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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丁汉伯爵夫人-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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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押我女儿、抛弃我女儿,还让教宗出面宣布婚姻无效羞辱我整个王室,你们真当我泰格王国真的是好欺负的?!揍他,揍他的乌龟王八蛋!!!

泰格国王大手一挥,一万多人马向西北进军,越过边界直开进了斯卡提境内,朝着月光城一路杀来。

腓力原想到他这位亲家不好惹,但没料到脾气如此急躁如此火爆,被人打个措手不及,只能连连失地、节节败退,自保尚且来不及,哪有功夫管海峡对岸?!

既然你们不主动,那我们就只好动一动了。奥丁境内,大批人马渐渐开往北部边界,乌压压一眼望不尽的人头似乎也预示着,这场仗,将打得多么激烈,甚至整片大陆的格局,都将因此而改写。

第101章

乔里从家里出门的时候;天还未亮;外面黑蒙蒙一片。他提着一只木桶,走在出村庄的窄路上。天气很冷;比往年这个时候都冷;尽管已过四月,田间、路旁、草丛里、林木上依旧有尚未完全融化的积雪。可乔里却等不及了,再不播种就要耽误秋收;入冬前收不上粮食;全家人就会比前一个冬天更难熬。而最要紧的是;如果收成耽误了,他拿什么交租税?!领主大人虽算不上多刻薄;却也不是憨厚可欺的老好人,少个一星半点儿或许能先记着;若在大雪覆盖前颗粒无收,别说全家饿死,就是饿不死,也将大祸临头。

在经过一小片洼地的时候,乔里脚下一滑不由得栽了进去。“该死的,”他一边咒骂,一边手脚并用地爬出来,浑身泥轰轰湿漉漉,这下更冷了。可即便如此,乔里依旧没松开紧握的左手。他把木桶举至眼前,仔细检查一遍,还好还好,没有碰坏,这可是他们家最大的容器了。“都怪那个该死的女人,”他小声咕哝一句,眼神环顾,四下无人,不由又提高音量复述遍:“都怪那个该死的女人。”

在这个落后的时代,狼人、吸血鬼、女巫都能够堂而皇之的被国家甚至教会承认、并当做一项罪名逮捕烧死无数人,难得一遇的恶劣天气,自然也逃不脱迷信的侵蚀。乌拉诺斯去岁的冬季,远比往年寒冷的多,出奇的冷。或许是暗地里有人别有用心,又或许完全是出自人民自发的,差不多乌拉诺斯的每一个小酒馆里、小旅店里和田间乡舍内,都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国王推翻了国王,招致神灵迁怒。

国王推翻国王,这在亚美大陆可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所有推翻国王的人,八成都是为了自己能够当上国王。尽管父子相争、兄弟阋墙也时有发生,但凯瑟琳在乌拉诺斯人眼中却始终是个外国人,她的儿子年幼,丈夫又死得不明不白,权利争斗的最终,让这个异国女人坐上了象征王位的宝座,她身旁那个快两岁了仍在在吃奶的男娃娃,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若接来下国富民强、乌拉诺斯一派繁荣之象,王太后受到的非议还会少些,甚至有人会把她当做一代明主来顶礼膜拜也不一定。可惜,因她在秋收时节发动内战,导致很多地区的粮食产量都受到影响,尤其是沿海,斯卡提军队登陆、路过的领地。这群外乡人可不在乎别人家的田地,踩踏、烧毁甚至抢收,几乎大半国土都遭了难。支持小国王的贵族,在战后都多多少少得到了赏赐;那些没来得及表态的,只能自认倒霉;当然,最惨的是站错了队伍的。可不论是谁,都是贵族阶层的事,不论领主老爷们是赚是赔,都不会少收半个字儿的税租,这场灾难的直接恶果,就转嫁到了农民身上。食不果腹,再加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寒冷天气,纵是和平年代也会有人抱怨上两句,更何况战火不熄的乌拉诺斯?!渐渐地,人们怨怼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王太后一人身上。

“那个该死的外国女人,”乔里趁着无人又抱怨了一句,然后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赶路,他得在天亮前赶到流经村外的河边去。

