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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既孤,力既单,唯有借助外力了。
恰恰“暗半天”风云头陀行脚左近,一个是箭在弦上,一个是走投无门,二人顿时一拍
即合,三日前遂在国清寺内拉破颜面,激战一场。
由于黑云的功力精深,由于寺内的僧众部分外出,是以,国康他们在吃了亏。
国隆大师眼见兄弟相残,不由痛心疾首,他约期三天,允对方再作安排。
正因为如此,在麦无铭找不到经堂大师,因为他早已升迁为方丈。
正因为如此,国清禅寺拒绝收留香客,因为三日的约期已到。
国安步了出来,国康也有所行动,但却被国隆方丈抬手给阻住了。
“国安师弟.你能心平气和,一己前来,我们当可从长计议,今仍一味倚仗外人,难怪
众家师弟心有不忿了。”
“如无黑云同行着,试问师兄你们会依从小弟吗?”
“可是,你听见过‘引狼入室’这句话吗?”
“黑云乃是小弟好友,他只是激于义行。”
“有道是‘人心隔肚皮.狐心夹毛衣’一旦国清禅寺的基业落人他人之手.那时候可就
悔之晚矣!”
国安和尚强自地说:“绝对不会.黑云行者曾经说过,并且拍过胸脯,他只是襄助小弟,
辅佐小弟。”
国隆方丈苦口婆心地说:“人嘴两块皮,说话有动移.有朝一日,对方假若觊觎寺产,
你可有能力去对付?”
静立一旁的国泰大师却听得不耐烦了,他话口说:“掌门师兄,国安既然心萌异念,又
何必同他多费唇舌,莫非你真想把主持之位让与给他?”
“啊弥陀佛。”国隆方丈口中宣了一声佛号说:“佛曾割肉喂鹰,亦为众生而入地狱.
为兄只是让出方丈之位,这又有何不可?”
“不可,不可!”国康大师机声地说:“二师兄若让出方丈之位,那只有等我们死了;
有道是‘眼不见为净’,我们不见也罢!”
“你既然想死,我这就成全你!”
国安和尚双掌一划,迈上几步,当头就向国康大师的天灵盖了下去。
国康大师焉能示弱?
他身影一转,右手横甩,毫不迟疑地撩向对方的胸脯.一样有劲,一样见功!
他们学的是相同的拳术,走的是相同的路数,虽俄二人打得有声有色,但是,你来我往,
此进彼出,纯熟而却死板。
仿佛一如平时.在喂招.在练武。
毕竟,国安和尚是师兄,他机智,他达练。
毕竟,国康大师乃师弟,他勇猛,他少谋。
时间一长,优劣立见!
主座不敌,副座援手,惠光大师棘木棍一抡,顿时就加了进去。
但是,美是老的辣,虽曾牵制了一时,却仍然奈何不了对方。
惠光一动,惠明他们也跟着动了,众人齐动,“暗半天”黑云焉能袖手?立即把这批人
给圈了过来,成了混战。
“酒家再打你们一个落花江水!”
黑云的功力确实高强,只见他四方游动.四方飘忽,霎时之间,月色惨淡了,黑云遍布
了,果真是暗了半天!
几曾多久?劈啪之声时有所闻,兵刃落地时有所见,和尚们有人在踉跄,有人在呻吟。
训鹿虽处长了角,又岂是恶狼的敌手?
这个时候,大雄宝殿上忽然飞下了一朵样云,一条玉龙,样云覆罩,黑云即敛,玉龙飞
舞,月亮复显!
他,他当然是麦无铭这条“飞天玉龙”!
时转了.运输了,真所谓“十年河西,十年河东。”
如今踉跄的是“暗半天”黑云,呻吟的也是“暗半天”黑云!
这下子可震撼了全场的人.国安和尚顿时跳了开来,他瞪着眼睛说:“你们……你们所
邀请了外人?”
