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那天,我一直睡到巳牌时分,尚埋在热被窝中打呼噜,可是,耳朵中却听到前面客堂
中有人大声小声地在吆喝了。”
“我虽然恍惚.我虽然迷离,但并未熟睡,还分辨得出那是我知友严子厚……”
“啊!是他!”沈如婉不自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梁公适抬头望望“黑娇女”,疑惑地说:“二位认识严子厚
沈如婉又脱口地说“还有他父亲严应信!”
“哦!这……你们……”
“我们只是认识。”沈如娴淡淡地说:“你继续说下去吧!”
“好的。”梁公适的精神似乎好转了很多,他说:“那我就以当时的口吻和情景重复它
一遍!”
十一月初十,冬至刚过。
严子厚在家闲着无事,实在感到无聊之极,他就踱出大门,习惯地去了泰祥绸布庄。
见梁公适不在店中,经过探询,里面伙计告诉他对方休假在家,不由喜上心头,立即兴
冲冲地赶去对方家中。
跨入门槛,步进客厅,可是,客厅里空空荡荡,一不闻声息,二不见人影。
严子厚意会在心,他对梁公适家境一切非常的熟悉,这个时候.老母在后堂念经礼佛,
娇妻在厨房烧饭洗衣,孩子尚在学堂上课未归.而梁公适本人呢?不猜也知,必然是抱枕拥
被.隆中高卧,仍在贪恋着那永远也睡不饱的懒觉,因此,他当然要大声地嚷嚷了.
“梁夫子,现在什么时候厂,你还在梦黄粱,会周公?”
有一年,城中一间私塾的先生患了感冒,身子不适,就情商着请梁公适去代教一个月的
书.自此以后,有些人管叫他为“梁夫子”。
“唔唔……”
梁公适实在舍不得离开那甜美的梦境,那暖和的被枕,他转了一个侧.翻了一个身,依
旧赖在里面不肯起来。
“有人说:‘太阳晒到屁股。’又有人说:‘日高三竿’、这些话都是形容赖床或者起
得晚的人说的,但是对你还不够看,更算不了什么?日正当中了呢!快起来,快起来!”
严子厚的年纪小不了梁公适多少,而两个人的性情也相差无几,是以结成好友,不比羊
左,也赛管鲍。
平日经常天南地北,有时在相互研讨,有时则彼此抬杠,絮絮侃侃,滚滚滔滔,总是谈
个没完。
如今.得悉了梁分适休假在家,他焉肯放过这次机会?因此,登堂入室,昂立床前,怎
容得对方再超然物外,自封在黑甜之乡?
他也读了一大堆的书,大概是前世积德,今生祖上留下一笔可观的财产。
虽然由他父亲掌管着,但是,养尊处优,饱食暖衣,不像梁公适之苦学,以故赋闲在家,
玩岁歇日,成了一名膏粱子弟!
“扰人清梦,有伤天和。”梁公适睡眼惺松地说:“我拜托你,再让我睡一会行吧?”
“不行?”严子厚斩钉截铁地说:“再不起来,当心我拿冷水来浇你。”
“唉!”梁公适一头拗了起来,披衣下地说“交友不慎,贻害无穷.真是悔不当初,起
来就起来吧!”
果真是交友不慎,贻害无穷,差一点他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连性命也给赔进去了。
严子厚等待着对方一切都弄舒齐了,他说“走!我请你喝茶,我请你吃饭,然后再聆听
‘冬烘先生’的宏谈崇论。”
“你这是褒我?贬我?还是捧我?烦我?”
“各尽其份,一半一半,你书读得比我多.但是,就因为书读得太多了一点,则变成迂
腐了,变成固执了。”
“咳!这叫立场不同,观点不同.”
“别立场了.也别观点了,喝茶吃饭总是谁都一样吧?相同吧?”
