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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兰舟的语气颇为幽怨,张太医心下腹诽:刚才他险些因为这个不雅观的动作惹怒皇上被拉出去砍了。现在居然还不知悔改,仍旧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不过大家的脑袋今后能不能积蓄留在腔子上都指望着君兰舟呢,张太医哪里敢怠慢,忙从怀里拿出帕子接过。仔细包好了揣进怀里,做请的收势:“君公子,请。”
“请。” 君兰舟对几位太医一笑。回身对水秋心说:“你在这里照顾阮姑娘?”
水秋心无言点头。
君兰舟这才与三位太医离开了厢房。
这些天,阮筠婷从没睡的这样舒服过,疼的快要炸开的头,现在也不是那么无法忍受了。张开眼,看着薄薄的浅粉色纱帐,阮筠婷身上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力气,可那种在粘稠之中挣扎的无力感已经减弱了不少。
水秋心和君兰舟来了。阮筠婷对自己的病情有了希望,在这个世界,若他们都救不了她,那就没有人可以救她。
“春花。”阮筠婷虚弱的唤人。
几乎是立即,纱帐被人掀开。水秋心易容之后的平凡面孔出现在阮筠婷的视线内。
“醒了?觉得怎么样?”
阮筠婷想不到水秋心会守着自己,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那双充满关怀的眼睛,心中升腾起劫后余生的喜悦,能在这里遇见他们,当真是太好了。若是这一次水秋心和君兰舟没有恰巧来到玉泉城,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怎么样。即使她身上还觉得不舒服,比起昨日已经强的太多了,这就是说水秋心的方法是有效的,说不定皇帝和她。还有全城的百姓都能得救。
阮筠婷想了很多,但心念电转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如水的眸子因为激动而更加晶亮,苍白的脸上绽放一个喜悦笑容,沙哑的声音却有些哽咽和颤抖,“水叔叔。”
舟车劳顿加上生了病。她酷似凌月的脸颊都已经塌了下去。水秋心原本就看的心疼,如今见她如此,更觉得心痛不已,满腔的温柔都要将他的语音柔化成水,低声安慰道她:“
没事了,婷儿莫怕,有叔叔在,定不会让你有事。”
阮筠婷抿着无血色的嘴唇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相信你能治好我。”大眼睛一转,发现屋里只有他们两人,禁不住问:“兰舟呢?”
“去给那位大人施针。”
“兰舟学成了吗?”
“还没有,不过这次的寒热病我们研究了许久,兰舟熟能生巧,能够应付。”
“那就好。”阮筠婷微笑着,喘了口气才道:“你们走后,我好几日都梦见你们,也不知道你们过的好不好。那日在茶楼二楼看到兰舟,见他长高了,也晒黑了些,脸上的笑容却远远要比他留在梁城时候的真诚快乐,我才知道我是担忧过分了。水叔叔带着兰舟,兰舟既然如此,叔叔也不会过的多差,我的心这才放下了些。”
说了一长串的话,阮筠婷略微气喘,不过晶莹的眼睛闪着光,显然精神很好。
水秋心动容的摸了摸她的头,眼神极度温柔,“我们在外面只会过的更自在,只是担心你和岚哥儿,留在那样复杂的徐家,可有人欺负你?”
“我还不是老样子,欺负与否的,我早就不在意,也不去想了。”阮筠婷叹了口气,大病之时,好似呼吸都累得慌。
她这么说,就是说明有人欺负她了?
水秋心摇头叹息,怜惜的道:“对不住,我将你留在了梁城。闯荡江湖,实在是不方便带着你……”
“叔叔不必解释,我明白你的苦衷。”阮筠婷喘了口气,才道:“况且我在徐家养尊处优的日子过的习惯了,风餐露宿的说不定忍受不了。”
“嗯。”水秋心点头。
阮筠婷这会子,却突然想起徐向晚进宫那日,决然又悲伤的眼眸。
“晚姐姐进宫了,被封为正五品容华,赐号‘婉’。”徐向晚毕竟喜欢水秋心一回,这消息,她觉得自己应该让他知道。
阮筠婷说罢,仔细打量水秋心的神色,见他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在没有别的反应。除了放心之外,难免为徐向晚难过。也罢,事已至此,她在没有了可以努力的空间。多想无用。
水秋心喂阮筠婷喝了水,又仔细号脉,见她气色虽然不好。可精神尚佳,暗自松了口气。
“才刚你说,这病的传染源头是来源于蚊虫叮咬?你如何确定?”
