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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给傅城恒和孔琉玥分别行了礼,然后依依不舍的由各自的奶娘丫头簇拥着离开正房,回了各自的房间。
余下傅城恒看着三个儿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幕中后,方饱含感情的看向身旁也正看着门外的孔琉玥,低声说道:“玥儿,你把他们都教得很好,祖母也被你照顾得很好,家里更是井井有条,真是辛苦你了!”
孔琉玥闻言,转头也看向他道:“我哪儿算得上辛苦,你才真真是……受苦了……”说着鼻子一酸,差点儿掉下泪来。
话没说完,已被傅城恒伸手拉过去,不由分说的近乎贪婪的抱进了怀里,且手臂越收越紧,大有将她嵌进自己身体里的趋势。
虽然被傅城恒抱得渐渐都快喘不上气了,孔琉玥却丝毫没有挣扎,不但没有挣扎,还伸手也紧紧抱住了他,似是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是真的回来了,她是真的又重新拥有他了!
夫妻两个就这样紧紧的、无声的抱了不知道多久,白书的声音忽然自帘外响起,打破了一室的静谧,“禀夫人,您让准备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作为贴身伺候孔琉玥之人,白书自然知道这会儿不该打扰夫人和侯爷,但夫人让准备的热水可是加了几味药材的,万一待会儿药效过了,可就不好了,说不得只能硬着头皮来打扰二人了。
好在孔琉玥虽舍不得像城恒久违了的怀抱,毕竟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闻得帘外白书的话,忙应了一声:“知道了,这就来!”又轻轻推了傅城恒一下,柔声道:“我先伺候你沐浴,有什么话,等沐了浴我们再慢慢儿说,好不好?”
“……不好!”片刻,傅城恒闷闷的声音才响起,“我要一直抱着你,再也不跟你分开!”
短短一句话,说得孔琉玥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个都快三十岁的大男人了,竟然对着她撒起骄来?但笑过之后,她心里却随即被满满的爱怜所填满了,竟觉得这一瞬间,她不仅仅只是傅城恒的妻子,还是他的母亲!
她捧起他的脸,主动凑到他唇边轻啄了一下,才徽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还有一整晚的时间呢,还怕不够你抱的?而且还有以后几十年呢,就怕你到时候不肯抱我了!”
话音刚落,已再次被傅城恒抱了个满怀,“怎么会,怎么会!不但以后几十年我要抱着你,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要一直抱着你,再也不放开!”
当下夫妻两个又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儿,直至白书再次来催后,孔琉玥方扶起傅城恒,回了他们的房间,然后扶着他进了净房。
进了净房之后,孔琉玥便要服傅傅城但宽衣。
不想傅城恒却扭捏起来,抓了她放在自己衣扣上的手,低声道:“还是我自己来罢,你在外面等着即可。”
孔琉玥一来打算借服侍他沐浴之机,看看他身上到底哪些地方受了伤,伤势如今又如何了,还有他的腿疾到底又有多严重,二来也是真心想服侍他沐浴,一刻也不想与他分开,闻言自是不肯,因微红着脸打趣他道:“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怎么如今倒反扭捏起来?”说着便挣开他的手,又将手放到了他的衣扣上。
傅城恒还想坚持,却见她一双大眼里满满都是希冀,又想着自己身上的伤能瞒过任何人,惟独瞒不过身为他枕边人的她,她迟早还是会知道的,于是缓缓点了点头,没有再阻止她的动作。
孔琉玥虽坚持要服侍傅城恒更衣沐浴,毕竟夫妻之间这么久没见,心里还是会不好意思,尤其当傅城恒的衣衫渐渐被褪尽,露出了他虽然瘦了很多,但仍不失精壮的胸膛和大片古铜色的肌肤时,她的脸更是渐渐快要呈烧起来之势。
然她的羞涩和不好意思却仅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便已被另一种情绪,另一种强烈的心疼和怜惜所取代了。
只因傅城恒身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虽然大多数都已复原,只有少数几个还处于结痂阶段,惟一称得上严重的便是胸部以下的一个伤口,彼时还裹着纱布,一望便知当初伤得有多重……孔琉玥的眼泪忍不住扑簌簌的往下掉。
她自己就是大夫,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那些伤口大多都是用刀割出来的,而需要这样大量剜去身上肉的可能性只有一种,那就是那些肉都已坏死或是将近坏死了,所以必须将其割掉,以确保其不会蔓延,再祸及其他好的地方!
孔琉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哭出了声来,她忙抬手捂住了嘴。
不敢想象,傅城恒当时究竟是怎样顶着这样一身伤和那么多坏死了的肌肉,熬到他的亲卫找到他的那一天,又是怎样熬过了被大夫生生剜去那些肉的痛楚,直至终于回到家中,回到她面前来的!
一想到他当时所受的那种种煎熬和非人的痛苦,孔琉玥就心疼得连呼吸都要停滞,同时自责愧疚得无以复加。她当初就该坚持去西番的,哪怕赵天朗已经先去了,她也应该去的,就算她去了也改变不了事情的结果,就算她去了也减轻不了他的痛苦,至少,她可以以自己的方式,给子他温暖和力量,让他知道,无论他有多么痛苦和煎熬,都有她陪着他一起痛苦和煎熬!
傅城恒约莫能猜到孔琉玥这会儿在想什么,她心疼他,觉得愧对他,他何尝又不是一样,觉得心疼愧对她?他徘徊在生死边缘,强忍剜肉的巨大痛苦时固然难过,可她在家中得知他阵亡了的消息,却仍坚持认为他没死,固执的要去找他时,又何尝不是一样?相比之下,他承受的只是肉体上的痛苦,其实还轻松一些,不比她,既要承受他不在了的巨大打击,还要咬牙强撑住这偌大一个家,那才真是痛苦和煎熬!
