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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泰刚下朝回来,才坐下用早膳,便得到嘉善来了的消息。不一会儿,就听到嘉善欢快的声音。
“表兄……表兄……”叫了两声之后,人才出现在门口。
浦泰面色不虞地看着她,说:“一惊一乍的,不许如此。”这是在京城,虽然他也不想嘉善太禁锢自己的个性,但是也不能像匹脱了缰的野马。
嘉善抿嘴不服,不过没有顶嘴。过了须臾,嘉善偷眼看浦泰,见他面色已经缓和,便笑眯眯地走上前,站在他身边,讨好似的说:“表兄您刚下朝呀?”
“嗯。”浦泰冷冷地答。
嘉善一副恨不得上前帮他捏肩捶腿的模样,“最近都有什么大事么?”
浦泰斜睨她一眼,严肃地说:“女子不许过问朝堂之事。”
嘉善暗暗濡了濡嘴,不过很快就又笑着问:“那……您说一些与朝堂无关,却又有意义的事吧。”
“你一大早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些无用的?”打搅他吃饭。
嘉善看了看桌上虽不丰盛,但是精致又种类不少的早膳,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继而坐在了桌旁的另一只锦垫圆凳上,一点儿都不脸红地说:“我是来陪表兄吃早膳的。”
其实她倒是很想直奔主题,奈何因为前段时间为肖瑶的事情缠表兄缠得很了,将他弄得烦了,以至于他下了最后通牒——以后不许再为了这件事来烦我,我有许多事情要做。
能让一向淡然冷漠不喜形于色的浦泰皇子,哦,不,那是刚刚被封为宁王,让宁王发火,嘉善很能耐,不过,嘉善也不敢再在老虎嘴上拔毛。
浦泰回京之后是很忙,忙得脚不沾地。许多善后的事情要做,许多人要见,刚被封了宁王,要谦府,要应酬许多因自己得势而来巴结之人,还要处处小心暗处找茬之人,等等。不过让浦泰发火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也在找肖瑶,奈何一时找不到。原本暂时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可那是皇上特别命他找的,若是等了太久没找到,难免会让人觉得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没效率。
他知道肖瑶不想出名,要不然也就不会在治水成功之后急急离开。为了顾忌肖瑶的意愿,他并未派太多的人打范围寻找。找人也找得很低调,总不能画张画像到处贴吧,又不是通缉令。
总之,他也挺烦的。在外面那两个多月,虽是颠沛流离夜以继日地忙绿,他也黑瘦了许多,但那些日子还是快意的,特别是认识了肖瑶,她提出了许多良策,让治水有了新的进展,并且成效明显,那些日子,很快活。
肖瑶那样有想法,表面胆小,其实又豁达坦荡的姑娘,会让人铭记于心。原本认为只是过客,就算自己早已决定会回报与她,可相处了一个月之后突然没了她,加上嘉善成天在他面前念叨,他也愈加怀念与之相处的日子。
随着时间一日日过去,枯燥乏味虚与委蛇的人与事更让他想念那个真实的姑娘。
那天他对嘉善的说话语气不善,过后他也意外,居然就没控制好了。
此时见嘉善唯唯诺诺的样子,又觉得她可怜又可爱,嗯,有点而像肖瑶的样子。
“表兄你笑什么?”一见浦泰神情柔和起来,嘉善就连刚才使用过量的“您”这个不适合的敬称都不用了。
“我笑你像太后的那只成天摇尾乞怜的长毛狗。”
嘉善脸上讨好的笑顿时一僵,她不想再次与那只狗有瓜葛,“我讨厌那只狗。”
浦泰这回是真的笑了,“也许是同类相煎的缘故。”
“表兄!”嘉善成功发怒了。
很好,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浦泰含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只鲍鱼。
嘉善的目光被某样奇怪的东西吸引住,于是跟谁着那一双筷子,她一脸难以置信地问:“这是什么?”