麦无铭淡淡地说:“你错了,在下虽然属外人,但却不是他们所邀请来的。”
“嘿!当着明人说瞎话,你不是他门邀请来的,那你是……”
麦无铭接口说:“我乃是前来朝山礼佛的香客。”
国安和尚略一错愕,说:“那你怎么管起了我们寺中的‘家’务事?”
“也没有呀!”麦无铭含蓄地说:“我只是适逢其会,在此地遇到了故人,就追凶缉恶
起来罢了!”
国安和尚满头头露水地说:“谁是凶,谁又是恶?”
“他。”麦无铭微一招手说:“就是这个‘暗半天’黑云头陀!”
黑云头陀的手臂突然遭到炙热铁棒敲击了一下,他正惊疑万分地愕在当地,如今听,麦
无铭这一段对话,他清醒过来了,也记忆起来了。
不由脱口地说:“啊!你是麦小云,地狱门的巡行特使!”
麦无铭习惯了,他不置是否地说:“黑云,你该归班了!”
黑云只是手腕受了伤,身能动,脚能走,他眼珠一转,立即用上了彐十六计中的最后一
计,也是最佳之计,腾身而起,回头想逃!
但是,螳螂之与黄雀,灵蛇却碰到了猛龙,他这条计还能用得上吗?
没有机会了,麦无铭后发先到,龙爪经探,虎掌实拍,两条人影又双双地逅回了地面。
事情就这么了结了?不错,就这么了结了.
黑云头陀一脸黯然,满心怅惘,因为.自己的一生,从此就得改观了。
麦无铭回转身子,朝向这许多怔在当地的木人呆鸡笑了一笑,说:“大师别来无恙?”
他指的,他说的当然是早年国清寺的经堂大师如今已为方丈的国隆大师了.
国隆方丈虽然也熟悉这位年轻人的身形,可是一时之间却想他不起。
自黑云落败,口中急切地则出麦小云名字的时候,他就了然了,也欣喜了,更感慨了;
这莫非就是冥冥中所谓“报应”?
不过,当年若无自己出手,麦氏兄弟照佯能救出他们的尊亲,
而今日,假如没有麦小云,他也以为对方是麦小云,国清禅寺可能就劫难连连了。
“阿弥陀佛,麦施主也别来无恙。”
麦无铭潇洒地迈上两步说:“大门能否为弟子收留一个人?”
“出家人本以慈悲为怀,金面、佛面,全是老衲的光采,敝寺的荣幸,但不知麦施主说
的是哪一个人?”
“他。”麦无铭略一招臂说:“就是这位黑云头陀,今后他潜心向佛,从此将长驻贵守
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国隆方丈双掌合什道:“老衲竭诚欢迎。”
国清寺内的和尚都是行家,都是智人,他们听麦无铭的声,看黑云头陀的形,心中也就
了然那是怎么的一回事了。
黑云头陀感激淋涕,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作恶半生,罪孽满身.到头来却会落到一个意
外的结果,圆满的归宿。
“砰”的一声.双膝落了地,呜咽出了声。
“国安——”国隆方丈沉下声音说。“快去扶黑云行者起来,今后,我们全是佛陀的弟
子,一寺的僧人。”
国安和尚略一怔神,他听出了二师兄活中之音,不由垂下光头,满面羞愧地将黑云头陀
扶了起来。
麦无铭双举一拱道:“多谢大师。”
“麦施主立重了。”国隆方丈衷心地说:“请移步到禅房用茶。”
“不了.晚辈就此别过,下次有便,当专程前来叨扰。”
四鼓已尽,五更继起,东方吐曙,鸟雀啁啾,又是美好的一天来临了!
令天的天气不好,它没有太阳。
令天的天气很好,它没有下雨。
就在这又好又不好的气候中,该是最适合蛇虫百脚四出觅食或肆虐人畜的时光了。
一点不假,午后,海口镇的城隍庙里不正游来了三条蛇吗?