轻轻抬起孔琉玥的下颗,傅城恒俯前一一吻去了她脸上的泪珠儿,才哽声在她耳边低语道:“玥儿,你不要难过,一切都过去了,那些不好的事都已彻底过去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说着将她轻轻拥入了怀中。
孔琉玥被他拥入怀里,才被他吻去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但心里好歹比刚才好受了些,“你说得对,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再也不会分开了……”那样痛苦绝望的经历,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了过来的,惟一的支撑,便是那个他不停朝自己呼救的梦,万幸,她终于还是熬了过来,终于还是等到了他的归来!
“……小心一点……我让人在里面加了艾叶、柱皮、丁香、砂仁并薄荷等药材,可能会让你的皮肤有轻微的刺痛,你忍着一点,待会儿再换了清水洗过就好了!”小心翼翼将傅城恒扶进浴桶里,孔琉玥的动作和话语都轻柔得像是在对待初生的婴儿一般。
傅城恒自己倒是满不在乎,笑道:“这也能叫痛?充其量只能算托痒痒,你别担心,我好着呢!”事实上,这些药材带给他的那点小痛,的确可以忽略不计,他连比这更重干百倍的痛都忍过来了,如今心爱的人儿又在眼前,就算再痛,于他来讲也是甜蜜的!
孔琉玥又岂能不担心,她巴不得让傅城恒再也不受哪怕一丝一毫的痛苦,因此不论是给他搓背还是洗头的动作,都无比轻柔。
等到做完这些后,她又细细的给他搓起前胸和手臂来,最后,才来到了他的两条腿上。
傅城恒的双腿乍一看跟以前并没有太大差别,还是那么的修长健壮,还是那么的贲张有力,但只要稍稍一细看,就会发现,他两条腿的颜色与上半身的颜色相比,明显要更深色一些,摸上去感觉也要硬一些,且捏他的力道一旦轻了,他便根本感觉不到, 显然是因被冻的时间太长了,以致血液不通,肌肉损坏所致!
孔琉玥心里有了底,看来情况果然不若她想象的那么糟糕,只要以针灸治疗,再辅以药物的外敷,傅城恒的腿至多大半年,就能恢复到以前一样,别说行走,就算是骑马拉弓也不在话下!
她不由一阵庆幸,幸好上天还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幸好!
但孔琉玥的庆幸只维系了短暂的几秒,便已皱起了眉头,照理说就算安西都护府的大夫们医术远远及不上京城的大夫,就更不要说太医们了,但他们既然懂得剜肉救人,且真将傅城恒救了回来,那他们多多少少也该懂得针灸之术才对啊?怎么就任由傅城恒腿上的肌肉一直这样坏下去?退一万步说,就算安西都护府的大夫们不懂,从辽西回来京城少说也有数千里,少说也要经过好些规模比京城小不了多少的城镇,难道这些城镇也都没有好大夫不成?
一刹那间,她不由对赵天朗生出了几分埋怨之情来,旁人不知道双腿对于傅城恒一个武将来讲有多重要,难道身为他打小一块儿长大好兄弟的赵天朗也不知道?就算忙着昼夜兼程的赶路,想要早些回京,好让大家放心,也该抽时间找个好大夫细细的给他瞧瞧才是啊,这万一拖久了,再治不好了,岂非一辈子都后悔不来?
眼见孔琉玥一直低垂着头,专心的给自己按摩两条腿,并不多说一个字,只眉头时而舒展开来时而又皱起,傅城恒虽不能完全猜到她心里的想法,多少也能猜到几分她是在为自己的腿惋惜心疼,没准儿还怨上了赵天朗,因在水中握了她的双手,压低了声音道:“你不要怨子纲,他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你也不要担心我的腿,其实我的腿并不若大家想象的那般严重,若是早些治疗,指不定这会儿早已痊愈了。正是想着我回京后,只怕皇上心里会有想法,不知道该怎么安置我,我才和于纲商量好先不治疗,同时故意夸大我的腿疾,待回京后一来好叫皇上放心,二来也为之后上表辞官,只保留虚名做铺垫。”
顿了一顿,又道,“至于小华太医那番说辞,也是姐夫日前便安排好了的,好叫皇上安心,其实并不是真的就不能治我的腿了,你且放宽心些!”
傅城恒这一席话,尤其是那句,你不要怨子纲,他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说得孔琉玥一下子红了脸,满心羞愧的低下了头去。是啊,赵天朗已经为他们做得够多,她不知感恩就算了,反而还轻易就怨上了他,简直就是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的典范了。万幸她终究没有将这话说出口,眼下也只有她和傅城恒两个人在,不然她就真是要没脸见人了!
孔琉玥羞愧了一小会儿,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你说小华太医那番说辞是姐夫事先便安排好的,姐夫是如何得知你腿疾并不若驿报上所说那般严重的?还有皇上那里,难道姐夫就不担心此事会走漏了风声,反而适得其反?”皇上既然已经对晋王起了猜忌之心,十有八九会私下里安排人监视他,难保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还是这么聪明,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要点……傅城恒就忍不住赞赏的看了孔琉玥一眼,才笑道:“我们自然有我们不为人知的消息渠道,也自有不叫皇上动疑的法子,你只放心罢!如今我既回来了,万事都有我呢,你不要再操心了,省得劳神费力,于身体无益!”
见他说得笃定,且深知晋王虽无不轨之心,该做的防备还是一样不少,孔琉玥也就放下心来,有意放松一下气氛,因偏头以轻快的语气说道:“那我以后可就真万事不管,只在你的羽翼下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哦?”
傅城恒重重点头:“嗯,以后都由我来保护你,再不叫你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