婢女,以及其中一个婢女瞟到她时,那警惕而又防备的眼神时,卢萦陡然清醒过来。
她朝着阴澈福了福,淡淡说道:“劳郎君挂念,我没事。”说罢,急急转身,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进入房中后,卢萦一直在院落中转来转去。
也不知转了多久,她听到了弟弟地叫声,“姐,我回来啦——”
“阿云回来啦?”一听到卢云的声音,卢萦便由衷地感觉到暖意,她连忙打开院门,把弟弟迎进来。
姐弟俩回到房中,卢萦一边生火烧水,一边微笑着问道:“阿云今天可好?”
“很好啊。”卢云说到这里,突然叫道:“姐姐,刚才放学时,二舅父还派人给我送了些铁钱呢。还说是你也知道,让我尽管收下。”
卢萦抬起头来。
她看着卢云那俊秀而认真的脸孔,想了想后,徐徐说道:“我白天到外祖母家去了,在那里,发生了一些事。”
发生了一些事?卢云心中一紧,迅速地抬起头来盯着卢萦。
卢萦一边忙活,一边从昨天说起。把黄嫂子替她购裳,再到今日开始时,那平府之人对她的态度说了一遍后,又道:“那个叫阿桃的婢女便跳出来,说我偷了四表姐的定婚玉佩,于是她们都叫着要把我送官。”
饶是卢萦诉说时,表情平平,可卢云依然听得心惊肉跳,他愤怒地叫道:“姐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分明是她们陷害!”他咬得牙齿格格作响,手一伸扯出一个钱袋,便想把刚到手的那些五铢钱扔掉。
“别。”卢萦伸手制止了弟弟,“不得白不得,犯不着与钱赌气!”
卢云悻悻地收回钱袋,转眼瓮声瓮气的埋怨道:“姐,我们不是说好了,再也不理那家人的吗?怎么你还去?”
卢萦摇头,“你听我说完,后来外祖母出面了,她直接就驳斥了那婢女,说是相信我。”
卢云松了一口气,转眼,他又问道:“姐,你很不高兴?”
卢萦冷笑道:“恩,我不高兴,她们陷害我,算计我,我当然不高兴。”她走到房中,一边忙着煮饭烧水,一边说道:“而且我已经弄明白了,阿云,上次那四个殴打你的混混儿,便是平氏派出来的。”
“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卢云从来没有怀疑过姐姐的判断,他黑着脸一脸愤怒。
“因为,他们要操控我,要用我去接近那个贵人,然后通过我得到荣华。而在这个过程中,你是多余的。没有了你,我更好操控,没有了你做依靠,我就不得不依赖她们。”
解释到这里,卢萦抬头看向弟弟,严肃地说道:“阿云,你觉得那平氏为什么要陷害我偷盗,为什么平老夫人又要跳出来替我摘清?”
对着沉思中的弟弟,卢萦认真地解释道:“老子《道德经》第三十六章里说:“将欲去之,必固举之;将欲夺之,必固予之。将欲灭之,必先学之。”也就是说,想要夺取它,必须暂时给予它。阿云,平氏昨日给我购裳,今日又对我如此热络,那就是必固予之。她们给予了我信用,尊敬,喜爱和亲密,再突然地夺去它,这样我就会产生一种极度的慌乱和不安,再然后,她们再重新对我好,我就会对她们感恩戴德,不说从此死心榻地,至少想法和行事也会恭敬许多。”
卢萦一直希望,自己这个弟弟能走得更高,更好,所以,这些她从书中学到的知识,她是不遗余力地想会教会他。
只有弟弟强大了,自己才会过得更好。
这是个读经社会,满街满巷,都可以听到学子的读书声。不过,一般的学堂中,先生教学时,只会一遍又一遍地要求学子们诵读经书,直到背熟为止,从来很少有人会细细剖析这些经义。卢云没有想到,那看起来简单得很的《道德经》居然可以这样衍生开来,不由低头沉思着。
沉思了一会后,卢云抬头看向姐姐,“姐,平氏不会放手对不对?她们会使出各种各样的手段,直到你完全听她们的话,按她们地安排成为那个贵人的婢妾对不对?”
卢萦点头,干脆地回道:“对。”
卢云又沉思了一会,抬头问道:“姐,那我们怎么应对才好?”
卢萦慢慢说道:“目前为止,应对之法有三种。”
在卢云尖着耳朵凝听中,卢萦说道:“第一种,便是离开汉阳。不过在无人推荐,无人替你我担保的情况下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阿云你的学业便会中断,可能再无上进之期。所以我们不能离开。”
“第二种方法,我去找那个贵人,请他放弃我,或者,我找到一个对象,马上定下婚约。”抿了抿唇,卢萦继续说道:“马上定下婚约一事行不通,至于劝说那个贵人,也不是易与之事。那种贵人对我的兴趣,可能只是一时冲动。我真过去劝说的话,有可能他原本已经忘记了我,反而又感兴趣了。”虽然说到这里,卢萦自己也不怎么相信,不过卢云还是连连点头。
“至于第三个方法了,就是让平氏打消这个想法。不过这也不易,平氏在汉阳经营多年,早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