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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这几场胜仗打下来,意气风发,未免有几分激进心理,一心想着要拿下宛城,却没想到在大雾弥漫的小长安中了甄阜与梁丘赐的计,汉军大败,死伤无数。刘氏家眷连同刘秀的二哥刘仲、二姐刘元和三个女儿,共数十人,尽数命丧于此。
汉军败退棘阳,小长安并不安全,刘秀便连夜将阴丽华带往棘阳,与姐姐刘黄、妹妹刘伯姬住在一处,当是有个照应。十二月的天,她淋的这场雨几乎没要半条命,好在照顾得当,隔了两日,竟也慢慢好了。
阴丽华慢慢握住刘伯姬的手,不知道要怎样去安慰她,她心里明白,在悲伤与死亡面前,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甚至是虚伪的。
“三哥带着我逃走的时候,是遇上二姐了的,三哥要拉她上马……”刘伯姬用罗帕掩住嘴,失声痛哭,“可是,二姐她……她死活不愿意上马……她只说……她只说……”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阴丽华努力眨回去眼睛里的泪水,颤声道:“别说了,别说了……”那些惨烈的场景,连想都无法想象,她又如何忍心再让刘伯姬重述一遍?
“二姐她说,‘这一匹马救不了我们几个人,我们不能都死在一起,你们要好好活着,快走!’……我和三哥是活下来了……可是二姐……二姐和几个孩子却……”将这些说完,她伏在榻上哭到不能自已。
这时刘黄慢慢地进来,双目通红,脸颊微有些浮肿,想也是这两日尽是在哭了。阴丽华站起身,她一直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刘秀的这位孀姐——她的丈夫两日前已死于小长安。
“阴姑娘,这两日要你陪着伯姬,难为你了。”
阴丽华不知该如何接口,只得摇头说了一句,“不会。”
刘黄叹了口气,“你看我们这一摊子,章儿、兴儿两个孩子天天哭闹着要找娘,到处是哭声。伯升那里也不好过。”
这些阴丽华自然是知道的,甄阜与梁丘赐赢了小长安之战后,乘胜把物资留在蓝乡,率领精兵十万南渡潢淳水,抵达临水,在潢淳水与沘水之间扎营布防,又破坏身后的桥梁,以示破釜沉舟绝不回师的决心。新市兵、平林兵眼见汉兵多次败退,而甄阜、梁丘赐又要大举进攻,这些人已经出现了逃跑的意图。不光刘焦头烂额,就连刘秀都面含忧色。
拦下了习研和湖绿的跟随,她一个人在府内走了一圈,拦住一人,问:“知道刘文叔刘公子在何处么?”
那人却先是上下打量了她几个来回,突然咧嘴一笑,“你是阴丽华!”并非是疑问,而是肯定。
第五章 舍命相随(6)
阴丽华眉峰微动了一下,敛衽一礼,低眉浅笑,“诺,不知先生讳字?”
那人嘿嘿一笑,“我叫刘稷,早就知道阴姑娘了,夫人未过世前便想要见姑娘一见,只可惜……”脸色一黯,但随即又笑开,“姑娘闻名不如一见,果然担得起新野第一美人之称啊!”
阴丽华忍不住抿嘴,这些话放到现代,那自然是没什么,但在这汉朝,也真称得上孟浪了。刘稷,原来也是刘家人,他说的夫人又是谁?
“你家夫人是?”
“自然是文叔的母亲了。夫人之前一直操心文叔的婚事,他始终不愿娶妻,也不知他究竟看中了哪一家姑娘,自从听二姐说……”他笑得暧昧不明,“知道是阴姑娘以后,便一直想要见姑娘一见。”
这个刘稷,真是口没遮拦,什么话都说,简直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你不是要找文叔?他在那里。”
顺着刘稷的手指,看到刘秀站在一棵枣树下,他对面站着刘,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刘稷笑嘻嘻地跑开,她慢慢走过去,停在不远处等他们结束谈话。刘秀看到了她,嘴角露出温浅笑意,她抿起嘴角,回他一笑,却正好看到刘转头看过来。
她收起笑,远远敛衽一礼。
刘微点了点头,转向刘秀说了句什么。她看到刘秀看着她,嘴角又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蓦然脸红。
“这里不比阴氏坞堡,只怕你住不习惯,我过几日便想办法将你送回去。”
阴丽华脚步微顿了一下,“我能说我不回去么?”
