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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君武一纵身跳近那受伤的高大和尚,剑尖逼在前胸,却转着脸望着金环二郎答道:
“曹兄太过奖了,小弟剑术,较曹兄相差远甚了。”
金环二郎淡淡一笑,不再答话,缓步走近马君武身侧,望着那和尚笑道:“刚才听你们两个野和尚口气倒是不小,就凭你们这几下,也敢和我们天龙帮作对……”说到这里,笑容一敛,粉脸变色,又冷冷问道:“你们把红衣少女劫持到哪里去了?”
高大和尚吐出来一口鲜血后,冷笑道:“佛爷不幸落败,砍杀任凭你们,用刑迫供,那是休想。”
曹雄笑道:“那我看看你,是不是钢铁铸成的罗汉。”
说话间,一回头,瞥见那断腕矮瘦和尚,趁空儿向前溜去,曹雄右手一扬,一双金环脱腕飞出,黄光如电,去势快极,只听那断腕矮瘦和尚一声惨叫,金环正中光头,直打得脑浆迸出,栽倒气绝。
曹雄笑嘻嘻地跑过去,捡起金环,就在僧衣上擦干血迹,套上右腕,牵着赤云追风驹走回来,右手突出,点中了和尚的“风府穴”,然后拎上了马背。
马君武默默无语,一切都听金环二郎的安排。曹雄牵着马,走到一片荒野中,解开和尚穴道,并用推宫过穴的手法,活了他的血道,不大工夫,和尚醒了过来。金环二郎满脸春风笑道:“野和尚,我看咱们还是彼此方便些好,你说出那红衣少女下落,我让你自己选一个死的方法,怎么样?”高大和尚听得一呆,冷笑两声,道:“佛爷还不是怕死的人……”
曹雄不待和尚说完,接道:“好吧,你既然一定想试试味道,那就怪不得我。”
曹雄说毕,朝着马君武一笑,飞起一脚,踢得和尚打了两个滚,解开他腰中白麻带子,捆了和尚两只脚,倒吊在一棵矮树,又点了他臂臑肩井两穴,捡了一捆野草燃起,刹那间浓烟上腾,连烧带熏,熏得和尚涕泪交流,汗如雨下。
马君武站在旁边,看得心中大是不忍,和尚虽非好人,但用这种方法逼供未免残忍了一点,转脸看曹雄,他似乎玩得兴趣正浓,笑容满面,洋洋自得。马君武暗忖:这人看上去美如处子,心地却狠毒可怕得很。
那和尚究非铁打,如何能忍受得住,只得连声求饶。
曹雄放下和尚后,笑道:“怎么样,你要是再不肯说,咱们就再试验几种更新奇的方法如何?”说完话,满脸春风,意态间甚是得意。
.和尚光头上已被火烧得伤痕累累,皮绽肉焦,慢慢地缓过气,答道:“你们如果想见那红衣少女,可去大湖山云雾寺,找住持方丈通灵禅师……”说到这里,顿一顿又道:“我能说的只有这些,其他的恕难再奉告了。”
曹雄笑道:“昆仑派中的女弟子可也在云雾寺中吗?”
大和尚冷冷答道:“那就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她押到云雾寺中了。”
曹雄道:“你知道的当真说完了?”
和尚点点头,还未及答话,曹雄突然拔剑挥去,青锋过处,血溅两尺,和尚一颗头直飞出八九尺远。
马君武想阻止也已来不及,皱着眉道:“曹兄,你怎么会真个相信这和尚的鬼话,他在使诈,欺骗我们又怎样呢?”
曹雄把金环剑还入鞘中,笑道:“马兄说得不错,我也不相信和尚的话。”
马君武奇道:“那你杀了他,不是没办法再问实情了吗?”
