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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里带了浓浓的鼻腔。
啊啾。
似乎有些感冒了。
李相宜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
潘玉的声音从她耳边柔柔传来:“娘子,你放心,你为我吃的苦我全都记着,等我高中了状元,一定会让你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做一个舒舒服服的状元夫人,不会再让你挨饿受冻,也不会再让你住山洞。”
李相宜怔住。
抬眼望去。
傻秀才眼底一片真诚,无半点虚假。
他眸光晶莹似山林里的小溪,又似撕破漆黑雨夜的明亮星光,带着些许期翼。
四目相对。
久久无语。
潘玉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身上一片燥热。
他定定的看着李相宜的眼睛,漆黑的瞳孔里有他小小的倒影。
低下头去,覆上了柔软的唇。
“潘玉。”直到此刻李相宜才回过神来,赶紧扭头,唇边一片湿濡。
她看着略微有些慌乱的潘玉,恨恨的咬牙切齿:“我说怎么对我这么好,原来是想占我便宜,本姑娘不是那种轻易就被花言巧语蒙昏头的人,你敢趁我不备欺负我,看我不打死你。”
“娘子,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一个追一个逃,两人在山洞里闹开。
洞外雨下得更大了,一片雨打树叶的声音,清脆悦耳,掩盖了林中的寂静。
可怜的潘秀才在李相宜的追赶中早已忘了两人成过亲拜过堂,亲个嘴儿算什么,洞房都不成问题,可怜的老实男人啊,被欲望折磨了一阵,又被李相宜折磨得够呛。
两人的闹声越来越大,一个骂着一个求饶,惊起了洞中的飞鸟,两只不知名的色彩斑斓的大鸟从角落里惊起,拍长着翅膀飞出了洞外。
李相宜流着口水,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片刻后又发怒:“都是你,若不是你,我一定可以把这两只熟睡的鸟儿活抓的,咱们就有烧鸟吃了。”
李相宜忘了,鸟是多么灵性的动物,最初的时候觉得他们无害才没有动作,眼下两人闹了起来,自然是要离开了,想吃鸟,鸟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嘀嘀嗒嗒中,雨声渐渐模糊了……很多半夜被惊起的飞鸟停在树枝,好奇的看着那对打闹的小夫妻,相互交头接耳,发出欢快的啾啾啾啾的鸣叫,新的一天,开始了。
遇见(上)
天亮雨停,两人下山。舒唛鎷灞癹
看着屋内湿成一片,李相宜只觉头疼,下山时鸟语花香带来的好心情跑光,只剩压抑不住的愤恼和悲哀。
发家致富,赶紧的,必须的。
“潘秀才。”粗着嗓子对屋外一声吼。
青色的人影跑得比兔子还快,手握书本站定在她面前:“娘子,有何吩咐?”