刘秀转身,与她面对面,表情不变,似乎她的回答,他已了然于胸,只是微微叹息,“小长安的惨状你也看到了,我怎能放心让你留在这里?”
阴丽华抬眼与他对视,淡淡一笑,“有你在,我还怕什么?”
刘秀双眸墨汁乌玉,深深看着她,一动不动。
阴丽华被他看得晕生双颊,忍不住想,在他这个古代人面前,她的话是不是太大胆了些?
但他却突然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她的手拿起,五指渐渐收拢,握在掌心。阴丽华手指在他手心里微微用力,与之相握,抬眉一笑,眼波流转。
“下江兵五千余人前日抵达宜秋,我同大哥商量了,明日我们与李通亲自前往拜访,若能联兵,能解得眼前之危,那是再好不过。”
“下江兵?”阴丽华想了想,“可是成丹、王常等人?”
“诺,只要和下江兵联合,再加上这里的新市兵,则棘阳之围可解,宛城可再徐徐图之。”
“可是,”阴丽华迟疑,“甄、梁二人手握十万精兵,而汉军与新市军再加上下江兵一共才……这相差太大了。再说,那王常也不一定就愿意联兵。”
刘秀笑,“这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说服他。”
阴丽华笑而不语,她仍旧是那一句话,有你在,我还担心什么?
次日,刘亲自带着刘秀与李通去往宜秋游说王常联兵,而习研与湖绿则围在阴丽华身边劝说她离开。
“姑娘,这里实在不是姑娘您能待的地方,兵荒马乱的,奴婢还又听说前方又有十万军围着,已经有人开始逃跑了。姑娘啊,您这样可不是要惹夫人忧心吗?”
阴丽华自然明白习研的意思。她的担心也是对的,这里有谁不知道她是新野阴丽华?用她的话来说,阴识在新野算是最大的土豪了,财大势大,谁人不知?而阴识疼妹子也是出了名的,她这个阴识最疼爱的妹子、别人口中的新野第一美人,到底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这样平白无故地跟着刘秀出现在这里,惹人闲话是必然的。
第五章 舍命相随(7)
可是,刘秀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而她走到这一步,也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只要她回到阴家,阴夫人震怒之下,是势必要将她嫁出去的。若她想要与刘秀在一起,那个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回。
“湖绿,你回去吧,回去告诉我娘,就说……”她紧了紧捏着的拳头,“我现在还不能回去,请娘原谅,他日凭娘责罚。”
湖绿扑通跪倒在阴丽华脚边,大哭道:“姑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阻拦姑娘了。求姑娘不要赶奴婢走……”
她突然大哭,阴丽华却是懵了一下,奇道:“你哭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
习研也担心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叫了声,“姑娘……”
阴丽华看她一脸的担心,明白过来。她让湖绿回阴家去,阴夫人自然会怪罪她护主不力,只怕听到她不愿意回去,还会迁怒于湖绿,将湖绿赶出阴家只怕还是最轻的,重些怕是还要受责罚。
在这个时代,奴婢的命最轻贱。
“你不必担心,我写封帛书你带回去,交给我娘,她便不会赶你走了。”
湖绿仍旧摇头哭求着。
阴丽华心一软,有些不忍心。但再想,她在这里,一仆两婢又带有一个半大的孩子,总归是不好的,而习研跟着她的时间最长,与她最有默契,她自然是不舍得习研回去的。还是只有硬下心肠将湖绿赶回阴家了。
“你起来吧,你在阴家的时间也不短了,该是了解我娘的。”
湖绿哭着回答,“夫人最是和善不过……”
“这就是了,那你还怕什么?”