梁公适笑笑说;“当然.民以食为天,物无粮水则无以为命。”
“那走吧!我们吃饭去。”
”请再等一下。”梁公适进内禀告了母亲,知会了妻子,才同严子厚一起出门而去。
茶楼酒肆.饭店食堂,都是三教儿流,龙蛇混杂的地方,也是各种消息传闻散播接获的
地方。
是以,你想探听什么,就到那里去,你要宣扬什么 也请到那里去,保证不出数日,必
有所得,必具效果!
午时已尽,未牌继起!
梁公适和严子厚坐在同兴楼饭馆雅座的一角,他们吃完了饭,在喝茶,在聊天。
其他的客人也一如他们,各踞座头,在喝茶,在聊天。
这是常情,不足为奇,凡是上雅座的客人,多半是清闲的,多半是高雅的,也多半是家
里、荷包里存有一些银子的人。
不然的话,寅吃卯粮的人,出卖劳力,也出卖时间的人.哪有这种工夫?哪有这种享受?
而雅座上饭菜的价目也比普座上要高出不少呢!贵上几成呢!
你看,跑堂们送茶送水,还是那么殷勤,脸上一点也没有不耐的神色,厌烦的模样.这
就是看在钱的份卜,银子的功劳!
”老王,翠红院里上二天又新到了一位姑娘……”
“嘎!”这仿佛是振奋剂,强心药.那个被称姓王的人不待对方话落,就迫不及待地说
“多少年纪?漂亮不漂亮?”
“大概十五六岁,我想她一定漂亮。”
”老赖.你这是什么活?”姓王的人拉长了面孔说:“什么是‘大概’?什么是‘我
想’?吊人胃口嘛!”
“新来的姑娘多半皆是十五六岁.而翠红院中物色的人也必定是漂亮、”
姓王的人不由愕着脸说:“照这么说 那位姑娘你还没见过喽?”’
“个错,我也是刚刚听说。”
“嘎……这倒是一件新鲜事,你老赖是癞皮狗、绿头苍蝇,姑娘已经来了两三大,竟然
还会闻不到?嗅不着?”
姓赖的人听了不以为忤,他叵而振振有词地说:“就因为我擅闻善嗅,风力总要比别人
得悉得早,知道得多,你呢?哼!目聋耳聩,还冒什么大气?”
“你……”
再听听另一桌人家在谈些什么?
“小杨,你昨天的手气如何?”
“不错呀!赢了二十几两银子.所以才请你吃饭喝茶、”小杨洋洋得意地说:“你呢?
小林,怎么垂头丧气的?连一点精神也没有?”
“唉!别提了。”小林喟然叹息着说:“最近我的运真背,一连输了五天,百把两白花
花银子全都泡了汤!”
“这又算得了什么?赔钱原本如此的,不是输,就是赢,有道是‘胜负乃兵家常事’,
去翻本呀!”
小林惨然地笑了笑,继而无言地摇摇头。
“怎么?失去勇气了?”
“不是的,我这两天手头不方便,有一笔钱还未收到,如今是口袋里袋磅锤,凭什么上
翻本呢?”
“原来如此。”小杨慨然地说:“没有关系,我借给你。”
小林黯淡地眼睛顿时一亮 萎靡的精神立即一振,说:“好,找们这就去!”
两个人双双站了起来,下楼结帐走了。
严子厚听了心中跃然,他两眼望着梁公适,虚心地说:“夫子你家有娇妻,我未敢招你
去妓院,但是,场子里不妨去看看.去荡荡。”
他越说越顺口,几乎有些怂恿了:“有兴致时可以来它二把,赢了当然不在活下.假如
输了三二十两.也不伤元气,不伤大雅。”
“不太好吧?”梁公适迟疑地说:“那种地方我从未去过。”
他家无恒产,必须早出晚归.依借着那份替人记帐的薪俸,上要旨奉高堂,下要供养妻
小,哪有余钱涉足这种场所?
