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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是七月初,七月还刚开始,杨家坳的菊花属于独本菊,此时扦插正是时候,这也是杨志远不愿在北京停留,一毕业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杨家坳的根本所在。因为再不抓紧时间,一到七月中旬,南方的晚稻就要插秧了,各家各户到时都得忙于农田里的事情。股份公司还有许多的前期工作要做,不可能马上就可运转,杨志远总不能让农田荒着,因此杨家坳人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该干嘛还得干嘛,股份公司具体的运作只能在十月,晚稻收割了以后。而现在离插秧还有十来天的时间,正是农闲之时,杨志远正好可以趁这个时间任意调派人手,安排人员抓紧扦插野菊。
杨志远说:“野菊花是上天赐予我们杨家坳人天然的礼物,它是分株繁殖、生长快、易成活,只要是土质疏松、透气、保水排水性好,山坡田地都可扦插。而且我们杨家坳到处是生长健壮的母株,除了人力,菊花的扦插根本不需要多少的成本,很适合我们杨家坳现在一穷二白的现实状况。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利用这段时间,凡是可以扦插的山坡空地,尽可能的利用上。现在我需要一位领军人物,他必须懂得菊花的扦插技术,这有一定的技术要求,我看就发扬我们杨家坳人的传统,自我推荐好了。谁?自愿领军?”
杨家坳虽然菊花漫山都是,可谁都没把野生的菊花当回事,更别说是种植了。杨志远问了几遍,还真没人敢接这个任务,杨志远笑,说:“不会吧,我杨家坳少说也有五百户,难道就被这么一点技术活给难住了?”
杨石说:“实在不行,就到外面请师傅吧。”
杨志远心想,这事情只怕只能如此了。正要点头,突然看到人群中有人忸扭捏捏地站了起来,杨志远有些喜出望外,一看,是位新媳妇,他不认识。杨志远望了杨石一眼,杨石连忙介绍,说:“李丹,老白家新娶的媳妇。”
在杨家坳,白家应该是老杨家的家将,是少姓,现在在杨家坳有二十来户。老白是指白家老人白欣旺,白欣旺家在杨家湖边靠山脚处,杨志远自小就喜欢到白欣旺家去玩,白欣旺家的三儿子白宏伟比杨志远大个三、四岁,经常带杨志远去湖边打鱼捞虾,关系一直不错。杨志远估摸着这只怕是白宏伟的老婆。
杨志远问:“你是白宏伟家的?”
李丹有些害羞,点头说:“是。”
杨志远笑道:“白宏伟这小子不地道,结婚了也不请我喝酒。”他望了李丹的身边一眼,有些奇怪地问,“咳,白宏伟这小子哪去了,今天怎么没来开会?”
李丹低着头没说话,白欣旺替她答了,说:“过完年就出去打工了。”
新婚燕尔的,甜蜜劲还没过,白宏伟竟然舍得一个人就跑到外面去打工,杨志远心知白宏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小子肯定是结婚欠了不少外债,这种现象在杨家坳很普遍。杨志远知道白家长年在湖边,养鱼捕鱼都是好手,白宏伟更是一把好手,现在野生雄鱼就要到家,肯定用得着白宏伟。
杨志远于是说:“嫂子,给白宏伟那小子去个信,在外漂着终不是个事,让他赶紧回来,咱杨家坳现在有他的用武之地。”
李丹这几个月来正为此事忧心,有心叫白宏伟回来,可家里欠着人家的钱,家门口又没有可以捞钱的地方,白宏伟回来又能干嘛呢。现在杨志远开了口,她自是求之不得,可她是新媳妇,面子薄,不好意思当着大伙的面回答。
还好白欣旺此刻替她答了话,说:“那敢情好,我马上把他叫回来。”
杨志远说:“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杨志远接着又问李丹:“嫂子,你以前是干嘛的?”
