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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辛苦了,可要为夫帮忙。”
“不用不用,”铃兰头摇的像拨浪鼓,他回回都说帮忙,可是天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若让他进了水房,只怕不到天黑出不来。
沐浴后的铃兰换了件莲纹滚边的家常衣服,松松的挽了个垂云髻,用只碧玉凤钗固定了,子诺看的眼睛一亮,长臂一舒把她揽进怀中,凑到她颈窝处不住的轻嗅:“淡极始知花更艳,兰儿,你莫非是花妖变的。”
铃兰早已习惯了他无人处的调笑,哼哼着在他怀中寻找最舒服的姿势,无奈子诺总不肯让她如愿,低头在她脸上亲来亲去。
“别闹,”铃兰推着他满是胡茬的下巴,“席间推却不过喝了些酒,还有点头晕心烦。”
“不闹,为夫给你揉揉,”子诺的嘴角眉梢都是缱绻。
铃兰任由他搂着自己在床上歪缠,直觉告诉她子诺定是有话要说。
“兰儿,收拾一下,五日后咱们全家去踏青。”
“嗯~~”踏青,貌似很费时间的消遣,他真的确定自己能挤出时间么?
“兰儿,皇上已经下旨封我为钦差大臣,十日后就要出发去蜀中!”
“啊?”铃兰一下子清醒了:“因为安王?”
“是,”子诺悠悠的叹气:“安王仗着自己的身份拒不执行新法,别的人呢,又都看着他。”
这事真的不意外,只是没想到去的是子诺,她抽了抽鼻子,倚在子诺肩头:“经过老家的时候,多多捎上四婶的谷种。”子诺点点头,海氏培育出来的良种确实能使田地增产三四成,他每到一处第一件事就是推广良种。
“你请的颜先生很好,安之守之和敏惔对他都十分敬服,我会督促他们用功读书的。”子诺点点头,颜先生肯来教这几个孩子,他很放心。
“今日席间张夫人邀我们静儿去张家附学,你也不用再担心她顽皮了。”子诺又点点头,想起女儿心下有些怅然。
“蜀中气候多变,你要记得增减衣衫,万不可嫌一时麻烦而惹病上身。还有多带些银票散钱,穷家富路的,一定要防备不时之需。”子诺重又点点头。
“马上就是子谣的生辰了,我已经准备了些礼物,一会儿你去看看,明日我便入宫,你有什么要吩咐的。”子诺摇摇头,妹妹过得不错,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铃兰细细的抚摸着他的眉眼,这么快就要分别了啊,蜀中在千里之外,这么一来一回至少要半年,若是事情不顺,在那里过节都有可能,说不伤感是假的,怪不得他要五日后全家一起去踏青,只怕他也是不舍的。
子诺的眼里还饱含着浓浓的期望,铃兰肚子里把内事外事过了个遍,纠结着要不要把俞正桑的事情说出来,说出来吧,太煞风景,不说吧,子诺一走这么久,万一出点事情还不都是她的责任?
子诺等啊等啊,看着她纠结的拧起了眉毛,一副欲说还休的姿态,实在忍不住一把把她压在床上:“小兰儿,我就要远行了,临走前说句贴心话真的有这么难么?”
“啊?呃……”铃兰后知后觉的咽了口吐沫:“记住,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的大神好多,抑制不住跑去看文,越看越入迷,更新被拖了两小时,自我抽打啊!
84入宫
高耸的宫墙;宽阔的御道;目力所及之处全是单调的红黄两色;铃兰随着导引太监垂首而行;经过乾清门的时候又忍不住向那云龙大石雕望几眼。
这块巨石目测足有两百余吨,是开国皇帝建宫殿时在西北一百多公里的山里采出的;至今已历经数百年。当年运送此石的时候,自采石场到皇宫;每一里地打一口井;严冬时令人汲水泼洒路面形成冰道;动用两万多民夫和几千匹骡马;用了整整一个月时间才将此石运至皇宫。
只有皇家,才能完成如此壮举,也只有如此壮举;才配得上皇家威严吧。
进了子谣所居的储秀宫偏殿,便有暖香扑面而来,窗边的梨花几上的御制宝石红地金彩花鸟纹胆瓶里,数枝桃花开的正艳。
“这二月的天,怎么就有桃花开了?”
