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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匆匆写就,纸上的墨迹还未干。岳小舟看后怔了片刻后急忙在一旁的烛焰上将信烧成了灰烬。
“他都告诉你了?”
岳鸢点了点头,面露忧色之余暗暗咬牙,“竟然是岳仲泽找人要害姑爷,怕是和岳文谦脱不了干系!”
一时激愤,岳鸢竟直呼了二人的名讳。
“不,”岳小舟的眼中阴翳暗淡,“恐怕岳文谦并不知情,他那样小心聪明的人又怎么会做这样鲁莽的事?杀了晏北寒对他没有好处只有坏处,仔细想来这蠢事还真像我那表哥的所作所为。”
“如果姑爷死了,叔老爷便会像从前那样逼小姐你嫁给表少爷,怎么会没有好处?”岳鸢不解。
“当初我不肯嫁给岳仲泽如今自然也不会同意,岳文谦没有必要再在此事上多做文章,反而是岳仲泽狂妄自大,觉得我拒绝他招赘了一个来路不明之人是种羞辱,才会这样不知死活地泄愤。”
“那小姐打算怎么办?”
岳小舟回身一笑,淡淡说道:“不怎么办。”
“可……”岳鸢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不过岳仲泽还没有这样的胆子。”岳小舟拍了拍岳鸢的肩膀,递给她一杯尚温的碧潭飘雪,“岳文谦刚刚折损一员心腹外加一个手下,若是得知此事他定会替我教训这个不成器的表哥一顿,又何须我费心动手?更何况收拾了岳仲泽不过一时痛快,长远之计上决不能因眼前的蝇头小利而吃了大亏。”
“岳鸢明白了。”
“所以明日你还要替我跑一趟,让徐俨想方设法将岳仲泽正是元凶的话传出去,说得邪一些也无所谓,只要能入了岳文谦的耳,晏北寒以后倒也能安枕无忧。”
见岳鸢点了点头将茶水一饮而尽,岳小舟看着她眼下的乌青不觉心疼起来。
“去洗个澡,好好休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为小姐做事怎能说是辛苦。”岳鸢抿唇一笑,烛光下眼波流转。
“去吧。”
看着岳鸢离去,岳小舟一时感慨万千。
当初是自己连累了她殒命,如今定要护她周全。
第二日,岳鸢不便在白日里离开自己单独行动,岳小舟思索一番,刚好沈旬初掌运局,不如她去运局走一走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上他的地方。而运局与码头毗连,岳鸢借着自己的命令掩饰前往也不会让人怀疑。
命人备好马车,岳小舟匆忙吃了些点心便出了府门。
正欲上车,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扬起些许尘土。岳小舟看清那人穿得是官府的衣服,心中不由得一颤。
还未来得及细想,一人一马便在马车前停了下来,官差模样的人一跃而下,向着岳小舟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岳当家,钊王有令,命你前往云谷城拜见。”
齐睿白?岳小舟心中一凛,却仍旧面带笑意地接过官差手中的令信而后又命家仆领着官差去歇息。
令信是齐睿白亲笔所写,说的是请她北上云谷商讨码头及商运等重要事宜。
“我不出门了。”岳小舟对赶车的家仆说道,而后转身快步进入府中,岳鸢匆忙跟上。
二人行色匆匆进入书房,岳小舟才拉过岳鸢,低声说道:“不用过多掩饰了,你径直去找沈旬和徐俨,让他们为我安排船只和船工,我今晚便走。”
“小姐,钊王他会不会不怀好意?”一想到齐睿白,岳鸢就忧心忡忡。
“他有无好意我都必须走着一趟,云谷重建事关重大,无论是出于岳家的生意还是我自己的安危,都不能推辞,你且去告诉他们,将事情简单说一下,然后尽快回来打点行装,与我一同北上。”
岳鸢笃定地点了点头,转身便走,岳小舟若有所思沉吟了一瞬,又叫住了已经推开房门的岳鸢。
“别忘了昨夜我让你对徐俨说的那些话,”岳小舟走到岳鸢身边,压低声音,“还有,让徐俨再将此事告诉何子屏,记清楚了么?”
