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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辞退他,虽然我说他早半年就该辞退。工作上一码归一码,告诉俞继庭我收了供应商代金券这件事并不能成为炒人的理由,到如今我已没有什么秘密不能让俞继庭知道,赵绪留在我身边,对我的影响并不比再换一个新人更大。
2月10日是春节,一月份公司就开始进入过年模式,工余时间同事们扎堆交流购票心得,老爹也开始在QQ上不停催我。
米东南:机票买了吗?能待多久?这次总没有谁家要去了吧
基罗:不知道,公司要上市,过完年就要忙
米东南:再忙也要过年嘛,开颜都会说话了,天天叫姐姐姐姐,你回来跟他多待几天吧,他很想你
我不相信统共就抱过他一次的姐姐,会给三个月大的小孩留下什么印象,所谓的“想你”自然也是句废话,开心跟我分析得头头是道,“老爹十几年不闻不问,一生开颜立马跟你演亲情戏码,别告诉我他养开颜养着养着突然悔不当初,还不是觉得自己大开颜太多,将来开颜多半要仰仗你照顾,先让你俩培养感情……”
我基本同意开心的论调,可老爹把开颜抱到摄像头前,一岁四个月的小家伙在我屏幕上手舞足蹈,含糊却熟练地叫姐姐时,我的理智只能退居二线,自动自发地满京城转悠去给他买礼物。
无论老爹出于什么目的,那都侵染不了开颜小小的心,至少现在,我的弟弟,还是一块剔透的水晶。
大年二十七印迹照例在S市举办春茗晚会,去年席悠悠一曲钢管舞艳惊四座,今年他们撺掇我跳拉丁,我婉拒了。舞裙依旧火红,舞鞋依旧锃亮,我练习不辍不曾荒废了舞技,和我跳舞的那人却已远隔万里。
晚会结束我直接从S市回辰州,一年前的葡京赌场和大三巴都湮没于记忆,八小时夜车一觉好眠,接下来,便只有沉闷无聊的大年二十八,形式主义的除夕,打扮停当当花瓶的初一,以及,理论上,该招个男人做女婿的初二。
初二,我接到张永钧的电话,“新年快乐啊Michel。”
“新年快乐啊张拥军同学。”
那头笑得很无奈,过了一会儿才说,“明天我飞厦门,你要不要来接一下你的老板大人?”
“明天?飞厦门?”我差点把手机掉进洗菜池里,正跟我一起择菜的张姨狐疑地抬头,我赶紧背转身,“没事儿到厦门干啥?”
“只是到厦门机场,然后就去辰州。今年能脱身都拜你所赐,我打算到贵地转一转,顺便请你吃饭。”
“哎呀那怎么敢当。”我心花怒放,眉开眼笑,正盘算全辰州哪一间餐厅最贵,又听张永钧说,“再介绍你认识个人。”
“谁?”
“Coco。”
我的手机果然掉进了洗菜池。
等我搬出笔记本,连上公司内网,查到张永钧手机号,再用老爹手机拨过去,已是整整五分钟后,这五分钟我的心情便似过山车走了一遭,不,是大半遭,跌落谷底后靠着理智强行扳回到心平气和的状态,却再也不可能回到始知他要南下时的那份雀跃精彩。
“刚才怎么了?”
“呃,手机没电了。你,你们啥时候到?”
“明天下午,我们就在辰州休整一晚,初四去看土楼,什么时候赏光方便?”
“明天下午不行,我同学聚会,下午连到晚上。”
“唔……”
不等他沉吟出结果,我抢先堵回去,“明晚散席估计要很晚,后天再电话联络吧。”
我已开始考虑初四一早赶回北京的可行性。
不是没想过,为何元旦假期他带我而不是Coco回家,也许Coco是香蕉人,和老太太交流不方便,也许Coco娇蛮任性不是老太太中意的型,又也许根本没什么原因,只是他不愿意。
他不愿意,我就不想,事实上除了早已分道扬镳、只当亲人照顾的的橙橙,他生活中几乎没有女人的痕迹,我甚至觉得每天和他相处时间最长的异性根本就是我米开朗。办公室里经常相见,下了班还不时招呼我去射击场,肯一天到晚和我待在一起,就算没什么企图,至少也该有好感吧。
然而张永钧,我的老板大人,用一个突如其来的事实,无情粉碎了我的妄想。
原来我真的只是替身,真的只是友情帮他脱困,我演得惟妙惟肖,投入得自己都快信以为真,观众热烈鼓掌,他转身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飘然离场。
大年初二的晚餐,我是数着米粒儿吃完的。
还没下桌就被老爹叫住,“你老板要来?”
去年老爹和奶奶一厢情愿地误会,我不得不和盘托出张永钧的背景,张姨一打小报告,还有什么能瞒得住米东南。我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老爹说,“老板难得来一趟,去年又帮过大忙,于情于理我们都得好好招待……”
“他玩他的,我们过我们的,有什么好招待?他美国也去过欧洲也去过哪里没去过,还用我跟着添乱?”
我说得又急又硬,餐厅外头给开颜喂饭的玲玲都转过来看我。
“你俩吵架了?”不愧是花丛三十年的米东南,不费吹灰之力就看穿我掩饰看出我心事。
“人家是我老板,我哪敢。”
说完我就想抽自己嘴巴,直接答没有不完了,这九个字要多怨有多怨,酸味重得足够腌一缸萝卜。
幸好老爹没再计较,倒是奶奶冷眼叨咕了一句,脾气越来越大,难怪没人要。
没人要怎么了,嫁不出去怎么了,我自己养活自己又不会老死娘家,操的什么心着的什么急?!
老夫子:莫气莫气,剩女无罪,单身有理
基罗:你能说点儿好听的么!
