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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见过线条上能比他还要精致优雅的男人,但是现在,正是这张脸,却每一分线条都透着阴冷至极的冷酷!
“其实,最想我死的人不是姚菍,而是你对不对?”
夏婉婷看着夏东豪的眼睛,并不去接夏东豪手中递过的杯子。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打破眼前的平静假象,就那样在房间里突兀的响起。
可是那双眼睛哪怕听到她说出这种话都能够保持着淡漠的冷静,就好像她在问的并不是她的哥哥,而是个陌生人似得。
夏婉婷紧紧的握着手心,好像要把那指甲嵌入掌心一般,只见她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的一扬手,一把就把那杯水打翻推出了一两米远。
地毯上,茶杯没碎,杯子里的茶却泼洒了一地毯,描绘出一个怪异的形状,那延伸出来的支脉就像是透着种无形的挣扎,那颜色迅速沉着在地毯上,就像一滩干涸的血渍。
夏婉婷知道,夏东豪向来爱干净的都到了种洁癖的程度,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自己的房间有任何污渍出现,这会让他发火。今天她这‘不识抬举’的举动无疑会激怒了他,到时候她不但求他不成,反而没了好果子吃。
但是,夏婉婷却身影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你从来就没有一天把我当成过你的妹妹,表面上你把我当妹妹,当我母亲当长辈,但事实上你在心里恨毒了我们是不是?恨我妈妈取代了你妈妈的地位,恨我的出生,恨爸爸对你妈妈都不忠,可是你却把这种恨完好的隐藏起来,从不轻易显露出来,所以你根本就是希望我妈妈死,希望我死的是不是!”
夏东豪从地上慢慢站起来,这次他并没有因为夏婉婷弄脏了他的地毯骂她,只是淡淡的说,“你知道自己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是什么吗?就是明明知道我的女人是谁,却偏偏要把她置于死地!你伤害她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要却要她死?夏婉婷,你有把我放在眼里过么?”
水烧开后,夏东豪悠闲的开始泡起茶叶来,仿佛现在并不是一场锋芒毕露的谈话内容,而只是信口闲聊罢了。
夏东豪并不直接回答夏婉婷的话,但是他却从侧面回答了她。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夏家是个大小姐,可是现在才发现,她不过只是一个被人随便利用的工具。她就算要他喜欢的女人死,那也终究不过只是个外人,可是他却要为了这个外人,现在要她去死?
夏婉婷死死盯着夏东豪,“夏东豪,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才是隐藏最深,最恶毒的人!别以为你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次你闫门的手下来家里找你,我无意间听到了你们谈话的内容!”
哪怕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夏东豪却始终一脸平波无奇的表情,好像眼下没有任何事情会比他手中的茶还要来的重要的东西了。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不想死,也不想像活死人一样的去蹲牢狱!我要你救我,只要你救我,我就可以答应你不把这件事……”
“婉婷。”夏东豪打断了夏婉婷的话。只听他在袅袅的水雾中慢条斯理的道,“撇去你在姚菍和楚聿衡之间动用各种手段不计,咱们就轻点一下违法犯罪的事好了:是你让小珍成为了部队的叛徒,当年也是你利用她绑架劫持了姚菍。然后为了防止泄密又把那几个男人杀人灭了口。现在怕小珍泄漏口风,让小珍被几个男人如此对待,虐的疯掉也是你的主意。然后是你雇人去撞死姚菍。这一切的一切罪名叠加起来,你让我怎么救你呢?”
夏婉婷脸色死白死白,只见她脚步踉跄的冲过来,“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没错,当年我的确要去拉姚菍流产,但是我没有杀那几个人,我安排去把姚菍劫来的那几人是你手下的人杀的!是你的命令!小珍的事也是。是你说小珍生日宴的时候过来找我很有可能已经被姚菍发现了,为了灭口必须要杀掉她!如果不是后来部队那边来人,你临时改变了主意,她差点就死在你手上!后来事情东窗事发了,你就毫不留情把追随你多年的手下推出去当替死鬼,夏东豪你就是个魔鬼!是个彻彻底底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还有五年前挑拨姚菍和楚聿衡的事,哪次不是你在背后指使的!夏东豪你什么意思?你把这一切像倒垃圾一样倒在我身上,是想让我帮你背黑锅吗?我告诉你,你休想!如果我被抓起来了,我死也要拖着你一起!”
夏婉婷承认夏东豪智商的确很高,他所动的心思的确不是她的智商能够想到的。但是当他说出刚刚那番话时她总算是懂了!敢情这次他知道随着小珍死,和她所做的事情败露很有可能把他给牵扯进去,他索性就让她把所有的事儿都揽了,然后把她像只皮球一样踢出夏家!
这叫什么?弃车(ju)保帅么?是,她只是个车,只是个在利用起来的时候可以挡在身前,不需要利用的时候就随时丢弃的车!
夏东豪,你过河拆桥,欺人太甚!是她做的她都不要认罪,更何况还不是她做的!她凭什么要替他把他所做的事都承担下来!他想的美!
“说了那么多也口渴了吧?我记得你最喜欢喝我泡的英式红茶,坐下来喝一杯尝尝还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除了最初带些怒意的质问,现在的夏东豪平静的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得。从前她佩服他的镇定自若,谈笑风生,但是现在她却感觉这种所谓的优雅,是一种彻彻底底寒冷!寒冷的还不如个陌生人!
更让夏婉婷从头凉到了脚,觉得夏东豪所说的过来喝一杯,这一杯是不是最后的一杯了?