李丹说:“我们家是花农,原来在家就是干些伺候花的活,菊花扦插这活,我在行。”
杨志远说:“好。那么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如果我们种植菊花的,不用化肥、不施农药,你有什么办法?”
李丹奇道:“干嘛不用,现在有一种花卉专用化肥,能让花卉生长快,见效早。”
杨志远说:“那可不行,我们必须保证野菊的天然性和自然性,这样才能有市场,卖得起价格。”
李丹思量了一下,说:“那就只有用紫云英作肥料了。”
紫云英又名红花草,是我国稻田最主要的冬季绿肥,它既可作绿肥肥田,又可作为青饲料喂畜禽。小的时候,杨家坳的晚稻收割完后,大家都会在稻田里播些紫云英的种子,一到春天,紫云英花迎春怒放,整个杨家坳都是姹紫嫣红,很是好看。那些迎春开放的小红花曾给杨志远的童年留下了许多缤纷的色彩。只是那时的杨志远只知道叫其草籽,知道其学名叫紫云英还是很久以后的事。只是现如今,大家都习惯于用化肥,紫云英在乡村已经很少见了,只零星地在村头田角见到一些。
杨志远说:“就用紫云英,老祖宗传承了几千年的东西,我们得继承。菊花扦插的工作我看就由李丹负责得了,杨石叔您看怎么样?”
杨石说:“自古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人才出。以后我们杨家坳的一切事情,全由你们年轻人作主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只负责跑腿和敲边鼓,只带耳朵来听,不发表意见。”
杨志远说:“杨石叔,姜还是老的辣,您这样说就不对了哦,您这是在推卸责任啊。”
杨石哈哈一笑。
山里初夏的夜是凉爽的,杨志远和母亲开完会回到家,家里母亲早就把新的被褥铺好。奔忙了一天,杨志远感觉有些疲倦,他倒在床上,闻着毯子阳光般温暖的气息,一下子就睡着。张青坐在床沿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时光如隙,二十一的光阴一眨眼就流逝了,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人了,丈夫的早逝,让眼前的孩子比一般的同龄人要成熟和干练,更懂得担当和责任,这从儿子今天会场上的表现就看得出来,儿子真的是长大了,张青一时有些恍惚,不知在该为儿子的成熟高兴还是伤心。如果丈夫还在,儿子是不是就可以不考虑这么多的问题,也许会留在北京发展,也说不定去留学或者读博。
张青知道儿子这次回来,是来还债的,这些年如果没有杨家坳父老乡亲们的鼎力相助,儿子哪能有今天的成绩,说不定也和杨家坳的其他后生一样在远方的某个工厂打工度日。对于儿子的回归,张青是赞同的,知恩必报的道理张青比谁都懂,杨家坳乡亲们的深情厚谊一直像一座山,压在她的身上,让她透不过气来,她知道儿子也是一样。有时情重了,对于接受的人来说也是一种负担,只有还了,心里才会轻松。只是她不知道,对于带领杨家坳乡亲走出贫穷这样的重担,儿子是不是真的可以承担得起来。
张青走到厨房,打了一桶温水,准备给杨志远洗脚。正在这时,杨志远醒了过来,他有些自责地说:“妈,你看我回来都没和您好好说说话,竟然就睡着,真是不该。”
张青笑道:“你这个傻孩子,都累一天了,好好休息,我们娘俩以后有的是说话的时间。”
张青把木桶提了过来,说:“来,泡泡脚,去去疲。”
杨志远一骨溜地爬了起来,说:“哪能让您操劳这事啊,以后这些事情我自己来。”杨志远把张青按在椅子上,说,“妈,这些年来儿子一直在外,留您一个人独自在家操劳,今天无论如何得让儿子给您洗一次脚,让儿子能有机会表表孝心。”
张青说:“那哪行,你都是大人了,让人看见了不好。”
