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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丽华对着木牍摇头叹息,“可怜王莽雄心一世,好歹也算是个枭雄,却没想到竟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着实令人可悲可叹。”
刘秀接过木牍看了看,道:“徐乐曾对孝武皇帝说,‘天下之患,在于土崩,不在瓦解。’这新朝的江山,民困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俗已乱而政不修,百姓积怨已深,王莽无力回天,落此下场,也不算是冤枉了他。”
阴丽华点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看来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
刘秀点头,长出口气,“这话说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从来都是如此。”
公宾将王莽的脑袋交给王宪,王宪趁机招揽长安城中兵马,并自称汉大将军。公然入住长乐宫,玩王莽的女人,驾王莽的车马甚至穿王莽的朝服。俨然成了第二个王莽。
九月初六,李松、邓晔进入长安,等将军赵萌与申屠建到后,以王宪得玺绶而不肯上,私藏宫女,公然使用天子之仪仗,罪以大不敬为由斩杀。
王莽的首级送至宛城,刘玄喜不自禁,命人将王莽首级挂在街市示众。
习研怂恿着阴丽华去看,一直在她身边央求,“姑娘,咱们去看看吧,奴婢还没有见过王莽呢。”
阴丽华自然不肯去,“一个丑陋的人头罢了,又脏又恶心,有什么可看的?王莽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跟常人有何区别?你想去看自己去看好了,我可不想看。”刘玄将王莽的首级高悬闹市,无非是想两相比较,以突显他这个更始皇帝的汉皇之威。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丘之貉。
习研自己当然不敢去看,央着阴丽华去,也不过是平日里依仗着她成了习惯罢了,“您是不知道,我听说百姓都跑去砸他的脑袋,更有甚者,竟然切下他的舌头吃了。”
阴丽华皱眉,忍不住恶心了一下,“你可不要再说了,当心我连饭都吃不下去。”
第十一章 韬光养晦(5)
习研掩嘴笑。
记得王莽曾以前秦焚书为戒,确立自己的一家之言,引《六经》以饰其谬论,但是说到底,他们的方式虽有不同,而结果却是一样的殊途同归,不可谓不令人唏嘘。
新朝的灭亡,导致的后果便是割据争霸加剧,都想称尊称王。
阴丽华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不停地转动着脑子。
天下一乱,机会就来了,可是应该插哪个缝隙,既能做到脱离刘玄的控制,又不被他怀疑呢?
王莽一死,称帝者虽多,但刘玄却是比较能被人接受的一个。以此时割据各方的势力来说,更始帝刘玄也更强大一些。并且日前定国上公王匡攻陷雒阳,生擒新莽太师王匡、国将哀王章,将这二人押解至宛城后,全都斩首。
照这样看来,宛城这个更始朝的都城,就未免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迁都是在所难免的。只是迁到哪里去?却是个问题。
刘秀下朝看到她一个人呆呆坐在石阶上,上前拉起她,“天已经转凉,不要再坐地上。”
阴丽华脑子还在迁都的事情上打转,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屈膝又要坐下去。刘秀皱眉揽住她的腰,对上她的眼睛,“你在想什么?”
她回过神来,看了看他,挣开他转身进了屋里。
刘秀有些莫名其妙,追进屋里,刚要问她,她却先吩咐了习研出去,并将门关上。
“文叔,我觉得我们的机会来了。”
刘秀微一挑眉梢,明白过来,“迁都?”
阴丽华笑着点头,“正是。”
“说说你的想法。”
她来回走了两步,“我仔细想了想,现在有两处都城可迁,一为长安,一为雒阳。但是此时天下割据,打长安主意的人,不在少数。况且,此处距长安路途遥远,又不在更始刘玄的势力范围内,再加上长安大多宫殿已被焚毁,修葺不易,所以,迁都长安的可能性不大。”
刘秀笑着点头,“然后?”
“然后就是雒阳了,此处乃龙脉集结之所,自古以来,便是历代诸侯群雄逐鹿中原的皇者必争之地,堪称神都。迁都雒阳,此次势在必行。”
刘秀点头,“王莽被杀,定国上公将王匡和王章活捉斩首,陛下晚上设宴嘉奖,我们都要去。”
“那正好,借此机会,你自请前往雒阳修葺宫殿。”
“我明白的。”
刘玄在府衙设宴,去的并非阴丽华一个女眷,甚至连刘伯姬都跟着李通过来了。见了刘秀和阴丽华,她走过来,执手说笑了一会儿,等刘玄到了,才随着入席。
刘玄身旁坐着的是他的原配夫人韩姬。眉眼之间带着几分冷艳的媚色,一颦一笑,却似是任何人都未曾入过她的眼,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如此人物,却并未被立为皇后,而是以夫人称之,着实令人感叹。
刘玄既然做了皇帝,却不肯将自己的原配夫人立为皇后,而是只封了一个夫人敷衍了事,其居心自然不言而喻。
她冷眼看着韩夫人,心中不免升起同情之心。
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再正常不过的,刘玄留着皇后的位子不给发妻,自然是想留给更为美貌的女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向来是男人的劣根性。
转头看了看刘秀,修长的身形,俊逸的五官,偏又有斯文儒雅的气质和满腹的诗书,若是放到现代,也不知要引起多少女子趋之若鹜地扑过来。再等将来他手掌江山,这天下间的美貌女子又何其之多?
她微叹息,说是同情韩夫人,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
刘秀扭头,将她的若有所思收入眼底,低声问:“怎么了?”
第十一章 韬光养晦(6)
阴丽华摇头,想了想,却开口,“没什么,不过是同情韩夫人罢了。”
刘秀不解,“同情她什么?”
