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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小翠竟然如此糊涂,怂恿芳儿做下这等事,好在阮姑娘心肠好,要么这两个就被拉去送官了,到时候咱们徐家哪里还有脸面?”三太太的话是向着阮筠婷的,毕竟斗倒了翠姨娘,对她有好处,她还要谢谢阮筠婷帮了她的忙呢。
三老爷端坐在圈椅上,左手食指一下下敲着桌面,心中百转千回。不对啊,小翠温柔又贤惠,最是懂事安分的一个人,这种栽赃嫁祸的事,就算三太太会做,小翠也不会做,更何况芳儿那孩子胆小又安静,纯真清白的很,怎么会让人画什么春宫图?
可是对于翠姨娘和她两个孩子的处置,是老太太亲自做的主。他实在不相信老太太那样精明的人会错判。
如今爱妾要被送出府去,孩子也要离开亲娘,三老爷难免有些着急,他要不要去老太太哪里给他们求个情?
不行,老太太的脾气他了解,恐怕在她盛怒之时,说情也是没用的。
纠结之下,三老爷心情越发烦躁了。
三太太又道:“如今咱们三房出了这样的事,长房和二房的还不笑死了?关起门来,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其实,妾身也不希望小翠被送走。如今我要忙着茗哥儿成婚的事,又要管教硕哥儿、霞姐儿,再加上一个敏姐儿和珍哥儿。真是有心无力了。若有个疏忽出了什么差错,到底对孩子们不好,敏姐儿和珍哥儿虽不是我生的。可毕竟是老爷的骨肉。”
这句话着实说进了三老爷的心理。对于这种烦乱的情况,三老爷越发觉得难以收拾。
三太太察言观色,见三老爷已经有了怒意,叹道:“今儿个老爷不在府里,没有见到当时的场面,其实老太太已经好几次打圆场,要将此事园过去以保留咱们三房的颜面。是那个阮筠婷存心的穷追不舍,又是哭又是闹的,才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程度。老太太年岁大了,又顾及死去的小姑,这本无可厚非。可咱们徐家什么时候要让一个外姓人牵着鼻子走了?难道老爷要眼看着徐家改姓阮吗?!”
三太太越说越激愤,而且所有的内容都是为了三房着想,为三老爷和孩子们着想。
三老爷原本也是如此想法,被三太太一煽动,怒意已经星火燎原,不能控制。
蹭的站起身,“啪”的一巴掌拍在身边桌案上,怒声喝道:“好一个阮筠婷,几次三番搬弄是非。如今竟然明目张胆的欺负到咱们头上。老太太明察秋毫不错,可奈不住有心人栽赃陷害,阮筠婷定是有什么原由,自己弄了春宫图来陷害芳儿,小翠温柔懂事,芳儿也乖巧的很。这种下三滥的腌臜东西,只有外头才有。”
说到此处,三老爷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跺步,又指着外头大声骂道:“当年他们兄妹讨饭花子一样的来了,咱们好心收留,我总念着和小妹的情份,对他们也算照顾,如今他们竟然恩将仇报!”
三太太一听三老爷将过错都推给阮筠婷,翠姨娘和徐凝芳都成了被冤枉的好人,心里就是一阵憋气。翠姨娘那个狐媚子好手段啊,竟然让三老爷如此死心塌地的相信她。
不过在三老爷盛怒之下,三太太可不会如从前那般愚蠢的在与他唱反调,反正翠姨娘和徐凝芳都已经受了罚,她下一个要对付的是阮筠婷,能将三老爷拉到自己的战线上来也是一桩好事。
思及此,三太太道:“老太太有些时候是糊涂了,竟然那丫头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咱们徐家有一日要改姓阮了也未可知啊!”
“有我在,我看她敢!”三老爷大怒,挥手打翻了茶盏,陶瓷落地破碎,发出好大一声响。
正当三太太起身,要柔声安慰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惊叫呼号:“老爷,不好了,翠姨娘投缳了!”
