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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真微微一笑:“这人还挺有趣。”
“他是老爷子身边的活宝。”
顾淮越带着严真还没走到大厅,就被眼尖的李琬给看见了。不是她眼神太好,是她着实有些难以相信,她的大儿子竟然带回来一个女人?
一看到这幅场景她立刻就淡定不了了,放下茶杯就走了出去,眼角挂着一丝讶异:“淮越,这是?”
顾淮越轻描淡写地解释:“这是我的朋友,严真。”
严真倒是有些局促,双手无意识地揪住裙缝,听着顾淮越的介绍,微弯唇角,说:“您好,伯母。”
李琬上下端详一番,还未开口说话,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就从客厅传了过来:“严老师?”
回头,是嘴巴张成○形的顾珈铭小朋友,手里拿着组装了一半的玩具眨巴眨巴眼睛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扔下玩具,跑过来抓住顾淮越的裤腿,问:“我们严老师来家访的?”问完又低头嘀咕:“我这阵子表现可好啦。”
三个大人相视一笑。让小家伙这么一搅和,李琬算是明白了严真的另一层身份,原来是珈铭的老师。工作虽然普通了点,但是长相漂亮,看在眼里舒服,第一印象还算可以。
李琬笑:“我们珈铭是个捣蛋鬼,平时定是给老师添了不少麻烦。”
严真摇摇头:“没有,我很喜欢他。”
两个大人都是浅笑一下,小朋友倒先不乐意了:“奶奶,我可是您的亲孙子。”
顾淮越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看向母亲:“妈,您先带严真去客厅休息一会儿吧,我去二楼看看老爷子准备好没。”
“哎,行。”李琬大方地把严真拉到身边,带着她向沙发走去。
严真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顾淮越,他只是微微一笑,向她点了点头。
严真刚坐下,一杯热茶就放在了她的面前,她忙低声说谢谢,捧起来轻轻啜了一口,有淡淡的香气。
李琬站在她面前,凝视了她一会儿,心情有些复杂。儿子很少带女人来家里,这点她是知道的,如今带了一位,且不说是不是存了敷衍她的心思,总归是让她见着人了。能见着人她已经很意外了,其他的慢慢再说。
出书版10、
老爷子的寿宴晚上七点半正式开始。
严真揣着一颗因为紧张而怦怦跳个不停的心,在顾淮越的介绍下见了顾老爷子和顾淮越的哥哥、弟弟。顾老爷子今晚喝了一些酒,平日里凌厉的气势少了一半,视线在顾淮越和严真之间逡巡一番,淡淡地笑了。他嘱咐顾淮越要好好地招待严真,然后就继续跟老战友叙旧去了,态度之淡然让严真不得不怀疑老爷子已经看出来顾淮越带她来的意思了。不过她也不担心,反正只此一次。见到的人让她感到不轻松,这个家庭即使她想再深入交往,恐怕也有难度。
见完了人,严真终于松了一口气。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扭头,入目的是一张团着柔和笑意的脸:“累不?要不跟我上楼休息一会儿?”
她笑:“好。”
顾园的二楼有一个小露台,严真跟梁和趁着人多躲在这里。梁和一坐下就忙不迭地脱了自己脚上的高跟鞋,皱着眉揉小腿,瞥见她,还不忘问:“站那么久腿不酸吗?脱下来歇一会儿吧。”
严真摇了摇头。
梁和咯咯一笑:“没事,这里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
严真犹豫一会儿,还是坐下来,将双脚从鞋中稍稍拖了出来,放松一下小腿。
“你是珈铭的老师?”
“我是他的班主任。”
梁和点点头,低头嘀咕:“难怪今天晚上他这么乖。”
严真笑了笑。一阵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严真本就不善多言,只转头静静地看着外面。夜幕早已低垂,可是顾园里却是灯火辉煌,来得人也不算少,气氛却并不嘈杂。这些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若是要她一个个见过,恐怕腿都要软几分。
“嗯,今晚的重头戏来了。”梁和忽然一笑,下巴朝下面抬了抬。
严真有些不解,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在一片灯光凝聚的地方,她看见了几个人。
“他们是?”
梁和眼睛转了转:“是总参副主任沈一鸣和夫人,还有他们的小女儿——沈孟娇。”
哦?她又望过去几眼,隐约可以看见一位穿着白色礼服的女孩,依偎在一个中年女人身边,亲昵无比。
她转过头,不再看着楼下,端起手边的茶轻轻地啜了一口,涩涩的苦味萦绕在舌尖久不散去。茶是好茶,可尝在她嘴里的却只是苦涩。或许,她真的不适合这里。
过了一会儿,严真打算起身,却不想一下子踩歪了高跟鞋,将脚踝崴了一下。她顿时疼得皱了皱眉,俯下身轻揉了脚踝几下。
梁和一把扶住她,关切地问:“没事吧?”