肯特郡南部边境紧紧相连的就是奥丁王国的诺丁郡,隔着荒凉的平原雪地,乔里甚至能够隐隐约约瞧见那条绵延不断的分隔带——哨兵岭。尽管诺丁在王国内已是最北最冷之地,但比之乌拉诺斯,却还暖和一些,仿佛这条哨兵岭,把紧密相连的土地生生隔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乔里站在突起的一个小山包上,极目远眺,眼神中不禁流露出羡慕之意。诺丁郡的温暖是他羡慕的,而最令他羡慕的,还是诺丁郡的富庶。

肯特郡在乌拉诺斯,也算不上是什么贫困地区,甚至因为地处沿海、又在最南,比起其他地方还略好过一些。可这毕竟不能够跟诺丁郡比,不能跟以富有闻名的诺丁汉家族相比。

乔里喜欢没事的时候就上酒馆,尽管酒水他消费不起,常常一条长凳上干坐半天还要挨老板的白眼,但他依旧时常光顾,原因无他,那是过往商队们的落脚之地。他爱跟商人们亲近,羡慕商人们的见多识广,喜欢听那些肯特郡以外的故事,哪怕明知对方是吹牛也听得津津有味。可有一点他知道,绝不是吹牛,那就是诺丁郡的富庶,几乎每一个路过的商队都这么说,怎么会错的了?!在乔里的心目中,越过漫长的哨兵岭之后就是座金山,诺丁堡一定就建在那座金山上,连守城门的侍卫们,都比他们这里的骑士老爷看起来气派。

农夫羡慕山那边的生活,他的母亲却对此不以为然。这个被生活和劳作压垮了的中年妇女,看起来足比实际年龄老上二十岁。乔里还年轻,有很多事情他都印象模糊了,可母亲还清楚地记得十年前的某个晚上,发生在城堡里的那宗血案,那时候,掌管这块土地的还不是肯特伯爵。那时候的领主为人贪婪,野心也太大,他竟然以为凭借整个郡的实力就能够南下欺侮刚继承爵位不久的诺丁汉,结果尽人皆知,他的家族就此在亚美这片大陆上消失,再不复存在。

“诺丁人不好惹,”母亲经常这样说,并且警告儿子不许翻阅那条哨兵岭。几年前埃德在当地征召农夫南下进军时,她宁可打折儿子的一条胳膊也要阻止他离开。幸好他们的领主少爷并不是个残忍的人,没有连残废也征用。而更幸运的是,乔里的胳膊事后也恢复如初,没留下任何遗憾。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对整日去跟商队套近乎的儿子看不惯,更是反复掐断他想要跟着商队走的心思。“诺丁人是魔鬼,诺丁汉伯爵是魔鬼中的魔鬼,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想想十年前城堡里的惨案,想想你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样子,想想外面传了一整晚的惊呼声、哭喊声跟求救声。你还记得第二天天亮后城堡的景象吗,连大门都是血红色的……”

“哦妈妈,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如果当时的领主不是企图欺负年轻的伯爵,抢先劫掠他的村镇、残杀他的领民,人家怎么会山上门来报仇?!乔里对于小时候的怯懦表现本能的抗拒,每当母亲提及“发抖”两字,他就会板起一张脸。更何况,“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肯特郡被割给了奥丁,你没听到贵族老爷们是怎么宣布的吗,我们现在也是奥丁人了。”而且,归诺丁汉家族统治。

母亲往地下啐了一口,“我是乌拉诺斯人,到死都是,除了这儿我哪儿都不去。”

“没人要你离开,我们不是还住在自家的房子里?!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倒是可以往北迁,”年轻的农夫笑道:“你不愿当奥丁人,可以去当个斯卡提人。”

每当他说这话,母亲就会跳起来抽打他,疼倒不真疼,可那架势却十分骇人。在乌拉诺斯人眼中,海对岸的斯卡提就是阴险、狡诈、贪婪跟虚伪的代名词,比起被称作奥丁人,他们更无法忍受被斯卡提奴役跟统治,因为不管怎么说,起码乌拉诺斯跟奥丁,有着共同的祖先。

