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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景铉将路引接了过来,又让手下去旁边屋子买了几张路引,便和方庆福一道赶着那几车货物就往城墙那边去了。门口的兵士见着方庆福的车队,也没多说什么,根本就没有问他们要路引接过路引,接过方庆福孝敬的碎银子,咧嘴笑了笑便吆喝着让他们快点进城,不要挡了后边人的路。
“早知道是这样,这路引都不用买。”郭庆云有些懊悔:“白白浪费了银子。”
“买了好,有备无患。”明媚笑了笑,瞧着郭庆云这肉痛的模样,心中暗道这郭小九几时而已这般斤斤计较了起来:“万一守城门的士兵一定要路引才能进去,那便糟糕了。”
郭庆云想了想,自己不过是在生那老婆婆的气,瞧着慈眉善目,其实却实在是小气得紧,还生怕他们将路引弄掉了,还想卡两个人到她那里。想通了心中痛快了些,手带了带缰绳:“咱们快些走。”
进了城方庆福先带着乔景铉他们去了客栈,选了几间屋子以后,方庆福便带着手下赶着货去了阴山关的市场,乔景铉拉了明媚与郭庆云几人躲在一旁悄悄的商量着究竟该怎么办。
“这阴山关的兵马指挥叫扎扎特,据说是鞑靼的重臣,我想咱们可以摸到他府里去探询究竟。”乔景铉皱了皱眉头:“早两日我们听着那汗王的命令,这个时节开始征兵,肯定是有什么企图。”
“是是是。”郭庆云连连点头:“表哥,咱们今晚去。”
“媚儿,那你就在客栈等着?”乔景铉望了一眼明媚,又有几分不放心:“要不是跟我们一道去?”
明媚笑了笑道:“你们要去夜探指挥府,我跟着去不是拖了后腿?要知道你们可都是飞檐走壁,我只能在地上老老实实的走路,万一有人发现了,还等你们来救我,我就不过去添乱子了。”
“那你……”乔景铉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声:“那你可要好好好照顾自己。”
明媚见乔景铉那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你对自己就这般没有信心了?你与方庆福站到一处去让旁人看看,喜欢你的多还是喜欢他的多?”
乔景铉抓住明媚的手,声音忽然变得软软:“我只要你喜欢我,不要旁人喜欢。”
郭庆云扶着额头道:“表哥,容我先出去吐一阵子再说。”
阴山关的夜晚特别的寂静,值夜的梆子声传得很远,悠长悠长,融进了浓浓的夜色,听上去有一种沧桑的感觉。
打更的更夫半眯着眼睛,拎着梆子走在冷清的街道上,一阵风刮了过来,手里的灯笼打了个旋儿,摇晃不定,就在他低头的一刹那,有两条黑影,从他头顶的树上掠过,数片树叶在枝头摇曳了两下,最终飘飘荡荡的落了下来,擦过那更夫的鼻翼,掉在他的脚边。
“这阵风也不大啊,树上怎么会落下这么多叶子?”更夫看了看脚边一地的树叶,摇了摇头,拎着灯笼和铜锣,继续眯着眼睛往前走去。
夜,越发的深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若是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贴着灰暗的墙壁站着,定然是没有人发觉的。鞑靼兵马指挥扎扎特家的墙上,就贴着这样两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就像两条壁虎一般贴在那里,正在打量着那墙的高度。
“扎扎特家里是不是没钱?”一个矮些的黑衣人道。
“何以见得?”另外一个奇怪的问。
“要是有钱怎么不把墙砌得高些?”那稍矮些的黑衣人轻轻一笑:“难道这么点高的墙就能防住我们?”
“少说废话,抓紧时间进去罢!”
“表哥,你真没意思,不说不笑,阎王不要!”
两人轻声的交谈被黑夜吞噬,两条黑影拔地而起,飘过高高的院墙,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扎扎特家的院子很大,两人轻轻落到了屋顶上,凑到一处商量起来:“表哥,你说说看,现在咱们该去哪里?”
