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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娘惊道:“卖香有如此厚利?那你家中做的,究竟是何生意?”
“两边儿都做。”石氏道:“奴家中算不上大商巨贾,货物不甚多,只是瞧个稀罕罢了。如康家史家那般,便是用他们仓中藏着的沉香起台,檀香做栏,乳香和泥涂壁都使得了。”
“我还道我家中也算富贵,却不料……”十六娘笑着摇头,道:“人说世上无有穷波斯,果然如此。这么说来,你送我猫儿同各色小玩意儿,我所回赠的,怕你都看不上。”
“娘子回赠奴的,最可贵的,是当奴为挚友的情意啊。”石氏道:“奴商贾之女,再富亦是低贱的,又是庶子之妾,娘子唤奴一声姊姊,每每叫奴受宠若惊的。”
十六娘一怔,她是从未想过石氏身份与她有差的,因笑道:“那有什么?除了十一姊外,旁亦无人如此待我的!”
“奴岂敢同裴惠妃比!”石氏忙告罪:“听闻惠妃最是灵慧秀美的,若娘子有她画像,叫奴看得一眼,也好一饱眼福……”
“你可是想见我阿姊?”十六娘眨眨眼,道:“你所赠的捻金线,我绣了枕屏送阿姊的,阿姊很是喜欢呢。还道若至尊见了那枕屏,定会想要你家的金工进尚方署。”
“若是如此,也是那老金工前世修来的福气!”石氏双掌合十,笑道:“奴哪儿有那个福分识得天家贵人!娘子肯与奴说话,愿与奴寻张惠妃的画像,都是奴的大造化了。”
“我可不喜欢你这般。”十六娘道:“我并不因你是庶子之妾而看不起你,你知道的。何必说这样话呢——阿姊喜欢新奇东西,倘有上好的稀罕物儿,我替你进给阿姊。你若要进宫不甚容易,然而阿姊若出宫省亲,你去裴府倒也不难。”
她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她愿意为石氏结交裴惠妃牵线!
对石氏,这不啻是天上掉下的福气,自是道谢不迭;于十六娘,亦是好事一桩——她欠着石氏的情,这般算是还了;再者,石家常有新鲜物儿,拿去给阿姊把玩也好,会能叫阿姊开怀些。
上次入宫,她已然看出来了,至尊于十一姊的宠爱,不过也就是那般罢了。他转眼便能同裴氏的寡姊做那无羞无耻的事儿,谁说便不会将心思放到旁人身上呢。
十一姊同她又不一般。她好歹是个嫡妻,这秦府里的事儿,她说一,旁人便不会说二——秦王氏懒得管宅子里的事儿,秦云衡也没那份闲心。可十一姊是妃子,若落到旁人家,就是个妾而已。出身再高又如何呢,后宫之主,到底是那姚皇后。
姚皇后又善妒,说起来十一姊这么多年虽然并无所出,却也未曾与姚皇后交恶,已是相当不易。日子过起来,怕也不是太畅快吧……
石家五郎
隔了十多天,秦云衡总算对十六娘的身子放下心来,提议带她去城外游玩。十六娘自打从石氏处听来这消息,已然在心中期许过许多遍了,是而虽然无惊,却也很是欣喜。
“明日便去吗?”她笑得眉眼弯弯。室内灯树上的烛火映着,分外好看。
“是。”秦云衡想去握她的手,道:“高兴么?”
十六娘由他握着,点头道:“自然高兴。”
“那你不给我些什么做奖赏?”秦云衡贴近她,声音柔暖,有些暧昧。呼吸扫着她前额,带着他身上淡淡熏香气。
“明日是骑马出城?”十六娘反问了一句似是毫无关系的话。
“……是,如何?”
“那请二郎收敛些。”十六娘道:“否则奴明儿疼痛,上不得马。”
“这……”秦云衡登时尴尬。
“二郎若情难自已,请移步。”十六娘规规矩矩垂了头,道。
“……都十来天了。”秦云衡索性用强搂住她,道:“你当我是块木头么。”
十六娘挣了挣,道:“二郎如此要奴怎生是好?明儿当真会疼,二郎便半分都不怜惜奴?”
