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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卷珠帘-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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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县尹听到消息后一筹莫展,在县衙坐以待毙。妙真却安慰丈夫说:“事情因我而起,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杨衙内带着御旨去桐庐的途中,晚上将船泊岸同亲随饮酒。忽然来了一个卖鱼的女子,自称张二嫂,给他献上一尾金鲤鱼。杨见此女美丽异常,色心大动,拉着她一起饮酒,酒酣耳热之际,许诺要娶她做四夫人。酒席之间,张二嫂还和杨衙内一起对对子、填词、唱曲,喜得杨衙内抓耳挠腮,心痒难耐。张二嫂却非要正式嫁他了才肯让他那样,把杨衙内郁闷的,直得酩酊大醉。

妙真假意承顺,和他一起走入后舱卧室服侍他就寝,等杨衙内睡得像死猪后,把皇帝的御旨,甚至杨衙内的官印一起找着,半夜悄悄乘船走了。

杨衙内早上醒来不见了美人,才知道昨夜的事有些蹊跷,再一翻,大惊失色,跑到桐庐向白县尹求和:“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如今我饶了你,你也饶了我吧!”

此时妙真捧着杨衙内的官印现身,杨衙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张二嫂就是他垂涎了多日的道袍美人。

听完这个故事,秀儿感叹了一番。回头再看十一,我的天,眼里火花四射,陶醉得不行了。秀儿忍不住笑骂:“小色狼,听见慈云观里有美貌道姑,还多才多艺,你就成那样了,有点出息好不好!”

十一却恍若未闻,只是吩咐船夫:“我们不去慈云观了,麻烦你这就掉头送我们回去吧。”

“你怎么啦?”秀儿奇怪地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十一笑着卖了一个小小的关子。

第七折(第十场) 诗会

到卢挚要开宴会的那天,秀儿才知道,原来宴会地点不在他的官衙,而是在西湖中的一条船上。只不过要先到他的府邸集合,然后大家再一起从那里出发。

这次受邀的客人,除了卢挚上回带去戏院的一批,还有几位是秀儿没见过的,但根据他们之间的称呼和对话,大抵都是本地的名流。

最后到场的两位客人叫秀儿吃了一惊,因为居然就是一再听程金城提起过的杭州府尹陈大人和他的红颜知己谢吟月。这两个人也是不避嫌,居然相谐而来。这给了在场的文人们许多灵感,立刻就有人摇头晃脑念起诗来。

谢吟月笑着解释,他们是在门外遇到的。

有人怪笑:“怎么那么巧?为什么就没遇到在下小生俺呢?”

旁边的人附和:“这就是缘分那,你跟谢老板没缘分,所以遇不到。”

这还是秀儿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南戏皇后谢吟月,单从外表看,她不算顶美,赛吟月就长得比她美。那些真正的名角,倒并不一定是大美人,曹娥秀长得也不是很美,俏枝儿比她美多了。但两个人走在一起,即使不认识她俩的人也知道谁是头牌,因为曹娥秀很有派头,很镇得住场,能让人把目光不自觉地灌注在她身上。

谢吟月也是,气场很强,是那种一看就是名角的人。所以谢吟月决不像程金城说的那样,技艺不精,只是靠了跟府尹大人的私情才保住名声。有时候,道听途说很影响判断力的,不过只要见谢吟月一面,就知道传言有假。大都城里嫉妒曹娥秀的人,大概也会说,她是靠了跟都总管大人的私情才保住名声地位的。。其实。只要稍微动动脑筋就会知道,戏演得不好,观众不喜欢,不支持,再多私情又有何用?

等客人到齐,上了船,秀儿发现。这天地女客就只请了她和谢吟月。她感激地看了看卢挚,他这样是不是在昭示:今日只请顶级名伶,南北的头牌?

果然,开席不久,就有客人说:“今天的宴会。南北头牌一起出席,我辈与逢盛事,何其有幸!”

