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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难道这世上还真有凤凰?
仅惊鸿之后,凤凰声声鸣啼,向东南飞去。百鸟散尽,天空归于平静。
阴丽华处于震惊之中,尚未回神。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静静地响起,心头一震,回头见他静静立于她的身后,双眸澄清如澈,带着熏风习习的暖意。
“这是……凤凰?”她将信将疑。
他笑着抚一抚她鬓边碎发,“如你所见。”
她直觉摇头,“不可能!上古的黄帝欲见凤凰一掠尚难以如愿,凭什么我们便能轻而易举地看到?且还……还……”翩然起舞?!她是不论如何都不肯轻易相信的!
刘秀笑,“是真是假都是你自己亲眼所见,你看那可像是假的?”
她语噎。她之前又不曾见过,哪里知道是真是假?只知上古时期便有来自于凤凰的传说,但是真是假,就有待考证了。
心头一动,她问:“这便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他点头,“可还满意?”
“你果然是骗我的!”她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气,只恨不得揪住他的胡子让他给个明白的说法!哪里有这样弄个真假不明的祥瑞来哄她的?
“难道你不高兴么?”
“我……”要是个真的她自然是高兴的,但若是个假的……她还怎么高兴得起来?“还说什么‘凤凰于飞,翙翙其羽’,我看你是想要我夸你才对!”
他笑,在她耳边轻轻地道:“若说那首诗是夸我的,那这只凤凰便是代表你的。”
阴丽华嘴角的笑容凝固,一瞬间明白了刘秀的意思。黑白分明的澄净眼珠看着他,面上悲喜不明。
“咱们小女儿的名字,我想好了。”
“叫什么?”她问。
“绶,叫刘绶。”
“刘寿?”她微挑眉梢,点头,微笑,“我也希望这孩子永远长寿。”
他摇头,“不是那个‘寿’。”
她不解,“那是哪一个?”
他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一笔一画,写得认真清楚。
绶。
这么多年了,第一次,他如此坦然明白地让她知道了他的这个想法。
他已经……有了万全的把握了么?
很快,凤凰来朝的事情在颍川传开,都言皇帝的贵人到了那棵梧桐树下不久,便引来了百鸟朝凤,成千上万的飞鸟绕凤起舞,鸣啼不止,此乃百年不遇的罕事。
凤凰便是传闻中的鸾鸟朱雀,向来被视为天下太平的征兆。短短一日事情传出颍川,连同南阳郡到整个河南,一时间,前来觐拜者,络绎不绝。
就此事,刘秀始终没有对她多解释什么,只是当日便带着她经叶城,回了舂陵老宅。
回淯阳的第一件事,刘秀便是带着她去陵园祭祖,没有大肆铺张,没有三牲贡品,只是带着她在宗庙父母牌位前行子媳大礼,叩头跪拜。虽迟了这么些年,但她这个媳妇,到底是拜了宗庙,算是彻彻底底入了刘家的门了。
在舂陵刚住了两日,这天夜里,她突然觉得心慌急躁,心里也不知是揪着痛,还是酸得难受,这种感觉让她坐卧难安。
“文叔,我们回宫吧。”
刘秀笑她,“你不是一直闹着要回来?怎么才住了两日便要回宫?”
