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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在不管不顾地挣扎着,手摸到那人身上扎着的金簪,狠狠拔下,扬手便又要扎下去!
刘秀一把掐住她的下颌,在她耳边大吼一声:“丽华!”
她心头一震,立刻清醒过来。看了看眼前的刘秀,他锁骨处被扎了一下,正汩汩流着鲜血;又看了看满室惊恐的宫女,再将视线慢慢移到紧紧握在手里的发簪上,突然一惊,狠狠将它扔了出去!
习研扑过来要抱住她,却被刘秀一把拦住,又推开了要给他包扎伤口的傅弥,“都出去,这件事谁都不许说出去!”
“诺。”
她怔怔地看着他,目光移到他的伤口上,脸色白了一下,忙用手紧紧地捂住,可是那血却仍旧顺着指缝不停地涌出来。
“习……”刚要张口叫习研,却被他掩住了唇。
“别叫,别叫人。就这样,没事的。”
她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慢慢将头抵到捂着他伤口的双手上,心痛如绞。
刘秀慢慢掀开她里衣的衣襟,手慢慢抚着她锁骨处的那道长长的疤,还有肩头那已经愈合的窟窿。
“这些伤……很痛吧?”
她慢慢点了下头,“……嗯。”
第二十章 帝王后宫(7)
刘秀将她合身抱住,低低地道:“那就让我尝一尝,你那时的痛吧!”
新封的许美人第二日来西宫问安。
“奴婢许氏,拜见阴贵人。”
阴丽华神色淡淡地望着她,曲裾深衣有几分朴素,眉目也好看,只是眉宇间却有几分淡淡的阴郁,说不来十分的美貌,却也不丑。
“许美人身怀皇嗣于国有功,快请起吧。”
“奴婢不敢,”许氏不动,“奴婢有罪。”一颈埋头于地,不肯起身。
阴丽华奇道:“许美人何罪之有?”
“陛下与贵人失和,全因奴婢而起,奴婢不敢装作若无其事,今日特来请贵人问责。”
阴丽华微挑眉梢,问:“谁告诉你我与陛下失和?”
许氏语噎。
阴丽华又问:“就算我与陛下失和,又与你何干?又是谁告诉你全因你而起呢?你认为自己真就如此重要?”
“这……”许氏咬了咬牙,抬头,“没有人告诉奴婢,陛下与贵人缱绻情深,恩爱不移,尽人皆知。是奴婢不知高低不知分寸妄想攀附陛下飞上枝头……贵人,都是奴婢的错,请贵人不要与陛下为难,贵人若是心中难过,只管责罚奴婢……”
阴丽华双目一冷,脸色沉了下来,“许美人,我不管你攀附陛下系出自什么心思,但现如今你已经是美人,岂能如此信口胡说?我阴丽华不过区区一贵人,怎敢与陛下为难?”稍顿,她冷冷地,“我且不管你说出这番话究竟是何居心,但倘若再让我听到一字半句,我定然不会饶你!傅弥,扶许美人起来。”
许氏垂首不敢答,顺着傅弥的力道站了起来。
“你我同为陛下后宫,我从未想过要与你为难,你身怀皇嗣,又晋封为美人,实为喜事一桩,我原应该向你道贺。只是你要记住,你现在是陛下的后宫,不是奴婢了!以后不要当着满宫奴婢的面,说一些不知深浅的话。”她冷冷一笑,“这些话若是传出去,损了我倒是无妨,但若是损了陛下的面子,那就不是你一声‘自请问责’能够解决的了。”
许氏身子微微一颤,唯唯诺诺地道:“诺,奴婢谨遵贵人教诲。”
“若无事,许美人便请回宫养着吧,皇嗣为重。”
许氏想了想,重又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一个头,才道:“奴婢只是想要解释给贵人知道,为何在贵人与陛下情深似海的时候,奴婢竟还能怀上皇嗣之事。”
阴丽华垂眸,轻轻抚着衣袖上的云锦图样,淡淡地道:“你同我解释什么?我又不想知道,你身为美人,与陛下之间的事,又岂能随便向人道。”
“不,奴婢只解释给贵人知道,奴婢明白,贵人是想知道的。陛下待贵人的心,日月可表,这南宫里的宫人奴婢们看得最清,奴婢更不愿看到陛下与贵人之间因此而产生芥蒂。拼着陛下与贵人责罚,也要向贵人解释,”又磕了几个头,“奴婢那日捡到了陛下的一方题了字的罗帕,进而烂泥糊了心肝,趁着陛下神色恍惚之际引诱陛下,才……”
“罗帕?”她抬眼,墨色的眼眸里突然一抹水漾流光,心头有些恍惚地问她,“上面题了什么字?”
