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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梢动了动,眼眸幽深地望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你是说……邓禹?”
“除了梁侯,还有更好的人选么?”
“是否不太光明?”
她低眉,笑得淡然,“这种事情,谁还讲究光不光明?兵权放在他们手上,谁能放心得了?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只要敌国破,而谋臣不亡,那便是皆大欢喜之事!”
刘秀深深地望着她,眼睛里有着隐隐的探索与陌生的神色,过了许久,才淡淡地道:“你可真敢。这样的话,郭皇后连提都不敢与我提。”
阴丽华冷下脸来,“你拿我与你的郭皇后比?果然是陛下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不一样了。”推开他,便要起身,“那便当妾没有说,陛下也没有听到吧!”
刘秀反手又将她扯回来,“这样的事情,你不与我说,还要谁与我说?”
他们夫妻本是一体,不论是最开始时的昆阳,后来的宛城,还是如今的皇宫;不论是军事,或是政事,他从来不瞒她,她亦从来都只是一两句见解,从不干涉他的任何决定,但想法却从未与他背道而驰。
若说信任,这天底下还能有比她阴丽华更能让他放心信任的人么?
阴丽华立刻一改冷淡的眉眼,笑逐颜开地揽住他的脖子,与他鼻尖相抵,问:“那明日你许我去梁侯府看傅弥了?”
次日,阴丽华将刘衡交给习研,自己携长女刘义王前往梁侯府邸。
得了消息,邓禹和傅弥早早地候在了大门口,看到她下了马车,便带着身后子女妾室一群人拜了下去。
阴丽华上前一步,扶着傅弥和邓禹起身,“快快起吧,都是自家人,不当这些虚礼的。”
邓禹抬起漆黑的眼珠,深深看了她一眼,侧开身子,垂首,“贵人请进。”
傅弥转到刘义王面前,笑逐颜开地拉着她,看了又看,“咱们大公主出落得越发的好看了,果然是越来越有贵人的风范!”
阴丽华回头笑她,“你自己抱过的孩子,还这样舍命地夸,也不臊得慌!”
邓禹引着她到了正堂,阴丽华的眼睛在邓禹的一群子女之中搜寻,最后停在一个身量修长,眉清目朗的少年人身上,眼睛一亮,笑着招招手,“邓震?快,快过来给我看看。”
少年人垂首到她面前,跪地揖礼,“拜见阴贵人!”
阴丽华拉了他细细打量,见他眉目间七分似邓穗,三分似邓奉,掐着手指算了算,问:“快有……十六岁了吧?”
邓震低头道:“诺。”
十六岁了……她轻轻叹息了一声:“一转眼都十六年了……”想一想地皇四年时,邓穗生邓震,她怀抱着这个孩子,吓得手脚僵硬,生怕一不小心摔了他……可是十多年过去,连她的大女儿都十岁了,而当初那个巴掌大的婴儿,也已长成了翩翩少年郎——就如当年他的父亲一般。
她对邓禹笑着感叹道:“是真老了啊……”
邓禹微笑欠身,却不多说。
阴丽华打起精神,又抱着傅弥的新生儿邓鸿逗弄了一会儿,口中只和傅弥说着闲话。但邓禹不是傻子,他如何看不出来,阴丽华的突然来访,不可能单单只是为了看望傅弥。
必然还有别的目的。
傅弥毕竟是在阴丽华身边侍奉过,多少对她也还是有些了解的,光看她只谈风月的样子,心中便明白了,与邓禹对视了一眼,便寻了个借口,遣散了儿女仆妇,将阴丽华引到了内堂。
待阴丽华坐上了正位,邓禹俯身跪地,“不知贵人此行有何训示?”