阴丽华看着他,浅浅地笑,“易妻为妾。”
“宛城地处偏远,又兼城池过小,以我朝如今之基业,作为都城,实在有损皇威,陛下,迁都之事,已刻不容缓。”申屠建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将她细细低低的叹息声淹没。
申屠建此言一出,下面附和者居多,都在建议刘玄迁都。刘玄又何尝不想迁,只是迁到哪里去,是个问题。
“眼下有两个选择,一是西迁长安,二是北上雒阳,众卿以为如何?”
下面讨论声一片,有说长安好,那里本是汉朝都城,如今迁回长安,本就是顺应天意,这天下,终归又成了刘氏的天下。但也有说雒阳好的,古之神都,得天所佑。
但讨论来讨论去,也没个结果。
阴丽华抬眼看刘玄,却见他只顾与韩夫人饮酒,显然是并不关心底下人的讨论。伸手轻轻拉了拉刘秀的衣袖,示意他差不多时机到了。
但刘秀却摇头,要她稍安勿躁。
下面讨论不出结果,成国上公王凤只好起身道:“究竟是选长安,还是雒阳,还是请陛下定夺为好。”
刘玄放下酒杯,眼睛漫不经心地在大殿里面慢慢扫了一眼,最后定格在刘秀身上,嘴角慢慢勾起,“武信侯,你认为呢?”
刘秀从容起身,朗声道:“臣以为,选雒阳。”
刘玄把玩着酒盏,笑容加深,“理由,说来听听。”
“诺。臣先自地势来说,三辅雄踞中原,北临邙山,南系洛水,东压江淮,西挟关陇。其地形,一胜险固,二胜河运,三胜居中,乃为最宜定都的四方之地。又兼三川河谷的外围诸险要,有如成皋、崤函、孟津、龙门等处山川扼守;而再往外则可延及关中、河北、东南及荆襄等险略要地。四方之中的雒阳便处在这几层外围的包围之中。是以,三辅之形势,甲于天下,此处最宜定都。”
刘玄手指在长案上轻轻敲击着,殿内鸦雀无声。
“除地势以外,可还有理由?”
“陛下也知,古时便曾有传言,雒阳乃天下龙脉集结之地,昔三代之居皆在此处。且,上古时期便曾有传闻: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是以,此处最宜为圣人之居。而此圣人者,正是陛下也。”
刘秀此番侃侃而谈,不要说殿中众人,就连阴丽华也被震惊。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刘秀的口才竟如此之好,这一番分析,既辨明了雒阳之地的要害,又奉承了刘玄。哪怕长安再好,估计刘玄也不想去了。
她抬眼看刘玄,果然见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这边,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他才淡淡出声,“好,就依武信侯所言,迁都雒阳吧。”
底下一片言好之声。
突然朱鲔站了起来,大声道:“陛下,那迁都之事,要交由谁来办?”
刘玄淡淡地笑,“既然武信侯提出迁都雒阳之事,那自然要交由武信侯来办了。武信侯,此差使,你可愿意?”
刘秀躬身揖礼,“臣领旨。”
阴丽华心头一块大石放下来,觉得全身轻松,抿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她随刘秀喝酒时,察觉有道目光盯着她。抬眸,却看到刘玄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更始帝刘玄决定定都雒阳,任命武信侯刘秀为司隶校尉,先到雒阳去修葺宫殿府衙。
阴丽华问刘秀,“司隶校尉是个什么官职?”
刘秀道:“司隶之职秩比二千石,监察三辅、三河以及弘农七郡,上纠百僚,下察郡守,权……比九卿。”
第十一章 韬光养晦(7)
“那也就是说这是实权了?”
刘秀点头,面色沉沉,不多言语。
阴丽华偎到他身上,“怎么啦?能走还不好啊?”
刘秀叹了口气,埋首在她发里,吻了吻,“能走是好,只是不放心家里。”
阴丽华怔了一下,下意识问:“你要孤身一人去?”
门外习研敲门,“姑娘,姑爷,冯主簿求见。”
刘秀轻轻拍拍阴丽华,起身整理衣冠,开门离开。留下阴丽华一个人,不知所措。
他要一个人去雒阳……
想了想又笑,是啊,他怎么能带着她一起走呢?就是他想,刘玄也不许啊,她得留下来做人质……
否则刘玄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放心让给他个司隶校尉之职,让他先去修葺雒阳宫殿呢?
可是,他们形影不离地相守了三个月,他却突然就要离开,让她怎么接受得了?何况,到了雒阳后,还会不会有别的脱离刘玄掌控的机会?那到时是不是还要有更久远的分别?
内心越发地不安起来。
她起身,一口气跑到了偏堂外,刘黄正坐在门口陪刘章和刘兴两个孩子念《诗经》,嬉笑着大声地背着,“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我所得。”
见她过来,两个孩子都跑过来,揪着她的衣摆笑嘻嘻地叫着:“婶娘婶娘,你陪我们念诗。”
她强笑,“乖,我回头教你们。”
刘黄看她脸色不豫,关心地问:“你怎么了,丽华?”
她指了指刘黄身后的房间,“文叔在里面么?”
刘黄点点头,“许是有事,在里面有一时了,我一直在外头守着呢。”
身后的门哗啦一声打开,刘秀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身后站着冯异、王霸和另一名年轻男子。
阴丽华认得此人,他是与冯异一起最早追随刘秀,并始终相信他的人——铫期。
他们夫妻脸色都不好看,旁人自然看得出来,等刘黄将三人送走之后,阴丽华跟着刘秀回房。
“我此去雒阳不能带你。”
阴丽华点头,“我明白的,若要让刘玄放心让你去雒阳,就必须得留下家人做人质。你只管放心去吧,等你雒阳的事情办完了,我再去找你。”
“不,”刘秀转过身去,“你不能去雒阳,我准备将你送回新野。”
“你……说什么?”突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