“……”秦云衡叫她这话逼得没回嘴处,只得悻悻道:“那罢了,明日再说。今儿我仍在你这里休憩,你可不能拦我了吧?”
十六娘实是寻不到由头支他出去,只好应了。秦云衡大抵也怕控不住自己,是夜紧临着榻沿躺着,然而不知怎的到了半夜便翻身靠近了她。
待十六娘惊醒,整个人已然贴在了他怀中。
“二郎,你……”
“我轻些。”他吮住她唇,动作依依,却不容她反抗。
他并不急着进攻,手指与她手指交缠,掠过她手背,细细的酥麻。
他许久未曾这样对她,十六娘原是想拒绝,可身子带着心都软了,哪里还推得开他。
身体挨挤之间,十六娘的足趾勾住了一条落在榻上的纱绣带。
而榻外,月掩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了房间里。猫儿异色的双眼在月光下闪光,它仔细盯着从榻屏下头垂落的绣带。
带子簌簌颤动着,猫儿看了许久,才小心翼翼接近,正要伸爪子去够,那纱带却被猛地向里一抽,便不再动了。
月掩玩了几下那带子,见它再不动,便也失了兴致,索性在十六娘珠履上盘了盘睡下。于是第二日,十六娘方一起身,便是一声尖叫。
任是谁睡眼惺忪的时候,裸足碰到毛绒绒一团猫,大概都不会十分镇定。
这一声惨叫将拥雪踏雪两个都招了进来,秦云衡亦惊得一翻身坐起,然唯独被踩到的月掩格外镇定,抬了眼皮看看一群惊色未定的人,蠕动几下,又睡了。
拥雪气得脸白,连声叫了看猫的婢子进来抱走月掩,十六娘却缓过一口气般笑了:“真真吓煞我了!这小东西越来越混帐,倒也好玩。”
“你还真是喜欢它。”秦云衡笑道:“便是把你吓成这般亦不恼。”
“奴原就喜欢这些毛团团的小东西。”十六娘道:“无妨的,二郎亦早些起来,咱们不是要出城游玩的么。”
说着这话,十六娘全然想不到,这一趟出城,她当真见了“毛团团”的一只锦毛豹子,那却丝毫不招人喜欢的。
彼时秦家兄弟两个已然见了面,奴子婢子们搭起了帐子,便在外头杀了一头羊,在炭火上炙烤。羊脂滴落火上,微带焦味的香气冲起,连垂了帘子的帐中都是一片诱人味道。
秦云衡同秦云旭饮的是“若下”,十六娘特意带的葡萄酒却是她同石氏与秦云旭家另几个姬妾同享。满帐说笑,自是和乐融融。
过不得多久,秦云旭的一名美姬便道要出去,女眷们都知晓她是要做什么去,便也无人拦她,由得她去了。然而过得许久,不见她回来,却听得外头一声女子尖叫,赫然便是她声音。
十六娘有些诧异,望了石氏,石氏亦是一脸莫名。
之后,外头的男女奴婢也纷乱尖叫起来,脚步乱沓沓的。秦云衡蹙了眉,站起身道:“外头作甚呢?我去看看。”
话音未落,一个面色青白的女婢便揭了帘子跌跑进来:“郎,郎君,三郎!外头……豹,豹子!”
“……豹子?”秦云衡一怔,大步冲出帐外。秦云旭同几个女眷也跟着出去,十六娘自不例外,可刚一看到外头那一幕,便惊得差点昏过去。
只见一头花斑豹扑倒了方才出去的那美姬,口吻紧紧封住她脖颈。女子的手足还在舞动蹬踏,却已然没有多少力气。
那些在帐外忙碌的男女奴婢们,不得召令不敢躲进帐中去,然而早就让得远远的了,更无一个人上前救援。
“这豹子……”秦云衡脸上也失色:“三弟你可带了弓箭?”
秦云旭简直有些气急败坏,到底遇险的是他的女人:“如今正是走兽怀胎之时,律法严禁猎狩,我哪里敢犯忌带弓箭来?!”
“……”秦云衡咬咬牙,自靴中拔了短刀,道:“你护着她们回去。”
十六娘看在眼中大为惊愕,一把抓住了秦云衡的臂膊:“二郎你要做甚啊?”