许氏察言观色,“是……‘心中藏之,何日忘之’这八个字。”
阴丽华目光猝然一黯,心中藏之,何日忘之;心中藏之,何日忘之……刘秀啊刘秀,既然你还带着这方帕子,带着这八个字,又何至于如此伤我?
许氏看见一抹悲苦自她脸上蔓延开来,眼睫不停地抖动着,试着叫了声:“贵人……”
阴丽华突然抬眸看着她,心中一阵厌烦,闭了闭眼睛,道:“你退下吧,回去好生将养着,记住,且勿再胡言乱语,否则……”她突然睁开眼睛,盯住她,“我也不饶你!”
第二十章 帝王后宫(8)
“诺,奴婢再也不敢了!”
阴丽华倦然闭上眼,许氏揖了礼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习研看着她出殿后匆匆离去的背影,皱眉,“也不知这位许美人是聪明还是笨,弄了这么一出,是个什么意思?”
傅弥道:“聪明倒是有一些聪明,知道往咱们贵人身上动心思,但这点聪明也翻不出什么大天去。”
阴丽华疲惫地一叹,“你们不要乱说了。”
南宫内再添一位身怀有嗣的许美人,也终于打破了一宫双贵人的局面,而两位贵人一位美人具是身怀皇嗣的,立后之事,便也就到了不可再拖的地步了。
宫人们私下里猜测着,凭空里冒出来的这位身怀有孕的许美人,莫非也不是个什么简单的人物?还是阴贵人的盛宠就此到了头?距后位仅一步之遥的阴贵人,可还能顺利地登上后位?
宫人奴婢是怎么想的,阴丽华管不着,入夜时,她一个人坐在后殿门口的石阶上,吹着凉风,安安静静地想着心事。
但才刚坐了一会儿,便听到习研大惊小怪的声音:“姑娘!您怎么又坐在石阶上了!”
她叹了口气,“习研,这样热的天,我坐一会儿没有事的。”
习研上前将她拉了起来,绷着脸道:“那上一次那样冷的天,您又是怎么想的?您可有想过会……这一次,您怎么就还不当心呢?”
阴丽华笑笑,“是我大意了。”
“您是大意!若上一个能留住,只怕也能绕着您的膝玩耍了……所以这一个才更得要小心啊!”
阴丽华被她念得头痛,无奈地道:“诺,习大姐姐,我听你的还不行!”
习研抿嘴赧然地笑,却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情来,“呀,陛下在前殿找姑娘……”话音未落,便看到了站在殿门口的那个人。
习研躬身,“奴……奴婢先行退下了。”
刘秀神色不明地走下石阶两步,牵起阴丽华的手,慢慢往殿里走。
阴丽华侧头看到他绷得紧紧的下颌。
他……怎么了?
“陛下,怎么了?”