“真是笨,肯定是去书房了,一般来说,重要的军情都放在那里,咱们进去将他的书房给搜查一遍,看看有什么有用的。”乔景铉眯着眼睛看了看这指挥府,在屋顶上看过去只见着层层的屋顶,黑压压的一片,无法判断哪一间屋子就是书房。
“咱们去捉个人来问问。”郭庆云小声道:“表哥,你瞧瞧那边,好像有灯光!”
乔景铉往那边看了看,就见一间幽静的小院子,隐隐的透出一团淡淡的黄色来,若不仔细看,几乎看不清楚。
“表妹,还是你细心,走,咱们去看看。”乔景铉点了点头,和郭庆云蹑手蹑脚踏上那个屋顶,掀开一片瓦往下边看。
屋子里有一男一女,正抱着在调笑。
“你还不快些出去,小心老爷回来。”那个女人虽说在调笑,却还有点紧张。
“哎呀,四姨娘,你着急什么,今晚二王子来了咱们府里边,老爷陪他在书房商议要紧事情,不过半夜不会出来,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呢。再说了,老爷出来也不一定会到你这院子来呀,是不是?”那男子抱住那女子,在她耳边亲了一下:“姨娘,你就可怜可怜小的罢,你也知道小的对你一片痴心,何不成全了小的!”
那女人起先还在挣扎,渐渐的也软了下去,低着声音道:“你这个天杀的,就不怕老爷捉住你?”
“姨娘,老爷有这么多姨娘,哪有空来守着你一个?小的见姨娘夜夜独守空房,心中也为姨娘抱屈,这般花容月貌,却只能隔三差五的才女见到老爷一面,平素里一个人睡在这床上,会不会觉得冷清?”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女子身上摸索着,那女子有些禁受不住,咿咿呀呀的哼了起来。
郭庆云在上边看得津津有味,低声对乔景铉道:“表哥,听他们说话这男人应该是扎扎特的下人,你说这两人是怎么勾搭上的?长随小厮如何这时候还会在姨娘院子里头?”
乔景铉脸上微微一红:“表妹,你关注的重点错了。”见着那两人已经搂在了一处,生怕他们再往下边哼哼唧唧一阵便要让他们看活春宫了,赶紧捡起屋顶上一颗碎石头扔了下去,那女子便应声而倒,瘫倒在了床上。那男子见了大喜,口里说道:“姨娘终是怜惜我了!”三下两下脱了外边的衣裳就准备扑上去。
刚刚正准备去尽兴欢娱,就觉手上一麻,突然就使不上半分力气,心里异常惊骇,转眼就见着两个黑衣人飘落面前,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抖抖索索的朝着那两个黑衣人不住磕头:“两位大侠,饶了小的罢!小的不该一时色迷心窍想爬姨娘的床,以后再也不敢了!”
乔景铉伸手制住了他,压着声音道:“你爬谁的床我不管,只是要劳烦你带下路,带我们去找下扎扎特大人。”
那男子更是惊骇,带着哭腔说:“大侠,饶了小的罢,老爷正在和二王子议事,我若是带着大侠闯了进去,这条小命也没了!”
乔景铉冷冷一笑,抽出一把软剑来逼近他的喉咙:“若是你不带路,你这条小命现在就没了!我只要你带到书房那里就可以了,这应该没什么难处罢?”
那男子一见那把软剑在灯下闪着的光芒,不禁腿都软了三分,哭丧着脸说:“大侠,我带你去,先把这剑给收起来罢。”
乔景铉把软剑回鞘,踢了那人一脚道:“你穿上衣服走去书房,我们在后边跟着你,你不用回头看,也不许叫喊,若是叫喊,小心你这人头不保!”
那男子哪敢反抗?穿了衣裳抖着两条腿把乔景铉和郭庆云带到了书房那边,指了指那亮着灯的房间道:“那便是了。”
乔景铉在他手上拍了一掌:“你回去罢,今晚的事情你想泄露也随你,我们可不是指挥府里的人,你该放明白些。”
那人听着乔景铉这冷冰冰的话,没想到还能死里逃生,喜出望外,一抬手,发现胳膊也能动了,不禁感激涕零:“这位大侠,我绝不会透露半点,你只管放心罢!”