曹雄笑道:“野和尚狡猾得很,再问他也不会说出实话。他透露出大湖山云雾寺通灵禅师,不外有两种作用,一是嫁祸于人,二则想害我们吃苦。通灵禅师如不是一代隐侠,必然是一江湖怪杰,很多江洋大盗,不少老年洗手归隐空门。不过野和尚千虑一失,他没有想到他能知道通灵禅师的底细,通灵禅师也会知道他们的出身,两个和尚人虽已死,但形貌模样我已深记心中,我们上大湖山云雾寺先以礼晋见,如果通灵禅师是一位侠隐人物,必不齿两野僧的恶行,那就容易说出这两个野和尚出身底蕴。假如他们是一丘之貉,我们就动手逼供,倘此事不关通灵禅师,他决不会忍刑不招。要想追寻令师妹下落,大湖山云雾寺是非去一趟不可。马兄,你以为小弟的话可有点道理吗?”
马君武听得直点头,笑道:“曹兄高见,小弟佩服,我们就此动身好吗?”
曹雄笑道:“马兄心情恐早已如热锅蚂蚁,小弟岂敢延误马兄千金一刻的时光。”说罢,带过来赤云追风驹,他一纵身跃上马背,又笑道:“快些上马吧!我们赶到乐化吃午饭后,就连夜进九岭山脉。”
曹雄一抖鞭丝,马如箭发,不过一刻工夫,已跑出二三十里,到达了赣江岸边。
曹雄勒马江岸,仰起脸一声长啸,啸如龙吟,响彻云霄,突然见江心中飞驰来两艘快船,不大工夫,已靠岸边。
金环二郎拉着马君武联袂登舟,另一艘船上两个摇橹大汉,跳下船把曹雄赤云追风驹也牵上了船,一舟乘人,一船渡马,双橹划水,两舟齐发,不过一刻工夫,已渡过滔滔赣江。
曹雄纵身上岸,回头吩咐摇橹大汉道:“你们见着郑坛主时,就说我和昆仑派马大侠赶赴大湖山云雾寺去了。”说完话,满脸笑意挽着马君武的手,飞上马背,一抖缰,宝驹骤发,但见沙尘滚滚,如狂飙掠空而去。
金环二郎有心要赤云追风驹显些神异给马君武看,这一放辔飞驰,到乐化仍是不肯收缰,一阵急驰足足有两百里路。
曹雄收缰停马,已到了九岭山脉边缘的一座小镇高湖集,这时天色还不过是未时的光景,两百里行程,就不过一个时辰左右。
曹雄一飘身跳下马背,指着前面起伏的山岭,笑道:“前面那连绵无际的峰岭,就是九岭山脉,我们要横穿九岭山区,过义宁,再走百余里山路,才能到大湖山下,算起来还要走六七百里左右。”
马君武心惦李青鸾安危,恨不得一步到大湖山下,听完话,不觉一皱眉头,答道:“这么说,我们今天晚上是赶不到了?”
金环二郎却格格一笑,说道:“不过你不要担心,我有赤云追风驹代步,明天二更前,包你到大湖山下,你师妹如果在云雾寺中,天未亮,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说着笑着,拉着马君武的手走进一家饭铺中。
两人匆匆吃了饭,曹雄又买些干粮带上,牵出赤云追风驹,腾身上马。宝驹通灵,似是已知要赶山路,昂首一声长啸,放蹄如飞。
片刻工夫,进了山区,放眼望去,但见山岭衔接,重峰叠嶂,云山相连,不知有多深多远。
走了一阵,马君武见山势愈来愈险,深涧陡壁,处处险阻,羊肠一线,盘绕而上,暗忖道:这等险恶山势,赤云追风驹纵然通灵,只恐亦难飞渡。
心念方动,突闻胯下宝驹发出一声雷鸣似的长嘶,双耳猛然向后一竖,三尺长短的马尾和身子伸成了一线,一个急跃,纵出一丈多远,马君武骤不及防几乎被摔下来,赶忙胯下加力,扣紧马身。宝驹显尽神力,驮负着两人扬蹄直窜,登山渡涧如履平地,有时面对深壑突现,溪瀑雷鸣,马君武还未看清楚眼前景物,那马已纵跃而过。有时仰首登山,全身几乎变成了一条直线,马君武只觉得如同在云雾中凌空飞行一般,不知道翻过多少山峰,纵跃过多少溪涧。
这一阵狂奔,足足有一个时辰,金环二郎才收住缰停下马,和马君武跳下马背,让马儿休息了一会,又继续纵骑赶路。
这时,晚霞已尽,天色入夜,幸好东方天际捧出来一轮明月,马君武虽然已看出曹雄对宝马流露出怜惜神情,可是曹雄依然放辔奔驰,不肯稍停片刻。