阮筠婷早已想好了说辞,否则也不可能说服莫建弼下令全城百姓防蚊虫,笑了一下道:“我这病还未发作前,就是被蚊子咬了,城里许多人都与我有相同的症状。所以便这样猜想,其实我也不能确定,病急乱投医,也只是猜测罢了”
“原来如此。”水秋心赞赏的道:“婷儿观察入微,甚好。”
“水叔叔能想出治疗办法。才是真的厉害。”
阮筠婷苍白的脸上绽放出的纯然笑容,与当年的凌月重合到一处。水秋心似乎又看到跌坐在梨树下,落了满肩满裙的凌月抬起头来,蹙眉忍疼的模样。
凌月,这一生,他终究是与她无缘……
“水叔叔?”
水秋心的大手贴在她脸上,将温暖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阮筠婷浑身发冷,原本依恋这个温度。可是水秋心迷离的眼神和充满怀念的表情,让阮筠婷心中不自然的颤抖,她知道,她和死去的凌月长相相似,水秋心是在透过她来怀念故人。
阴阳相隔的人,只能靠看着别人来回忆。何等可悲?若阮筠婷此刻是个旁观者,不是被借用回忆的“别人”,她一定会被水秋心的痴心所动容,然而现在被他迷茫痴情的目光注视着,阮筠婷已经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还哪里有心思多想。
“水叔叔。”
“师傅。”
第273章 又见出轨
太后倏然站起身,几步到了裕王爷跟前,原本预备叉腰怒视,却因为身高的差距让自己落了败势,需要仰视才能看清裕王爷的脸。
太后气结的后退了两步,恨恨的道:“你勾引初静,毁了她的一生,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在哀家面前提她!初静是那么美好高贵的女子,是哀家最喜爱的公主,若不是你……”太后的声音隐隐有了哭腔,咬牙切齿的道:“若不是你为皇帝效力,对梁国有功,哀家恨不能,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你!你还我女儿,还我初静!!”
太后的拳头一下下捶打在裕王爷的肩头和胸口,一个老妪的力量,又能打的他多疼?可是裕王爷当真感觉到吞噬一切的疼痛在脊髓里蔓延,想起韩初静的温柔,踉跄的退后了一步。
任何打击,都敌不过提起长公主的死亡对他来的严重。
只有三人的屋内一片沉寂,刺客压抑疼痛低沉的呼吸声和太后哽咽哭泣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明显。
半晌,裕王爷才平复心情,质问的语气已不似方才的强硬,但气势仍旧不减,强硬的道:“不论你认也好,不认也罢,兰舟都是我与初静的骨肉,这是不争的事实。初静这一生都在被世俗捆绑,在孝道与感情之中挣扎,我保护不了她是我的无能,若是今日我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能保护,将来到了地下,我哪里有脸面见她!”
说到此处,裕王爷放软了声音:“母后,你当真不顾念祖孙知情。真的非要置兰舟于死地吗?”
太后擦了眼泪,冷冷的瞪着裕王爷,义正言辞的道:“哀家是初静的母后,更是大梁国的皇太后。皇家的颜面何其重要,容不得任何人玷污!即便是初静的孩子,也不行!君兰舟的存在。只能证明那段无法消灭的耻辱,只能证明你勾引了初静的错!”
