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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在闻讯来迎他的赵天朗和王乾眼中,不由对视一笑,都促狭的笑了起来。上前见过礼后,便双双挤眉弄眼的道:“看傅大哥笑得这一脸的荡漾,必定是在想小嫂子!”
王乾更是损,忽然扑到赵天朗怀里,故意娇声娇气的叫道:“傅城恒,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显然是在学孔琉玥。
赵天朗反应极快,立即拍着王乾的背配合道:“不打了不打了,你说不打了我就不打了……哈哈哈……”话没说完,已跟王乾一起爆笑出声,直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傅城恒被二人笑得一张脸越来越黑,几乎是咬牙说道:“看来你们两个都皮痒痒了,要不我现在就给你们松松?”
见他已快濒临暴走的边缘,赵天朗和王乾见好就收,忙赔笑道:“我们不说了不说了,傅大哥您别生气!”一左一右拉了他往里面走。
就见一身深色袍子,瞧着精神矍铄的韩老将军携韩青瑶之父兄韩远城韩青云迎了上来。
傅城恒忙正色上前给韩老将军见礼,“有日子没见老将军了,老将军一向身子好?”对有真本事之人,他向来都是敬佩有加的,并不论彼此间的身份差异。
韩老将军想着他既来了,那傅夫人定然也来了,暗自欢喜,一边还礼,一边呵呵笑道:“托侯爷的福,一切都好!”又给他介绍韩青云,“这是我孙子青云。”
韩青云忙上前给傅城恒见礼,口称:“见过永定侯爷。”
傅城恒见他生得面若冠玉,言谈进退间不卑不亢,自有一股书卷清贵之气,不由暗暗点头,怪道皇上和姐夫都对这个新科庶吉士赞誉有加呢,的确有其过人之处,假以时日,不愁不能成为国之肱骨。因取了腰间一块汉白玉玉佩给他作见面礼。
韩青云不卑不亢的接了,与韩老将军一起招呼傅城恒坐到了厅里去吃茶。
从头至尾,都没人理会过一旁的韩远城。
韩远城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起来,他原本还想着借今日这个大好的机会,多结识一些京城里有实权的显贵们,为以后谪迁入京提前铺路呢,其中非常便在他头一等想结识的人之列。
谁曾想先是赵天朗来了以后只给他见了礼,便再没理会过他,接着王乾来了以后,也没怎么理会他,这会儿傅城恒来了以后,就更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而韩老将军竟也没有介绍他给他们认识的意思,反倒逢人便介绍儿子青云,叫他那颗老心肝儿情何以堪啊?
只可惜不管他有多气有多怄,仍是没有人理会他就是了。
韩远城眼见自己怄了半天气,却依然没有人理会他,就连儿子青云也没注意到他,正跟韩老将军一道,与傅城恒赵天朗等人闲谈身患,不由气上加气,待要硬凑上去搭话罢,又觉得有些拉不下作为长辈的脸面来。
正自抑郁之际,又听得人报:“威国公携世子并二公子到——”
韩远城闻言,一下子来了精神,几乎是迫不及待迎了上去,唯恐迟了,又被韩老将军抢了先,重蹈了方才迎接傅城恒的覆辙。
他不知道他这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韩老将军厌恶威国公府的人还来不及了,若非是于情面礼节,不得不给威国公府发帖子请其上门吃年酒,老人家巴不得一辈子不与其有丝毫的干联,又岂会亲自去迎他们?
不但不会亲自去迎,甚至远远的看见韩远城一副谄媚的样子,已是气得不打一处来,暗恨大儿子这般做作,简直就是丢尽了伏威将军府的脸!又痛心他磊落一身,怎么偏就生出了这么一个儿子来,也不知是他没教好,还是大儿子变得太多?
韩远城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老父远远的看在了眼里,并为之痛恨不已,彼时他正忙着与威国公寒暄,“……前儿个就想上门拜见国公府的了,谁知道去了之后才知道府上又有要事,只得抱憾而归,倒不想今儿个国公爷竟屈尊来了舍下,实在是将军府和我韩某的荣幸!”
