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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的意思是要她伸手去捞银子,可她还真不会做这事情,好像也拉不下脸面去做。
“母亲的意思,是要我们一起来帮着大嫂打理内务?”柳三夫人声音轻快。
“没错儿,我在想着你们四人一起管比她一人管自然要轻松得多。”柳老夫人瞧了瞧坐在那里塌了半边身子的柳大夫人道:“老大媳妇,你素常不总是说你管理内务辛苦,现儿有人帮你,自然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多谢母亲体恤。”柳大夫人忍气吞声的回答了一句:“不知道母亲准备要几位弟妹怎么来帮着打理?”
“你们每人管一份事儿,有大事便互相通个气,到时候让我来帮你们把着关。”柳老夫人笑了笑:“这样便轻松了。”
柳老夫人早就想好了如何做,柳大夫人怎么敢说半个不字?就听柳老夫人分了工,柳二夫人管着府中的衣裳,柳三夫人分了这米粮的采买,至于柳四夫人杜若兰,园中花草和屋子修缮之类全归她管,剩下的就由柳大夫人来负责。
柳二夫人与柳三夫人听了十分满意,衣裳米粮都是府中的大头,主子下人的四时衣裳每年都要做这么多套,往少里说也能刮出几千两银子来。而那米粮更是了不得,阖府上下这么多张嘴,日日都要吃饭,如何不是个赚钱的?
杜若兰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心道还好,只要她管着这园中花草与修缮,可柳大夫人却是咬牙切齿,心疼得不行。这园中花草与修缮瞧着不起眼,实则是最来银子的,一株值五两银子的花木,报五十两是轻轻松松,每年园子里边都要刨去不少死了的花草,添上新的,而且那修缮的事情更是容易来银子,材料人工里头随随便便动下手,银子便哗啦啦的进了腰包。
“母亲,我才生了孩子不久,也不方便总是去管着事儿,不如让明媚帮着我一起打理罢。”杜若兰想来想去,终于迟疑着开了口:“明媚今年也要及笄了,学着打理内务总是没错儿的。”
“老四媳妇,我还正想说呢,荃儿才这么大,你若是不得空的时候便让媚丫头去偏厅帮着打理内务,没想你自己倒提出来了。这样也好,媚丫头做闺女的时候便学了该怎么主持中馈,日后嫁出去也不至于糊涂得被人欺了去。”柳老夫人沉吟一声,点了点头:“媚丫头是个机灵的,也该拘着她学学,要不是她每日都闲散着无事可做,就会在园子里溜达,整个人都懒了去,你可得好好教教她。”
听着柳老夫人这话,柳大夫人倒没有太大反应,柳明媚能看懂账册吗?她对账面懵懵懂懂,自己又是她长辈,怎么样也能压她一头,到时候自己还能在四房管的那一头里边插进手去,想到这里,也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姑娘,姑娘。”明媚刚刚迈进沉香阁,墨玉便如小喜鹊一般冲了出来:“方才玉瑞堂那边曼青姐姐过来了。”
“曼青过来了?”明媚一愣,她过来有什么事情?方才得了普安堂医女的传话,说来了个急症的病人,她带了玉梨去普安堂瞧了瞧,发现那人患的是急性肺炎,情况很是紧急。钱不烦今日去了紫霞山采药,普安堂里几个大夫与医女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喊了明媚过去给瞧瞧。
给那病人开了些药,明媚嘱咐了几句,便带着玉梨回来了。急性肺炎在前世是常见的病,不是很难治,可到了大陈那便是大病了,不好好治疗,恐怕会伤及性命。
回到府中却听说曼青过来了,明媚的心思从病人身上回转了过来:“曼青有没有说什么?”
