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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映下淡淡的阴影，其下，原本似红宝石般神采飞扬的双眸却如一谭死水一般，看不到一点波澜。
水神在一旁看了十一许久许久，而十一却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的风景，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冷风吹过那单薄的身影，拂过平静的湖面，却在水神那原本平波无澜的心湖中激起千层波浪，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微微有些痛。
水神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伸手揽住十一的肩，心却在感到对方身体的僵硬时更痛了几分，“在想什么？”他尽量以平静的语气问道。
十一回头，看到水神眼中毫不掩饰地关心，淡淡地摇摇头，只是身体却一直僵硬地难以放松，“没，没什么……”
“真的无法……”水神扬起头，薄薄的唇角扬起淡淡苦涩的笑，“忘记那个人么？”
没想到，他万花从中过，不沾一片叶的水神，竟然也会有为情所困的时候？
十一不语。
水神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目光随着十一看向远方那孤寂的风景，“其实有些事情，我觉得你还是要知道比较好，关于你的身世。”
十一抬起头，惊讶地望着水神，“他没跟你说吧。”水神轻轻抚了抚十一的脸颊，以淡淡的语气说出一个惊人的秘密，“你并不是龙王的儿子。”
十一闻言身子猛地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水神。
水神笑了笑，淡淡的笑意带着迷恋的眼光，伸手玩弄着十一漆黑如夜的发，“单是你这一头黑发，便足以证明你不是龙王的儿子了，知道黑蛟龙族么？古代暗龙族的一支，他们天生黑发，并拥有诅咒的能力，是嫡仙唯一的克星。”
“你……你的意思……是……”十一的声音发颤得厉害，抓着水神衣袖的手指紧得苍白。
水神轻轻地搂住十一，安慰似地轻抚着那不停颤抖着的背，“据我所知，黑蛟龙族几乎已经灭绝，只存活了一对姐弟，姐姐早已不知所踪，而那个弟弟，却误打误撞成了龙王的儿子……也就是说现在你是唯一一个可以杀死南华的存在——包括肉身和灵魂。”
“那，那他为什么……为什么要……”留自己在身边？
水神轻拍十一的手僵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道，“也许，就算你是唯一能夺走他的生命的人，他也想和你待在一起……”
“我……”十一抬起头看着水神，桃花容颜一片苍白，就像寒风中颤抖的落红。
这时一只由水组成的精灵落在水神的指尖，打断了十一的话，十一看着水神渐渐变得神肃的眼神，不禁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水神笑了笑，淡淡的笑容带着几分残酷，漆黑的眼眸深不可测，“仪式好像就要开始了呢，要一起去看看么？”
“仪式？”
“嗯，魔王重生的仪式。”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无风。枝上的树叶纹丝不动，显得有丝孤寂。走在路上，甚至能听到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
习洛环顾了下四周，微微眯起好看的凤眼，眼中闪过一丝冷冷冽，今天的神界看上去异常冷清——冷清得有些诡异。
无论走到哪里，都听不到半点声响，都看不到半个人影。
就好像，所有的人在一瞬间都消失了一样。
习洛微微皱起眉，“川”字横在眉心，就如压在心头一般，一种不好的预感涌入心中，越来越强烈。
“你是在找人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划破这孤寂，却越发显得诡异。
习洛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眯起眼看着从暗中走出的人——水神水释。
看着习洛戒备的神色，水神只是冷冷的一笑，几分嘲讽几分不屑，凤眼中闪过的目光冰冷而凛冽，“看我也没用，这时候怕是没有人敢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要过来？
习洛的话没问玩，水神却是心知肚明，眼神却是刹那间变得温润如水，勾了勾唇角，道，“为了一个人。”
闻言习洛的眼神便开始向四处打探。
“不用找了，他没来。”水神顿了一下，看着习洛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顿时觉得几分得意，“虽然我想把他带来，但他似乎不太想见你的样子。”
习洛没有再说什么，方才一闪而过的失落也被隐藏得很好，只是略低下头，从水神身边擦肩而过。
“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现在几乎都看不到人么？”水神伸手拉住了习洛。
“是因为，仪式已经开始了么？”习洛淡淡的回答，令水神不禁一惊。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啊，那……”水神凤眼一瞥，“不害怕么？”
“害怕什么？”虽是问句，但习洛的语气却一点都不像在询问，反而带着几分淡淡的嘲讽，“害怕被魔王附身？”
“听你的语气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啊。”看着习洛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神态，水神没来由得觉得不悦。
“不是不在乎。”习洛的眼神霎时变得犀利起来，冷冽如冰，凤眼斜飞，嘴角扬起一个不屑的笑容，“我早说过，我不会让你们这群自以为能操纵他人命运的神得逞。”
“哦？是么，看来你很有自信么，难道你已经找到解决的方法了？”水神的目光移到了习洛的手腕上，“这个，是什么？”一条红绳，系了一块黑色的石头，上面刻着一些怪异的金色古字。
水神看不懂。
但他看懂了一样。就是红绳的编法。
那是姻缘结，是妻子编给丈夫的平安结。
