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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堂兄岳仲泽似乎和一个青楼女子有染。”
“世家的那些纨绔子弟成婚之前谁没去过欢场,谁不认识一两个青楼女子,这有什么好新奇的。”
“可是他几乎每日都去烟花柳巷逗留,而且……”晏北寒犹豫着没有开口。
“而且什么?”岳小舟明明知道那个让人脸红耳热的答案,却还是硬着头皮佯装无知地发问。
“而且他的癖好有些特殊……总之齐家恐怕不会再想结这门亲事了。”晏北寒有些尴尬地说道。
“你也知道齐家想和岳文谦结亲?”岳小舟立时警惕了起来。
“岳文谦曾和我说过,”晏北寒垂下眼帘,目光划过岳小舟微动的指尖,再抬起头时脸上依旧是笑容,“他似乎很信任我。”
“这是好事。不过,岳文谦可不会那么轻易地信任旁人。”
“那你呢?”晏北寒浅笑着迫视岳小舟,眼中漆黑的暗流正在涌动,“你会轻易相信旁人吗?”
岳小舟微微一笑,心中慌乱,却并不闪躲他探究的目光,“你并不是旁人,你自己也说过,你是我的心腹。”
“会有人害怕自己的心腹吗?”晏北寒上前一步,“能让一个人感到恐惧的不是她的心腹,而是她的心腹大患。”
窗外的热风撩起槐叶沙沙作响,岳小舟的心头霎时起了杀念。
她自己都已经算不清楚这是重生后第几次想要杀死眼前的男人,如果之前都是纯粹的权衡利弊,那么现在呢?她还能毫无保留地冷静处置吗?晏北寒竟然知道自己心中真正的恐惧,或许是她在病中失语,或许是某次深夜梦呓,但他竟然愿意说出来告诉自己,是不是就代表了在他心中还是希望得到自己的信任?
“我害怕的人有许多,但并不是每一个我都愿意让他留在身边。”
其实岳小舟真正想说的,是晏北寒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她曾翻来覆去地思考这句话,但最终一无所获。如今她明明和他越走越近,可心的距离却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远。
心念一转,岳小舟暗自哂笑,笑话,他们两人的心何曾近过半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为何……”
晏北寒话未说完,岳鸢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小姐,叔老爷来了。”
果然,岳文谦和晏北寒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提前投个口风,岳小舟早算准了他会亲自来府上。流言一经散出,最急着要马上定亲的人就是岳文谦,他匆匆赶来也一定是为了这件事。
“既然你有事要忙,我先回屋了。”晏北寒不等岳小舟开口,笑着转身。
岳小舟觉得他很疲惫,整个人都黯淡了下来,她张了张嘴,却在晏北寒打开门的一瞬才开口:“你留下也可以的。”
“不必了,”晏北寒没有回头,“这几日账房和府上的事很忙,我恐怕要睡在书房侧屋,你身体刚好,回房睡吧。”
岳小舟看着晏北寒的背影穿过小院,消失在书房门中。她很想大喊让他停下来,听她把话说完。可是他根本没有留下一点机会。晏北寒心里不舒服,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但是她呢?她心里不舒服又有谁能看得出来?唯一在乎她感受的人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一刻岳小舟埋怨命运为何要让自己活过来,如果她没有活过来是不是就能和父亲在某个地方团聚,也不用一个人独自面对比死亡还要冰冷残酷的世间。
只是一瞬的脆弱,岳小舟很快调整过来,她凭什么要想不开,真正应该死的人还活得那样滋润,岳家还等着她去支撑,什么也不能阻止她的决定和脚步。
唇边浮起一丝冷笑,岳小舟对岳鸢说道:“让他进来。”
“七月没到居然这样热,”岳文谦进来时风尘仆仆,脸上还有些汗水,“还是你这里凉爽些。”
“院子里刚洒过水。二叔有急事?”
岳文谦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帖子递给岳小舟,“是仲泽的婚事。我与齐源商议好要与齐家结亲,只是你是岳家当家,齐家嘛……钊王刚好在城中,自然也是他出面。这事儿始终还得你们二人做主才行。”
“这是喜事啊!”岳小舟满含笑意地接过帖子,上面是岳文谦与齐源订下的婚约细节,她翻了翻后说道:“只是会不会太急了些?即便现在定亲,采纳之礼行完也要三个多月的时间,可是婚期就在七月……”
“□月是生意最忙的时候,你我没有时间不说,我本也打算在成亲之前让仲泽到码头上学学家中的事务,为你分担分担,所以七月这日子也是权宜之计。”岳文谦笑着说道。
她派了晏北寒去账房岳文谦就像安插岳仲泽去码头?岳小舟心中冷笑,这亲结不结成还是两说,他竟然还想着一箭双雕。
“这样也好,”岳小舟只字不提流言的事,“上面写了三天后在危月楼?那我便把那天的事都推了。”
“对了,上次钊王和仲泽曾说起过云谷城码头的事,我看此事可行,云谷城重建资材必走水路,之前家中在云谷的损失也能靠此来弥补一二,小舟你觉得如何?”岳文谦放下茶盏,笑着看向岳小舟。
“这件事我心中已经有主意了,二叔还是多费心堂兄的婚事吧。”和岳文谦这样的老狐狸打交道只怕多说多错,岳小舟还不想这时候冒险。
随便说了些生意上的事,岳文谦便告辞了。
岳小舟忽然想起之前吕绍安说过的事,如果邵千帆带回的消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那么岳文谦也脱不了干系。她急忙起身翻看账目,直到月破云疾才重新看完,可是这其中半点纰漏也没有,难道真是自己多心?