“说了呢,曼青姐姐说,老夫人让你去帮着大夫人打理中馈,明儿一早便去偏厅那边,与其余四位夫人一道儿处理府中事务。”墨玉睁着亮晶晶的一双眼睛,嘴边挂着笑:“别的小姐都没有被喊了去呢,已经听到掌珠院那边有动静了。”
墨玉得意的笑了笑,伸手指着掌珠院:“九小姐恐怕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呢。”
明媚苦笑了一声,这又不是一件什么好差事,值得这般计较?若是柳明珠想要去管府里内务,自己还真想让了给她去呢。她站在门口听了听,掌珠院那边似乎确实有动静,怒骂声随着风飘了过来,让眼前阴沉的天色似乎更沉了些。明媚摇了摇头,自从柳四夫人过世以后,柳明珠的性子是越发捉摸不透了,更是古怪了些。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明媚便被玉箫喊了起来:“姑娘,到了点呢。”
明媚抹了一把眼睛,瞧了瞧屋角的沙漏,才到寅时末刻,卯时那边还差一点点呢。她艰难的爬了一半身子,又抱住枕头伏在那里,十分痛苦:“这么早便要起床,打理内务这事儿可真不是件好差事。”
柳明珠昨日一直在掌珠院里指桑骂槐,自己还真希望将这事情推给了她,也好多睡一阵子。可今日是第一天,怎么着也该要支撑着起来才是,明媚叹了一口气,慢慢的爬了起来,伸出了一双手,眯缝着眼睛道:“给我梳妆。”
蒙着一双眼睛到了偏厅的时候,主座上便坐着几位伯娘,厅里已经有了几个婆子,正等着发对牌出去采买今日府上的菜蔬水果。
柳大夫人见明媚走了进来,笑着对明媚说:“十侄女,日后就得每天这么早起床了,可觉得累?”她瞧着明媚脸上那半残的睡意,心中大快,若是这侄女儿熬不住,自己提出来撒手不管,那便是再好也不过了。
明媚恭恭敬敬的回答:“伯母们都不嫌累,我这个做晚辈的怎能说累呢?”说罢走到那桌子边上坐了下来,一脸的认真神色。
柳大夫人看得气闷,撇过头去不理睬明媚,明媚也不管她,自顾自的到处打量了一番。桌子上边放着几本账簿子,应该是柳二夫人与柳三夫人要求拿出来归帐的。
明媚伸手将一本账簿子拿了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不由得感慨这古代的账簿子就是繁杂,不如前世用过的开支明细表。那时候跟着导师做项目,也采买过东西,自己也简单的做过帐,可比这大陈朝的账簿子简单多了,现在自己翻一翻这个账本,就看得头晕眼花了。
柳大夫人看着明媚这模样,心里暗自得意,没学过管账的姑娘家果然是连门都摸不着,若是她开口请教,自己便推塘说现儿人多,得空了再详细给她说说,但是什么得空,那可就难说了。
“大伯娘,这本账簿子我拿到一边去看看可好?”明媚捧着账簿子问柳大夫人,一脸的请求。
“哟,明媚侄女可真是好学。”柳三夫人笑吟吟的开口:“我们还说想要拿着账簿子去对对账目,没想到明媚侄女倒抢先便下手了。”
这话听起来是赞扬明媚,实则却是在讥讽她,一心记挂着账簿子里能抠出来的银子,刚刚到这偏厅便想着查账。
“三伯娘,我只是好奇想看看这账簿子究竟长什么样儿罢了,先下手与后下手没什么区别,倒是等着三伯娘来查账簿子的时候便能看个清楚了。”明媚拿着账簿子在手中,眼睛望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柳三夫人:“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人微言轻,即便发现了什么问题,还不得让几位伯娘来过目?”