“记清楚了。”
“去吧,路上小心。”
槐花清雅的香气萦绕在书房中,岳小舟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北上惊魂行(上)
生机勃发的春日里,虽然云谷城四处可见忙碌的人影,却仍然透着浩劫过后的沉寂。
船舷正对着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的码头,只是双目可及的楼宇房屋都是簇新的,有的还正在修缮。听闻云谷城城破之前曾经的城主云聿南曾下令禁卫四处焚城,等到齐睿白攻占云谷后所见到的,也只是正在燃烧的半城废墟。
现在看来倒是所言非虚。
岳小舟站在船舷上,碎发被暖风吹拂着,这座满目疮痍的昔日繁华巍城沦落至此又有她的多少罪孽?
曾经的自己也曾有过近乎愚蠢的天真,如今看来,这云谷城的存在便是时刻提醒岳小舟的最好警示。
“小姐,”岳鸢一直站在岳小舟的身侧,“云谷城眼下这样的光景,只怕钊王是看上了岳家的银子才邀你前来。”
岳小舟听了这话忽的笑了出来,“银子这样好的东西谁不喜欢,你难道不喜欢?”
一抹明若霞光的红潮爬上了岳鸢的脸颊,她急忙分辨道:“岳鸢只喜欢一直陪在小姐身边。”
“现下只有你说这样的话我才信。”岳小舟展颜一笑,可是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愁绪万千。
有意除去晏北寒的人不知是谁,沈旬刚刚入主运局还有待试探和磨砺,至于岳文谦,虽然她已然断其一条臂膀,但变数无穷仍不能掉以轻心,至于此次命她亲自前来云谷城的齐睿白,岳小舟不禁蹙眉,如果他想的真是银子也就罢了。
廖大人事成,岳家也没有半点干系牵扯,可岳小舟知道齐睿白并不简单,他的智谋足以与野心匹配,这才是他最为恐惧的地方。
思绪纷乱间,船缓缓靠岸。
岳家在云谷码头的管带孟规同早已等在那里,见岳小舟走下船来便急忙上前,又吩咐手下将消息带回三川,说是大小姐安全抵达。岳小舟一扫旅途的疲惫,满面春风地向他问起云谷城的现况。
果然不出她所料,战火荼毒固然已损了云谷从前的繁华,但百废待兴也未尝不是机遇。
就算是钊王真的希望岳家能够参与重建码头与云谷,这笔生意未尝不是长远之计,倒不至于因为齐睿白的目的不明而轻易拒绝。
只是对手是齐睿白,岳小舟心中还是存了几分提防。
百般推辞,孟规同一口一个徐管带的吩咐不得有误,最后竟亲自随行将岳小舟的马车护送至了钊王府门前,并执意要等她出来后再接回去,岳小舟心中感激徐俨的安排,谢过孟规同,便让岳鸢随自己向王府正门走去。
云谷城从前的城守府匆匆改了钊王府的匾额,三个大字苍劲有力,是出自当今盛上的手笔,岳小舟命岳鸢将拜帖递给门前的侍卫后仰头观望,不知皇帝将云河平原三城赏赐给齐睿白究竟是何用意。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岳小舟便被府中总管恭敬地请了进去,岳鸢虽然牵挂岳小舟的安危想一同入府,却被总管以钊王之命阻拦下来,岳小舟安慰岳鸢两句后才从容不迫地走入王府。
齐睿白生性风雅,仍在修缮中的云家旧府被布置的简素清雅,没有多余的奢靡摆设,连院落中栽种海棠与棣棠的盆瓮都是素色的宁窑月瓷。迈入工匠上上下下攀爬修葺地内苑门,穿过爬满紫藤的红榆木架拱桥,齐睿白将设宴的地方选在了湖心秋荫厅,岳小舟只见触目皆是绿意盎然,风过小湖荡起涟漪散漫,只可惜这样韵致不俗的地方却要拿来用作尔虞我诈。
“岳当家一路辛苦了。”
秋荫厅门前,齐睿白一身灰青色的衣衫风度翩翩,逸然出尘。
“王爷客气了。”岳小舟敛眉垂手,行了大礼。
齐睿白眼中分不清喜怒,他看着岳小舟恻然一笑,伸手扶她起身,却被岳小舟巧妙地闪开。
“我准备了一桌酒菜为你接风洗尘,”齐睿白不以为忤,“来。”
随齐睿白走入小厅,圆桌上摆了十道菜肴,都是寻常岳小舟爱吃的菜色,十个圆盘围绕着了一圈,独独空出了中间主菜的位置。
不等岳小舟细想,齐睿白已经就坐,一张圆桌只在他身边有一张空着的椅子,她只得从容地走过去落座。
“危月楼一别岳当家憔悴了不少,这一杯酒小王先干为敬。”齐睿白举杯饮尽。
池中的锦鲤跃出水面,带着透明的水花又钻了回去,细小的声音从洞开的朱户传入安静的厅中。
岳小舟也微扬下颚,恭敬地将杯中清冽的酒液一饮而尽,“钊王请我来此不是只为了叙旧吧?”