“原是御花房用暖房培育的,并没有几株。”子谣笑语相迎,没有几株的桃花能放在这里,比起一屋子的金碧辉煌都让人安心。今天并非子谣生日的正日子,正日子那天她需和皇上及一众妃嫔相庆,反而不好说话。
两人到窗边榻上坐定,子谣在铃兰拿来的贺礼中随意的拣看:“石头记的手艺越发的好了,这簪子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打出来的。”
“是啊,这些年来他们干的着实不错。所以说,啥人干啥事,老天自有安排。”
“哥哥还好么?安之守之和静儿呢?”
“都好,安之守之跟着颜先生读书,日子不长已初见成效,静儿还是顽皮,不过昨日张将军的夫人极力邀我将她送到张家家学中,倒是提醒了我。”她将寿宴上张夫人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之前并不认识,未想到她如此热情。”
“无妨,父亲在时曾资助过张将军,想是他还念着这个情。”
“若是这个原因,我更放心了,明个儿送她去上学,也好过整日胡闹。大皇子近来可好?”
“他很好,”提起儿子子谣不禁微笑:“只是整日忙于学业,寻常见不到他。前些日子听皇上说,师傅表扬他的文章见解独到,风骨凛然。”
子谣入宫五年无孕,彼时皇后已经前后生了两个女儿,诸妃也多有所出,当时她和子诺尚在豫章,也暗暗为她着急,铃兰甚至遍寻民间偏房欲送到宫里,还是子诺理智拦住了她。后来铃兰想到叶家,托人去讨来一纸方子,夹在贺礼中偷偷送给子谣。叶家医术名不虚传,不久就传出子谣有孕的喜讯,继而生下大皇子。
需要说明的是,之前的孩子都是女儿,从大皇女到八皇女一溜金枝玉叶,大皇子的出生让经历了八遍期待八遍失望的皇帝乐的合不拢嘴,当即加封子谣为贵妃,大皇子为诚亲王。更奇特的是,自大皇子后,之后生的孩子全是男孩,每逢家宴的时候从大皇子到九皇子一溜排开,比公主还多了一位,看的皇上眉开眼笑,曾玩笑的称大皇子为天赐福星。
可惜这么多皇子中,无一是皇后所出。皇后倒是时隔多年后再次有孕,只是生下来依旧是个女儿,就是年方一岁的九皇女。
两人说着说着又转到家事上,铃兰叹息道:“只是十日后你哥哥就要去蜀中了。”
“这事我已知晓,前日个儿皇上来时提了一句,崔宰辅是不能走的,陈尚书又老迈,他能依仗的人实在不多。”
“我也明白,只是心里担忧罢了。这差事到底要如何办,办成怎样,心里没个底啊。”
“只怕,连皇上自己也没底。”子谣手上金嵌祖母绿的护甲轻轻划着桌面:“安王带头不遵新法,若是宽纵,这新法就形同虚设,可是若是严厉,安王是先皇唯一的嫡子,又牵扯着薛家和皇后,虽说现在的薛家不领军了,势力仍不可小觑。若是因新法引起朝野震动,才是皇上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铃兰点点头:“所以,皇上就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他。”
“再烫手也是山芋,吃了也能填饱肚子。此行端的看哥哥如何做了,若是做得好,异日入阁拜相,别人也难有异议。”
“只怕你哥也是这样想的,我看他兴奋的很,还想着走之前全家去踏青。我只是担心他的安全,也不知道蜀中情况如何。”
子谣想了想:“我知道的也不多,蜀中布政使王介和是昌裕二年的进士,寒门出身,很有才能,肯定会配合哥哥,川蜀总督亦是皇上的心腹,当能保证哥哥安全。安王原配崔氏本是他老师的女儿,贤良淑德,在世时常常规劝安王,可惜红颜薄命,前些年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嫡长子。世子自幼聪颖,手不释卷,倒是个明理之人,续娶的王妃出自蜀中大族司马家,我亦没有见过,不好置评,去岁刚添了个儿子。”
“这么说来,世子或可成为一个突破的目标?”