威国公呵呵笑道:“韩大人客气了!”命身后的两个儿子郭信和郭诚上前给他见礼。
郭信在人前一向都是谦逊有礼的,自是恭恭敬敬的上前给韩远城见了礼,口称:“小侄见过韩世伯!”
韩远城看在眼里,就捋须笑了起来,眼里有得意一闪而过,连国公府来的世子爷尚且待他这般恭敬,可见他从二品封疆大吏,就算是京城,也还是有几分体面的,方才因被傅城恒等人视而不见生的抑郁,到底随之去了几分。因赏了郭信一块和田玉的印章做见面礼。
轮到郭诚见礼时,韩远城笑不出来了。
本来身为韩远城未来的女婿,且成亲的日子就在眼前了,郭诚这会子便是当众给他行三跪九叩的大礼都不为过。然郭诚方才将韩远城对着自己父亲的那一番谄媚看在眼里,便不自觉起了轻视之心,更何况他本就不喜欢韩青环,就更不可能对韩远城派生出什么“爱屋及乌”之类的感受了,于是只草草鞠了个躬,随随便便应付了一句:“小婿见过岳父!”便又退回了威国公身后去。
韩远城本来都已想好轮到郭诚给自己见礼时,他要好生说几句敲打他的话,让他以后不敢轻易薄待韩青环,最重要的是,要时常提点着他父亲跟将军府跟他交好了;又想着要赏他一块自己前儿个好容易才得来的与鸡血石、田黄石合称“印石三宝”的封门青印台,好让他知道伏威将军府虽然门第没威国公府高,财力却是完全可以与之抗衡的。
岂料他在这厢想了这么多,怎奈郭诚根本一副不把他这个未来岳父放在眼里的样子,好歹他也是朝廷的从二品大员,岂是可以任由只得一个轻车都尉虚职在身的晚辈小儿这般藐视的?于是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起来。
——他也不想想,他若不自己先弯了腰,别人又岂能骑到他背上去?
威国公察言观色,见韩远城色脸色不好看起来,知道他是生郭诚的气了,想着他毕竟是从二品封疆大吏,忙狠狠瞪了郭诚一眼,示意他立即给韩远城道歉后,自己也忙笑道:“诚儿他年前因染了风寒,大病了一场才好,因此脑子有些个不灵醒,还请亲家公多多包涵啊!”有意将‘韩大人’改作了‘亲家公’。
喝命郭诚,“还不上前给你岳父请罪呢!”
想着自这次病好以来,父亲待自己比先和善了许多,郭诚不由有些有恃无恐,便不肯上前给韩远城请罪。但转念一想,将便宜岳父哄高兴了,才有可能让他带自己进内院请安,才有可能见到自己那个据说美得天仙一样的大姨姐韩青瑶……于是忙换上一脸的笑容,上前恭恭敬敬给韩远城磕了个头,又亲热的说道:“小婿才多有失礼之处,皆因大病初愈,脑子有些不灵醒之故,还请岳父大人瞧在小婿年轻的份上,千万不要跟小婿一般见识。”
郭诚本就极会哄人,不然也不可能将太后哄得拿他当心肝儿肉一样了,不过只略说了几句话,便将韩远城哄得转怒为喜起来。
见韩远城被自己哄得高兴起来,郭诚趁机提出要进内院去给韩老夫人请安之事,“……如今正值大年下,我们作晚辈的,无论如何都该去给老人家请个安拜个年的,也是岳父大人您的体面!”