“你已经成亲了？呵，怪不得你会不要炎舞。”水神突然狂笑起来，却不知是喜是怒，只是那颤抖的笑容中还夹杂着嘲讽以及不知名的悲伤。
习洛瞥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只是将袖子拉下遮住了红绳。
没错，他确实是有了妻室的人，虽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但终究还是成了亲。
燕婉，那个与他拜堂的人，同时也是他不得不娶的人。
直到他去查了燕婉的生世之后，他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师父执意要自己娶她。
燕族是一个古老的名族，族中男子甚少，常年在外打拼，而女子，则天生拥有一种名为“思御”的能力，用于保护出行的男子。
但这种能力只能使用一次，而且对象一定要是自己的夫君。
他现在手上带着的红绳，正是燕婉给自己的“思御”。
只要有了这个，那么魔王是如何也无法入侵习洛的身体的。
他之前回到仙界也是为了此。
只要他能保持自我，只要他还是他，那么，他就有资格，有可能去改变注定好的一切……
“在想什么？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乱想，如果你不集中精神的话……”水神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身后的一阵声响打断。
两人齐齐转身，少年一身鲜红华服，在孤寂的风中显眼异常，漆黑的长发似墨莲般在他身后缓缓绽放，朱眸皓齿，琼姿花貌，朱唇微启，急促的呼吸显示着他的迫切。
是十一。
他终究还是来了。
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还是放不下么……想到这，水神不禁一阵苦笑，“你们好好谈谈吧。”说罢，便走到不远处的石壁旁靠着。
十一的脸还有些微红，犹如彤阳般可爱，气息尚未平喘，只是一双朱眸直直地盯着习洛，一眨不眨，仿佛怕他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
习洛看着十一，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想起自己对他的背叛，不由得一阵心痛，他直直地看着十一，看着十一略显消瘦的身躯，看着十一杏眼下淡淡的阴影，他，最近，过的不好。习洛想说点什么，张张嘴，却没来由一阵干涩，许久，才沙哑地吐出一句，“我……”
看了个头，却不知道给怎么说下去。
一阵沉默，静得仿佛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两个人，格得那么远，却又似那么近……
“为什么带我来？”许久之后，十一终于打断了压抑地沉默，沙哑的声音，问出了在心中问过千遍万遍的问题，“既然你都知道我是……我是……为什么还要带我来？”
十一紧紧地看着习洛，等待着习洛的回答，真的是如水神所说那样，是因为……还是想和我在一起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见习洛没有回答，十一上前一步继续问道：“为什么不说话？我每次问你，为什么都不回答？对我已经无话可说了么？还是你不愿正视这些，你说啊！”十一的神情有些激动，语调也不禁上扬了几分，平时就鲜红的眼眸更是蒙了一层水珠，不是以往的璀璨，却更是风情万种。
习洛看着他，心里微微有些发痛，半响，才闷闷地说了句，“我不想你被牵扯进来。”
“不想？真的不想就不该带我来，不该把我当作傻瓜什么都不说！”十一更是激动，瞪大着眼看着习洛，随后声音开始呜咽，带着颤抖的沙哑，“我们，不是同伴么……你有什么就跟我说啊，我会帮你的，做什么我都愿意，可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把我像工具一样对待……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十一扑到习洛怀里，双手拼命地拍打着习洛的胸口，而习洛也一动也没动，默不作声。
沉默无言徒留空。
过了许久，十一许是打累了，捶打得越来越慢，也越来越轻。
习洛低头看着十一的发顶，然后伸出手，慢慢将十一搂在怀里。
他知道，自己确实是欠十一一个交代，如果不说，对他而言就是一种永久的负担。
“因为……”习洛微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强烈得让他难以忽视，像是一只手狠狠地拽住心脏一般，一时之间，心痛得难以呼吸，“唔……”习洛马上痛得半跪在地上，手紧紧抓着胸口，原本白皙的脸变得更加苍白，红润的唇也呈现出淡淡的粉灰色，微微张启，发出痛苦的呻吟。
“习……习洛？”十一睁开眼看着眼前异常痛苦的习洛，顿时也失了方寸。
胸口就像被撕裂，一种熟悉的痛觉入侵了他的身体。
难道会是……
习洛深呼一口气，然后猛得撕开左肩的衣服。
果然，上面的印记开始发红，鲜红的曼珠沙华妖艳异常，在白皙的皮肤上更显诡异，肩部的皮肤像是火烧一般难以容忍的疼痛。
怎么可能？！习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朵如魔爪般诡异的曼珠沙华，明明已经……他低头看向手腕上的红绳，依旧完好。
除非是燕婉已经……
想到这，习洛眼中闪过一丝惊恐的神色，他突然想起那日梦上晚跟他提过在柳弦的身上闻到了和自己身上沾染的脂粉一样的味道。
他只去仙界找过燕婉，所以身上的脂粉一定是燕婉的，那也就是说……
习洛突然狂笑起来，眼中还带着莫名的悲哀和决绝，呵……呵呵……柳弦，你够狠！
习洛强忍住胸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踉跄着站了起来，吃力地抓住十一的肩，用仅存的一点理智说道，“杀了我……”声音很弱，还带着一丝颤抖，却是冷冽异常。
十一全身一颤，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扶住习洛虚弱的身体，痴痴地看着那苍白的脸颊，以及风眼中那狠绝的神色。
“快……”习洛艰难地抓起十一的手按在左肩上，“用你的龙……龙爪……刺进去……快点……”
“不……我……”十一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地猛地推开习洛，一