她皱着眉,不安地道:“我心里揪得难受,担心宫里的孩子。”
刘秀神色一凛。
“也不知是怎么了,我今夜就是心里不安,总觉得孩子出事了……”
“我们明日便回去。”
五月二十一,离宫近两个月,銮驾自舂陵回到南宫。
除百官之外,皇后郭圣通领许美人迎至却非门。
扶着刘秀下了玉辂,阴丽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郭圣通悲喜不明的面容。那眼睛里已没了淬毒的怨恨,只是剩下了满满的空洞与绝望,却还隐隐地含着一丝丝的得意与幸灾乐祸;再看向一旁的许美人,那道望向她的目光中,是恰到好处的关怀与悲悯。
阴丽华的一颗心,直直地往下掉。
等赶至西宫,她在大殿看到拿着木剑陪着礼刘玩耍的刘京。两个孩子看到她,一个闹着要抱,一个抱着她的腿大哭。她哄了这个哄那个,许久才哄好了两个孩子。一旁早有乳母抱了刘绶出来给她,刚出生一个月就离开了她,再见时已长得这样壮实……她抱着已有四个月的**,几乎落泪。
但是看着一旁的乳母,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为何是乳母抱着刘绶出来的?习研呢?习研的性子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孩子不出两岁,她是绝对不会撒手的,哪怕是孩子饿了让乳母喂奶,那也是孩子刚松口,她便抱过来自己给孩子拍后背,让孩子打饱嗝。
可是为什么,才四个月的刘绶,习研会放心地让乳母将孩子抱给她?她回西宫,为何第一个来迎她的,不是习研?
她面上一凛,一把抓住那乳母的手,厉声问:“习研呢?!”
第三十三章 猝变丧子(5)
乳母当即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便跪了下来,颤声道:“习……习姑姑……”
“娘!”已长成亭亭玉立大姑娘样的刘义王和刘中礼站在门口,刘中礼把持不住,呜咽了一声,“娘你可回来了!”便扑到了她怀里,抱着她大哭起来。
阴丽华一颗心彻底沉入谷底,拍了拍刘中礼的肩,将刘绶交给她抱着,走过去问刘义王道:“义王,宫里发生什么事了?你习姑姑呢?她怎么了?”
刘义王含泪看着她,嘴角颤了又颤,“习姑姑还好,只是一条腿怕保不住了。不好的是衡儿……这么多天了,他一点都不见起色……”
阴丽华如遭雷殛。
也不知是怎么走到刘衡的寝殿的,浑浑噩噩间,她看到了满殿的宫女、黄门、乳母和太医令,看到她进来,都满脸惊慌地下跪。
殿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她看到刘衡虚弱地躺在床上。看到她时,乌青的小脸上绽放着欣喜的光芒,伸出两只小手,弱弱地叫:“娘……”
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便落了下来,扑过去一把将她心肝肉一般的孩子抱进怀里,“我的儿子,你这是怎么了啊……”
刘衡埋首在她怀里,小手懂事地拍着她的背,反而安慰她:“娘,姐姐说我很快便会好了,娘不要哭了。”
孩子的话,像是在剜她的心。
太医令跪在一旁解释,“临淮公是因惊吓导致病发,又因延误诊治,才最终……”
惊吓!延误!她睚眦欲裂。
“孩子好好的为何会受到惊吓?又为何会延误了诊治?!”
刘义王抹着眼泪,在她身边道:“娘,你问他们也没有用,等下我再跟你讲。娘还是先去看看习姑姑吧,她不肯用药,一心寻死。我和中礼劝了她两天了,都没有用。”
憔悴无血色的脸和肿胀的双腿,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犹如死去了的习研让阴丽华几乎崩溃。床上的这个人是她来到这个世上所见到的第一个人,这么多年,掏心掏肝地对她好,从来对她不离不弃,她们既是主仆,却又是姐妹。她对她的感情,从来不比阴氏一家人少。
可是,如今这个为了她不肯嫁人的女子正趴在床上,生死不明。
“习研……”她失声叫。
听到她的叫声,习研的眼珠动了动,吃力地睁开。在看到她时,灰白的脸上突然呈现惊喜,干裂的嘴唇带出一抹笑,“姑娘……”
阴丽华捧住她的脸,泪如雨下,“这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成了这样?”
习研突然大哭起来,捏着拳头狠狠捶着自己胸口,“姑娘,奴婢没脸见您,没脸了啊……是奴婢没用,奴婢没能救临淮公……都是奴婢没有用啊!”
阴丽华制住她的手,将她紧紧抱住,“习研习研,你不要这样。你一直都比我还疼这几个孩子,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怪你。因为你一定是尽了全力……你尽了全力了……”
习研睚眦欲裂,死死抓住她的手,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蛇、蝎、心、肠!”