“只能是随机应变,相机而动了。”
两人又说了一些闲话,葛覃端了一碗杏脯进来,她已经是三十余岁,一直跟着子谣,如今贵为二品女官。
铃兰看那装杏脯的碗都是用和田白玉错金嵌红宝打造,足见子谣之宠非比寻常,拈了一个放到嘴中:“哎呀,怎么这么酸。”
子谣看她皱眉捂腮样子很是惊奇,自己也拿了一个吃了:“不酸啊,今个儿这些尝着还好,往常的都太淡了。”
葛覃在陪笑:“是啊,这几日娘娘吃什么都说没味,特特让我去宫外找了这酸杏脯来。”
铃兰觉得牙都倒了,苦着脸问:“酸死了,你真的不觉得?”
子谣又吃了一个,摇了摇头,三人互看了几眼,葛覃失声尖叫:“要不要传太医?”
太医还未来,皇后倒是派人来了,请贵妃到坤宁宫叙话,着俞夫人一同前往。
铃兰品级低又没有诰命在身,倒从未见过皇后,之前几次入宫也未遇此事,两人面面相觑,都怀着一肚子疑问,也只能上辇前往,路上铃兰叮咛:“若是诊出有孕,万千要注意身子。”
皇后所居的坤宁宫占据着宫中最好的位置,亦是金碧辉煌,只不过比起储秀宫有股冷冰冰的感觉。凤座上的薛皇后雍容华贵,铃兰目测她头上的凤冠足有三四斤重,不禁又缩了缩脖子。
皇后的声音中带了丝刻意的温暖:“俞夫人不必多礼,俞大人乃国之栋梁,与夫人伉俪情深,已是京城人人皆知的一段佳话,本宫一直想见见夫人,今日有缘,无需拘礼。”
铃兰只能笑着应答,心想你既然话家常,穿这么正式吓谁呢。
子谣看出铃兰的紧张,在旁替她温言解围,皇后似乎对俞家之事很有兴趣,把铃兰的三个孩子都问了个遍:“这么说,你家守之和璇儿差不多大小呢。”
铃兰心中警铃大作,赶紧将守之的种种顽劣之处描述一番,着重讲了他如何欺负妹妹以及冷漠不语。皇后却似毫不介意,反而关照她日后有机会带他来宫中玩耍。
和皇后说了一盏茶的时间,铃兰已经汗湿重衣,子谣忽然哎呀一声,向皇后告罪:“臣妾今早起来就有些不适,刚才已着人去传太医了,这会头晕的更加厉害。”
“贵妃既然身体不适,那就赶紧回去歇着吧。我与俞夫人难得一见,很是投缘,以后还要多来宫中走走才是,忆姝!”
屏风后转出个十六七的丽人,圆脸琼鼻,骨肉匀亭,一头缎子般乌发梳的整整齐齐,用一支桃花簪拢住,整个人显得艳光四射,不语亦带三分笑,见人偷取一片心。
皇后指了她笑道:“本宫知道俞大人将至蜀边,此去道路遥远风餐露宿,难保不出岔子,此女粗通医术,也会些武功,俞大人带上她也可解旅途寂寞。”
铃兰狂汗,送啥不好,偏偏送美人!皇后这份见面礼太重了。
忆姝已轻轻巧巧的走到她身前行礼,不收是不行了,只得带回府再想办法。铃兰努力装出受宠若惊的神情道谢,只想赶紧离开此处,谁想此时传来太监嘹亮的公鸭嗓:“皇上驾到!”
呼呼啦啦一屋子人跪了一地。
昌裕帝年近四十,一身明黄绣金龙的朝服衬的他越发器宇轩昂,他显然也没料到屋里有这么多人,摆手免礼:“贵妃也在啊。”
“本宫闲来无事请贵妃妹妹叙话,恰巧俞夫人进宫,便一起邀来坐坐。”皇后贤惠的应道。
皇上扫了一下屋中诸人后盯着忆姝:“这是谁?”
“本宫听闻俞大人将赴蜀边,特意找了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