“云翔兄还不快点赋诗一首,以记今日之盛?”边上的人一面说,一面拍手让仆人送上文房四宝。

那个叫云翔的也不遑多让。卷起袖子,刷刷刷刷,不一会儿。一首小令就出来了。几个人围上去大声念道:“泛彩舟,携红袖,一曲新声动杭州。樽前更有忘机友:波上鸥,花底鸠,湖畔柳。”

念完,游船上的气氛热闹起来,众才子们吟诗的吟诗,填曲地填曲。仆人捧着文房四宝满桌跑。这时,卢挚举杯朝一个人笑道:“紫山兄,该你了。听说那天看过戏后你回家就写了一首,怎么,还舍不得拿出来给我们看?不会是等下要偷偷送给珠老板吧?”

秀儿被点了名。忙朝那位同时被点名的胡紫山宣慰看过去。只见胡宣慰从身后的仆人手里拿过一个小手卷递给卢挚,卢挚亲自念道:“锦织江边翠竹。绒穿海上明珠。月淡时,风清处,都隔断落红尘土。一片闲情任卷舒,挂尽朝云暮雨。”

众人刚叫了一声“好!”,又有一个男人呈上手卷,卢挚唤秀儿过去同看,只见抬头上写着《鹧鸪天赠珠帘秀》:“凭倚东风远映楼,流莺窥面燕低头。虾须瘦影纤纤织,龟背香纹细细浮。1 6 K小说网。手机站wap.1 6k.Cn红雾敛,彩云收,海霞为带月为钩。夜来掷尽西山雨,不著人间半点愁。”落款是冯海粟。

前面胡紫山大人写的诗卷,抬头上则是《沉醉东风赠珠帘秀》。

秀儿悄悄看了一眼谢吟月,虽然她表面上还在笑着,眼底已经有了掩饰不住的嫉色。这也难怪,顶着南戏皇后地盛名,在游船上被人冷落,而且这些人以前肯定都是她的戏迷。设身处地想想,秀儿其实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可是这种情况秀儿也无能为力,而且她心里也明白,谢吟月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观众都是喜新厌旧地,男人更是,新冒出头的女伶,自然更易得到他们的追捧。

好在谢吟月地多年相好陈大人最懂美人心,即席写了一首寄生草给谢吟月:“慢心拭流年,快意远离天。一曲浮云拼起碎朱颜。笑瞬息沧海变桑田,思眸底尽头化轻烟。依旧是懒问情深或情浅,任由我抱月花下且偷眠。”

这首小令一念出来,船上的男人个个乐坏了,秀儿则暗暗诧异。因为,陈大人作为一任父母官,又是年过六旬的老人,居然如此恣情任性!“抱月花下且偷眠”,是不是太写实了一点?要是有心人拿着这诗去上面参他一本,说他“狎妓纵情,不理公事”,只怕又是一段类似妙真道姑和白府尹的公案。

陈大人不避嫌,谢吟月也笑逐颜开,伸手示意乐手们奏乐,然后站在船上高声唱起了那阕寄生草。

唱完,有人说:“难得今天南北戏后齐聚,不如就请两位老板各唱一段,大家听听南戏,再听听杂剧,然后诗词礼赞评介一番,各位大人们看看可好?”

“极好的提议!”卢大人首先发话。

“赞成!“陈大人附议。

谢吟月兴致正高,不等秀儿发话就唱了起来,是南戏《荆钗记》选段。

接着轮到秀儿唱时,她想了想,选唱了大伙儿最耳熟能详的《墙头马上》选段。

于是又是一轮诗词狂轰,有的赞南戏,有的赞杂剧,每念一首,就有人举杯邀饮,弄得秀儿也不知不觉喝了好几杯。也许仗着酒劲吧,她站起来说:“秀儿第二天到杭州,就有幸看到了《白兔记》,大为感动,差点失去了在杭州唱杂剧地信心。南戏真的很好看,秀儿后来还学了几句,现在就鹦鹉学舌唱给大人们助兴。”

珠帘秀要唱南戏,所有人的耳朵都竖得跟兔子似的,连酒都忘了喝。秀儿其实也是酒精作用下的一时冲动,她统共才跟赛吟月学了一会儿,后来也一直没时间去拜访她。不过,本就是唱戏之人,很容易找到感觉,故而,那几句唱出来倒也像模像样,而且因为摆脱不了杂剧腔,听起来别具风味,一干人巴掌拍得山响。

谢吟月也不甘示弱,紧跟着站起来说:“那吟月也献丑,唱几句杂剧给大人们佐酒。”于是也来了几句《墙头马上》中地经典片段。也是杂剧中又带点南戏腔,听起来很是新颖别致。

可怜船上的人巴掌快拍肿了。

这时卢挚道:“小弟突然有个想法,不知道各位大人觉得如何?”