奉承得韩远城是浑身舒坦,满口应道:“应该的应该的,不过得先见过了你爷爷才是。”亲自领了人去见韩老将军。
依礼威国公也该上前去给韩老将军见了礼的,韩老将军毕竟辈分高,且在军界又极有影响的,若是能拉拢了他……但一看到他旁边的傅城恒,威国公已然踏出去半步的脚,几乎是触电般瞬间收了回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油然而生的怒气。
虽然人人都知道郭宜宁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同时人人又都知道她就是他的女儿,现在她给傅城恒的弟弟作了妾,害得威国公府的人见了永定侯府的人都平白要矮上一等,且连宫里太后见了晋王妃也不自然,——远的不说,就说现在,威国公甚至都能感受到旁人都在明里暗里拿异样的目光看自己,不止如此,还有人在喁喁私语,不用想只知道他们私语的对象正是他威国公府,真是光想着就由不得他不来气!
不提这边厢威国公几乎暗恨到内伤,且说韩远城带了郭诚上前给韩老将军见礼,这回郭诚倒是不用人瞪,规规矩矩就上前给韩老将军磕了个头,口称:“小婿拜见老岳父。”
不待韩老将军说话,他又道:“小婿想着如今正值大年下,我们作晚辈的,无论如何都该进去内院给老岳母和长辈们请个安拜个年的,还请老岳父打发个人带小婿去罢。”
韩远城自谓小女婿这般懂事,比鼻孔长到天上去的大女婿不知道好了多少,于是笑着帮腔道:“……这也是贤婿的一番心意!”
韩老将军本来见他虽印堂发黑,走路也有些发飘,但总算不若他们打听来的消息那般已是病入膏肓,想着韩青环再不好,也是他的亲孙女儿,郭诚若是不好了,她也别想好,因此面色到底缓和了几分。却不想他随即便是这么一通不伦不类的话,且还有胆提出要进内院去,以致老人家一下子想到了当初他和陈氏打的那起子龌龊主意,当即便怒不可遏起来。
但想着毕竟来者是客,不好直接骂郭诚,于是转而骂韩远城道:“你是长辈,又是读了几十年圣贤书,作了十几年百姓父母官的人,岂不知男女内外有别的道理?更不要说今儿个来了这么多贵客,万一冲撞了哪一位,怎生是好?……还不快退下呢!”
韩老将军本来是想再骂的,忽一眼瞥见旁边的韩青云已是微红着脸低垂了头下去,想着韩远城毕竟是他老子,且又当着满屋子客人的面;最重要的是,赵天朗这个大女婿也在,彼时同样已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垂下了头去……多多少少该给他留几分身为长辈的体面,于是方没有再骂。
但也已足够让韩远城颜面尽失了,灰头土脸的领着同样神色很不好的过程退了下去。
就有管事来禀:“开席时间到了!”
于是众人都移至大厅里坐了席,一边吃酒,一边看戏。
郭诚经过方才被韩老将军兜头给个大钉子碰之事,不免有些忿忿,想着近在咫尺,只需要再努力把力就可以见到的美人儿,心里又痒痒得慌,因在坐了席后只略动了几筷子,便借口要出恭走出了厅堂里,欲寻下机会便溜进韩家的内院去。
岂料刚走到厅堂外,就有两个小子迎了上来,赔笑道:“二姑爷这是要去哪里?小的们伺候您!”任他给银子也打发不走,骂人也打发不走,反正就是不管他到哪里,两人都跟到哪里就是了,几乎不曾把郭诚气了个半死,只得悻悻然的折回了厅里。
厅里正忙着四处招呼客人的韩青瑶见他折了回来,方暗自舒了一口气,暗想等晚间送走客人之后,一定要好生厚赏那两个才一直跟着他的小子才是。
郭诚复又坐到席上后,想着今日百事都不顺,于是一杯接一杯喝起闷酒来。
而旁边愿意与他坐一席的,又岂会是那等正经子弟?不过一些纨绔罢了,见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便有几个围上前,一面拣他爱听的话好言奉承着他,一面陪他喝起酒来,渐渐奉承得他有些得意忘形,不免大放起厥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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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郭诚摇头晃脑、洋洋得意的道:“……要说起对这四九城内花街柳巷的了解,我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