老夫子:明天不同学聚会嘛,打扮好看点,钓它七八个
基罗:没心情
老夫子:还想着你老板呢?
基罗:早不想了,人家现在不知多逍遥快活
老夫子:那不就得了,咱们洗心革面,从头开始,我再给你介绍几个好的
说得跟拉皮条似的,他什么时候给我介绍过好的了?我忍俊不禁 ,被张永钧和米东南搞得一团糟的心情渐渐平复。
第二天下午我套上节前在S市买的海军裙,扎上蝴蝶结腰带,穿上白线袜和大头皮鞋,再把稍微长长了一点的头发扎成两只兔尾辫,以一副高中生造型蹦蹦跳跳去辰州最好的酒店参加同学聚会。
我是二十七周岁,我是没男朋友,我是看着同班女生抱着孩子挺着肚子挽着老公趾高气扬地过来而我只能呵呵笑着说我不急我不急,那又如何!我还就扮嫩了怎么着吧!
果然昔日的好姐妹们一见我就尖叫,米开朗基罗你搞什么啊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也有男生过来换名片,我那印着总监字样的名片拿出去还挺唬人,不少人围着我问长问短,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极大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可我没想到老爹会直接找上门来,唬得我一块肉没夹住直接掉茶杯里,“爸你怎么来了?”
“手机呢?”
“昨天进水了,还在家晾着呢……怎么了?”
“跟我过来!”
“米叔叔跟我们喝一杯吧……”同学在酒桌上招呼,米东南恍如未闻,把我拖出自助餐厅。我一边挣扎一边怒叫,“干什么你,出什么事儿了大过年你发的什么疯……”
老爹在餐厅到大堂的连通长廊上站定,这些年已很少向我发火的他此刻真正是个怒不可遏的父亲了,“你知不知道你老板带了谁过来!”
我冷笑,“关我屁事?”
“一个单身男人春节不好好在家过飞大半个中国来看你这叫关你屁事?!”
“他女朋友想看土楼我还叫人家别来?!”
“女朋友?”老爹大惑不解地瞧着我,“他哪来的女朋友?”
我懒得跟老爹掰扯,拍掉他握在我腕上的爪子,拔腿就往餐厅走,没走出一步就被他拽了回去,“米开朗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有个十岁大的女儿?!”
我的脚生生地定住了,慢慢地,慢慢地转了回去,那一瞬间,所有关于Coco的回忆,一切的蛛丝马迹雪泥鸿爪,不费一丝力气,便在我脑中拼成了一副完整的图景。
那焦心忧急的“Coco你怎么了”,那柔和却不失威严的“你先去床上等着”,那任性又委屈的“You’ve promised”,还有暴雨夜他被摔坏的手机,剪坏的卡,和满满的粉色Hello Kitty,统统都有了解释。
“是,我知道。”我回答得异常镇定。
“你知道!知道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先不管人家对我到底有没有意思,就说我比玲玲还大一岁,你不也结婚生子乐乐呵呵?现在又凭什么管我?!……等等,你怎么知道他有女儿?你见到他了?!”
“你手机不通,昨天用我的手机给他打过电话,他就打到我手机上来了,让我转告你他在这里入住,我想着……”老爹神色复杂地顿了顿,“我想着你们大概在闹别扭,就先过来打个招呼别冷落人家,哪知就……你这丫头,你这丫头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十岁的小孩有多麻烦……”
我等不及听完劈手就把他手机夺了过来,“Joey是我,你在哪个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注:辰州是厦门旁边的一个城市,没有自己的机场,来往辰州多通过高崎机场。
☆、十年之约
我恨死张永钧了。短短24小时,他生生叫我的小心脏坐了两回过山车。
我叫老爹一个人先回去别瞎掺和,有立场却没资格置喙的米东南只能骂骂咧咧走了。去往1206号房间的路上我脑子里极乱,不是错过电梯就是走错楼层,其实我并不在乎他有一个女儿还是两个儿子还是三条旺财,我又没打算替他照顾家庭跟他一起生活。
我只是难受,非常非常的难受,我以为我们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没想到这个我几乎交付了全部信任的男人,一刀捅在我留给他而毫无防备的后背上。
要不说过山车呢,房门打开那一瞬,我知道我错了。
开门的小女孩肤光胜雪,绛唇如珠,轮廓五官都像极了橙橙,缎子般的乌发下却是一双波斯猫一样的冰蓝眼眸。
“Michel?”
“我是,你是Coco?”
小女孩立刻回头冲屋里喊,“Joey!It’s Michel!”
“没礼貌,叫米阿姨,还有,说中文!”
小女孩很有大人样地耸肩,将我让进门,这是个面积颇大的套间,张永钧从他自己卧室出来,目光一凝,随即露出不自觉的微笑。
“你打扮成这样我还真不好意思让Coco叫你阿姨。”
我学着Coco的模样耸了耸肩,可惜我这一身比她还幼。齿,耸完自己都觉得滑稽,一时没绷住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又觉得委屈,一抿嘴坐到沙发上,瞪他,“你到底怎么跟我爸说的?”
“你爸?我没说啥啊……”张永钧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倒是旁边的Coco噙着坏坏的笑容插话,“你接电话的时候,老米问我多大了,我说女士的年龄不可以问,不过你是Daddy的朋友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十岁了。”
张永钧一脸黑线,我不忍直视。
“什么老米,老米是你叫的吗?”
“他自己说叫他老米就可以!”
“那是我!你得叫米爷爷。”
容我替老爹黑线一下先,一直自诩英俊潇洒年轻风流的米东南要听到这十岁女娃叫他爷爷,不怄死才怪……
辰州是闽南花都,二月的辰州宾馆依旧处处浓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