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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琉玥见了暗暗点头,果然不愧为世家嫡女,打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初华挑的这些东西都华而不俗,几乎每一件都能恰到好处的用上,却又恰如其分的既不会让老太夫人觉得过轻,又不会觉得过重,将来必定是一把主持中馈的好手。
果然老太夫人见了初华挑的东西很满意,当即便吩咐卢嬷嬷:“去我库里把这几件东西都下了帐,登记到初姐儿名下。”
初华忙谢了老太夫人的赏,由提出要先看看屋子去。
不想老太夫人闻言,也来了兴致,“我也帮你看看去!”于是一大群人前呼后拥的去了芜香院。
屋子是孔琉玥早已去看过几次,但凡能看得见的不足之处都早改了的,看房的结果不用说自是皆大欢喜,老太夫人脸上的满意之色也更甚,指着第二进院子的西厢呵呵笑道:“如今只得镕哥儿一个人住这里,难免有些寂寞,等再过个几年,他添了小兄弟,自然就热闹了。”
卢嬷嬷在一旁笑道:“等再过个几年添了小少爷,三少爷又该搬到外院去了,要热闹,只有齐聚在您老屋里的时候了。”
老主仆两个说得起劲,浑然没注意到孔琉玥的脸上瞬间变了几变,几乎就要忍不住脱口而出让她们不要再说了,并告诉她们,她极有可能不会有孩子了!
忍了忍,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口,反正半年后她一多半是要离开的,等她离开后,她们该知道的,自然也就知道了!
再回到乐安居,孔琉玥的兴致便有些不高。老太夫人却浑然不觉,仍与卢嬷嬷说得高兴,“……还好当初特意选了三进的大院子,将来就是添再多的小丫头小毛头都不怕住不开!”
说着,终于发现了孔琉玥的异样,因蹙眉关切的问道:“怎么了?”难道她心里其实不愿意三个孩子回去?
孔琉玥回过神来,忙强压下满心的烦躁挤出一抹笑意,道:“没什么,就是想着再过几日便是端午了,要提前准备的事情不少,一时间有些走神。”
老太夫人闻言,眉头舒展开来,点头道:“这样大节,的确马虎不得。”顿了顿,面上带出了几分犹豫,“说来老三一家子搬出去也有好几个月了,平常除了初一十五回来给我请安以外,彼此也没个见面的时候,偏你母亲又病着,因此我想着,让他们提前回来,在家里住上几日,待过完了节后再回去也不迟,一来大节下的,全家人也能吃个团圆饭,乐和几日,二来指不定你母亲心里一松快,病就好了呢?只不知你意下如何?”
之前傅旭恒和三夫人每逢初一十五回来给老太夫人请安时,孔琉玥虽都是避开了的,——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省得见了他们自己心里不痛快,但对他们双方见面时的情形也还是大略知道的,因此对老太夫人会忽然由此一说倒也并不吃惊,反而微微有些嘲讽,她就知道,老太夫人不管当时对傅旭恒有多么失望,等事情一过了,仍然是会忍不住心软的,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但老太夫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除了答应,还能怎么着?难道还真能不让他们回来不成?不孝不悌的罪名她可担不起!
因点头道:“那孙媳下去后便命人洒扫清溪坞去。”反正老太夫人自己都说了只有几日的,那她就当生命里没有那几日罢了,忍忍也就过去了。
孔琉玥原以为自己至少得忍受三房十来日的,没想到中午傅城恒就给她带回了好消息,“……我跟祖母说了,最多让他们回来住三日,不然府里的丫头们该人人自危了,祖母无言以对,只得答应了。”显然老太夫人也对他提出了此事。
虽说依照孔琉玥的本意,是连看都不想看到傅旭恒一眼的,但她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能将十日减成三日已经是意外的惊喜了,她还是知足罢。
孔琉玥先给傅城恒道了谢,——不管他是不是为了她才在老太夫人面前据理力争,他的据理力争为她省了不少事的确是事实,那她就该给人家道个谢。
然后才说起三个孩子搬家的事,“……屋子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祖母已经去看过了,侯爷什么时候有空,不如也去看看,若是觉得有什么该添补的地方,妾身也好即刻吩咐人去办。”
傅城恒闻言,沉默了片刻,方道:“我下午就去看。”又有些犹豫的道,“说来你也有日子没见韩小姐了,要不哪日得了闲,你上将军府逛逛去?到时候我再出面去请了老华太医,顺道帮你瞧瞧身子可好?”
因为心里对孔琉玥有愧,对初华姐弟三人搬回长房来跟他们住之事傅城恒便不是很上心,怕自己一旦表现得太热络,会让孔琉玥见了触景伤情,虽然他已确信她不是那种人,但他潜意识里依然觉得她会难过,而他不想她难过,是以连劝她看大夫之事,近来都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曾提起过。
而今日之所以会提出来,则是因为昨晚上提出那个半年之期后,他实在害怕半年后她真会毫不犹豫离开自己,且她的身体也再拖不得了,再拖下去,谁知道会不会连那最后一线希望也给拖没了?故而他才会试探着出言劝她,就是希望她能早日接受治疗,早日康复,然后他好早日让她有孕,以便能一辈子绑住她,——虽然这样的做法有些卑鄙,但真要到了那一天,只要能留住她,他也吧顾不得那么多了!
