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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表情坦然,敛衽一礼,唤了声:“娘。”
再看邓禹已经起身,微薄的唇角牵起淡淡笑意,清亮的眸子锁住她的脸,带了些激荡与灼热。
“阴姬。”
沈昼不动声色地回礼,坐在一旁听阴夫人和邓禹细细地闲话些在长安的见闻,慢慢在脑子里搜寻关于这段历史为数不多的记忆。但是想来想去也只是记得,史书上确实有关于邓禹这么一个人的记载,再多就不知道了。
说起来能够被史书这么简单记上一笔,也算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了。
思来想去,心中又懊恼,明明知道结局,可对过程始终无法考证,怎能不让人着恼?
“阴姬。”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叫她。
她抬起头,才发现原来她已经出了正庭,其他人不知去向,就只剩下眼前这个清秀的少年郎。
“你一直在走神。”
沈昼微微笑了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或者说,是她不想同眼前这名少年说什么,不想说,也不想惹误会。
因为她分明在这个少年的眼睛里面看到了灼热而浓烈的感情。
“两年不见,你变了许多。”
她想了想,浅笑道:“人都是会有变化的,你不是也变了许多。”
两年,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少年人,说是一年一个变化都不为过。她不知道之前的邓禹是个什么样子,但现在有变化也是肯定的。而她,一个从现代来的人,穿越到了两千年前的豪族千金阴丽华身上,这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变化。
第二章 是谁非谁(4)
“不,你变的不是外表,而是内心。你同以前不一样了。”
沈昼再次忍不住感叹,连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眼睛都这么毒,说话简直就是一语中的。她对阴丽华的过往知之甚少,对她和邓禹之间的交流更是一无所知,不敢跟这样的人多做纠缠,匆匆敷衍两句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但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看到邓禹仍旧站在原地,明澈的眼睛里面,带了些隐约的忧伤。
忽然心有不忍。
及笄礼前一日,阴夫人特地嘱咐了她一些笄礼时应当注意的事项,还有应当如何行礼等,沈昼对这些都不懂,阴夫人便找了同族的一名堂姐作为赞者,事先与她演练了一遍,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沈昼在读大学的时候对这种及笄礼很有兴趣,只是后来忙于工作,将这些女孩子的小矫情抛之脑后了。如今她身在此处,可以亲身经历,过往的那些感性就又都重新回归。所以对于这次原汁原味的成人礼,她很期待。
及笄礼当日,沈昼早早地便被习研叫醒去宗庙,先去沐浴换采衣采履。阴夫人亲自为她修面,一切打点妥当后,阴夫人先去迎宾,习研悄悄端了点肉脯类的点心过来。
“姑娘,您先吃一些垫垫肚子吧,奴婢打听清楚了,仪式极冗长,一番折腾下来,只怕是要饿肚子的。”
沈昼感激不尽,随便吃了些垫肚子。
等到了吉时,便有乐声传来,她忽然有些紧张。作为赞者的堂姐含笑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便拉着她往正堂走,到了门口处,沈昼留下,赞者先行进去,以盥洗手,站在了西阶处。
沈昼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进去了。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但只是这样肃静的气氛便让她不自觉地升起了一种肃穆之感来。
她缓缓走进去,按照事先的演练,走到堂中,面向南边,向观礼宾客行揖礼。错眼处,便看到刘元并另一名女子坐在一起,含笑看着她,她此时无心理会,揖礼后面向西跪坐在席子上。赞者走过来,为她梳头,然后把梳子置于席子南边。
主位上坐着阴夫人和一名年老的妇人,这是阴氏最长又有德望的妇人,作为她加笄的正宾。阴夫人陪着她起身,在东阶下盥洗手,用帛巾擦干后,与阴夫人相互揖让了一回,两人才又各就各位。
沈昼转向东面坐好,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正宾走到她面前高声吟诵祝词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而后为她梳头加笄。阴丽华一头长发极为柔顺,正宾梳起来手感好,两三下便加了笄,然后起身又回到了正位上。
赞者象征性地在她头上摸了摸笄,她起身,一旁观礼的宾客便向她作揖祝贺。她还了礼,回到东厢房,赞者从有司手中取过浅色襦裙,去房内帮她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襦裙。
换了襦裙再回到正堂,她面向阴夫人双手齐眉,双膝着地,行跪拜大礼。
之后才又重新面向东正坐,跟上一次一样,正宾净了手,有司奉上发钗,正宾接过,走到她面前高声吟诵祝词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为她摘掉发笄,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回到正位。赞者同样又象征性地摸了摸她的发钗。宾客再次向她作揖祝贺,她还礼,回到东厢房,赞者自有司手中取过深衣,去房内帮她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第二章 是谁非谁(5)
她换了曲裾深衣出来,面向正宾,行正式的拜礼。