刘秀抬手将她按进怀里,“别说话,丽华,别说话……”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痛苦。
她一动不动地任由他紧抱着,不再多问。
刘秀抖着双手紧抱着她。方才就在这里,傅弥跪在他面前,将那两年阴丽华所发生的一切统统告诉了他。
更始元年十月,她遭李轶劫杀,幸被邓奉所救,才得以生还;更始二年三月,他娶郭氏的消息传至淯阳,已怀孕四个月的她,在外头坐了一夜,滑胎;建武元年四月,她被刘玄劫至长安,用以威胁他返长安救她,她奋力抵抗,险些丧命,所以便从此养成了睡觉也戴着发簪的习惯……
手下越箍越紧,心痛得几乎无法承受。
“丽华……对不对,对不起……”
她垂下眼睫,淡淡地道:“不要再说对不起了,陛下,你已经说过太多次了。”
他将脸埋进她的发里,有温热的泪落进去,不见踪迹。
“我不知道你竟承受了这么多伤痛……我不知道……”
她承受着那沉重的灼热感,竟还能轻轻浅浅地笑,“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已经过去了。”
“不,没有过去,在我心里永远都过不去……”
她勾了勾唇角,越过他的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殿外的宫灯,“陛下,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不说,就不会相信,不相信,也就不会痛了。”
刘秀僵住,慢慢松开了抱紧她的手。他低头看着她,泛白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向来平静温和的眼中含着恐惧与绝望。
“你……再也不肯相信我了?”
第二十章 帝王后宫(9)
“信和不信有什么区别么?”她安静地道,“我这两日总是在后悔,也许我真不该来宫里,这样,你在我心里,就总还是以前的那个文叔,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你说你不会负我,我就相信,你一定不会负我。她看着宫灯笑了笑,“可是,过了这些年了,我们也都不一样了。其实傅大人在去接我的时候,我挣扎过,我不知道该要怎样面对你和你的妻儿……可是,我终究还是太想你了,还是来了。
“还记不记得更始元年的时候,刘玄在宛城设宴,商议迁都一事。那时我看着韩夫人,心里感慨,你当时问我在想什么,我说我同情韩夫人,你问我同情她什么?我那时的回答,你还记得么?”
刘秀站在原地看着平静述说的她,心犹似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痛得无法呼吸。
“可能你已经忘记了,也可能你根本就没有听到。”她抬起眼睫看他,浅浅地笑着,却是淡漠无喜,“我那时说,我同情她被易妻为妾。”
他瞬间如遭雷击。
可她却依旧在笑,“现在想一想,其实那个时候我也不是真的同情她,只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刘秀,说实话,在易妻为妾的事情上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甚至是支持你的;我所求的很简单,不过只是愿得一人心罢了。可是……”她缓了口气,“如果这个人的心已经不属于我了,那我还强求些什么呢?”
“你以后……”她顿了许久,才又慢慢地,“不要总是因为愧疚而强迫自己来这里了,你是皇帝,没必要总是委屈自己看我的脸色。我也……当不起这‘盛宠’两个字。”
她安安静静地站着,冷冷静静地说完这番话,从头到尾,不曾落一滴眼泪,甚至连嘴角,都始终是带着浅浅的笑的。
刘秀始终沉默地看着她,等着她平静地说完。
突然屈膝,慢慢跪在了她脚边。
阴丽华大惊,慌忙去拉他,“你这是干什么?你起来啊!”
“我不求你能够原谅我,我只求你……”他抬起黑漆漆的眼珠,颤抖地望着她,满目的恳求,“不要对我绝望。”
她重重在他身边跪了下来,眼泪扑簌簌地落下,使劲地拉着他,“你起来啊,你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你先起来啊……”
他伸手抱紧她,在她耳边痛苦地恳求:“求你,不要绝望……”
她再也支撑不住,挣扎着捏拳狠狠地往他身上砸过去,“你这是在逼我么?刘秀,你这混蛋,你又在逼我!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一下又一下,像个疯子一般狠狠地发泄着。
刘秀死死抱着她,始终不肯松手。
打了许久,终于力气用尽,她软倒在他怀里,放声大哭,直哭到声嘶力竭,整个西宫都回响着她凄厉的哭声。
他不停地给她擦着泪,将她抱到榻上,搂在怀里慢慢地摇着,轻轻哄宠。
就让他再亏欠她一次吧!只这一次,他愿意用余下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