孔琉玥知道他的心结,事实上,那件事也已成为她的心结了,不然她也不会怎么也走不出来,甚至于到了自己都觉得自己需要看心理医生的地步。想了想,决定最理智最开诚布公的与他谈一次,就当是给他,更给自己放一条生路,因正色说道:“傅城恒,我们好好谈谈。”
命珊瑚沏了两杯热茶来,又将众伺候之人都打发了之后,方继续说道,“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陷入一个怪圈了,一方面,你拼命的认错,拼命的要我原谅你,然后在这个要我原谅你的过程中,你一天比一天愧疚,一天比一天觉得对不起我,这样其实已经影响到你真正的判断力了,你难道不知道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的愧疚越多,那他对她存在的爱越变少吗?这两者的关系是此消彼长的,你极有可能并非非我不可,只不过你的思想暂时被愧疚所主导了罢了,而且这样的日子,我就不信你不会感到疲惫甚至是厌倦。”
“而另一方面,我是伤心是难过,但也并非完全走不出来,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让我被迫一遍又一遍的去回想那些并不美好的过去,这样下去,我们两个只会在这个怪圈里越陷越深,怎么也走不出来。你昨晚上提出的那个半年之期,我事后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有一定的可行性,就让我们在这半年里,尽量冷静友好的相处,相信半年的时间,已足够我们更深入的发现彼此的优缺点,也足够我们更冷静更理智的做出正确的判断了,到时候不管是要分开,还是要……,我们便谁也不会再觉得有遗憾或是不甘心,不然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要不就是让对方成为自己心底一根永远拔不掉的刺,继而影响到彼此以后的生活;要不就是心里终究会有几分不甘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爆发一次,依然影响到以后的生活。只不知你意下如何?”
傅城恒没想到孔琉玥还会愿意开诚布公的跟自己冷静理智的谈论他们之间的事,他不由又惊又喜。最让他惊喜的还不是孔琉玥的态度,而是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她那句‘不管是要分开,还是要……’虽然只说到一半便没再说下去,但绝对是他在过去这两个月以来,听到过最好听的一句话!
说心里话,傅城恒的确已经很累了。
当然,这累不是指的身体上的疲惫,身体上的疲惫他从来都能忍受,不然他也不可能被公认为大秦第一猛将了。他是心累,前所未有的累!
在过去这两个月中,傅城恒为了能得到孔琉玥的原谅,已是做尽了他这辈子所有以前连想都不可能想的事,他的傲气他的尊严都已为孔琉玥放低到了尘埃里,他的从不在人前弯下的腰,也已为她而弯到不能再弯的地步了,皆因他爱她,觉得对不起她,所以甘愿为她做尽任何事。
但即便如此,孔琉玥依然不肯原谅他,甚至连个真心的笑容都不肯给他,就更不要说其他了,他也是个活生生、有七情六欲的人,要说他心里没有产生过挫败恼怒怀疑,甚至自暴自弃决定就此以烂为烂之类的情绪,绝对是不可能的,——毕竟在此番之事中,他是大错特错,可孔琉玥也不是一丁点儿错都没有,至少她也背着他吃药了,她也没有全然对他敞开心扉,不然也不可能不愿意现在给他生孩子,如果说他是大错,那她便是小错,她能生气怨恨,他难道就不能?
只不过都被对她的怜爱和愧疚所暂时打败了,取而代之的是将一切挫败恼怒都发泄到了下属和下人们身上而已,以致兵马司的人和玉漱琴台等近身伺候的人近来在他面前都是大气不敢出!
他也说不准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事实上,他知道自己心里的坚持已经有所动摇有所坍塌了,他很怕自己再坚持不了多久便会再坚持不下去,更怕这样僵持的结果,到头来是将自己逼向绝路,也将孔琉玥逼向绝路!
现在好了,孔琉玥终于愿意敞开心扉跟他心平气和的谈论他们之间的事了,他总算看到希望在眼前了!
于是便也学着孔琉玥的样子,正色尽可能理智平静的说道:“玥儿,你说得对,我之前也觉得我们之间其实已经陷入一个怪圈里了,只不过我没你想得这般透彻罢了。我很确定自己任何时候都不会放你走,哪怕那个半年之约是我主动提出来的,等到半年之后,你若仍未原谅我,就算要因此而背上一个言而无信的名声,我依然不会放你走!”
“可要说我对近来的日子没有感到疲惫和厌倦,那绝对是在骗你,我每日里要上朝,要去兵马司主事,要与同僚下属们勾心斗角,这些公务上的事已经够我烦累了,每日里最轻松的时刻,便是回到家里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的时刻,可如今这个最轻松的时刻,也已经被每日里无休止的卑微和小心翼翼,还有忐忑恐慌所取代,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我只知道,我如今只是凭着一口气在硬撑,至于硬撑的结果会是什么,我已顾不得去想,也不敢再去想……”
说着长叹一口气,“我知道此番是我不对,你的经历让你轻易不肯付出真心,其实这一点我们都差不多,但我却辜负伤害了你,你会恨我怨我不肯原谅我,也是情有可原,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怪我怎么就那么难相信一个人。我只是从小到大被算计怕了,反过来算计别人、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几乎已经成为了我的本能,我怕我的孩子再重蹈我的覆辙,更怕我将来也成为了一个我父亲那样的人,以致我不但不敢相信别人,甚至连自己都不敢全然相信……”
“既然我们都一样很难相信别人,而且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们为什么不能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再学着去信任对方一次呢?就像你说的,为了不让我们以后觉得有遗憾或是不甘心,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再学着去信任对方一次呢?你相信我,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再学着去信任对方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