刚刚她那么威胁他,他还能像没事人一样?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眼见夏婉婷还是站在那,夏东豪也不强求,只是淡淡的说,“真正的战争还没有开始,我们怎么就在这里开始起自相残杀的内讧了呢?如果我也跟着你一起栽进去了,还有谁能拯救夏家?也许夏家对你来说还没有你的个人安危重要,但是你妈妈呢?你妈妈对你来说也不重要么?如果因为你的一时冲动,整个夏家都被你拖下了水的话,说不定夏家的一切都会被归为不义之财,到时你是比较想看到你妈妈因为走投无路上吊自杀呢?还是想看到她为了求生活下去,在街头衣着褴褛的要饭呢?”
被夏东豪三言两语的说的,夏婉婷一张脸更雪白了,原本她以为主动权至少掌握在她手中,如果夏东豪真的敢对她置之不理的话,她就把他的事说出去!大家是一条船上的,大不了要死一起死!而她知道,夏东豪是不会想要和她一起死的,所以他一定会帮她。可是却想不到她拿捏他命脉不成,反被他给拿捏了!
没错,她妈妈就是她的一切,从小在爸爸成天应酬,不理家庭的时候是她在身边陪着妈妈走过来的,她曾经发誓,以后一定要比妈妈过的更幸福,绝对不会重复她这一生的苦悲。虽然爸爸喜欢她,但是爸爸更喜欢的是他自己,是他创造起来夏氏王朝。为了这个他什么都可以牺牲。而她则不会,不管怎么样她都会保护和照顾好她的妈妈周子媚!
她年轻的时候嫁给她爸爸开始就锦衣玉食,万一夏家一夜之间倾塌,她还能仰仗谁?难道说真的要让她去要饭么?不,这绝不可能!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让她妈妈去要饭!她绝对无法容忍!
夏东豪的话就像一只无形的手般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有和他同归于尽,鱼死网破的勇气,却不能不管不顾她妈妈的死活,她有一张始终没掀开的底牌,却殊不知在掀开后却发现夏东豪掌心中扣着的那张牌牌面更大!
“婉婷,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女孩子。别看你对姚菍心狠手辣的,但是对你妈妈那是绝对没得说。而在这个家里,她唯一可以依靠和信任的人就是你。所以,做事千万别太冲动,要给自己留足了余地了才是聪明人会做的事。宁折不弯的道理放在时下只有愚蠢的人才会这样做,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夏家的人,就算你不算太聪明,但是也绝对不笨。孰轻孰重我相信你衡量的出来。”
说话间,夏东豪把泡好的茶放到鼻间轻轻一嗅,半盏饮下一脸的慵懒闲适。
正在这时,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周子媚随之走进房门来,手里托着一只托盘,里面有着精致的点心。
“东豪,婉婷,你们两个都在啊?”周子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热情的喊两人过来尝尝她做的甜点,眼见一向不太喜欢吃甜点的夏东豪拿起一块吃起来,表表示味道很不错,周子媚顿时一脸欢喜的直说楼下还有一批没做好,她还得下楼看着,走时她甚至都没发现夏婉婷的异样,直喊着她一起来吃,还说下面烘培着她最喜欢的草莓蛋糕。
夏婉婷哪里有心思吃,反倒是夏东豪喝着茶水,颇有耐心的把每种甜点都尝了尝,表示赞赏的点着头。“你妈妈的手艺又进步了,吃起来比上次还要好,几乎都要堪比专业的甜点师了,只是可惜,就是以后不晓得还能不能再吃到了。婉婷,这可是你妈妈做的,你确定这个也不要尝尝么?”
夏东豪话里有话的意思让夏婉婷差点没站稳,她咬着嘴唇的问夏东豪,“是不是我真的把所有的事都扛下来,你就会放过我妈妈,保她平安?”
夏东豪交叠起双腿,目光柔和的承诺,“当然,她会一直是夏家的太太。毕竟,就连我都难以想象,你妈妈那双白希的手如果做起粗活来会是什么样子的?我想,不仅你会难过,我也会不忍心的呢!你为夏家付出了这么大,怎么着我也不会亏待了她,放心,我会加倍对她好的。但凡是她想要的物质财富,只要她说句话我就会满足她。”
“夏东豪,你记着你说的话,否认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记着你说的话……”夏婉婷喃喃自语的说着,走出了房间。
在这里重新陷入一阵平静后,夏东豪站起身来,面部表情的把桌上的甜点清数倒进了垃圾桶里,然后他坐会自己的办公椅上,整张精致的脸在头顶光束的照射下,下巴处棱角分明的阴影越发把轮廓折射出一种冷硬的线条。
那紧抿着的薄唇更是渐隐成线,却锋利的好像能割断任何一样东西。
逐渐浓郁的冷酷气息仿佛连屋里的灯光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影。他看着办公桌上那张优雅如兰的中年女人照片,半晌,才缓缓开口,“当年从你离开这个家的时候,我就默默的发誓,要把不属于夏家的东西,清点干净后一样样的丢出去!现在我正在履行对你的承诺,如果你能够听到或者看到的话,会不会感到开心?”
曾经,他的母亲因为父亲的第三者,而选择了出家为尼,他尊重她的意思,哪怕她抛弃了这个家,抛弃了他,甚至连争取都不争取一下,就那样轻易的一走了之。他以为她离开这个家就会得到想要的安宁,可是她却在十几年后,大家都已经她这么多年的修行早就应该淡忘了时,她选择投了井。说白了,她终究是没有放下。而他的怨和深埋的恨意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像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一般,蔓延开来。就像火燃烧起来后扩散的浓烟,无法控制。
他从来不洗热水澡,每个晚上在他洗冷水澡的时候他都在想,当年他母亲在一个初冬投井后,那井水冷不冷?
夏东豪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墨绿色天鹅绒的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两只羊脂玉的玉佩。两页半圆刚好组成一个圆,象征着一种无形间的圆满。
可是圆满和温暖这种东西,似乎从来都没有在他们夏家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