再说,时间上也不允许呀!
严于厚则不同了,他虽然本性不坏,但是,饱食终日.无所事事,难免有时候会去走去
逛逛,幸而少时多读诗书。交的乃是良朋益友,因此也有所节制.还不致于滥或沉湎其中。
“我也很少去呀,但逢场作戏.在所难免,不然你这三天假期如何消遣,如何打发?”
“唔——”梁公适也心动了.他说:“去看着就去看看,应正又不一定要玩。”
“对呀!那我们也走吧!”
昌化城内大小赌场有好几处.但规模较大的只有二家.
一曰“吉祥”,一曰“如意”。
吉祥位于南郊,里面兼营餐饮施舍,还备有酒台.蓄有女侍。
富商巨贾,或达官贵人多匝月流恋该地不归.盖声色犬马,醇洒美人.乐不思蜀也!
如意则开设在长街中的一条巷子里,由于进出方便,不劳车马,不费时间,赚到钱财意
兴冲冲的来,输了银子拍拍屁股走路,是以顾客多为中下等人。
梁公适二人一不是富商巨贾,二不是达官贵人,三又不想长期地沉沉沦下去,他们遂信
步地踱向如意赌坊而去。
“喔……严公子,好久不见你大驾光临了,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朋友,姓梁。”
“梁公子,幸会,幸会。”
“二位公子请,请。”
一到巷子口,就有二个人阿谀奉承,打躬作揖地在招呼了。
当然,凡来赌场的人都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他们焉能不巴结,焉能不卑恭?
赌场内光线暗淡,空气污浊,声浪鼎沸.
里面形形色色,什么赌局都有,什么赌具皆备。
牌九、麻将、铜宝、三公、大小、单只等等应有尽有。
严子厚是识途老马,他带领着梁公适逐一巡视,逐一观察以及逐一讲解.
梁公适是聪明人,他一点就透,认为牌九麻将虽然易懂易学,但一时却难以熟练,大小
单只和铜宝则过于单调,过于乏味,下注只凭意念,只凭运气
以掷骰子较为刺激,较为过瘾,因为它乃是相互对掷,手力的轻重聚散,骰子的跳动运
转,都能潜入目光,都能扣人心弦,是以梁公适选择了掷骰子。
“么二三呀!”。
“四五人呀!”
“五点。”
“大三元,豹子,豹子!”
“哈哈,统赔。”
“满堂红!好一个满堂红。”
呛喝声此起彼落,欢笑声左右染传。
他们二人挨了进去,起先,一两一两地下,渐渐地改为二两、五两、以至十两。
半天不到、别人有输有赢.而梁公适和严于厚却尽罄所有,口袋里全都空空如也。
真是乘兴而来 败兴而归了。
诚如同兴楼饭店平的杨姓客人所说:“有输必然有赢,胜负乃兵家常事,翻本呀!”
是以,第二天.第三天,梁公适伙同着严子厚又去了,结果,他们一如姓林的那个客人,
手气真背,仍是输家。
梁公适心有不甘,他非到把输出去的银子给赢回来。
奈何天不从人愿,一个月下来。非但输尽了多年省吃俭用的积蓄.最后连祖上留下来的
栖身之所,那栋老屋也垫了进去!
就这样,彷徨无依,悔恨交织、他对不起亲人,也对不起自己 思之再三,唯一逃避的
办法,那就是自求解脱,自寻了断。
沈如婉不由听得柳眉高挑,杏目圆睁.她气愤填膺地说:“姐,这种场所,我们去把它
给挑了吧!免得再继续害人。”
沈如娴只对她二妹抬了抬手,却面向着梁公适追探地说:“你一共输掉了多少银两?”
“现银三百余两。”
“房子呢?”
“房子也押了二百两。”
“押在赌场里?”
“是的。”梁公适喘了一口气说“如意赔坊内设有银楼,开着当铺,以备输光了银子的
人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