裕王爷望着太后,心中百感交集,沉默半晌,突然冷冷一笑,眼神不离太后饱含怒气的眼,提起爬俯在地上因失血过多而神志不清的刺客。唇边冷笑越发的邪气,一用力将那人揪到身侧,让他面对太后,另一手反拿匕首,在那人脖子上一抹。
鲜血如箭。瞬间喷射而出,猩红温热的液体毫无防备的喷了太后满脸满襟,裕王爷的声音犹如地狱来的恶魔,压低声音道:“谁敢动兰舟一根汗毛,这就是下场!”
“啊!!”太后一声尖叫,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太监宫女和禁卫闻声皆鱼贯而入,看到屋内情性,都愣住了。' ~'
裕王爷仍旧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太后。蹲下身于她平视,将匕首用力往倒地的死尸背上一戳。
只听见“噗”的一声,又有鲜血喷出,递上迅速流了一滩。
这一次,他没有将匕首拔出来,而是头也不回的道:“此人意图行刺太后。已被本王解决了!太后受了惊吓,还不传太医!”
宫女太监们这才有了主心骨,传太医的传太医,抬死尸的抬死尸。
太后如今已经浑身发抖,吓的面无人色,看着面带关切,微笑着用雪白的丝帕擦手上鲜血的裕王爷,如同看到地狱来的恶鬼。然而,长公主之事,只有先皇、当今皇帝、裕王爷、以及公主的生父知道,其余知道的人,都已经被灭了口。也就是说,今日之事没人清楚她所受的惊吓,没人知道裕王爷刚才曾经为了长公主的孩子威胁了她。如今他又做出母慈子孝的模样,太后是有苦也诉不出。
待到一切忙乱平息,裕王爷也告退了。太后才遣走了宫女,独自一人呆在寂静的宫内,回忆起她的长女,又是一阵心酸。
“太后,人来了。”太后身边的嬷嬷在门口通传了一声,不多时,就有一老者,身着褐色锦袍走了进来。
太后撑着坐起身,看着站在距离自己十步之外的老者规矩的给自己行礼:“臣,参见太后。”
“免礼,起来吧。”
“谢太后。”
那老者大量太后的神色,目露关心:“太后气色还是不好,可服了药?”
太后望着那人,心念电转,不答反问:“是你派了人,追杀君兰舟?”
老者闻言毫不犹豫的点头:“是。”
“你真狠啊。”太后似乎不可置信,摇着头道:“那是初静的儿子,是我的外孙,也是你的外孙啊!”
“太后!”老者闻言喝止了她的话,低声道:“太后莫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你是皇帝的母亲,你的夫君是先皇,这等话若传了出去,你我二人哪里还有命在!”
太后闻言,妆容精致的脸上滑落两行清泪,捂着嘴哽咽道:“你究竟当我是什么,你巩固权力的筹码吗?”
“太后……”老者面露不忍,终究没有上前。
太后深吸了口气,擦干了眼泪,平静的道:“韩萧云刚才来了,我告诉
他是我派人刺杀了他和初静的儿子,他眼睛都红了,在我面前手刃了行刺君兰舟的刺客。'
~'告诉我,若再行刺君兰舟,那就是我的下场。”太后语气一顿,叹道:“有时候,我真羡慕初静,虽然死了,却可以留住一个男人的心一生一世。就连他们的孩子,都竭力保护。可是我呢?我这一生,从来由不得自己,我的孩子,也……”
“太后,您多想了。”老者打断了太后的话。
太后闭了口,复杂的看着老者,过了许久,才慢慢的挺直腰杆,拿出了身为太后的高贵和庄重,沉声道:“哀家乏了,你下去吧。”
老者似已经习惯了太后如此,微笑着行了大礼,道:“太后好生将养着。臣告退……天气逐渐寒冷,清早起身推开窗,发现竟然已经下了霜。发黄的树叶上粘着白色寒霜,模糊了颜色。冷风刺骨迎面吹来,冷的阮筠婷身上一抖。
“姑娘,您怎么又开窗了。仔细凉着,君公子又要训斥奴婢。”
春花和秋菊已经与阮筠婷熟悉了,面对不听话的病人,就算豁出去以下犯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