“什么!”三老爷的心里陡然一跳,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小翠,你怎么那么傻啊!小翠!”哽咽一声,人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出去。
三太太撇了撇嘴,倒不觉得翠姨娘那样的会真的甘心死了,指不定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让三老爷心疼呢!
不过有什么关系?若是能利用翠姨娘来斗败阮筠婷,看着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倒当真是一件愉快的事。
思及此,三太太笑吟吟的往翠园去了。
三老爷赶到翠园时,徐凝敏和徐承珍正趴在床边哭泣,翠姨娘显然已经被救了下来,此刻双目紧闭,正昏迷着。
翠姨娘的丫鬟将一封书信递给了三老爷,道:“这是我们姨娘留下的遗书,姨娘连遗书都写了,定然是……”丫鬟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三老爷看着躺在床上的爱妾脖子上一道红痕,已是心疼的不已,展开信一读,那上头熟悉的字迹更是让他肝胆俱碎:“婢妾伺候老爷和太太多年,承蒙老爷垂怜,心中一直感激,能诞下敏儿、芳儿和珍哥儿,也是婢妾今生最大的福分。婢妾不觉自己有功,可也绝没有错。今日却被阮筠婷算计的要离开老爷身边,婢妾心中不甘,唯有一死而已。请老爷珍重,千万善待你我的孩儿。”
三老爷将信纸揉成一团,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道:“阮筠婷!”转身就要冲出去。谁知此时,翠姨娘却幽幽转醒来,低吟了一声。
三老爷忙扑到床前,将翠姨娘搂在怀里……
三太太站在门口,看着三老爷抱着翠姨娘极尽温柔的说话,那种表情和语调,已经多少年没有用在自己身上了,酸楚,简直要吞噬她的心脏,无比疼痛。
转身,缓步下了台阶,她不想看他们缱绻温柔,然而翠姨娘的话,若有若无传入耳畔:
“你不能去……为今之计只有去求阮姑娘……婢妾不想离开老爷……大丈夫能屈能伸……”
三太太脚步一顿,原来翠姨娘打的是这个注意,利用三老爷来给自己说清,想不离开徐家?
一个是妾室,一个是名声扫地的庶女,就算留下来又能有什么作为?如今他们与阮筠婷仇恨颇深,不如留下看他们斗。而且忤逆了三老爷,只会让三老爷更疏远自己罢了。
想到此处,三太太心情愉悦的会了馨岚居,只觉得事情越发的有趣了……八月十四,天气微雨,阮筠婷和阮筠岚带着元宝纸钱,乘车去往大梁城西郊三十里的灵山。
阮筠婷和阮筠岚身上都穿了白衣。二人对坐在马车里,气氛有些冰冷。阮筠婷撩着窗帘看向外头,四周是荒草丛生的野地,天空被雨幕蒙上一层灰纱,空气沉闷而压抑。
“今天的天气,真叫人难受。”阮筠婷叹息道。
阮筠岚也看向窗外,任微微细雨打湿了面颊,“或许老天都在为娘亲难过吧。”
阮筠婷闻言,握住了阮筠岚的手,默默的将安慰传递给他。年幼时候的记忆她没有,所以曾经两人一起吃过的苦,只有阮筠岚一个人记得。她无法亲身体会的感觉,也只有阮筠岚自己在承担。
“别难过,娘若见到咱们如今这般,也会欣慰的。”
“是啊。”阮筠岚抿着嘴笑:“姐姐如今也定了亲事了,未来的姐夫又是个君子,娘一定高兴。”
“乱说什么。”阮筠婷白了他一眼,“未来的事情谁能预料。别光说我了。四小爷如今已经卯足了劲的在预备考武试,兰舟去学了医术,你呢,有何打算?”