“疏斋兄请说。“如果在北瓦来一个南北戏后大对决,选一条街对面地两个场子,一边唱南戏,一边唱杂剧,大家看怎么样?”

“好啊好啊,那肯定会人山人海的。”

卢挚又说:“还有,到最后一场,两边的主角分别到对方的戏里客串。比如,谢老板唱最后一场时,珠老板去客串;珠老板这边的最后一场,谢老板来客串,大家看如何?”

“太好了,光冲这一点,观众就要乐死了。”

这时喝得有三分醉意的秀儿说:“要客串,现在就可以啊。只不过我唱不了几句白兔记,,但谢姐姐刚才唱《墙头马上》就很顺溜,比我唱还好呢。不如,我来唱裴少俊,谢姐姐唱小姐吧。”

众人哪有不乐意的?拼命鼓掌。两人下去合计了一下,上来真开始唱时,却叫大伙儿笑破了肚皮,因为,两个人的确是唱的《墙头马上》没错,但秀儿唱裴少俊时,唱的是杂剧,轮到谢吟月扮的小姐上场,唱的却是南戏。

唱的时候还好,最搞笑的是念白,两个人言来语去,煞有介事,语调语气却完全不同,地道南腔北调大杂烩。秀儿还在念白中特意加进了大都方言,谢吟月也格外强调江浙味。

一番唱下来,船上人拍手顿脚,几乎把一条画舫掀翻了。这天,他们整整在湖上玩了一天,回去之前数了一下,共做了二十五首诗,填了十八首曲,还有十三首词。

让秀儿没想到的是,这些诗词,没几天居然刊印了出来,前面有序,后来有跋,一上市就引起了轰动。

那天的宴会,也被称为“西湖诗会”,为人津津乐道。藉由此事,秀儿在杭州乃至整个南方名声更响亮了,简直成了市井传奇。

第七折(第十一场) 写戏

话说西湖诗会后,秀儿刚回房休息,菊香就跑来敲门了。

秀儿忙说:“等会,我换过衣服就去看你家少爷,我还给他带了一包东西回来了。”

很快秀儿就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油纸包。菊香接过去问:“这里面什么?”

秀儿告诉他:“这是我今天在酒桌上吃的叫化鸡,觉得特别够味,赞了一句,结果走的时候卢大人就叫厨子给我打包了一只,说让我晚上唱完戏当宵夜。”

菊香道:“这是人家是给你的,你拿别的男人送你的东西给少爷,他会不开心的,吃着也没意思。”

秀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少说这些小家子气的话,那这房子还是别的男人给我找的呢,你家少爷也赌气不住了,跑到外面去惹事生非?还有我唱的戏,对所有观众来说,都是别的男人给我写的,他们是不是就不要听了?”

菊香捂住一边脸,装腔作势地退到一边喊:“我好怕哦,秀儿现在好厉害。”

秀儿告诫他:“等会到了你家少爷面前,你多嘴多舌,没话找话。你是他的贴身书童,就算不能捡些让他开心的说,起码不要扯是非,惹得他心里不舒服。”

“我哪有?我一直努力让少爷开心,真正让他不开心的是你!”菊香突然垮下脸指控。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第二进院子里,秀儿听到这话,不由得站住了,正色道:“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让他不开心了?”

菊香本来就一直为自家主子抱屈,现在既然秀儿问起,索性都说了出来:“你一会儿柯公子。一会儿卢大人,一会儿程二当家,男人多得闹不清了,我家少爷怎么会开心?”

秀儿叹了一口气:“我是唱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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