不,岳小舟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至少初步的结论要在邵千帆回来之后才能落定。
夜晚时分,燥热总算褪去,月光清凉地洒落。
岳小舟茶喝得太多睡不着,却根本不想打开窗或是到院子里散散步。她没有时间分心去想别的事情,只要晏北寒愿意扮演好自己棋子的身份,她至少可以避免有朝一日必须除去他的两难抉择。
悄然的叹息随着夜色流转,岳鸢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小姐,”岳鸢进门走到岳小舟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邵千帆回来了。”
☆、32棋高只一招
“那批药材的确有问题。”
黑暗中;狭小船舱弥漫着油蜡烛浑浊的味道,邵千帆翘着腿坐在圆凳上,一边把玩着匕首一边说道。他的笑容还是熟悉的慵懒散漫。
“是药材本身的问题还是生意不干净?”岳小舟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恐怕事实和她想的一样。
“你们运到新郑的根本不是所谓名贵药材,而是一箱箱的石头;只不过上面盖了点药渣子掩人耳目。”
“是什么人提走的货?”
“先讲讲云谷城的事吧;”邵千帆锐利的鹰目剜在岳小舟的脸上;笑容也变得更尖锐起来;“石头;也是石头对不对?这把戏你和钊王玩过一次;这次又是谁耍了你呢?”
与邵千帆秘密会面之前,岳小舟就已经想到他或许和云谷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根据徐俨的告知,邵千帆和他的黑隼号刚好是在云谷城破没多久出现在川江之上。可沈旬不会因为此事而欺骗她;邵千帆从前是海匪,云赤海与云谷城相距千里,这其中会有什么样的联系?她没有时间多想,邵千帆危险,没有耐心,既然他已经知道云谷城破与自己有关,那么再做狡辩又有何用?不如坦白的机会试探他的底细更为稳妥。
“当年云河三城作乱,云家从锦阳购入了大批的粮食以备围城。那批船队到达三川的时候,的确是我命人将所有粮食谷物换成了石头。”岳小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许久,邵千帆的声音缓缓飘来,听不出情绪,“之后钊王齐睿白马上围困云谷,他兵马不多却敢困守围城,显然是与你合谋。”
“云家自寻死路,岳家又与云家颇多往来,为求自保,我别无选择。”脑海中忽然想起齐睿白温润的笑来,岳小舟心底泛起粘腻的冰凉,当初她一心只想帮齐睿白完成大业,却不知不觉被拖下了浑水。如今她虽然已经顿悟不会再重蹈覆辙,但有些大错却早已铸成,无法挽回。
“听人说,云谷城破的那日,一半城是火海,一半城静得连人影都看不到,”邵千帆顿了顿,“想来也是,城中易子而食,就算有尸体也都舀去果腹了。这其中也有你岳小舟的一半功劳。”
“你是在谴责我还是在同情他们?”岳小舟并不闪躲邵千帆锐利的目光。
“都有。”
“无需你来谴责,我已经尝到教训付出了代价;至于同情……”岳小舟双唇勾勒出一个冷漠的笑弧,“你与云家、与云谷城的关系我不感兴趣,但如果你想找岳家想找我的麻烦,只怕这算盘打得响,账却未必合得上。”
“现在这世上还有谁敢说自己和云家有关系?岳小舟,你敢说这些不也是算准了我不敢把你怎么样么?你真是这世上我见过的最工于心计的女人,还当真一点都不可爱。”邵千帆笑了笑,可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岳小舟不想纠缠下去,她拢了拢额前碎发,淡淡道:“关于云谷城,我已知无不言,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来提货的人并不是药铺掌柜或是中间商贾,他不过是个掮客,将货提出去后隔一日换了箱子再到岳家柜上下单,把东西原封不动地运回三川城。”
“既然是掮客就有雇主,是谁?”
“河匪。”
蜡烛干枯的光芒滚过匕首的刀刃,泛起一片刺眼的金黄,岳小舟移开目光,端坐着反复思量邵千帆说出的那两个字。
“我还以为你会惊讶。”邵千帆遗憾地耸了耸肩。
“我核对过总账房的账目和新郑城的账目,没有任何问题,但事实却证明大有问题,那便只剩下一个可能,有人舀我的生意来为自己洗钱,而且岳家还有害群之马助他一臂之力。”
岳小舟没说出的话是,能这样做的只有一个人。
“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邵千帆玩腻了匕首后把它掖回靴内。
“这是跑船的佣金,”岳小舟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站了起来,“有劳了。”
“你冷冰冰的样子真挺无趣,不如脸红时好看。”邵千帆看都没看银票一眼,目光逡巡在她的身上,面上挂着他标志性的嘲弄笑容。
岳小舟没有回答。
需要她考虑的事太多,口舌之争能省则省,况且激怒邵千帆对她半点好处都没有。这个男人深不可测,看起来玩世不恭,却锐利地如同一只匕首。这样的人用好了会是她的棋子,而用不好,她会赔上整个棋局。
看着岳小舟毫无迟疑地背影,邵千帆怒上心头,皱起了浓黑的剑眉,“岳小舟,”他缓缓开口,虽然声音还是慵懒着,“当一盘散沙的河匪聚拢在一起,即便是你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
“多谢提醒。”
她说着话,却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邵千帆在她拉开舱门之前箭一样站起身,抢在门开之前用一只手将门死死抵住。
四目相对,邵千帆个子太高,岳小舟只能仰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可又不愿心中对此人的忌惮化作闪躲的目光,只好僵持着。
居高临下,她青色的衣襟微张,白皙的脖颈轮廓纤细,晶莹剔透,隐约可以见到锁骨随着呼吸上下起伏,邵千帆低下头,目光错过那一片雪白,将唇凑到岳小舟的耳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