“带上篮子,跟我来。”李相宜将屋角的鱼篓背到背上,看着站在原地有些发愣的潘玉,不由得加大嗓音道:“我说跟我一起进山采蘑菇,你没听明白吗。”
“可是我还要读书,再过几个月就要科考。”
“你也说了,还有几个月,误不了你的事,现在要是不和我一起去弄些吃的来,我们都会饿死在这个屋子里,到时候就化成两道冤魂。”李相宜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弄明白了潘玉的为人,胆小,娘娘腔,怕事,好哭,除此之外暂时没有发现其它的特点。
“娘子,你别吓我。”潘玉的脸色果然刷的一下变白。
“不要变成饿死鬼就乖乖听我的,拿着那个篮子跟我来。”
夫妻俩人出了门一路往山里走,有早起的庄里人跟他们打招呼,潘玉提着篮子跟在李相宜身后一个字也不敢多说,讪笑的模样惹得李相宜心底更加鄙夷,隐隐约约有山歌传来,潘玉几步跟上李相宜:“娘子,你也唱支山歌吧,你唱歌可好听了,我很久没听你唱歌了。”
“唱歌?”李相宜回头瞪着他:“你是嫌我命太长了是吧,我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是强撑着的,这么久没沾过一粒米饭,谁受得了,还有心情唱歌,唱你个大头鬼。”
潘玉讨了个没趣,不再说话,瘪了瘪嘴,看着李相宜的背影,似还有些委屈。
李相宜回头再瞪一眼:“快走,再晚些我就真饿昏在这山林里了。”
两人一路上再也无话,凭着记忆中的直觉,李相宜终于找到了昨天落下山坡的地方,顺着山石小心翼翼的下滑,和潘玉一起到达坡底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爬山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啊,李相宜擦了擦额头微薄的汗珠,冲潘玉道:“就是前面那草丛,你扒开来看,只要是昨天我们吃的那种蘑菇全都采下来。”
说完喘了口气,将绑在后背的鱼篓紧了紧:“我去溪边看看能不能再打到一条鱼。”
“什么?”潘玉嗖的一声向她靠近:“你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怎么了?怕什么?青天白日的,还怕被打劫不成吗?”李相宜翻了翻白眼。
“不是,这山中有老虎,以前就有村民被老虎吃掉,很可怕的。”潘玉紧张的望了望四周,看着地上白嫩嫩的蘑菇咽了下口水:“要不,咱什么都不要了,就去屋子附近挖野菜,你不是挺喜欢吃野菜糊吗,那草丛……”潘玉再后退一步:“我怕里面有蛇。”
“潘——玉。”李相宜咬牙切齿,不是她脾气不好,也不是她愿意发脾气,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让她失望了。
蓦的一下折断身边的树枝,李相宜猛的朝草丛里抽去:“哪里有蛇,我打给你看,就算是再猛的蛇都会被我们给吓跑了,你怕它,它还怕你呢,人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动物。”
“说得对,有时候人比蛇更可怕。”温润如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啊!鬼呀!”李相宜吓了大跳,不是被突如其来的人,而是被潘玉突如其来的尖叫给震蒙,她顾不上打量山坡上站着的男人,冲着潘玉就是一顿吼:“你鬼叫什么,就算真的有鬼,白天敢出来吗,那是人,你看清楚了。”
说完没好气的看向坡顶:“大白天的,走路也没个声音,你故意的,想吓死我们啊。”
飞快的将草丛合拢警惕看向那道白影:“我告诉你,这里的蘑菇全是我和我相公种的,你别想在这里拿走半个。”
遇见(下)
“哈哈,你这人真有趣,上次吃了我的鱼还没谢我呢。舒唛鎷灞癹”白影忽的一下飘落下来。
李相宜睁大眼睛,晨风微光下,面前男子面容俊美如玉,果真是他。
剑眉飞扬,凤眸挑长,带抹狭促笑意望着他们夫妻俩:“我在这山里迷了路,好几天了,找不到出口,不知二位可否带我出去?”
“迷路?”潘玉看清眼前的人后胆怯退去不少,仍不敢上前,站在李相宜身后。
“为什么要帮你。”李相宜撇了撇嘴:“那天我可没找你要,只是想借你的火堆烤鱼。”
迷了路,这种鬼话她才不会相信,不管这男子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这里,但是一定不怀好意,上次月光下看得不太清楚,如今近看,那眼底分明有一抹算计。李相宜曾经心心念念的好感散去,人说女人在阳光下禁不住细看,看来男人也是一样,什么样的小心思与小心眼,只能在月光下隐藏,现如今,一览无余。
她真不懂这个穷家有什么值得别人算计的地方,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李相宜将潘玉将身后挡了挡:“留你吃住我们可没有那个能力,把你带出山指条明路还是可以的。”
“看得出来你们也不富足,不如这样……”男子唇边笑意愈发浓厚:“卑人在这镇上小有薄产,二位此次若助我出山,镇上的铺子和银子任君选择。”
“真的吗?”李相宜甜甜一笑:“铺子和银子白送?分文不要?”