“正事要谈,旧也要叙。”齐睿白将两只酒杯重新倒满。
“客随主便,王爷说便是了。”岳小舟不敢在齐睿白面前过多言语,垂眸随口说了一句。此时的她,再不是当初那个心扉初绽的二八少女。前世面对他时,她也曾有过心如鹿撞的悸动,只是如今,所有一切都沉入了三江底,唯留下不安和防备、猜忌。
酒香扑鼻,岳小舟佯装镇定,面上带了恰到好处的笑容。
“幼年听夫子讲学的时候曾知道一个典故,”齐睿白微笑着轻晃酒盏,目光沉溺其中,“前朝有个叫姜夔的词人垂老之时思及旧爱写到‘沙河塘上春寒浅,看了游人缓缓归。’,那时年少轻狂,不解其中意味。直到那一日危月楼宴罢我乘舟北上,看了云水两侧绿柳婆娑春寒料峭才忽然明了这句词中的潸然无奈。”
“王爷正当壮年,与垂老相距远矣,更何况旧爱新欢不过是浮云蔽日,王爷志向高远堪比鸿鹄,终有一日会看尽云卷云舒。”
“你当真这样想?”齐睿白微眯了双眼,漾开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如若不然呢?王爷现在坐拥云河平原,地处三江要塞,正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时候,又何必为了不值得的人与不值得事徒生感慨。”岳小舟沉默了一下,却还是笑着开口。
“不值得的人?当日我北上云谷,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如今却不同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小舟,你不应该妄自菲薄才对。”齐睿白笑着将酒杯放下,拍掌三声。
齐睿白言语中透露些许不善,岳小舟来不及分辨,目光就被双手拖着盖有赤色云缎托盘款款而入的一名侍婢吸引,那侍婢也不行礼,只是将托盘稳稳落在圆桌中央的空当上,而后施施然离去。
岳小舟打量着隆起的赤色云锦,身旁齐睿白不知何时起身,“接风洗尘当有主菜,我特命人从三川寻了原料做出小舟你最爱的佳肴,不知可合了你的心意?”说罢,齐睿白一把掀开了覆盖的云锦,一个狰狞的人头赫然出现在美味佳肴的中央。
起身时带倒了圆凳,岳小舟浑身都在颤抖。
那人头不是别人,正是三川城守廖大人!
齐睿白像是在细细品味岳小舟脸上的恐惧,长眸微睐,唇边挂着沉醉而满足的笑容。岳小舟凝视着盘中廖大人的首级,死前一瞬的恐惧凝固在了他的脸上,恐怕自己此刻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真正可怕的不是这个血淋淋的首级,而是自己的盘算被齐睿白知晓,而今只剩下功亏一篑。
“他本来可以致仕归家颐养天年,小舟,是你害死了他。”齐睿白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寒意深埋入骨。
“我不懂王爷的意思,”岳小舟目光一冷,迫视齐睿白,“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