阴丽华扶起邓禹,浅笑,“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仲华君。”
既然已改口唤仲华君,那便是告诉邓禹,此为私事。
傅弥心中透亮,施礼后退出内堂,只留阴丽华与邓禹在内。
她自己亲自守在外面。
第二十九章 愚戆吴季(1)
“贵人想说什么,便请直说吧!”邓禹淡然的声音带着恭敬,恪守臣下之礼。
阴丽华低眉思索该如何开口。她自觉在感情上欠他良多,当初是她费尽心思劝他辅佐刘秀,如今却又要费尽心思劝他放下兵权……
虽来之前便已想好说辞,但真正面对邓禹的时候,她还是无法说得出口。
“何事竟让贵人如此难以启口?”
想了想,她问他一个问题:“范蠡是春秋时越王勾践的谋臣,为帮勾践灭吴,可谓是机关算尽。我只是想要问一问仲华君,对范蠡此人,是如何看待的?”
她话音未落,邓禹黑沉双眸蓦然直直射向她的脸,“贵人此言何意?还请明示。”
阴丽华微叹一口气,与他对视,道:“仲华君,我今次来访,并非以贵人身份,而是以故人身份。我们好好说说话吧!”
邓禹看着她,慢慢地问:“贵人当真是以故人身份前来,只为‘好好说话’么?”冷笑一声,“我看未必,因为贵人向来不是这样的人。贵人做事,从来直奔目标,似这般迂回,着实叫人难以相信。”
阴丽华沉默下来。邓禹的话,让她无言以对。她不愿承认邓禹所说,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至少对邓禹而言,他说的那些话,全部属实。
“你若这样想,我也无话可说。”
“那贵人此次,是代陛下而来了?”
“不,我只是来提醒仲华君,仗打完了。”
“所以这便是贵人问臣如何看待范蠡此人的意思?‘狡兔得而猎犬烹,高鸟尽而强弩藏’,这便是贵人想对臣说的话,对么?”
既然邓禹已将话挑明,那她也不再遮掩,直直望进他的眼睛里,一字一句地道:“仲华君在这样的事上向来看得明白,贫不改情,达不改性,阴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如今天下已固,是要‘善始善终’还是‘兔死狗烹’,全在仲华君一念之间。”
“那就请贵人说一说,究竟是怎样个‘善始善终’法。”
“你心里明白的,干戈已尽,便是要修文德之时了。”
邓禹双目微眯,寒芒顿现,“陛下想要做什么?”
阴丽华浅笑,“陛下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仲华君不该是最清楚的么?这句话当年我便说过,如今我还要再问,仲华君该是最清楚他的为人的!”稍顿,“可还记得更始元年时,阴姬与仲华君的那番交谈?我说我保你无疾而终,我说到,便能做到!”
“所以今日贵人便是来兑现承诺来了?”
“若说是兑现,那也当得。只是却需要仲华君做一个取舍。”
“舍什么?又能取什么?”
阴丽华笑着起身,“过两日陛下会宴请众功臣,到时要舍什么,取什么,仲华君自然会知道。”走到门口时,似感叹又似感悟地说了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仲华君!”
邓禹站起身,在她身后问:“阴姬为他机关算尽,却落此身份地位,又是祸,还是福呢?”
她浅笑回头,“我自认是福。”
邓禹望了她许久,终于点头,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便如你们所愿。”
“战事虽已停歇,但江山百废待兴,仲华君,陛下离不开你。”
“臣谢贵人提点。”
从梁侯府回宫,刘秀并未问她此行收获如何,她也没有与刘秀多说,只是提起了邓禹的十三个儿子。说起邓禹让他们各使守一艺,且又治家严谨之事,不免感叹:“邓家门风果然是好,修整闺门,教养子孙,皆可以为后世效法,且又资用国邑,不修产利。难怪当年我娘……”这样说着,她突然想起,双目放光地看着刘秀,“我也看了邓震了,对那个孩子是极满意的,绝不会辱没了咱们义王!”
第二十九章 愚戆吴季(2)
刘秀皱眉,“你已与邓氏说过此事了?”
她摇头,“我这个打算只与你说过,到底此事还需得由你点头同意才行!”说着便又笑眯眯的,“不过我今日让邓震带着义王出去玩,看着他们并排站到一处,可真是一对惹人疼爱的小儿女!”