第255章 擦肩而过,还是撞伤肩膀
阮筠岚被问的一愣,这样一想,好似身边的人都有了目标,并且已经在为了实现目标而付诸于行动。~君兰舟为了学医,连圣旨都抗了;君召英也是闷在府里苦练,就等着武举考试显真章;徐承风与父亲征战沙场,如今做御前行走,将所学都卖给帝王家;韩肃和戴明两人,更是书院大学部的佼佼者,踏足与朝堂和书院两者间游刃有余,明日御花园的晚宴,他们可是解答西武国那些刁钻问题的主力。
同为男子,自己却显得薄弱的很。每日上学,却连大学部都没考上。轻功和医术学了,也并非没有觉得多喜欢。水秋心这一走,他思念其人比四年轻功和医术要来的强烈的多。
茫然的望着阮筠婷,阮筠岚苦着脸道:“姐姐,我竟真不知道未来有何打算。原先想着要给娘争口气,如今争了气,也不知该做什么了。”
阮筠婷闻言暗自叹息,再如何早熟,岚哥儿也只不过是个不满十四岁的少年而已。在现代,十四岁的孩子在做什么?茫然应当也属正常。
“好了,既想不清楚就不要为难自己去想,慢慢来吧。别说你,就连我都不知目标是什么呢。”阮筠婷保护意味浓重的拉过阮筠岚的手拍了拍。
她没有说的是,其实她的目标,是想给岚哥儿和她自己以及她所爱的人擎起一片天空,能容他们平静舒心度日,求个岁月静好。
不过这样的话,阮筠婷并不想说出来。免得勾起阮筠岚不好的记忆。如今他们的生活总归是上了轨道,归云阁交到她手上之后也一直按着原本的经营方式平稳发展,这段日子又赚了不少银子。过了九月,她就不用再去莫大人府上了。到时候有了充裕的时间,就有精力来照看生意,想法子将收益最大化。至于其他。总要一点点的去做。
阮筠婷思及此,突然觉得干劲儿十足。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一切都为了那个岁月静好而奋斗,看着面前至亲的弟弟,她如何也不能懈怠。~
阮筠婷如水般温柔的目光仿佛充满安抚的能力,让阮筠岚心中温暖,不知何时起。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在他们中间已经对调。自己的姐姐,终于如自己所期望的那般有了做姐姐的样子。只是这样的她,让他欣喜之余,更多出几分心疼。
“岚爷,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随从梅宝撑着纸伞撩起了车帘,外头的小雨迷蒙,并不是很大,却也将山路淋的泥泞。
阮筠婷在绣鞋外套上木屐,用丝带将木屐牢牢固定,免得走路时会被泥土黏住。阮筠岚一撩衣摆跳下了马车,在外头为她撑起纸伞,伸出手来扶着她:“姐姐,慢点。”
阮筠婷提裙摆下了车。接过阮筠岚递来的纸伞,姐弟两人沿着蜿蜒小路,相携上山。梅宝和婵娟两人在后头带着纸钱元宝等物紧跟着,间或闲聊两句,可因为今日来的目的,总归木能愉快起来。
灵山并不高。说穿了不过是个小土包罢了。山上树木稀疏,杂草倒是生的茂盛,并非上坟的时节,一路上他们并没遇上其他人。
眼看到了山顶,远远的,却瞧见有两名身着西武国武士服的男子一左一右站在路边。
许是看到他们,那两人侧身将路挡住,大声道:“站住!”
阮筠岚见状蹙眉,“站住?为何?!”
“我家主人吩咐不许人打扰!”
“笑话,若在下没看错,二位是西武国人吧?此处是我大梁国国都,此山是我大梁国领土。我们大梁国人要上山,与你西武人有何干?你们凭什么阻拦!”
阮筠婷想不到阮筠岚说话竟然如此咄咄逼人,他们身边只带了婵娟和梅宝,若真动起手来,怕会吃亏。不过他说的原也不错,西武人未免跋扈了些。
两名西武国侍卫被阮筠岚说的哑口无言,更何况面前的还是个漂亮的少年,他们两个大男人,还连个少年都收拾不了?
怒竭的刚要发威,山上突然又一人走来,声音中带着威严:“嚷什么呢。”
阮筠婷抬起头,正看到端亲王穿着一身玄色的对襟锦衫,要系白玉带,负手缓步走来,他没有使用任何雨具,与那两个西武国侍卫一样,衣裳被蒙蒙小雨淋的潮湿,似乎也不在意。
见到阮筠婷和阮筠岚,雷景焕便是一愣,“这不是阮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