杨志远说:“这有什么啊,儿子给母亲洗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让人看见了又能怎么样。”
杨志远不管不顾,硬是把张青按在椅子上,细心地为母亲搓起脚来。张青坐在椅子上,脑海里浮现起二十年前,自己摸着儿子白嫩的双脚亲吻的场景。她抬起手,摸了摸杨志远的头发,一时百感交集。
第4章鱼头期货(1)
杨志远本来估摸着杨广唯一两天也就到家了,没想两天过去了,竟然一直没有杨广唯的消息。杨自有已经把临近各村的十台手扶拖拉机悉数请到了村子里侯命,杨呼庆的民兵连也准装待发,可派到集镇上去迎接杨广唯的乡亲接连在镇上守望了两天,哪里有什么大卡车的影子。
杨雨菲有些着急,跑来找杨志远,说:“小叔叔,我哥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杨志远正在山地里跟着李丹学习菊花的扦插技术,干得满头大汗。他学着李丹的样子从一株生长健壮的母株上剪取半木质化、长度6~8厘米的一段为扦穗。剪去下部叶子,留了上部两片叶子,这些部分比较简单,杨志远现学现会,只是剪口的时候有些不得要领。
李丹边示范边说:“剪口要平滑,上部剪口要剪成圆形,下部剪口要剪成马路蹄形。这样才能更有利于菊花吸收养分,尽早生根发芽。”
杨志远毕竟有些时间没干农活了,手已经生疏了许多,第一剪根本就不成样子,惹得母亲张青和一干乡亲哈哈大笑,有乡亲说:“志远,你那手是拿笔的,哪用得着干这个?”
张青心疼儿子,说:“你凑什么热闹,到一旁呆着去。”
杨志远说:“妈,没事,好久没干农活了,就当是运动运动。再说了,山里的空气好,脚踏青山,眼望碧水,有利于思考。”
李丹笑,说:“志远,你这是在作诗,山里有你说的这样好吗,我怎么就不觉得。”
杨志远说:“这你就不懂了吧,你这就叫熟悉的地方无风景。”
杨志远俯身又剪了一段扦穗,这一次,杨志远剪得很像那回事,杨雨菲就急急地上山来了。对于杨雨菲的焦急,杨志远没怎么在意,他把野菊花插进土里,留下一半在外面,用手压了压土,这才直起腰,满意地拍了拍手心的泥土,答道:“没事,广唯明天肯定会到。”
杨雨菲到底是女孩子,她不无担心地说:“不会是杨主任他突然变卦了吧”
杨志远一笑,“放心,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事,跑不了。”
杨志远兴致颇高,他一指前方山脚下的古村落,再一指村口那一头盘桓在山岚间一头直入杨家湖的古城墙,说:“小雨,你觉得我们村的风景怎么样?”
杨雨菲顺着杨志远的手指指向的方向看了一下,说:“还行。”
杨志远说:“如果我们发展旅游产业,你觉得前景会怎么样?”
杨雨菲说:“这我可说不准,要知道在我们新营县,像杨家坳这样的村落有很多。”
杨志远点头,说:“不错,在我们新营县,这样的村落是有很多,可是别的村庄,由于交通要比我们杨家坳发达,生活要比我们杨家坳富裕,很多的村庄都把旧木楼拆了盖起了红砖房,破坏了村庄原始古朴的整体美感,自然就没有我们杨家坳保存的这么好。而且我们杨家坳有杨家湖、有古墙豁口、有横卧在杨家湖入口的连心木楼桥,还有大片保存完好的原始深山老林,这可是一个天然的森林氧吧,这些都是其他地方无法比拟的天然优势。我想要不了几年,旅游将成为我们杨家坳的支柱产业之一。”
杨雨菲在大学学的是财会,对经济发展方面的问题自然有所欠缺。杨雨菲说:“小叔,要照你这么说,我们杨家坳岂不因穷得福。”
杨志远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讲的就是这么个理。当年先祖选址此地,既考虑了战略位置,同时也考虑了宜居环境。村前的山峦豁口,在乱世,成功地庇护了杨家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