“没事。”严真试图微笑,可梁和却显得比她还着急,一边安抚她一边说:“你等等,我去叫二哥来。”
“唉,真不用——”严真无力地补充,可哪儿还见梁和的身影。
她只好扶着椅子坐下,等了不一会儿,就听见匆匆的上楼声。严真扭头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梁和这姑娘不仅叫来了顾淮越,还把顾母和顾淮宁叫了上来。
严真立刻站了起来,李琬伸出手扶她,俯身看了一眼,见伤势不太重便松了一口气。她转身拍了梁和肩膀一下:“看你火急火燎的样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梁和张了张嘴巴,没说话。顾淮宁勾了勾唇角,揽住老婆的腰小小安慰了她一下。
“严老师没事吧,不行就先让淮越送你回去?”顾老太太这话虽是对她说,目光却是看着顾淮越。
“能走吗?”顾淮越走上前,右手微微向前伸。
她眨眨眼:“能走的,不是很严重。”
“那就好。”他笑了下,“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扶着她上了车,回去这一路把车也开得很慢,少了些许颠簸。严真将车子窗户半降下来,有凉凉的风吹进来,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太拘谨又太严肃了,她这样端了一晚上,几乎就要不适应了。
她的一举一动顾淮越都看在眼里,听着她淡淡地呼出一口气,顾淮越微微勾了勾唇角。
车依旧停在她的小区门口。严真打开门,准备下车,忽然听见顾淮越喊:“严真。”
“嗯?”她诧异地回望。
“谢谢你了。”
“没关系的。”严真微笑,“不过这种办法只能用一次,下次估计就不灵了。”
顾淮越也淡淡一笑,目送着她离去。直到她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他才开车离开。
出书版11、
已是晚上十点半,顾园的灯却还亮着。顾淮越稍一思忖,也不着急进门,抓住正在园子里打扫卫生的冯湛问:“还有谁没走?”
冯湛揪着扫把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不该说。顾淮越也不消他说了,只这一神情他就明白了。
“要我说您也别着急,老太太把这沈主任一家留下来也有她的用意,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他低沉了声音问。
顶着来自顾淮越的巨大压力,冯湛心一横,说:“用团长的话说,老太太这是普遍撒网,重点培养,争取在短时间内解决参谋长您的个人问题。”
顾淮越沉默几秒,闪身进门。
大厅里,沈一鸣的夫人蒋怡和他的女儿沈孟娇正坐在沙发上陪着李琬说话。母亲看见他了,忙招呼他过来。
“送回去了?”母亲笑眯眯地问。
“嗯。”他整了整衣服的扣子,向蒋怡和沈孟娇问好。
李琬顺水推舟道:“蒋怡,这是我的大儿子,你还记得吧?”
沈一鸣他们一家搬到B市也有好些年了,就算在C市待了两三年,也不常见到顾淮越,因为那时他早已当兵走了。说起来李琬和蒋怡也不算熟悉,全是因自家男人这边的关系才有了来往。
蒋怡放下茶杯,和蔼地笑了笑,精心保养的一张脸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我是记不太清了,记得清的可另有别人。”说着推了推沈孟娇道:“我记得娇娇还小的时候带她来过一次,那时候就是淮越带着她玩儿,回家好久了,娇娇还念叨她淮越哥哥呢。”
两人相视,笑了起来。而被说笑的两个当事人,一个面色不改地站在原地,一个却娇羞地低下了头。
李琬凝视沈孟娇几秒:“转眼一看娇娇都长这么大了,在哪里上学呀?”
沈孟娇不好意思地低头,拢了拢头发:“我上学早,又跳了几级,刚刚大学毕业。今年也刚满二十岁。”
声音轻柔,却并不娇气。
李琬忍不住惊呼一下,看向沈孟娇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喜爱。
顾淮越已经身经百战,知道母亲在楼下摆这茶话宴的用意:“我先上楼了,去见见沈伯伯。”
说完转身离去,留三个女人在楼下家长里短。可是没想到,他上楼的同时一个人影静悄悄地跟了上去,他快她也快,他慢她也慢,等到他停下了脚步,身后那个人才敢怯怯地喊他一声:“淮越哥。”
是沈孟娇。他脚步顿了顿,偏过头去,目光淡然地看着她:“有事?”
沈孟娇咬了咬唇:“你还记得我吗?”
似乎有一点印象,他点了点头,牵出一丝笑来:“好好玩儿,今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见他要走,沈孟娇忙又喊了一声,待他偏过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唇下都要咬出印子来了才憋出来一句:“没事,你去吧。”
应付了一整个晚上,顾淮越觉得累极了。不是说他体力不及以前了,只是这人情世故仗可比世界大战都难打,想到这里,他干脆回到自己的房间,上床休息。
房间里有些乱。他一直在外地当兵,这个从小住到大的房间如今已变成了儿子的房间,满屋子的玩具简直让他无处下脚,可见这爷爷奶奶有多宠他。
小崽子。他哼一声,给睡梦中的顾珈铭小朋友理了理被子,又替他把组装了一半的枪组装好了搁在床边。
这可是小家伙的宝贝。这是珈铭过四岁生日时他买给儿子的生日礼物,那算是他陪儿子过的唯一一次生日,连带着生日礼物也宝贝得可以。曾经荷枪实弹上过阵地的他当然瞧不上这个,假把式,可是儿子喜欢,儿子最大,还得买。
“等我长大了,我也要扛真枪!”稚嫩软糯的声音仿佛还是昨天,转眼,小家伙都长这么大了。虽然他长年在外,可是别人不知道他自己清楚,儿子就是他的一个软肋,这话是他的老首长席司令说的,他深以为然。
当然老首长是这么说的:“谁要是跟你有仇,绑了你儿子,纵使有十八般武艺你也不敢轻易使,哪儿还有战场上杀敌的气势。”可过后他又意味深长起来:“不过男人还只是男人,不是什么都替代得了的,有些事,还得女人来做。”
他当时只当是席司令受了母亲所托来劝他的,一笑而过而已,如今儿子慢慢长大,在完全懂事之前,他是不是不能再让儿子这么孤单了?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出书版12、
周一。
严真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七点一刻了。她愣了一会儿才恍然想起今天还要上班,赶紧下床洗漱。到厨房一看,奶奶已经将粥煮好了,正放在桌子上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