这一来,反使马君武心中大感不安,低声说道:“曹兄,赤云追风驹虽是盖世无匹的神驹龙种,但这等狂奔的赶路方法,纵是宝马,也难当受,不如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明天赶到,也不算迟。”
金环二郎回头一笑,道:“马兄此刻的心,恐早已飞到大湖山云雾寺中,晚到一刻,你就多一分忧虑相思,我这冷僻的性格,一向和别人落落寡合,天下人能使我放在心中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我授业恩师,一个是我师妹,想不到我和马兄一见投缘,现在再加上你,我心目中放着三个人了,知己难得,就是宝驹累死,小弟也甘心情愿。”
马君武听得心头一震,激起真情,无限感激地答道:“曹兄对我马君武说得上义重情深,但恐我报答无日,这云天高谊,我只有永铭肺腑了。”
曹雄又回头两眼盯在马君武脸上,正色答道:“既称知己,何分你我?你要是这样说,那就有些见外了。”
马君武天性纯厚,被曹雄这一问,问得他答不上话来,但他是极端聪明颖慧的人,心里打了几个转,被他想出几句自解窘迫的话来,笑问曹雄道:“曹兄刚才说起令师妹来,想她对曹兄也是一定很关心的吧?”
金环二郎微微一声叹道:“我师妹苏飞凤,称得上一位巾帼女杰,武功和我在伯仲之间,才貌尤绝,我们从小在一块儿长大,相处虽然不错,但还谈不上情爱两字。我几年江湖行踪,见过不少绝色美女,但能在我师妹之上的,我还没有见过,以后有机会,我当给你们引见,引见。”
马君武本想告诉他,已会见过苏飞凤了,但话到口边,想想不对,如果据实相告,恐怕会引起他们之间的误会,这桩事,只有暂时隐在心中,以后再遇上苏飞凤时,多加小心就是。
两人一骑,放辔如飞,那赤云追风驹果然神俊无比,虽然已跑得通体汗水,但速率并未稍减,只觉耳边呼呼风声,群山千峰掠目而过,根本就看不清楚沿途景物。不到三更时分,已横越九岭山脉,神驹脚力,果然不凡,五更天就到达了大湖山下。
曹雄跳下马背,看宝驹有如水淋一般,这匹马今夜里也似乎尽了它最大的力量,金环二郎轻伸右手拂着垂鬃,脸上微露笑容,望着宝马出神。拂晓山峰,吹得他黄衣飘动,突然间他脸上笑容敛去,俏目中涌现出两眶晶莹泪水,脸上也变成了一种怜惜神情。
马君武看他脸上阴晴不定的变化,心中很感不安,但又不便说什么,只有淡淡地微笑。
曹雄取出干粮,拉马君武在一块山石上坐下分食。马君武一边吃,一边打量眼前的山势,这大湖山虽不很高,但却不小,群山连绵,不下数千里方圆,云雾寺既非一座名刹,当然是不大容易寻得,看着想着,不自觉发起愁来。
曹雄知他在愁着怕找不到云雾寺和通灵禅师,微微一笑,问道:“马见满脸愁苦,可是怕找不到云雾寺不成?”
马君武点点头答道:“这数千里方圆之地,峰岭深壑无数。
我们总不能完全找到!”
金环二郎大笑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就是,既然来到了大湖山,还愁找不到云雾寺?我们现在好好地歇一阵,养养精神,说不定见到通灵禅师后,还得有一场拼斗。”说完话,闭目静坐,运气行起功来。
马君武看他说得很有把握,也不再多问,依样静坐,行功调息。
两人内功都已有很好根基,不过顿饭工夫,疲倦顿消。金环二郎跳起身来,笑道:“我们去云雾寺吧!”说着话,人已纵跃而起,展开提纵身法,向前面一座峰上奔去。
马君武急起直追,回头看那匹赤云追风驹,竟也跟在两人身后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