这咬牙切齿的四个字,将阴丽华心中的猜测变成了真。
“临淮公若无事便罢,他若有事,我习研纵是化作厉鬼都不会放过她!”凄厉的声音,带着最深的恨意。
她乌黑的眼珠静静地看着习研,“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刘秀中风那一日,在云台的那一场大闹,郭圣通心中明白,刘秀再难容她。待刘秀与阴丽华出宫后不久,尚未来得及做出准备,刘彊、刘辅与刘康又被刘秀一道诏令叫去颍川,她知道刘秀这是在防她,自知大势已去,当日便将刘荆、刘京、刘礼刘和刘绶还回了西宫。
第三十三章 猝变丧子(6)
习研带着西宫乳母宫女们照料着几个孩子,原也无事。只是四月三十那一夜淮阳公刘延也不知哪里得了一个方相的面具,孩子心性,便趁夜跑到西宫吓刘荆,却哪里知道刘荆带着刘京去了刘义王的寝殿胡闹,并不在。他便转去了刘衡处——平日时阴丽华恨不得将刘衡护在心尖上,连长相稍稍怪异的人都不曾让他见过,何况是狰狞恐怖的方相?
几乎是刘延戴着那张狰狞可怖的脸出现在刘衡面前的那一刹,那个安静的孩子当即便心病发作,昏倒了过去。刘延见自己闯了祸,一溜烟跑回了长秋宫。
习研和刘义王一见刘衡晕倒,都吓了一跳。等好不容易救醒了过来,却又小脸乌青,呼吸困难。习研魂飞魄散地跑到长秋宫求郭圣通下诏,诏太医令入西宫。却没想到,连宫门口都没入,便被赶了出来。小黄门尖声尖气地道:“皇后娘娘向来浅眠,这才安寝了,是谁都不见的。便是天大的事,也只等明日再来吧!”
但刘衡命在旦夕,又哪里能等到明日一早?习研跪在长秋宫外大叫,求郭圣通救刘衡的命,却再也没有黄门理睬她。
如此,习研在长秋宫外一直跪到了天亮,郭圣通起床召见了她,听了是刘衡病发,当下便大发雷霆,直骂她贱婢,未能照料好临淮公。末了,着人将她拖出去,杖责五十。等习研被抬回西宫,太医令也便到了,只是刘衡因误了诊治,十几个太医令合力,也仅仅只是在吊着刘衡的命罢了。
听完习研的转述,阴丽华面上一片平静,只是放在习研肩上的手却抖成了一团,压都压不住地颤抖。
“你的腿……”只说了这三个字,她便停了下来,努力地控制着打战的牙关,过了许久,才又道,“你的腿,找太医令看了么?”
“不看了,奴婢如今就想一死了之……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照料好临淮公。姑娘,奴婢撑着这条命等您回来,就是要告诉您,不能再忍了!”
阴丽华点点头,“好,我听你的。不忍了。”她慢慢擦着习研脸上的泪,“你好好地养伤,以后别提什么死不死的,我还指望着你给我看孩子呢!”
“姑娘……”
阴丽华起身,竟又对她笑了笑,“你好好养着吧,我去看衡儿。”
在刘衡的寝殿门口,她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孩子,便问身边一直陪着她的刘义王:“荆儿呢?”
刘义王道:“他一直闹着要去杀刘延,我怕他闯祸,便将他关起来了。”
阴丽华点点头,“你做得对。”
转身刚要走,刘义王在她身后叫:“娘!”
她回头,看着女儿担忧的脸,勾了勾唇角,道:“阳儿和苍儿等下便要回来了,你好好与他们说,不要让他们干傻事。”
“娘,难道我们便要这样忍了么?”
阴丽华没有说话,径自进了殿内。看着虚弱的儿子,她将殿内诸人都遣退,脱了鞋子,转躺到刘衡身边,将孩子柔柔抱进怀里。
孩子伸出细瘦的胳膊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