早在近千年前,这片亚美最西边的陆地还没被分割成三个国家,它跟亚美其他国家隔奥斯海峡相望,是个相对独立的大陆。只不过吃饭也有牙齿咬到舌头的时候,更何况是有着独立意识的人。

这片大陆是如何被撕裂成奥丁、乌拉诺斯跟吉尔尼斯三个国家的,已经成为老人们口中的传奇故事,说法不一。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乌拉诺斯暴躁,奥丁骄傲,吉尔尼斯谨慎。就像三个亲兄弟,老大老二掐成一团,老三在一旁围观,既不调停干涉,也不趁势偷袭。

可不管怎么说,也不管今日的上位者变成谁、哪个家族,在这三个国家土生土长的人民心目中,跟彼此,终归是跟其他外国人不同的,不论是因为他们的祖先,他们的习俗,还是他们最初的信仰——远在亚美教盛行之前。

清晨的寒风吹透湿漉漉的衣裳,乔里瑟缩的抖了抖,紧忙摇头甩掉脑袋里不切实地的幻想,就算他们现在归奥丁人统治了,就算他们的最高领袖变成了诺丁汉家族,都不可能让他们真的变成跟奥丁人一样。乔里心里清楚,他们现在就像是次等领民,既不被奥丁人接受,又不被乌拉诺斯人瞧得起。他叹了口气,拎着桶走下山丘,目的地已清晰可见。

尽管母亲不同意他进商队做工,尽管母亲勒令他不许翻阅哨兵岭,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山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从商人们的口中,他知道有个叫做灌溉的玩意儿,能够让庄稼增产,据说,那是国王的母亲、诺丁汉伯爵夫人想出的法子。她真聪明,乔里心想。年轻的农夫并不知道太多贵族们的事情,当然也搞不清楚诺丁汉伯爵夫人如果从祖父辈算起,其实也能算四分之一个斯卡提人,并且属于斯卡提的王室,杜布瓦家族。在他眼里,这个努力让农民们吃饱的国王母亲,总比那个害大家都忍饥挨饿的强多了。

可商人们纵然听说过灌溉,也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他们贩卖的产品中不包括粮食,自然也就不关心农事。年轻农夫打听了半天,也只是得到“把江河里的水引到庄稼地里”这个答案。乔里瞧着自己的双手,凭他自己,当然不可能办到引水这样的事情,就算能,在领主的领地上这也是不合法的行为。但是,他很勤快,而且,有一双结实的胳膊,一双强劲有力的手。引不了来,我可以一桶一桶的打水来。

没有谁能告诉可怜的年轻人,雪水跟河水本质上并无太大分别,同样是灌溉,翻过几里地去打水实在是舍近求远的行为。但即便如此奔波,即便路上还摔了一大跤,乔里依旧感到很充实、很快乐,他马上就能够像诺丁人那样收获大量的粮食,让母亲跟自己吃饱,让他们能够熬过下一个冬天,甚至能让他有几个铜子儿去酒馆里请商队们喝上两杯,请他们给自己将更多关于外面的故事了,他有理由感到快乐。

但在翻下小山丘之后,乔里欢快的脚步却忽然顿了一顿,紧接着,他身形一闪,躲到一块巨石跟树木之后。

那是什么?农夫心里充满疑惑,慢慢地自树后露出脑袋,望着不远处二十米宽的河面,和更远处河面上的那座石桥。天色已比他刚出家门时清亮不少,虽依旧朦胧,但借着即将跃出地平线的一丝微光,他是能够模糊看到石桥上的事物的。那是人,一排排一队队的人,迅速但不慌乱、有条不紊的通过那座石桥,人头攒动,却悄无声息,队伍漫长曲折,仿佛无边无际。

乔里趴在巨石后,借着石头跟树木的遮蔽,也得益于此刻的能见度,始终未被发现。他大气不敢出,一直盯着石桥上的部队,不知道是过了二十分钟还是两个小时,当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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