柳大夫人见明媚开口便将那柳三夫人说得哑口无言,心中实在是高兴,转眼看着明媚拿的那本账簿子是关于衣裳布料等杂事开支的,管这个事情的管事妈妈还未过来,于是点了点头说:“你拿过去看罢。”
明媚拿着那账簿子坐到了一旁细细研究起来,这本账册是府里奴仆们四时衣裳的采买,看着看着,她也逐渐看出点门道,让玉梨去取了纸笔过来,然后自己开始认真的做起摘录来。
柳大夫人一边忙着和柳二夫人柳三夫人一起打发早市采买的人,一边偷眼看了看明媚,就见她写得很认真,脑袋都没有抬一下,心里非常好奇,但是又因着手头实在忙,也没时间去管她在写什么,只是眼睛时不时的往明媚那边瞟了过去。
那些去早市的管事婆子们拿了银子与对牌慢慢的散了去,偏厅总算空爽了些,柳府三位夫人聚集在一道开始小声说着闲话:“四弟妹便是享福,这个时候还不见她人影。”
“有个能干的女儿可不就是好?”柳三夫人瞥了一眼旁边,明媚正坐在桌子一旁奋笔疾书,也不知道她在写什么。
柳大夫人瞧着也觉得奇怪,站起身来走过去看了看,却见那纸上列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字,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些什么。她疑惑的皱了皱眉,本来想开口相询,可瞧着明媚脑袋都不抬一下,恐怕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夫人,小姐,用早膳了。”几个丫鬟端了早膳进来,将汤盅与盘子碟子一一摆好,走了过来朝柳大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说了,偏厅的人多了些,今日起便由主院来负责这早膳罢。”
“多谢老夫人体贴。”柳大夫人脸上抽搐了下,心中愤愤不平,偏厅上下也有五十来个人用早饭呢,平素自己报上去,每个月也能赚好几十两银子——蚊子腿上的肉再少也是膏,一年里头能赚上几百两,也是一笔不少的数目了,可现在柳老夫人轻飘飘一句话,这笔银子便从自己的私房里头飞走了。
“十小姐,先用过早膳罢。”柳老夫人派在偏厅里监事的管事妈妈走了过来,笑着对明媚说道:“这才是第一天,有的是东西要学,不忙着这一会,先歇歇罢。”
听到那管事妈妈的话,明媚抬起头来,这才惊觉大家都已经在用膳。她搁下笔,净了手,走到了饭桌旁边,端起碗与几位伯娘一道用起早膳来。
“十侄女,你这都是写的什么呢?”柳大夫人早早儿吃过了早饭,拿起一张纸,看了又看,还是不知所以。
“大伯母,那是我在乱写着玩呢。”明媚心中一笑,方才她可发现这个账簿子中有个漏洞,为什么没有被看出来?这个四时衣裳采买竟然是一笔糊涂账,连她这个不是会计专业的人都能看出一点门道出来。
这本账目里记载的是大年初一至今的账目,所以数量还不多,柳府的仆人们今年都添置了一套棉衣,两套春装,从柳府奴仆们穿着样式来说,棉衣的用料要比春装多,可这账目里边,棉衣的用料比春装的一半还要少得多,这显然非常不合理。另外这个领取采买银子的签字也很可疑,同一个人,签字的笔迹竟然不是一样的,难道年终,这样的账册也能够做平账面?
“胡乱写着玩,也能写出这么多字儿来,十侄女可真是聪明。”柳大夫人笑着将那张纸放了下来,朝外边院子瞧了瞧:“今日又下雨了。”
外边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灰沉沉的天色似乎没个开脸的时候。几把油纸伞从偏厅那边涌了进来,看起来是管事和管事妈妈都到了。
那些管事与管事妈妈见到柳二夫人柳三夫人与明媚,便不由愣了下,不知道这几位主子坐到这里究竟是为何,互相打量了下,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难道是要换主子了不成?有好几个人紧张的望向柳大夫人,多年以来一直在替她做事,若是忽然换了主子,又该重新送上一笔礼,好好的拉拉关系才行。
柳大夫人向管事妈妈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好几个管事妈妈都露出一副沮丧的神色来。明媚看着,也不出声,只是将那几个人的模样暗暗的记在心里,心里头想着,这里边少不得就有那管着园内花草的人呢。
“今日大家跟新来的夫人小姐见了面,都说说话儿暖暖场罢。”柳大夫人笑着望了一眼柳二夫人与柳三夫人:“两位弟妹先说说。”
柳二夫人素来嘴拙,没有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