乔景铉和郭庆云也没有理他,两人飞身上了屋顶,仍然是揭开了一片瓦往那底下看,就见有一个年轻人坐在主座上,一个中年人陪着笑脸在和他说话。看来那年轻人就是二王子殿下,而那中年人就是扎扎特了。
“表哥,扎扎特那胡子这么多,如何好吃饭?每次还要将胡须捋起来不成?”郭庆云瞧着扎扎特一把大胡子,不由得有些好奇,轻轻推了推乔景铉:“表哥表哥,你说呢?”
乔景铉朝她“嘘”了一声,没有再搭理她,只是睁了眼睛往下边看,就听着里边的两个人已经谈到了他最关心的话题上边来。
“二殿下,汗王此次征兵,分到阴山关来的不知会有多少?”扎扎特满眼的希望看着那位年轻人,心里在盘算着究竟会来多少人,这几年能有多少赚头。
坐在主座上的那位年轻人长得模样彪悍,典型的鞑靼人相貌,就见他哈哈一笑:“扎扎特大人,汗父会给你多少新兵,那是他老人家说了算,你可不能开口去讨要,现在旁敲侧击的,我也不能回答你,现在阴山关十万精兵,还不够你盘剥的?”
扎扎特一听此话,额头上冷汗涔涔,脸上变了颜色,朝那二王子拱了拱手道:“二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下官爱兵如子,对他们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哪有盘剥这一道理?”
“是吗?”二王子笑了笑,眼眶深陷,那一双黄绿色的眼眸就如老鹰的瞳仁一般,他盯住扎扎特笑道:“扎扎特,我怎么听人阴山关的士兵每年只发了十个月的军饷?还有两个月,究竟去了哪里?”
扎扎特听了这话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二殿下又是从哪里听说的?贪墨军饷这事竟然还有人乱说?二殿下,下官可不敢贪赃枉法,若是不信,自可以去查我阴山关兵马指挥使的账目,定是分毫不差。”
二王子欺下身来,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那账目我可不会去查,你究竟贪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有把柄在我手里边,不要以为你做得干干净净,可以瞒天过海!”
听了这话,扎扎特心中一阵发慌,这贪墨军饷可是砍头的大罪,二王子究竟怎么捉住了他的漏洞,竟然这般有把握的来要挟他?跪在地上,扎扎特身子直打颤,就像筛糠一般抖个不停,三王子看了他那模样,淡淡一笑:“扎扎特,你别紧张,且先站起来罢。若是我真心想害你,自会把你报去汗父那边了。只是,我可不是无条件的帮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攥着椅子腿,扎扎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两条腿都是软的——克扣军晌,这条罪只要罩了下来,便是砍头的罪过!自己原以为做得滴水不漏,究竟是哪里露了马脚,又是谁举报了去!
书房里的灯影摇晃,两人的脸上都是晦暗不明,二王子看着扎扎特的额头因为反射着灯影,露出几滴亮晶晶的汗珠子,心里得意,指着椅子道:“扎扎特大人,请坐,本王子可还有事情相求,怎么能惊吓了莫大人呢!”
扎扎特摸着书桌的角坐了下来,看着三王子那意味深长的笑脸,迟缓的开口道:“二殿下有何事情要交代下官去做?”
“也无他事,汗父立了我皇兄为承继大统之人,我心中却是不服,论起文才武略,我又哪点输了给他?最近汗父身体有恙,眼见着要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等到汗父撒手西去的那一日,我有意博上一搏,还请扎扎特支持才是。”
扎扎特听得此话,更是汗滴如雨,这天家争位,怎么却要把他卷了进去?眨巴着小眼睛,他可怜巴巴的看着二王子那狰狞的脸道:“二殿下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