“奴婢……奴婢……”
“回去吧,让夫人安顿一下枝兮,说我很快就回去了。”
刘秀与刘回来的第二日,王常带领五千下江兵来棘阳与汉军、下江兵、新市兵会合。刘以好酒好肉款待,几方立下盟约,正式合兵。
三日后,即十二月三十日,联兵乘夜攻下蓝乡,将甄阜军中辎重尽数截获。因是要过年,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截获的这批物资,又添了几分的喜气,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战利品。
一扫数日来的低迷,各家各户都在喜气洋洋地准备着过年事宜,阴丽华在现代时虽不能说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之人,但真正自己下厨做饭也还是寥寥无几的,而来到这里之后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说厨艺,她是连个“会”字都不敢当。
所以看着刘黄和刘伯姬在厨房里忙碌,她竟是连个下手都打不了,反被刘伯姬推出来道:“这些你是万万不会的,再弄了一身脏,反而不好。你要是闲着,便去教教章儿识字吧。”
阴丽华无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阴家千金,旁人岂能轻易使唤?哪怕刘黄、刘伯姬是皇族之后,身体里流淌着这个朝代最高贵的血液,但她到底是刘秀的座上宾,这几分薄面,她们也还是要给的。
留了习研给刘黄姐妹打下手,她一人信步出了宅院,到处走走看看。刘秀这些日子一直跟着刘忙军中诸事,阴丽华想见他一面都难,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阴丽华却已知足,比之前想要见他却得想尽借口,已经好太多,哪怕只是遥遥看上一眼,也好过想见而不得。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落着,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慢慢往前走。
“你就是阴丽华?”
阴丽华回头,直裾深衣的年轻男子,狭长双目微有些上挑,看着略带了几分轻浮与流气,挑着嘴角,笑出几分桃花相。她一眼便瞧出,这个男人不同于刘稷的不拘小节,爽朗不羁,眉眼间尽带着浪荡子的风流之气,一看便知是不可相交之人。
第五章 舍命相随(8)
不动声色地打量过后,她冷淡而不失礼地欠身,“诺。”
男子往前走了几步,站到她面前,目光放肆地打量着她,牵起嘴角道:“果然是个美人,文叔的眼光还是这样好。”
阴丽华脸色微沉,后退一步,冷淡地道:“阴姬与公不熟,先行告辞。”
转身,又被男子拦住了去路,听他笑嘻嘻地道:“认识了不就熟了。我乃刘玄,文叔的族兄。要说起来,可都是自家人呢。”
阴丽华却是悚然一惊,猛地抬头,“刘玄?”
原来他就是刘玄。
刘玄见阴丽华满目惊讶,笑着又凑近了她,道:“原来你也知道我?”
阴丽华掩在衣袖下的双手紧握,微有些发抖,这才是一个可怕的人。突然拿不准主意,对他的喜恶,是该掩还是不掩?
“不,阴姬不识得先生,告辞。”说罢,转身便走。
“不识得我,你又为何怕我?”
阴丽华原想置之不理,但实在忍不住,冷笑一声,回头,“你觉得我是在怕你?”
“难道不是?”刘玄倚着墙,似笑非笑,“不怕我,你躲什么?”
惹不起,难道我还躲不起?阴丽华张口欲反诘,却突然发现自己竟中了他的激将法。垂眸遮掩,再抬起时又换了淡淡的笑,“既然您这么说,那就当是阴姬怕了您吧。”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到刘氏姐妹的院子里,习研忙迎上来将她身上的大氅接过,笑嘻嘻地告诉她,刘秀已经回来,正在屋子里陪刘章与刘兴两兄弟玩耍。她嗔了习研一眼,进了屋。看到她进来,刘黄笑着招呼了一声,体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