王爷的心事
浦泰的动作微滞,心中竟然感觉郁卒,也许是心虚所致。
他没有回话,在一旁候着的侍从见郡主一脸好奇,又深知自家王爷淡然冷酷话语不多,也知他对嘉善郡主是宠爱的,于是自以为很贴心地代替浦泰回答了。“回郡主,王爷吃的这个是咸菜。”
“咸菜?”嘉善郡主反问,这两个字怎么这么耳熟呢?感觉这两字曾经是存在于自己的脑袋里的,可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
浦泰听了侍从的解答心中一凛,待看到嘉善已然忘记的模样,顿时又松了一口气。
可不想,那位侍从见嘉善郡主苦思不得其解,便很热心地解答:“咸菜是普通人家常吃的食物,王爷说去茵城治水之时尝过,觉得开胃下饭,于是便……”
“你去门房待半月,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浦泰立马处决了这个热心过头却不懂主子的心的侍从。
侍从被这残酷的现实打击得懵了,稍稍清醒一点点,便又不识时务地问:“王爷这是为何啊?小的做错什么了,请王爷指正,小的一定改。”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王爷对他一向不错,因为自己机灵,擅于帮王爷开口说些他懒得说的话,因此喜欢带着他在身边,可这突然发配他去那没意思的地方,到底是为何啊为何?
浦泰还没开口,便听嘉善“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皱眉看着她,心想这下好了,她一定是想起来,于是转脸冷森森地望了一眼侍从。
侍从一直都很莫名其妙,可是看到王爷那暗黑的脸色,就算不清楚,也明白自己确实犯了大错,不然对下人一向宽容的王爷不会如此……生气?可是,又不像生气啊,倒是有点迁怒的样子。
侍从一脸苦相地向浦泰一拜,说:“奴才这就去,王爷您保重。”说完便往门外退出去。
嘉善郡主笑着制止,“唉唉,你等一下再走。”
侍从先看了一眼王爷,见他不看自己,便想着应该是应允嘉善郡主的要求,于是就站定不动了。
“我知道你很想弄清自己缘何惹得王爷处罚你,本郡主成全你。”弄清真相的感觉是极好的,嘉善要与人同享这种感觉。
作为当事人,浦泰深知继续发展下去于自己不利,于是冷声道:“食不言寝不语,嘉善你不是说要陪我用早膳么?”
嘉善窥到浦泰的心事,犹如捏到他的把柄,因此此时已然不怕他了。她臀不离凳,伸手抬了一下,挪离桌子两步远,神采飞扬地说:“我筷子还没动碗还没碰,我先说够了再吃。表兄你已经再吃,就不要说话啦,好好吃你的咸菜和……”她忍笑挑眉看了一眼另一只盘子里装着的熟悉食物,意味深长地继续,“和鲍……鱼……”
浦泰隐忍不发,若是为了这点事就不冷静,那可是会有恼羞成怒的嫌疑,他可不是那样的人。嗯,刚才只是觉得门房缺人手,调派一个过去而已。
嘉善再不理会浦泰,笑意盈然地对懵懂的侍从说:“你将表兄深藏的心事说了出来,你说你该不该罚?”
侍从更不解了,他什么时候说过王爷的心事,他连王爷有心事都不知道好不好?冤!真是太冤了。不过,他认命。
“奴才该罚。”
浦泰斜睨了两人一眼,正义凛然地道:“休得胡说,本王这不是惩罚,门房缺人,你暂且去顶一顶,半月后再回来便是。”
侍从绝望的眼睛顿时被注入希望之光,屁颠屁颠地离开了。暂时处罚而已,不用担心了。
嘉善促狭地道:“嘉善今日才知道,表兄是那么亲切温和,竟然会解释这样的事情。”
浦泰不看她,吃着自己的鲍鱼咸菜,说:“不吃你就回去。”吵死了。
嘉善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后将凳子挪回来,拿起早已添置的碗筷,雀跃又好奇地品尝鲍鱼和咸菜。吃完她还有模有样地学着太后评价美食的口吻,闭眼回味状,道:“嗯……鲍鱼的鲜嫩柔滑配上咸菜的咸脆爽口,吃起来却是咸鲜得宜,回味无穷,让人吃了还想吃。总之就是,听起来不配,吃起来很配。”
浦泰不动声色地听着嘉善的评价,心中却不由得轻松愉悦起来。
嘉善趁热打铁,问道:“表兄,咸菜……哦不,肖瑶什么时候可以到京城?”说错话的嘉善是故意的,此时的她正一脸坏笑。
“不知。”平淡的语调。
嘉善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那我只好每天来这里等了。”
浦泰眯起眼睛看她,“你来我这里有何用?”