这三条都是毒蛇,一条绿中泛黯,乃青竹丝,一条通体火红,是赤练蛇,另一条则黑白
相间,头大身大的黑炭烧!
庙祝一见不由心惊肉跳,有道是“毒物垒集,避之为吉。”他正拟走避,但对方猎物在
口,还容他这么做吗?
“站住!”其中一条声暴脸狞地说:“你是庙祝?”
“是的。”
庙祝寒着心胆回答着。
“那你把纪国勋给我叫出来!”
这条是什么蛇?
这条乃是以奸诈出名,“秦岭三蛇”中的老大,“青竹丝”马碧!
“他……他不在……”
“他不在?那你就填命吧!”
“大爷,我……我……”
庙祝哪里还说得下去,他手在抖,脚在颤,浑身上下都在筛!
这个时候,救星来了,大殿后面却转出来一位姑娘。
这位姑娘长得好美,好俏,她穿的也是一身墨绿长衫,正是在此地守株待兔,苦等黑衣
蒙面人的姚凤婷!
“是她,是她!去分坛闹事的正是她,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
庙门外突然又冲进一个人来,这个人双腿一边跑,手指一边戳,嘴巴一边说,他是一眼
模斜的“白眼狼”!
两匹狼也全来了,还有一只鸟,他们为怕纪国勋认识受惊而走避,是以带引“秦岭三蛇”
来到城隍庙之后,就站在外头。
今既见姚凤婷出了面.因此立即跟进来了。
“喔——”马碧认真地盯了对方一眼说:“在王宋词堂打人的就是你?”
“不错!正是姑娘。”姚凤婷傲然地说:“你们三个也是幽冥教里的人?”
“不错!”马碧立时将话奉敬了回去,说“我们兄弟正是幽冥教的巡察。”
彼此各有所得,二不落空,“秦岭三蛇”顺利地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人,而姚凤婷呢?她
也不负愿望,等到了人。
虽然来人不是幽冥教主,但是,幽冥教的巡察总该知道他们总坛的所在吧?
姚凤婷坐二望一地说:“怎不见你们教主亲自前来?”
“哈哈哈!”马碧轻蔑的笑了两声说;“杀鸡焉用得着牛刀?凭你,以及另一个小于再
加上纪国勋吧!我们兄弟任何一人都够应付了.摆布了!”
马碧狡猾地又补上了一句,说;“不过,我们是三位一体,同进共出。”
姚凤婷微微地哂了一下说:“好吧!既然你囗出大言,就跟我来吧!”
马碧眨动着一下眼皮,狐疑地说:“去哪里?”
“怎么,你怕了?”
姚凤婷有意挑逗地说着。
“哈!笑话。”马碧干笑了一下说:“只是问你去哪里?”
“上天堂、下地狱,你去也不去?”
姚凤婷更进一步地嘲讽、揶揄着。
马碧听了果然有些胆怯,他不正是由地狱中的天堂,天堂般的地狱里出来的吗?
略一定神,略一迟疑,说:“废话少说,到底是去哪里?”
“庙的旁边,庙的后面,那里全是旷地,全是荒野,你们人多,在那个地方不更施展得
开?”
姚凤婷聪明、睿智、还带点狡黠,是以她的言语之中,或多或少总含有肉中带刺的味道。
马碧左右回睇睨,然后说:“天并中不也是一个很好的动手的场地?”
“令日虽然是天气不好,但仍难免有善男信女前来上香烧纸,求神答神,又何必要惊世
骇俗,弄得人神不安?”
“既然如此.那你就带路吧!”
“走!”
姚凤婷如今已经成了识途老马,当地地头。
她本来是住在海口镇内一家旅店中的,但是,来回地往城隍庙里跑,觉得不太方便,遂
听取了纪国助所提的意见,过来迁住在城隍庙为香客预备的客房里。
他启步朝边门而去,马碧一行人也鱼贯地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