“总不能不救。我不信这豹子不怕人的。”秦云衡拍开她的手,一步步朝那豹子同人走去。
十六娘怕的周身打颤,然而不敢向前一步拉住他。
那豹子一双环眼正望着秦云衡,口却丝毫未松。
“阿兄!”秦云旭叫了一声,又朝那群奴子吼道:“你们都瞎了吗?!这么多人!拿了棍棒也打死它了!”
那些奴子面面相觑,步步进逼,却无人敢走在秦云衡头里。
虽然这一群人上去定能打死豹子,然而这猛兽若垂死挣扎,被它咬伤咬死,亦是大大不合算。
秦云衡站在距那豹子五步开外,也不敢再动——他素知这样猛兽虽然凶残,却少有袭击人的。如今它非但敢当众伤人,还敢站着不走,却是什么道理?
女子的身体开始抽搐,眼见便撑不住了。
秦云衡无奈,只能慢慢蹲下身,拾了一块石头,欲朝豹子撇打过去——带着一把短刀同这穷凶极恶的猛兽搏斗,莫说是他,便是军中最强悍英勇的武士也不见得敢为。
然而那豹子却在这一刻松了那美姬,朝他扑了过来。
十六娘一声尖叫卡在嗓眼中,却见秦云衡在地上滚了一圈,正躲过豹子的一击。那花豹身姿何等矫健,身形一扭又抓过去。
秦云衡挥刀,正割伤豹子的前足,猛兽吃痛,又见了血,益发凶狂,扬爪便在他肩臂上挂下了几道深深的口子。
那一刻,秦云旭却扑了上去。年少的郎君总有随身带着的短刀,这一下却狠狠捅进了豹子腿骨之间。
豹子一声惨呼,跳将回身,扑倒秦云旭,便顾不上身后的秦云衡。
石氏正在十六娘身边,仓促见此,一声“三郎”,喊得当真撕心裂肺。
正是千钧一发之时,那豹子却猛地伸了前爪在头前一晃,之后复又跳开,舞着扭着要拍下在它头侧疾飞的一道黑影。
借着这机会,秦云衡已然拽起了秦云旭。豹子倒是无暇顾及他们两个了——那道黑影赫然是一只隼鸟,正绕着它左右冲突意图啄它双目。
这该是有人养的猎隼吧?难不成附近有猎户么?那可算是死里逃生了……
十六娘只觉心中一松,竟跪了下去。身后侍立的婢子想搀她都搀不起。
那隼鸟动作迅疾,豹子虽也灵敏,可比及隼鸟便差了不少。一禽一兽腾挪闪避之间,只闻豹子声声怒吼,头上已经被血打湿了一片。
奴子们此时倒是上来了,然而只绕着那隼鸟与豹站了松松一圈,谁也不敢妄进。倒有会看事儿的上去搀了秦云衡秦云旭两人回到帐前来。十六娘同石氏亦顾不得那许多,忙上前看顾——秦云衡肩上几道豹爪留下的口子已然见骨,血朝外涌得怕人。而秦云旭被豹子扑倒时胸前也受了伤,血流得不甚多,却叫他那张总是神采飞扬的脸失了色。
十六娘正催着叫几个也吓得腿软的婢子取药,便听得远处响起一声胡语的呼喝,紧跟着几骑骏马冲了过来。
那为首的是一名少年,待他至近前,却不与秦云衡秦云旭二人搭话,只向石氏道:“阿姊,你们怎生在这里?”
他面容同石氏有些像,只是说起好看来却远胜石氏。他大概并非纯粹的波斯血脉,一头乌发宛若中原人士,眼眸却微微泛蓝,肤色若白瓷,甚至还有些光滟之意。这样的美貌宛若一把镶金利刃,绝色又危险。
石氏原已哭了,此时听得这话,仓皇回头,见了弟弟不由一怔,却哭得更痛快:“五郎怎来了?”
“我想着叫我那隼子飞飞呢,不知它遇了什么偏不回来,我便过来看看。”这石五郎环视一周,当即跳下马来:“姊夫受伤了!这位又是……?”
“我阿兄。”秦云旭白着脸道:“那隼子是你蓄养的?”
“是——石某见过秦郎。”少年向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