嘉善揶揄地说:“她来京城不住宁王府住哪里?她可是你的贵人啊,是你的得力助手你的军师。”还是你心心念念之人,你不将她放自己眼前日日夜夜地看着,怎么行?
浦泰不反驳,不过也不再与嘉善说这些,所谓多说无益,赶紧打发这个无所事事的郡主为好。
而此时时刻,肖瑶正与陈芳华坐在马车上,忍受着路途的颠簸。
再次开始乘坐长途马车,肖瑶心中万分感慨,心想自己果然只能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车上还放置着一些行李,比起前几次出行,其实这一次算是最像样的,财产也多了一些。不过大多物品都留给那群小孩子了,还有一些银钱。
那天将信送出后,本以为江梓杰若是早点收到的话,会来亲自来回话,没想到只有江梓杰的小厮江亮来了,说他家公子会照料那些小孩的,叫肖瑶放心。
有了这句话,肖瑶确实放心不少,不过,却也有一点点失落。
撇去这些杂念,肖瑶继续憧憬在京城的生活。没错,她的心态已经调节好,也不再害怕面对那些个位高权重之人,也不怕跪他们。
想当初,在现代时,已经很少有人会下跪,就算跪,也是跪天跪地跪祖宗。因此肖瑶免不了排斥给人下跪,偶尔跪跪还好,但是在京城一定有许多机会要让膝盖受累。她可怜的膝盖哦,要不然也效仿一下小燕子,在膝盖处绑个棉垫?
让肖瑶对京城报以愉快心情面对的,最主要的是因为曾经的那位道长说的话,只可惜他说的太玄妙,让她根本无法参透。那天过后,肖瑶也曾回去那个地方寻找,想问清楚一些,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了。她也想起自己当日的鲁莽,居然连钱都没给,也许人家就是等着她给钱才说明白呢。每每想起这个非常有可能的可能,肖瑶都后悔不迭。
张欣月的告白
明明看到的希望的曙光,可那曙光却一闪而过,除了能辨明方向,其它都不知,甚至都不知那道光到底是不是与自己有关。前路如此渺茫,肖瑶心中不免哀叹。
肖瑶的神色陈芳华都看在眼里,她知道肖瑶心中顾虑重重,虽然开朗豁达,但谁都不会真的能完全当做什么事的没有。陈芳华也知道自己一直处于要女儿担心保护的位置,以前没见过什么世面,确实胆小怯懦,可是这段时日的经历,见到了更多的人情世故,加上女儿经常说出的至理名言,都让她改变。往后,她会让自己强大起来,至少不让女儿因着自己而受累。
“瑶儿,你有什么心事,就跟娘亲说说。”陈芳华很想证明自己。
陷入思绪的肖瑶看着陈芳华,习惯性地微笑,安抚的微笑。她跟个没事人一样,语调轻快,“我能有什么事,娘您别瞎想。”
得到这种回应,陈芳华神情落寞,怅然道:“那……若是有心事,就多与娘亲说说,娘亲虽然没用,可还是能够分担一些。”
肖瑶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况且与陈芳华朝夕相处,更是将她简单的个性了解得透彻。此时见她眼皮子都耷拉着,掩藏的落寞在肖瑶眼里很明显。她回味了一下陈芳华的话语,微一琢磨,便猜到自己的娘亲为何多愁善感。
肖瑶顿时无奈又欣慰,当初那个胆小的妇人形象已慢慢模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