刘秀无奈摇头,“我看你这是……”
她接口,“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你满意是没有用的,义王满意才可。”
“邓家门风好,且又家训好,义王将来若是能嫁过去,对她只有好,没有坏。”
刘秀突然静静地看着她,“当年……岳母是否也曾逼迫过你嫁给邓家人?”
她怔了一下,想起当年阴夫人与她说过的话:不是娘自夸,我看来看去,还是邓家的孩子好!
当年她死活不愿嫁给邓禹,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她却又变成了另一个阴夫人,满心满意地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邓禹的儿子!如今她也只差与义王说上一句:娘看来看去,还是邓家的孩子好!
刘秀只看她表情,便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扯过她狠狠咬了一口。她低呼了一声,笑着讨饶,刘秀不依不饶吻上她的唇。
两人在闹得欢,殿外传来刘荆和刘苍吵闹的声音,还有一旁乳母在劝架。她捶了刘秀一下,挣开了他的钳制。刚跑到殿外,便看到刘荆与刘苍在争那只雪狐,刘荆争抢不过,便一口咬在刘苍的手上,刘苍吃痛,自然就松开了手。刘荆得意地抱着雪狐便跑,但哪知转身太急了,扑通一声,便摔倒在了地上。
阴丽华抚了抚刘苍被咬出了两排牙印的小手,指着刘荆那霸道的小模样,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该!看你还欺负哥哥!”
雪狐从刘荆的怀里逃窜了出去,刘荆坐在地上撒泼耍赖不愿起身,踢着手脚直哭。阴丽华无奈,还是得去哄他。
但没想到这孩子脾气上来了,阴丽华如何哄劝都没有用,又哭又闹非要让阴丽华打刘苍一顿给他出气不可。刘苍站在一旁,委屈地憋红了小脸,泫然欲泣的样子看得阴丽华又是一阵心疼,高高扬起手,轻轻落到刘荆的小**上,板下脸道:“再哭闹我就让你父皇来揍你!”
刘荆哭闹正凶,却突然看着阴丽华身后,蓦然停下了哭闹,一骨碌爬了起来躲进了阴丽华的怀里。阴丽华笑,猜着定然是刘秀在身后吓着了他,严父慈母,她与刘秀扮得再入微不过。
但回过头,入眼的却是一身大红祥云压金边的宫装,再往上,便是郭圣通面无表情的脸。贴额华胜闪着阳光,射进阴丽华的眼睛里。她眯了眯眼睛,只觉得那飞天髻上镏金掐丝的点翠凤凰步摇,不停地晃动着,翳翳阴影,越发衬得郭圣通面似寒霜。
而她身后的眉心,怀里正抱着那只逃窜了的雪狐。
阴丽华慌忙带着孩子下跪,“妾拜见皇后娘娘。”
“六皇子小小年纪便如此乖张,阴贵人若真教子无能,那本宫便将几位皇子带去长秋宫养着好了。”
阴丽华面色一白。
郭圣通冷冷一笑,居高临下睥睨着她,“怎么?本宫这个嫡母连几位皇子都教不得?”
“并非你教不得,而是朕觉得阴贵人已教得很好了,不需要你再带去长秋宫。”刘秀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郭圣通侧过身子,敛衽一礼,低眉唤了声:“陛下。”
刘秀走到阴丽华面前,抹了抹刘荆小脸上的泪珠,示意身后乳母带他和刘苍离开,而后托着阴丽华的手臂拉她站起来。
“皇后有事?”
郭圣通直视刘秀,微微冷笑,“妾听闻西宫有条白狐,心中好奇,便过来看看。”说着接过眉心怀里的小东西,轻轻顺着那雪白的皮毛,“果然是个好东西,难怪陛下先想着送来西宫呢!”
第二十九章 愚戆吴季(3)
刘秀淡淡地道:“朕再让车莎王送来一只更好的给皇后。”
郭圣通抿嘴笑,娇羞无限的样子,“可是妾一眼便看中了这一只,给我们红夫玩,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