之后再次面向东正坐,正宾再洗手,接过有司奉上的钗冠,走到她面前高声吟诵祝词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赞者为她摘去发钗,正宾为她加钗冠,然后复起身回到正位。赞者再次象征性地帮她正冠。宾客向她作揖,她还礼,回到东厢房,赞者从有司手中取过正式的长裙礼服,去房内更换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佩绶等饰物一应佩戴好后,连沈昼自己都忍不住赞叹,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样的一套衣服穿在身上,整个人立刻端庄典雅了许多,女性的柔媚端庄感立显无疑。
等她身着大袖礼服、头戴钗冠出房后,向高高悬挂于堂前的祖宗绣像行跪拜大礼。礼毕,有司撤去笄礼的陈设,正宾向着西边,赞者奉上酒,沈昼面向北,正宾接过醴酒,走到她面前,念祝词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沈昼先行拜礼,接过醴酒,等正宾回了礼后,才入席,跪着把酒洒些在地上作为祭酒,然后持酒轻轻沾嘴唇,再将酒置于案上,有司奉上饭,她接过,吃了一口。
从早上一醒过来就折腾到现在,除了习研有先见之明预先给她吃了点东西外,至今粒米未进,她是真饿了,一闻着饭香,心神都散了,可是这饭又不能吃,痛苦!之后的礼仪她昏昏然地完成,跪在阴夫人面前听她对自己进行教诲,内容也没有听明白,只想着快些结束,好让她吃点东西,阴夫人说完后,她立刻便答,“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之后便是分别向在场的所有参礼者行揖礼以示谢意,她立于堂中,先向正宾揖礼,而后才是观礼的宾客、乐者、有司、赞者、旁观群众,最后才是阴夫人。
礼成后,大半天已经过去,她也累得要虚脱。
阴识在阴府开了筵席,宴请所有观礼的客人,沈昼回去后只想填饱肚子一头栽在床上睡过去,可习研又将她拉了起来。
“我的姑娘,您还不能歇着,您要和主母去陪宾客。”
她挣扎了一下才起来,强打起精神跟着习研出去,到正庭陪阴夫人应付了一会儿宾客,便看到刘元并一个曲裾深衣的女子笑着走过来。
她上前叫了声:“表嫂。”
刘元笑道:“真是恭喜丽华了。”
沈昼还礼,道了一声:“多谢。”
刘元拉过身边女子的手,向她介绍道:“这是我妹妹伯姬。”
沈昼眉峰一动,刘秀的这个妹妹,跟刘元长得很像,都是浓眉大眼,五官透着几分毫无造作的大气,圆圆的脸盘,一股子有福之气,她倒挺喜欢这样的类型。
屈膝一礼,“伯姬姐姐。”
刘伯姬赶忙拉住了她的手,道了声:“不敢当。”
刘元在一旁解释道:“恰巧伯姬来看望芝儿她们,我便带她过来观礼了。”
听她这样说,沈昼暗笑,只怕刘元其实是知道阴丽华心思的。她问过习研,邓芝生辰阴丽华这个表姑为什么会巴巴地赶过去凑热闹?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见刘秀一面?但习研给她的回答却是,“是表夫人着人来请您的,说是几位姑娘想您来着。”
怪不得阴丽华受伤,邓晨两夫妻会如此紧张。事情再明显不过了,从刘元对她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对阴丽华心存好感,在弄清楚了她对刘秀的心思之后,便打定了主意想要撮合二人。从刘秀自长安回来留在邓家,到邓芝过生日阴丽华亲自去祝贺,应该都是刘元一手安排的。
第二章 是谁非谁(6)
沈昼忍不住幽幽一叹。
刘元这个姐姐做得倒是十分好,阴丽华也配合得尽心尽力,只是她们到现在为止却还都不知道刘秀对阴丽华存的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在沈昼看来,刘伯姬跟着刘元来观礼,也只怕不是什么凑巧,应该是刘元特地带了刘伯姬来看她的。刘家如今纵然再没落,也抹杀不了他们是皇族之后的事实,更何况以外形和学识来看,刘秀也算是一表人才、胸有丘壑了,在刘家人看来,他要娶的女人自然也不能差。哪怕阴家富甲一方,哪怕阴丽华美名远播,刘家人也要一再亲自确认了才会放心。
沈昼将她来到这里之后所认识的人心思都揣度了一个遍,仍然没理出个头绪来,或者说,她仍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自处。她茫然,不知所措,她知道历史的结局,却不知道历史的开始和过程。
阴识和阴夫人这些时候都忙着除夕的事情,没有空在意她在做什么,她乐得忙自己的事情。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学习篆字,从竹简上以及习研和阴兴处慢慢地拼凑了些新朝的历史出来。
孝元皇帝的老婆王政君经历了四位皇帝,到汉平帝之后,王氏的内侄王莽摄国篡位,汉室江山易姓为王。
公平一点来说,这王莽也算是一个有思想的人,但他同时也是一个矛盾的人。他的奴隶改制和土地改制的思想是完全超前的,他和所有儒家学派里的学者们一样,有着很美好的理想,想要创造出一个百姓人人富足安乐的新王朝,只是他却并没有看清楚现实,用了最错误的方法来实现他的理想,最终导致了他的新王朝不进反退,走向没落。王莽是一个有理想的思想家,却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下天凤四年,琅琊吕母数千人;杀海曲宰;入海为盗。
还有新市人王匡、王凤同时聚众数百人起兵,南阳亡命之徒马武、颍川王常、成丹等也都扯旗参加造反,藏于绿林之中,短短数月间,竟聚至七八千人,又有南郡张霸、江夏羊牧等人与王匡俱起兵,随众皆有万人。
下天凤五年,琅琊樊崇起兵,众百余人,转入泰山。群盗都以樊崇勇猛无敌,皆愿追随于他,仅一年之内便聚了万余人。樊崇与郡人逄安,东海人徐宣、谢禄、杨音各自起兵,之后合数万人,至此,天下大乱。
大致了解完这些,沈昼从脑子里搜寻在现代时自己所学的那些所剩无几的历史知识,只想到了两个词:赤眉军,绿林军。
她试探着去问阴兴:“兴儿,你怎样看刘秀这个人?”
阴兴挑了挑秀致的眉梢,“刘的弟弟刘秀?”
沈昼想了想,点头,刘秀确实有个大哥叫刘是没有错。
阴兴冷哼,“一心稼穑,胸无丘壑。你可知旁人如何说他?”
沈昼摇头。
“真乃刘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