“那是自然。”男子唇角轻扬带一抹得意。
“我呸。”李相宜转脸冷笑:“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馅井,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我们夫妻俩,但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们家值钱的除了我就是我的傻相公,我,是不会卖的。我相公就算再傻,我也不会卖,为奴为婢为仆什么的就算了,你家有钱是你家的事,虽然我们没钱,可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需要你的好心。”
李相宜最瞧不起的就是那种随意施舍别人的暴发户,眼前这男人那个朦胧月夜留给她的好感全无,真不知道那天为什么会觉得这男人温柔,现在温柔是半点没看到,只看到卑鄙和阴险两个字写在他脸上,李相宜转过身飞快的采蘑菇,潘玉也蹲在地上不敢说话。
汗水将后背沁湿的时候,篮子已经装满,地上没剩下多少。
李相宜站直身子,身后空荡荡,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李相宜撇了撇嘴,鄙夷的笑了笑,想用钱来收买她。
不由想起那个雨夜那个男人所说的话:家里的存款和房子我一样都不要,只求你给我一条出路让我离开,就是因为那些话,所以姐姐会自杀。
那个被她唤姐夫的男人竟想指染她。若非如此,她怎会半夜出门被雷劈到这。
用力甩了甩头,男人,什么东西,百无一用是书生,从古到今都是,她的姐夫,海归又怎样,博士又怎样,不过一个负心汉。
看着欢天喜地数蘑菇的潘玉,李相宜心情突然烦躁:“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不顾潘玉是否愿意,嗖的一下顺着树上垂下的蔓藤爬上山坡。
潘玉气喘吁吁追上去时只看到有兔子飞藏到空旷的山林里,鸟儿在枝头一声又一声鸣叫,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半点人烟。
一片落叶悄悄从枝头滑落,啪嚓一声,树枝被折断。
潘玉吓得抱紧手中篮子,再也不敢看:“娘子,你在哪里,娘子?”
“喂,潘秀才。”砍柴的老伯从不远处直起身子,隔着十来米远的距离喊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潘玉用衣袖盖住篮子:“我家的茅坑满了,我来如厕。”
“噢。”老伯笑道:“那你上完厕所赶紧回去吧,我看到你家娘子往山那边去啦。”
老伯伸手指向了北边的方向,那里灌木更深,树木更葱郁,除了叽叽喳喳的鸟鸣似还有野兽的嘶吼从那边传来,抿了抿嘴,潘玉低头看着怀里的蘑菇,想起李相宜说过的话,终究还是鼓起了勇气往林子里走去,娘子那么关心他,把他一个人留在安全的地方,他怎么能自己回去,一定要找到娘子和她一起下山。
毒蛇(上)
林深路险,山高崎岖。舒唛鎷灞癹
青色身影隐于苍穹旷野。
李相宜蹲在溪边双手托腮望着水里欢快游动的鱼儿发呆,看着岸边一株三叶草,不知道该不该拨下一颗放进鱼篓里用同样的方法再捕一次鱼。
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似乎没有人跟来。
李相宜犹豫了一会,还是拨下了一株三叶草,将草扔进篓子里面。
放进水里。
和上次一样,篓子里的草发生了变化,红果子变幻出来的时候一条红色的鱼游了进去,水面刹那间绽放出莹莹的红光,李相宜赶紧将鱼篓子拉了起来,鱼在篓子里啪嗒啪嗒,看着它在十几秒钟后慢慢变回原状。
收工。
李相宜背着鱼篓往回走,她得赶紧把鱼养在水缸里,不然一定会渴死。
她朝着沿途坐了记号的方向走去。
种磨菇的地方已经没有了潘玉身影,这个该死的男人,是好等她,一个人走了。
李相宜撇了撇唇。
自来到这里,她做的最多的动作好像就是撇唇,因为不屑。
李相宜回到家里,院门半开着,推门而入,唤了两声,屋内静悄悄。
李相宜将鱼养在水缸里,用木制的缸盖盖拢,这才发现里屋也没有潘玉的身影。
这个男人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